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啊,李总说,应该这样,这样来几下,炸透了,知道吗? 于导就说,行了行了,别把人家伙弄坏了,咱可赔不起。 李总有很多好朋友,热闹的场面见得多了。年轻的时候,天天聚在一起打球、喝酒、聊天,这么多过去,好多都散落在世界各地,有时为了一次相见,他连夜打飞机赶过去,不为别的,就是一起再喝一杯。热闹的时候说过好多话,总有几句留在脑子里,回头想想,会自己笑起来。现在有了于导,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过去不知朋友的重要,就一起玩闹;到了一定岁数,就知道有话无处说,显出朋友的重要来了。 我发现,他和于导在一起更加性情,特别是两人喝酒的时候,大大方方的,放开身体说话,说着说着,又想起一件趣事,立刻切换到另一个场景,像是电影剪辑,突然出现了新的画面,然后画外音:好玩,那次真他妈好玩! 喝着喝着,时间对于他们,变得越来越糊涂。办事时是一个十分成熟的人,现在变得越来越孩子气了。随着旅行的深入,于导更加放得开,他放空了自己,根本看不出他是个严肃的大导演,走路说话,与人相处,跳起舞来,甚至做陶醉状,不时流露出孩子的一面。 我说,这次吃大苦了。 没事,他们说,玩嘛。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前有古人,后有来者,天地那么大,岁月那么长,还要轮回转世呢,未来总是深不可测。在这个世界面前,任何人都是过客。一想到这一点,我们就感到由衷的好玩,在好玩的情趣之中,不也包含着数不清的激情吗? 明天就要去甲应了。我从没带人去过。 神山的背后会有什么呢?好玩。 |
致家人的一封信 家人们: 转山回来,终于有信号了,阿楠给我打电话,问我众筹该怎么办,最后2天了,还差5万多,怎么向已经投钱的二百多个家人交代? 是啊,我怎么向大家交代,向扎西全家交代? 在转山途中,只要有信号,我就打开众筹链接,看看有多少了。我从没有这么关心过数字。算不算心诚呢,我不知道。扎西尼玛说,你所做的都是“世间法”。我想,神山大概不管这些。 在车里聊天,于导也劝我,你把事情搞复杂了,别到时候扎西怨你,业主、家人也怨你,杰文啊,你要是更纯粹该多好!他这是为我好。转山、拍摄、谈人生,我们不知不觉成了忘年交,否则以他的成就,犯不着跟我说这些。 其实当初我也犹豫,自己看到美景,写下来不就完了,要不要把别人召过来?来神山,来藏区,体会到什么,说到底都是自己的事儿,有大山大河在呢,它们存在了亿万年,见证所有根源和幻灭,我连引子都谈不上。 扎西比我有勇气。他把家都拆了,忙得瘦了几圈,把自己家做成青旅,去迎接所有人。极少藏族朋友愿意这么做。因为这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是他的家。我们尽量保持原样,爸妈还是心疼,问我们,吃几多,住几多,有几多人要来?扎西总担心不够好,不停地说,要做就做好一点!结果越投越多,搞得负债累累。 我知道,一方面他好面子,另一方面怕大家住不习惯。 嫂子喜欢花,就种了好多花。他们一般不养花,漫山遍野都是,和人一起生长,为什么要养呢。我知道,她是担心家里不好看。她总是问我,要做什么菜,是不是应该去馆子里学学?我说,不用学,把咱家山上地里的都挖出来,做出来就行了,他们在城里吃不到。嫂子还是担心,说这里没有鱼啊。我笑了,说,雪山上没有鱼,大家不会怪你的。 看着扎西家一天天建起来,看来还是对的,大家有了个去处,否则去神山那边,哪儿是个起点呢? 做宣传,真的很费脑子,我也不擅长干这个。说白了,就是叫人相信,相信你这个人,相信你所的事。该做我都做了。离目标越近,越觉得有些紧张,刚开始的时候我就想,完不成就算了,把家建起来,大不了自己投钱。我还是干我的,写故事,写遇见的人。渐渐的,那么多人跟我联系,说要成为家人,都充满了热情,就觉得你们马上就会过来,会有说不完的话,很多隐秘的心思,只有在深山才更推心置腹。 认识的,不认识的,好多次我感受到很多,有心想给大家写一封长信,告诉大家这里有多真切,但想着想着,就干坐半天,什么也写不出来。 我知道,大家喜欢这个,想让它成功。这不只是钱的事儿。付出真心也需要一个对象,只有你怀有憧憬,才有可能付之行动。如果我们还希望遇见谁,那也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你。 在这最后的二天里,我必须做点什么。我怕你们会说,你什么都不做就失败了。在我的字典里,不做,就等于没有用心。我怕被当成一个不负责的人。大家还是很宽容的,至少对我对扎西是这样。 家人们,我想要你确切地知道,瑞瓦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错给美在哪里,为什么会如此吸引我。也许你有机会,比我体会到更多。很多时候,我不知道青旅的意义何在,但至少有一点,为你做一个神山的入口。 宣传,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儿。我常常想你们,想你们为什么支持这个,我把自己想象成你们,每天给自己一个行动的理由。我想,在这最后的时刻,也许你会明白,我们这样的忙碌,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项目失败了,那我也不会太失落,毕竟已经努力过了,充其量只是一厢情愿。通过众筹,我认识了好多朋友,你们给我所带来的感动,是我过去封闭写作不曾想到的。我常跟人说,众筹最好玩的,就是竟然有那么多有趣而热情的人。相比之下,成败显得不重要了。所以,那些投过钱的家人们,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二哥 杰文 2015年5月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