草原天路行——伊犁草原7日徒步

每年的端午节，是天山里花开的季节。在山里，黄的花开了，白的花来，红色野罂粟在山坡上招摇，蓝色马兰花簇拥着道路。

时候到了，我们相约伊犁草原，要用双脚从琼库什台走到喀拉峻，上塔里木达坂，再去恰西，辗转大小莫乎尔，从库尔德宁出山。行程计划120公里。实际因为登高望远的缘故，多走了几公里。

我们17人火车站会合，领队刚刚好。队员有熟面孔，也有从遥远的南方来到的福州杭州的小伙伴。晚上11点的火车，第二天早上到。我们分坐两辆中巴驶往出发地点——琼库什台村。这个村子，是我心中向往了很多年的牧业村，听说在村里听听风吹树叶都是极好的。

我在特克斯城里看见过一副巨幅照片：秋天的琼库什台。当时费了劲才记住这个古怪的名字。这幅照片深深震撼了我：连绵起伏的山野上，像打翻了调色盘，浓墨重彩的斑斓撒了一地。棕红，黄褐，橘红，数不清的颜色，分辨得50多种色彩吧。我就为了这个地方走进了乌孙古道。而今才得以走进这个梦想的地方。

下午6点左右，我们到了琼库什台村。刚刚好安排的羊肉已经变成烤肉和手抓肉给我们解馋来了。吃完羊肉大餐我去村里转了一圈。村边有一条大河，向东汤汤流去。村庄倒也安静，有一家小商店，都是木屋子。牛马都很安静，老牛自己会拱开围栏，悠然回家。后面的牛似乎还不想回去，在围栏那站了一会才过去，它一定在想什么。牛的世界我不懂。

晚上出来看了一眼星空，被一座大山挡住了视野，星空很普通，这里海拔不高的缘故吧。

第二天，我们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进发，缓缓的坡度，灰色的天空撕开了一个口子，透出澄净的蓝。阳光给万物生出光辉。登上一个大坡，雪山露出来，环抱着小村庄，环抱着这一片起伏的丘陵。队伍始终在行进，因为是端午节，大批人马来到了这里，大家一起走：轻装的马队驮行李，重装的自己背着走。以为是唱着山歌逛草原，实际每天都是急行军。

一边疾行，一边欣赏着不断呈现的大片，反正相机是拍不全的，也捕捉不好奇妙的光影。这一带的山丘，铺着均匀的绿毯，起伏的线条很像大海的波涛，又像女人的曲线，大自然是没有直线的。它只有蜿蜒的小路，无边的绿。天边的雪山是那样让人神往，大地的绿色如大海无边无垠。

心中的沉珂放下，你的气息刚够喘，够调匀，够你的眼睛遍揽绿色大地。只有在此时，才活得如此纯粹：不被过去和未来束缚，不被贪婪诱惑，就像一片云，天上人间任逍遥。

阳光喜悦着大地，我们喜悦着雪山。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对自然的爱慕。还没有到第一休息点。我们队里的白白已经迫不及待了。她穿上一条大红色的裙子，在一片雪山环着的弧形大草坡上翩翩起舞。裙袂飞扬，笑颜如花。走过的路过的，都停下脚步，欣赏这一美景，于心中舞之蹈之。每一个人内在的生命都是奔放的。

我们登上高坡后稍事休息，接着扑向大地。走过一棵洒落浓阴的树，想起那首很喜欢的诗歌：

如果有来生
要做一棵树，
站着永恒，
没有悲欢的姿势。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
一半在风里飞扬。
一半洒落阴凉，
一半沐浴阳光，
非常沉默非常骄傲,
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那棵树就是这一棵吧，长得如此诗意，路过不复返。前方山坡在阳光中分出一层一层的小波浪边，这是羊肠小道，是羊群为吃草开辟的道路。山坡上羊群成群结队，无人放牧，小羊娇滴滴的咩咩声追随着羊妈妈。我像是走在立体声电影里，有点像《美女与野兽》开篇的田野。美好的田野呀，原来藏在天山深处。

我们走过马兰花盛开的小路，走进森林。小溪潺潺，骏马悠然。我们坐在枯朽的横木上午餐。斑驳的阳光洒落一地，身穿缤纷色彩的小伙伴们意气风发。紧接着继续登高。来到高处的一道小河边，领队招呼大家休息，这回吃大餐，煮了一锅面条，每个人都分了一碗。因为地形陡峭，我登得较高，等会可以少爬一段。高处可以看到一丛兰花衬着一朵白云。还是被招呼下来吃面条了。

走了一段之字形山路，蓦然回首，惊掉了下巴。身后不是莽莽森林，而是云杉托着一座雪莲花一样盛开的雪山，静静地浮起在森林上。像一个真实的梦境，让人如痴如醉。

于是频频回首，一朵雪莲花变成一列雪山，整齐地簇拥着这片森林。到了高处，大团的白云在前方衬托着队友的身姿，森林早已在脚下，渐渐消失了。脚下是平坦的草原。风很大，心飘扬。

路是两道，道路延伸向喀拉峻大草原，背景是环形落座的雪山。羊群在天际漫步，野花越来越繁密。走在这草原天路上，所有的身影都如此浪漫。蓝色的，紫色的，黄色的，白色的，粉色的，野花像大海淹没了你。你躺在野花的草原上变成了一朵花，白云在侧，微风荡漾涟漪。吹尽尘埃，洗净心田。

如果我告诉你
野花是风穿的舞鞋
你信吗

向阳的山坡
我指给你看会飞的花朵
风穿着他们
向远方去了
大地啊，多少追忆的事物
让我沉醉其中

多麽长的路，不想走完。我们在一条蜿蜒的道路边扎营了。让心沉静一下。我去过很多草原，只有这条路，是真正的草原天路：与雪山平齐，有繁花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