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乌特拉突然问乱毛:你带刀了吗? 乱毛说:"带了。"边说,他边把身边的Buck Scholar(刃长5cm)展示给乌特拉和安米尼基。 乌特拉和安米尼基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的刀,又互相对望了一下,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在丛林里。。。哈哈,这个东西。。。是不能叫做刀的。" 乱毛委屈地说:太大的刀上不了飞机呀。 我来解围:"我还有一把瑞士军刀的hunter(刃长8cm)。" 乌特拉瞥了一眼:"你这把刀挺好的,不过也没用。" 乱毛拿起乌特拉的刀,又掂掂安米尼基那把更锋利的刀,爱不释手。 图:乱毛手持自己的刀和安米尼基的刀进行对比照。 我想起来二十年前的电影"鳄鱼先生"里面的一个镜头来了: 鳄鱼邓迪在纽约碰到抢劫的,抢劫的家伙凶恶:”把你的钱给我“。邓迪好奇"为什么?"抢劫的家伙:"因为我有刀。"于是邓迪抽刀,凶恶。--与丛林相关的故事总是惊人的相似。 |
21. 2010年3月6日,惊蛰。宜出行。 --可惜亚马逊的"惊蛰"是绝对不可能"宜出行”的。 好在热带雨林每天都是"惊蛰",让我们无从选择。 清晨九点,终于,我们整装准备从安米尼基家出发了。 你道这月亮是何样装扮?只见她头戴大个儿宽沿帽,把上方敌军(敌虫)阻挡得密不透风;脚踏Gore-tex护腿,只盼着能抵挡脚下攻来的蛇虫;身着防蚊衬衫,面蒙防蚊网,防蚊网的带子还紧紧扎在了腋下,把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尽皆化于无形。单单是防蚊药,她就抹了三层:第一层是日本防蚊药,据称原理是阻挡人类气味,以化学物质防蚊;第二层是中国防虫药,数种草药发出刺鼻药香,别说蚊子,连人都跟着涕泪横流;第三层是巴西防虫药,原理未知(葡萄牙语说明看不懂),月亮认为当地的药对当地的蚊子自然应该有特效。哎,这位看官要问了,那手上一道明晃晃的白圈却是何物?看官,有眼力!这乃是防虫特效手镯,据称有7天内蚊虫不侵的功能。 月亮走出房间,走廊内站着全副武装的乱毛。这乱毛怕热,只见其身着超薄速干衬衫,腿着超薄速干裤,脚蹬超薄速干鞋,连护腿都不用将其收进了行囊。而最明晃晃的,则是手持长枪,腰别大刀,山寨魅力呼之欲出。 一条小船将送我们顺着小河到达丛林深处。上岸后,旅程才算正式展开。我们走到了码头边,第一幕映入眼帘的场景就是磨刀霍霍的乌特拉。--他的刀没有安米尼基的刀锋利这件事实让他深受打击。 |
22. 天气不错--意思就是没有雨并且多云。这样的天气是最适合行走的. 安米尼基的儿子开小船载着我们,驶向真正的无人带。 小小的木船载了五个人和一堆背囊,行驶起来不算平稳。弯曲的河道杂草丛生,转弯的时候船舷几乎与水面齐平。船上的五个人表情各异:熟悉这片丛林的安米尼基父子神态自若仿佛通上班族正在坐通勤车;喜欢冒险而选择了向导这一职业的乌特拉玉树临风地站在船头一副意气风发的豪情;月亮兴奋地抓着D90脚下不稳地拍摄草木在水中的倒影;乱毛则用手紧紧扣住船舷,左摇右晃全神贯注地关注着人的体重在船上的最优化重心分布这一重要物理问题。 如果你喜欢见微知著,那不妨注意一下四位旅行者的鞋子:月亮的鞋子是使用了两年多,outlet购入的某品牌的Goretex旧款,乱毛的鞋子是出发前刚买的,某著名户外品牌Gortex-xcr的轻量新款;乌特拉的鞋子是据说购买时价格大概近百美金的网球鞋--不过已经是非常适合走路的旧网球鞋了;而安米尼基每次上船都会把鞋子脱下来,赤脚踩在船里。他的鞋子则是这个: 请大家记住安米尼基和他的鞋子,因为我们的安米尼基大神还要在后文中上演更多与鞋子相关的传说。 |
23 水面上有些微风,撩得人脸上很舒服。亚马逊雨林中总是沉静闷热的,在没有雨的天气,连风也是一种奢侈品。开始的河流很宽阔,风太小,碧水平静如湖。两岸树木的倒影清晰地印在河里,只有鱼儿偶尔甩起涟漪,打破这片寂静. [local]3[/local] 小船灵巧地在河面行驶,每次都从我觉得完全没有路的地方直接撞过去。然而就像哈利波特中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一样,每闯过一片树丛,眼前都是更隐秘,更神奇的丛林风景。 [local]3[/local] 几次从树丛里穿梭过后,河道渐渐地变窄了。亚马逊的支流很多,河道总是在随着雨季旱季变化的。因此面前的郁郁葱葱并不是水生植物,而是真正生长在土地上和空气中的大树。到了涨水期,就只有树冠露在水面上,成为各种鱼类和水生生物栖息的乐园。 [local]5[/local] |
本帖最后由 moonly 于 2010-6-25 23:26 编辑 23 水面上有些微风,撩得人脸上很舒服。亚马逊雨林中总是沉静闷热的,在没有雨的天气,连风也是一种奢侈品。开始的河流很宽阔,风太小,碧水平静如湖。两岸树木的倒影清晰地印在河里,只有鱼儿偶尔甩起涟漪,打破这片寂静. 小船灵巧地在河面行驶,每次都从我觉得完全没有路的地方直接撞过去。然而就像哈利波特中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一样,每闯过一片树丛,眼前都是更隐秘,更神奇的丛林风景。 几次从树丛里穿梭过后,河道渐渐地变窄了。亚马逊的支流很多,河道总是在随着雨季旱季变化的。因此面前的郁郁葱葱并不是水生植物,而是真正生长在土地上和空气中的大树。到了涨水期,就只有树冠露在水面上,成为各种鱼类和水生生物栖息的乐园。 |
(第二章) 24.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梦境呢? 让我们来复习前文说过的一句话吧:“在亚马逊,只需要几分钟你就会进入幻境,但用不了几秒钟你就会回到现实。” 这次现实的召唤稍微有些慢,--我在亦真亦幻的幸福中沉浸了将近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几乎囊括了我对丛林的一切的美好记忆--那些唯美的风景,那干净的空气,那健壮的身体迈着欢快的步伐。。。之后呢? 对不起,之后没有时间细看了。太忙了,--忙着活下来。 让我们再次回顾第十五分钟这一历史时刻吧: 安米尼基走在最前面,突然间一摆手停住了。他转过头来,对我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向自己左前方慢慢指去。 --非常不出意外地,我们遇到了丛林里的第一条蛇。 “毒蛇吗?”我轻声问到。 "剧毒的一种蛇。攻击的时候大概能跳一米高,两米远,咬人后三小时内死亡。“ 那条蛇看都不看安米尼基,只是盯着我。我心下暗暗紧张:虽然站在安米尼基后面,但我与那条毒蛇的距离怎么看也不足两米。另外,我的护腿也远没有一米高。。。我就像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一样,一动也不敢动了。 安米尼基在前面向我轻轻招手:"不要走近,远点绕开它,它很危险。” --这个我知道,可是怎么"远点"绕开?它占据了我们面前唯一的通路,两边都是茂密的荆棘。只见安米尼基微微弓身,向右面象征性地绕开了一下,就这么走过去了。 我想伸舌头惊叹一下,又想起来毒蛇正盯着我,这舌头还是不伸为妙。安米尼基是走过去了,处于队伍中第二位的我该怎么办?踩着安米尼基的脚印走吧,只不过是在毒蛇身边画了一个半径半米多点的圆,真的能安全通过吗?绕得更远点走进旁边的荆棘丛中?根枝和落叶密密的连脚下都看不见,谁知道我会踩上什么别的东西?正犹豫间,安米尼基已经自己乐呵呵地走远了,把我们所有人都忘在了后面。我咬咬牙,转头不去看毒蛇,按照自己平常的速度,迈开真的很稳健、真的没颤抖的步伐沿着安米尼基的落脚处走过去了。 自己盯着的猎物离开了,毒蛇可能有点遗憾,它对我身后的乱毛和乌特拉没有丝毫兴趣,悉悉索索地钻入了旁边的荆棘丛中。 “蛇?还是剧毒的?"乱毛异常兴奋,连忙举起手中的大块头D90追了过去。我被华丽丽地雷倒。 据乱毛声称:他的手没抖。不过拍来的一打照片中能看清楚是条蛇的就只有这一张了。 |
25. 安米尼基对路上一株植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很神秘地招呼我们过去。 乌特拉一副很了解的样子笑嘻嘻的对我们说:"去看看热闹,安米尼基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个Rubber-man."言语中崇拜的口气,似乎他说的不是Rubber-man,而是Super-man. Rubber-man是什么?橡胶人?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长着安米尼基那张褶子脸的草帽路飞。 事实上,橡胶人跟超人也没什么区别。在几十年前的时候,虽然橡胶树早已被欧洲人引入了东南亚进行人工种植,但为数不少的橡胶大亨,比如说某著名轮胎企业的创始人,还是喜欢雇用印第安土著来到密林深处采集野生橡胶。为什么呢?主要是因为印第安人工资很低,他们所需要的生活资料大部分可以从雨林中获得;而采集野生橡胶又不像种植橡胶那样需要一定的生长周期,故获利迅速。然而当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寻找橡胶的行列,可想而知采集橡胶有多么艰难了:橡胶人们不得不走进越来越深的丛林。这其中的危险和血汗是坐在高等交际场所的殖民者们不可想象的。经过长时间的竞争,能够坚持做橡胶人的人变得极为稀少,他们的大多数都拥有过人的勇气和力量。 安米尼基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面前的树,见我们走近了,却掏出刀向树割去。 很快,树的伤口渗出了白色的液体。果然,这是一株野生的橡胶树。 安米尼基用手指沾了一些涂在乱毛的手掌上。树液迅速凝固了,轻轻搓几下,就形成了黑色橡胶球。这种原始的橡胶球曾经是印第安孩子们最古老的玩具,天然橡胶被做成防水用具、装饰品甚至祭祀用品. |
向我们演示过了橡胶的神奇,一直笑嘻嘻的安米尼基却露出非常认真的神情:"你知道我们管这种液体叫什么吗?" 他不等我回答,接着说下去:“叫做树的眼泪。” 我的心被揪了一下。 安米尼基回过身去,小心翼翼地从旁边没有伤的树皮处刮下了一点连着青苔和泥土的树皮表层,轻轻地敷在了树的伤口上。 直到面前的树停止流泪,他才轻轻拍了它两下,向林子深处继续走去。 是啊,安米尼基现在早已不采橡胶了,他对待所有的生物都轻手轻脚,俨然是这片林子的保护者。而橡胶树这种占据了他整个青春岁月的植物,却与他之间形成了一种很难言喻的情感纽带。我们的到来导致这棵会流泪的树受了伤害 -- 我对这件事很是过意不去。乌特拉向我们解释:“没关系,他已经把这棵树治好了。” 真的吗? 后来我才明白,不是安米尼基不心疼这棵树,是因为在丛林里、在他眼里这种程度根本算不得伤。无论对于哪种生物。 |
26. 月亮对虫子的害怕其实不是与生俱来的。在美好的童年时代,月亮经常英勇地抓毛毛虫放进男生铅笔盒里,--为了给班里被吓哭的女生们报仇。 那么这么伟大的疯丫头是怎么变成了一个见到虫子就从心里哆嗦的胆小鬼了呢?这要从初中时期的一个事故说起:那时候家里住老房子,蚂蚁闹得厉害。月亮曾经很爱吃开心果,可是开心果多贵呀,好容易买了点舍不得吃,就都放在一个小盒子里攒起来了。有一天写作业的时候馋了,就吃了一个,又拿起一个放在手里攥着。三四分钟后觉得胳膊有一点点痒--低头一看,哇,整个手臂爬了黑压压的一片都是蚂蚁。原来,拿在手里的开心果刚好被蚂蚁筑了窝。突然注意到,嘴里似乎也。。。月亮吓得从椅子上直接摔倒在地,连尖叫的勇气都没有了。 啰嗦了这么多其实就一句话:月亮在所有的生物中最怕的就是虫子,而对虫子的害怕始于怕蚂蚁。 来亚马逊之前乱毛教育月亮:如果从亚马逊回来你的虫子恐惧症还不治好,那就真的无可救药了。我虽然表示同意,但是直到看到面前的情景之后,才真正理解乱毛的话。--当然,我强烈怀疑乱毛也是这时候才理解的。 巨大的亚马逊蚁巢: [local]1[/local] 若不是安米尼基告诉我这是一个蚁巢,我怎么也无法想象这比乱毛还大一圈的东西竟然是蚁巢。安米尼基很热情地招呼我们走过去,我很淑女地谢绝了。 [local]2[/local] 乱毛高高兴兴地跳到了蚁巢近前,安米尼基做了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动作:他抓起一把蚂蚁,先是"哎哟"一声表现自己被咬得很痛,然后又笑嘻嘻地把手中碾碎的蚂蚁向乱毛胳膊上抹去。--我越发感叹自己的谢绝如此之明智。 一小团蚂蚁被碾碎在乱毛胳膊上,一股刺鼻的香味却扑面而来。我知道这是一种蚁酸,是蚂蚁用来警示同类、传递信息的化学通信工具。不过蚁酸这么香的蚂蚁却不是很常见。安米尼基向我们解释了他的做法:每次进林子,当地印第安人都回把一些蚁酸涂在身上。他们相信这种香味能够有效地掩盖人类的气味,也能一定程度地防止蚊虫叮咬。这个。。。也许吧。。。但我还是躲掉了这场蚂蚁的洗礼,远远地看着安米尼基,乌特拉和乱毛像擦肥皂一样往自己的身上抹蚂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