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何必蔚蓝 于 2013-9-3 09:54 编辑 1、镇远凤凰,两座古城的旁白 第1页 2、流水带走了光阴的故事 第1页 3、凤凰辞 第4页 4、水煮木渎 第6页 5、山塘街上望苏州 第7页 6、插花:惠山古镇和清名桥古街 第10页 7、谜如西栅 第12页 8、乌镇•东栅•旧时光 第17页 9、前世江南 10、水性兴安 11、大理古城:半醒半梦的城 12、春风十里扬州路 …… 第一篇:镇远凤凰,两座古城的旁白 又是夏天。又是镇远。翡翠色的舞阳河恰逢雨季。 冰凉的雨刚刚涤净风尘,跌入水中的街市又被迷雾缠身。 时隔一年,当我再次用相机将古城打捞出水,我依稀看见潮湿的树叶虽已收敛了喧哗,但它们仍与炎热的季节不共戴天。 |
本帖最后由 何必蔚蓝 于 2013-7-25 16:31 编辑 第二篇:流水带走了光阴的故事——走近镇远古镇
一条河让我忽然想起一个成语。河的名字叫舞阳河,成语的名字则叫黔驴技穷。 我无法认定这条河是不是这个成语的真正来处,但我可以设想,北方的驴子无论从那个部位进入贵州,都不如从舞阳河上来得安逸、优雅。翡翠色的河道上站着没有脚的山,树影和竹影浓得奢侈,淡得均匀。处女一样安静圣洁的河水,足以让任何一头驴瞠目结舌,也足以让任何一位“船载以入”的好事者忘掉酒杯和赌局。 有河流过的城是幸福的。镇远就是这样一座幸福的城。它古典,柔媚,从容,甚至有几分散淡,它的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原始的浪漫气息,每一扇临水的窗口,都默默咀嚼着沧桑的滋味。在没有公路和铁路之前,舞阳河的水路或许真的曾运载过北方的驴,黔东南山中的老虎或许真的曾远远地“避林间窥之”,直到最终将它变成自己的午餐。 成语故事虽家喻户晓,但毕竟与镇远没有太直接的关系,与舞阳河也没有太直接的关系。故事只不过是“好事者”的借口。木船走过的脚印是浅浅的弧线,却又深不见底。桨橹划过的声音随风潜入肠胃,在味觉中泛起一股淡淡的辣椒味。螺蛳和苍苔还在桥底深睡,我看不见它们,但很可能就在我低头的哪一瞬间,影子一不小心便掉进了另一个朝代——如果不是唐宋,不是元明,那就必定是清了。是的,就是清,一如这童心般透明的河水,无论是躺在蜿蜒的河道,还是住在白瓷碗中,都会紧紧地捂住一个世纪的凛冽。 我猜想,苗乡侗寨周边的每一座山,一定都有自己的名字吧?但如果不主动去追问,它们就不会主动告诉我。在镇远,在舞阳河僻静的岸边,山总喜欢干一些水不喜欢干的事,它们像搂着孩子一样,搂着摇摇欲坠的房屋,搂着歪门斜道,在水面上表演最惊险的杂技动作。而水,即使已经泄露了身份,它们也决不会轻易承认或否认。清澈的舞阳河水就像某些不讲道理的女人,总爱当着众人的面,将眼前的事实说得颠来倒去,飘忽不定,让人觉得那泼辣的脸色背后,一定藏着某种更深的玄机。 但不管怎么说,有河流过的城是幸福的。尤其是,镇远乃黔东南千年老县,说它远其实也不算太远,过了湖南怀化,在火车上听两三个小时的音乐,你就会和新晃、玉屏等地名擦身而过。接下来,就会有一座六眼桥和一座晚亭,在青龙山下等你。你只须从镇远火车站出站口往回步行那么一会儿,兴许就能走回南宋或北宋,走回元朝或明朝,在城墙和石板路上拾到一些典故。青龙山是国内独一无二的集佛教、道教和儒教于一体的洞天福地。六眼桥的每一只眼睛虽然都是单眼皮,但它们同样可以看清每一位客人的来历,湖南湖北,广东广西,哪一条来路也瞒不过历史的眼神。 镇远古城只有两条主街道,都沿舞阳河而建。一条街道通往传说和县志、神灵和信仰,另一条则伸向酒店和宾馆、市场和旅行社。两条街道古色古香,气宇轩昂,完全可以绘制成黑白插图,去装饰每一颗怀旧的心。在这里,石头和沥青不是同胞兄弟,河水和啤酒也不是孪生姐妹,它们却拥有足够的力量,为逝去的光阴和即将到来的岁月凝聚人脉,谱写华章,将每一张陌生的面孔交给往昔,或呈送给明天。在古老的街道上走一走,站一站,脚底下立刻就会有超现实主义的念头袅袅升起。 街道和街道是可以互通心曲的,何况还有那么多桥梁媒介其间。磨得锃亮的石板路,在历史和现实之间绕了一个弯,就变成了河边的码头和台阶,船来舟往,遥远的年代就这样被悬挂在了一根崭新的桅杆上。佛、道和儒,也被相敬如日宾的理由粘连在了同一座山头。于是,青龙山的晨钟与暮鼓,香火与典籍,都在世俗与非世俗的眷顾中结为同盟。唯有流水对影自怜,一扭头,便孤身奔入长夜。 镇远古城的长夜原本寂寥,但忽然间,长夜寂寥不再。古城的万家灯火,都在商业策划和开发声中,纷纷点燃了蛰伏已久的情欲,翻修一新的的楼阁从此便有了异样的冲动。那是一堵墙壁化妆后的冲动。那是一条木筏休歇后的冲动。那是一方码头将息后的冲动。那是一座拱桥伸过懒腰后的冲动。那是一袭晚风染过指甲后的冲动。河流的冲动,车流的冲动,人流的冲动,都化成了节前节后这一幕幕艳丽迷人的阑珊。 新街喧繁,老巷清寂,流水带走了光阴的故事,只留下幽静的庭院独自回想起每一个日子的细碎。此时,我在陌生的楼宇中一梦醒来,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看镇远还是镇远,而我已经不是我了。我是客。我是远处的砂子,近处的游丝。我真的禁不住想抬头问一问青天,问问昨天那个单手握着车票于长途中颠簸的人是谁?今天这个双手扶着木梯于老宅中踌躇的人又是谁? 挂在屋檐上灯笼熄灭了,那灯笼里安坐的红色神灵是谁? 镂花的门窗亮起来了,那门窗上擦不掉的黑色忧郁又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