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极回到乌斯怀亚的头天晚上,船泊靠在风平浪静的比格尔海峡,感觉像是刚刚从另外一个时空回到尘世。傍晚,收到了由船长彼特森和探险领队劳瑞共同签署的一份证书:2009年2月7日在南纬64.37度、西经62.32度于南极半岛奥恩湾登陆南极洲。 |
去南极不像很多人想象得那样难,当然也不会轻而易举。不像在加勒比海上坐着豪华游轮优哉游哉,合恩角和德雷克海峡的惊涛骇浪会让你完美领略到大海的无边威力。 |
船就这样摇啊摇,摇啊摇。 最终把持不住,我冲进洗手间狂吐,一个日本老年游客被吓得夺门而逃。 奥恩湾的山顶雪坡上,卸下杂念、席地而坐,没有尘世里的一点噪音,静得干净而纯粹。屏住呼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景色,心里感叹着,像望着外星球。只有在这一刻,才觉得一路走来的一点辛苦多么微不足道。 大块的蓝色浮冰漂浮在深灰色的大海上,阳光在天边透过压顶的乌云照亮对面白雪覆盖的小岛,信天翁从低空掠过,两条座头鲸在戏耍着,喷出高高的水雾,远远得没有声响。 像看讲述蛮荒时代的无声电影。那是一种时空凝固的感觉,很古老,很久远,很虚幻,很原始。好像亘古未变,沉吟至今。 我低头寻思:南极都到了,该到头了。 |
第零天 阿根廷乌斯怀亚 最后一分钟船票 玛丽亚的旅行社是我去的十几家中最小的一家,而且是惟一没有在门口的玻璃窗上贴有南极字样的一家,但就是她帮我把船票搞定了。在她十来平米的窄窄的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看着她口干舌燥地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地打,我知道我给她出了难题了。我是中午十二点推门进来,告诉她我要一张当天下午或最迟第二天去南极的船票。不像那十来家旅行社中的大部分,她没有直接回答我说船全满了,而是说,让我们找找看。就这样,她把我留在了她的办公室。 大部分时间就是我一个客人,她的一个女同事没什么事,就斜倚在门框上,看着玛丽亚忙活着。不像一般的阿根廷人,玛丽亚的肤色有点深,大概是高乔人。打电话的间隙,玛丽亚不时地端起她的马黛茶吸上几口。她的同事拿过来热水将茶杯添满。 “马黛茶?每个人都喝吗?”我随便找个话题。 “是啊,阿根挺、智利、巴拉圭,基本上都爱喝。”她同事回答说。 我一路上见过无数人喝马黛茶,最夸张的是在伊瓜苏大瀑布健行时,看到不止一个人提着热水瓶端着马黛茶,要知道好几公里的路提着一瓶热水绝对不是个轻松的差事。中国是个饮茶大国,也从没见过有人不分场合地这么个喝法。 “马黛茶那么好喝吗?”从没尝试过,我有点好奇了。 玛丽亚正巧放下电话,听到我问,二话没说,立马把她的马黛茶递了过来。我一瞬间不知接还是不接。接吧,要知道马黛茶是靠一根叫彭比夏(bombillia)的银质吸管啜喝的,要是普通的敞口茶杯,我也就不客气了,但吸管???不接吧,搞不懂这里的风俗怎样?记得第一次在韩国喝烧酒时,喝高兴了,韩国人干掉了自己的酒,斟满了,递给我,我一边坚决地推却一边举起自己的酒杯,闹了笑话。容不得我细想,马黛茶已经递到了我的手中,我只好仔仔细细地欣赏了一下刻有精美花纹的彭比夏和马黛茶壶,用手扇了扇茶香,说“闻起来不错啊!” 正巧这时,电话又响起来了,玛丽亚接起来边说边记,中间还抽空瞥了我一眼,笑意盈盈,看样子有戏了。 她捂住话筒,对我说:“我们有两个选择,都是明天走,Ioeff 的三人舱剩下最后两个空位,14天USD6400;还有一条船,双人舱只剩最后一个床位了,10天USD6200,你要哪一个?那边在线上等着呢” |
呵呵,没有那么容易上钩的,我有点不厚道地想,这么贵的船票不可能不比价吧?我把茶还给玛丽亚,问:多出来的这四天怎么走?因为一般的南极经典路线都是10天的行程,还有经过马尔维纳斯群岛的二十多天的,十四天的不知是什么路线。玛丽亚回答得不清不楚含含糊糊, 不是搞南极游的在这方面就是不太专业,要是安娜的话,肯定得拿出一张南极半岛的地图来,给我详细地画出船的航线的。 我说,先让我排一下行程吧。 我看了一下表,说,半小时后回你话,两点钟。玛丽亚宽厚地笑了笑,说,好的。出了门,我向几个街区之外的Canal Fun旅行社飞奔而去。 乌斯怀亚,这个世界上最南的城市其夏天还是很有几分寒意的,出门时穿着北脸羽绒服,现在已经有点冒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