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篇 登山故事 1 从大海到蓝天 夏季失群的鸟儿来到我的床前唱歌， 随后又飞了去。 秋天的黄叶， 没有歌儿， 只有叹息一声， 鼓着翅膀在那里飘落。 ―――－泰戈尔《失群的鸟儿》 一轮金黄的落日跳跃在被染成金黄色的大海上，落日瑰红的火焰轻轻地舔拭着海平面，海水颤抖着热烈地回应，一点一点，落日金黄的渐渐褪去，它的犀利化作柔情，太阳从一个男人变成了一个女人，留下拂身离去时漫天的五彩霞衣。 孤独奔跑时，常常觉得自己是一只骆驼，幸而常有此美景相伴，有时候又会错觉为自己是夸父或者唐吉柯德，手执长矛，长矛指向的是一个新的世界，脑后是一个旧的世界，即使所追求的注定失败，却仍旧是内心理想的死徒。每周三四次五公里长跑，半小时完成，除了天马行空的浮想联翩，思维穷竭后就靠胡哥哥和胡姐姐给我的三国评书mp3版打发时间。偶尔小小懒惰时，会强迫自己回忆起骆驼峰下撤时体力透支的痛苦，总归是受罪，还是在海平面上受罪比较舒服。 装备是统统没有，曾经的装备都在告别雪山仪式后慷慨送友。战火重燃时，拖上购物袋去地上地下的商铺狂刷信用卡，想着有成都的好友随便，即使差点什么也可以到他那里“掠夺”。香港的户外店很多，但是不集中，而且不显眼，有的打折有的不折，有的在一楼有的在二楼，唯一的方法就是刷街，细细刷。 摄影器材背了小400D，还向叶同学借来了宾得胶片机，买来一大堆电池，事实证明像我这种把胶片当数码玩的人实在只会装模作样。更愧对叶同学和梅蕾友情支持的7G记忆卡，坤同学的摄影内包，一上了C1就发现最适合mm的轻巧小400变成了一块秤砣，便把它托付给了杨珍。杨珍真是个天生的原生态摄影师，不少好片都是他的创意。 几经周折，又在飞机上候了快一个小时，我终于可以张开飞翔的翅膀了，那一刻有点想哭。 希望的种子从萌生到湮灭再到蓬勃地生长，其间的磨砺只有种子自己才知道。人们看到的只是种子萌发变成的大树，有谁知道它曾在黑暗的地下潜伏、等待、探索，用水做成的娇嫩的身躯去抵抗泥土的冰冷和岩石的无情。不是每一粒种子都会发芽，人们看到的只是那些发了芽的种子，那些在地下哭泣的种子们呢？ ![我向天堂凝望你--07.7雀儿山攀登纪实－－[151楼 更新]](static/image/common/none.gif "我向天堂凝望你--07.7雀儿山攀登纪实－－[151楼 更新]") [ 本帖最后由 芒芒果 于 2008-6-22 08:41 编辑 ] |
| 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快到成都双流机场了。 天气阴沉，心情也有些压抑，但前来接我的随便和小王都是阳光男生，所以成都的下午七点出了大晴天！  2. 火火火 这是整整两年里第五次来到成都。 这个城市已经成为我心脏的一个异位起搏点，每每它在我心头搏动，周身的血液便会在瞬间沸腾，如同海潮一样冲击着血管，奔向遥远的高原、森林、海子和雪山…… 隔着玻璃窗，新鲜的熟悉的楼房街道建筑物在我身边掠过，我努力用眼睛纪录下来它们，就像一个阔别母亲许久的孩子瞪大双眼打量母亲试图填平那段记忆的空白。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它当作了我的另一个故乡。 接了宝宝，去了某幽辟之处的火锅店。 辣椒如火一样的颜色迅速唤醒了我冬眠已久的肠胃，虽然从小接受的是花椒辣椒教育，但是在那个不产辣椒的地方待上一年，味觉嗅觉消化能力急剧萎缩，担心自己的胃受不起着皇恩浩荡，小心翼翼地要求了一个鸳鸯锅底循序渐进地宠信它。  [ 本帖最后由 芒芒果 于 2008-6-22 19:21 编辑 ] |
| 3. 雪花的重逢 2007.7.20 早上收到了Jeff的短信，他终于摆脱了移民局的困扰如约饯行了。 想到他会带三个大包过来，而我又不熟悉成都，便打电话向在成都的干爹求救。干爹的痛风发作刚刚好，人不太舒服，但他还是开车过来了，看到他肿胀的脚踝，我心里好惭愧。谁让干妈疼我呢，说不管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干爹的，干爹一定可以搞定，所以就听了干妈的话了。 辗转一周后到苏拉的川藏高山向导协作队报到了，见到了小雁、庆庆、傅寒这些久仰的朋友，晚上有欢迎宴和行前动员会，马上就要见到一起登山的队友了！ 一个绑黑色紧身背心的肌肉男轮廓在露台上若隐若现，或许是武汉的美人一笑就出刀，不出所料，肌肉男的墨镜下是一张30岁的谢贤脸，白白嫩嫩，正在侃天论地。我暗暗吃惊，想起刀刀在武汉的众多女粉丝，暗道，此人危险，切不可与之动口角，否则要么我被他的乱刀砍死要去被他的口水淹死。于是主动向他示好，并再次传达总书记关于建立和谐社会的精神。 板凳上还坐这个貌似敦厚的平头，自报家门曰裤子，看上去很强。实际上的确是很强，而且心细如发，从不多言，属于盛开在山谷里面的野百合那类。 晚饭后动员会时队员们基本上都到了。亮亮、自来水和耗子是老友，大姐和二姐竟是一对长得如此不像却同父同母所生的姐妹花，而老猫的莫西干发型让我着实震惊了一把，但时间再次证明了一个观点，切切不可以貌取人。 雀儿山的路线我已经观摩了很多次，所以主要任务是翻译给Jeff。  在川藏高山向导协作队办公室，缘来客栈三楼，苏拉一曲高歌，祝福我们一路平安！   介绍了线路，苏拉鼓励士气为我们高歌了一曲。忽然想到一句话，一个能干的漂亮女人很可怕，其实一个很帅的能干男人更可怕。他美丽的外表需要更强大的内心来承载，而拥有强大的内心力量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回到房间，觉得自己有点亢奋过头了，洗了把冷水脸，想了一秒钟能否登顶的问题，戴上mp3，请赵鹏开始催眠。 [ 本帖最后由 芒芒果 于 2008-6-21 23:13 编辑 ] |
| 4.人生如若只是初见 2007.7.21 八点半，作别苏拉小雁和庆庆等人，我们坐在赫然挂着“川藏登山队”的牌子的依维柯出发了。  对于未知的旅途或者探险，最初的心态都是兴奋和期许，虽然也会考量可能的困难风险乃至牺牲，但是对未知事物的探求和渴望作为最强大的原动力，会推动一批又一批的人踩在前人的肩膀或者躯体上，前仆后继地探索前进，人类的探索精神使然。带着梦想上路，人人都笑逐颜开。  车十六座，但是堆放了很多登山公用装备及食物补给，加上每人至少一个大包一个小包。山路颠簸，包包们被颠向坐在后排的耗子和自来水，两人一路上一边挪包一边被撞得满头是包，吃尽了苦头，却始终不曾埋怨。 路上的话题全都与山有关。直到人人都兴味索然，刀刀不得不牺牲色相，使出浑身解数活跃气氛，最后把我也拖了下水，换来这个小车上的一路欢笑。 车前挂着登山队的牌，所以常常飘飘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登山运动员了，小得意了几个小时后，我们的车因为这块显眼的牌子被交警扣在了距离泸定二十公里的地方。租车公司没有办理营运证，被迫滞留了一个小时。 下午四点半，昏睡中的眼睛们终于被明丽的色彩刺醒，车厢内睡神的迷香被飘来的歌声吹散――情歌之城康定到了。城外一堵墙壁上画着那首《美丽的康定溜溜的城》的歌词： 美丽的康定溜溜的城 跑马山下温泉水 碧波荡漾游人醉 春意浓浓人忘归 啊呀啦索啊呀啦索 五色海水明如净 贡嘎雪山闪银辉 美丽的康定溜溜的城 跑马山上彩云追 弦子锅庄游人醉 情歌深深人忘归 啊呀啦索啊呀啦索 溜溜的大姐最多情 溜溜的大哥最健美 康定，每每唤起这个名字时都感觉爱意荡漾在唇间，呼之欲出，我会联想到一切和爱情有关无关的美好。跑马山上的云朵，七色海的迷雾，木格错的黄叶，贡嘎山顶的漫天星星……还有儿时看过的李大姐和张大哥的黑白故事。世人只道“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却不知这首“美丽的康定溜溜的城”，幸而罗日甲曾在路上为我们深情演绎，所以每当听到这首歌时，便会想起罗日甲，那个内心深似海的藏族男子。 师傅把我们的车开进了康定宾馆的停车场，我们一阵欢喜，要住在这么好的地方啊！康定气温大约十五度，大家还是出发时的夏装，正好精神“抖”擞地看耗子和自来水的脚丫子在毛毛雨中相濡以沫。  卸了包，罗日甲把诧异中的我们领到了康定宾馆旁边的拥珠客栈……为了安慰我们受伤的心灵，他告诉我们明天在甘孜我们会下榻最好的金牦牛。拥珠客栈干净明亮，热爱生活的老板在每层楼上种植了许多花草，老板娘曾经是小学的体育老师，为人谦和健谈。放了包，我迫不及待地要求上街去买康定的牦牛酸奶  。 旁边有座寺庙，不大，但是依旧是让人神往不已。我不是佛教徒，但对藏传佛教一直有着强烈的兴趣，相比中土佛教的森严威赫和让人敬而远之，藏传佛教的气氛是肃穆笃定但平静从容的，如同弥漫着藏香的空气，在冥冥中向你传唱渃渃梵音。  进了寺门之后我才意识到率领着莫西干发型的老猫到一个藏区的寺庙是一件多么搞笑的事情，如果他的头发再被染成红色，那么可以冒充僧人的竖德鸡冠帽了。最有勇气的做菜师傅在众僧人羡慕的眼光中得到了与老猫合影的机会，相信他后来一生中但凡做法事时，都会想起老猫。老猫永远活在他们的心中，老猫的莫西干头永垂不朽！  终于寻觅到了日思夜想的牦牛酸奶，都怪去年那一小口，让人馋了整一年呢。但是更让人美的是这个完美的罐子……   例行公事吃完晚饭，这群没过瘾的人就满街找酒吧了。 华灯初上时，一个身着红服的女子在窗口呆呆眺望，欣赏康定的夜，等待晚归的丈夫，还是思念远方的故乡？  康定的夜色一如一年前，河水兀自奔流，桥栏白玉依旧，路灯灯罩上的藏文清晰如新，岁月在这里没有留下痕迹，只是在这里看景的人改变了。   一生中会遇到很多人，有的人只是和你交叉，所以点点头就离开，有的人和你有同样的方向，所以伴你一程，有的人有伴你一生的缘分，却无法和你走上同样的道路。虽然所有的结局都是离别，正如人的结局都是归于尘土，但是下一个路口你将遇到再次和你同行的人。孤独不苦，无论何时我们都应有期许。人人有这般期许，我们就会再次相遇。 我的心曾乘着风啊，自由穿行梦想里啊，我沉默地祈祷啊，感受着你的光芒…… 每次去康定还有个一定要去的地方便是贡嘎户外。老板好像姓林，幽默地可爱，说是记得老猫，夸他比以前帅了，然后说我比以前漂亮了（不知道把谁的帐记到了我的头上，哈哈）。 美丽的康定溜溜的城，美丽的情歌永流传……  进了“西藏雨”，刀刀忙活着开始用他一肚子的游戏给众人洗脑。  一个弹奏藏琴的小伙子，走到我们身边，不吭声手舞足蹈地弹弹唱唱，时光逆转，我以为回到了拉萨东措旁边的那条小巷，每天会有一个老者坐在地上用藏琴演奏悲伤的歌曲。  我是一个怀旧的人，有时候是无意的，有时候是故意的，比如现在对拉萨的怀念，我所看到的拉萨和西藏已经不是曾经可以坐满整个天空的那块石头，所有的改变都无可厚非，但是我依然拥有怀念它的权利。 我所怀念的，是那时的拉萨和那时的西藏，一块孤独的石头，坐满整个天空。 5. 看你千遍不厌 2007.7.22 康定依旧在沉睡，而我们已经悄然离开。 雨下了一路，也湿了我们的心，这是雨季，山上会是怎样的天气？ 人生大概有这样的规律，越发是你想要的东西，越发离得你遥远；或许这是上帝和你的小小玩笑，可是在我早先听说新都桥这个摄影爱好者的天堂时，就满心地憧憬在清晨柔和的光线中，一个白色裙子的女孩在飘落黄叶的林荫道上随意地踩着光线舞蹈，会有不小心落下的叶子飘下来轻轻摸摸她的黑发，心满意足地落到地上，而远处的藏房炊烟袅袅，勤劳的姑娘一边哼着歌儿一边挤牛奶。 而实际上，我记忆中新都桥只有一种颜色，灰色。四次过来，不是下雪就是冰雹或者下雨，今天也不例外。 塔公寺门口停留了几分钟，三个藏族大妈老远招呼我过去，我迟疑了下，害怕有诈，但看到她们慈眉善目无比诚意的样子还是过去了，她们立即拉我坐在她们身边，中间的大妈还把手中的转经筒给了我，然后示意Jeff给我拍照。刚拍完戴白帽子的大妈就伸手向我要钱。我暗叹道，行走江湖多年，也算老江湖了，今天怎么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不想纠缠，给了钱就走。回来仔细端详这几个大妈，白帽子正在数钱，我的智商还不及这几个大妈，“慈眉善目”是怎么看出来的哦？！（此干人日日在塔公寺门口敲诈游人，先公布于众，游人不得不防。）  车拐过金塔时，关于它的记忆片断也像电影桥段一样掠过脑海。想，不必担心岁月对它的洗刷，三十年后如我再历此地，它应该还会此般模样等我，欣慰。  渐行北上过了八美，藏区又向我们展开了笑颜，天晴了！ 喜欢这样的层次，似乎草原蓝天白云和树木都会有灵魂。  以前说过，我希望能有幸参加你的葬礼，不是诅咒你比我先死，而是愿意承担你离去的伤悲。  这是距离道孚县城不远的一个地方。如同天堂的入口，一切都是无边而连绵惓缱的。草原、蓝天、云朵，还有我自由的情怀。忽然想跳入那片蓝色，在我坠入它的那一瞬间，我的身体是否会激起一朵小小白云一样的浪花？那便是我的印记了，飞鸟在天空的痕迹。   那里没有灯火的辉煌 那里没有漫漫无尽黑夜 那里永远不会被遗忘 那里没有孤单寂寞黑夜 我像一条彩虹,你像阳光温暖我的世界 合上双手,我愿意做尘埃。 ――许魏《那里》 这个地方我们停留下来，就不想离开。 或许是在车内坐久了，荷尔蒙分泌失调，蓦地我被一座屹立在天堂进口的山峰所震惊，那是断臂山！  二姐此时已经展示给了我们她的柔软身段和舞蹈天分，但在大本营的夜晚她的即兴伴舞仍旧让我惊艳。反省自责，我对姐姐辈的女人太不敏感。  钟情微小的花朵，它们的绽放同样美丽。不为谁开，不等谁来，从不为自己的卑微而难过失落，只为自己的生命喝彩。  就像如同我们一样的小人物，口袋里装满了远大的理想，今天我是一颗小草，明天我会长成一棵大树。虽然我短短的花期里，不曾有人拜访，但也要永远做端端正正的自己，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生命。  五点时分终于抵达了炉霍县城。 我的老朋友徐大明已经在此久候多时，我给他的大小红女儿们带了些礼物，转达了水手虫子奶酪的问候。好像汇报工作一样，他简明扼要地说他家的房子修好了，车卖了换了辆大的，跑成都了。总之，他发财了。虽然第一眼几乎没有认出他来，他黑了苍老了，可是他心里乐了亮堂呢！  七点，终于抵达甘孜，下榻当地金牦牛宾馆。 [ 本帖最后由 芒芒果 于 2008-6-21 23:1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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