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冠瑜失踪记——她重蹈了众多女驴友的覆辙 2009-9-7 法律教育网 台风莫拉克，这场使台湾同胞291人失去生命、7000多人无家可归的自然灾害，也“带走了”一位宁波女驴友。风暴登陆前，8位驴友通过网络相约“追风”。在这次逆风而上的探险之旅中，女驴友杜冠瑜失踪。 在众多自助探险事故中，遭遇不测者大多是像杜冠瑜一样的女驴友。女驴友的悲剧，再次表明户外运动的法律难题急需破解。女驴友杜冠瑜的致命“追风路” 本刊特约记者/卞君瑜 冠瑜是个很热爱生活的女孩子，虽然她有许多的烦心事，但她依然可以对着朋友，或者对着驴友开开心心地笑；她的手很巧，会做很多很多的手工布偶，有些小玩意，她只是在店里看见过一次，回家就能把它做出来；她和姐姐的关系很好，很疼爱她的外甥女，刚刚才给外甥女买了好多装饰品放在她的新房间里；她很期待做新娘，我们也很期待她穿上婚纱的样子——一定很漂亮。现在回想起来，冠瑜留给我的都是甜美的笑容。祈祷她以后再没有烦恼，再没有忧伤，只有甜美的微笑。 ——这是杜冠瑜的一位同学写给本文作者的一段话 2009年8月8日下午1时15分，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的杜冠瑜上了半天班，然后急匆匆地背起户外装备赶到宁波的柳汀街617路公交站，她要参加一次户外行走运动。在此之前，有关部门已经发出台风莫拉克将要登陆宁波的警告。杜冠瑜他们却“顶风”而上，为的是去感受台风来时的“壮观景象”。第二天，不幸的消息传来，杜冠瑜在这次“追风之旅”中，失足跌入洪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变态”的追风之旅 8月9日晚上8时，台风莫拉克引发的暴雨使宁波变成了一座水城。就在此时，宁波市鄞州区公安分局接到报警电话，称有位女驴友在龙冠乡铜坑附近从事户外运动的过程中，失足落入洪水中，请求警方派人营救。 事后经证实，这名失踪的女驴友就是杜冠瑜。 接到报警后，龙冠乡派出所和乡政府派出一支30多人的搜救队伍，冒雨赶往大山深处的事发地点。一夜的寻找之后，由于风雨交加，再加上山洪暴发，根本没法找到失踪的杜冠瑜。据龙冠派出所一名姓钱的民警介绍，考虑到搜救人员的安全，他们只好停止了寻找，把另外7名失魂落魄的驴友安置到附近的老乡家中。 8月10日，冒着道路损坏和塌方的危险，龙冠乡派人将安置在老乡家的7名驴友接了出来。 本次“追风”活动的发起人沫鱼对记者说，他是8月3日在全国知名的户外运动网站上发帖表示要举行这次活动的。沫鱼在帖子中这样写道—— 活动时间：2009年8月8日共2天。目的地：陶坑。如果活动时间无雨，就成行。8日傍晚-9日上午腐败休闲（网络用语），将腐败物资耗尽。可泡水、游泳、钓鱼、网鱼、发呆、看洪水。9日中午下午自虐（指极难挑战而又挑战极限的路线）。不参与自虐的人，9日可自行休闲路线撤出。轻装、雨衣、地席、一次性餐桌布、小毯子或抓绒睡袋等，不要背帐篷。 在帖子发出后，就有网友跟帖提醒：“老大，那两天好像有台风！”而沫鱼却不这么认为，他在网上称：“风倒是不大，大雨滂沱是肯定的，2007年1008号台风暴雨引起的山洪曾经把陶姜公路冲垮了大段，而且可以看出当时的水位漫过部分路面，那是怎么样的情景？——轰隆隆的巨响，公路在洪水中漂了起来，解体……这样的机会至少是十几年一遇的，因为不是每个台风都有丰沛的降水。我就看看有没有人有这变态兴趣？如果没人，我也算了；如果有人，计划照常。” 按照沫鱼的说法，帖子发出后，一直没有人报名，最后都是圈子内部的人看到帖子后，通过电话报名的，最终连他在内，一共征集到了8个人，这其中就包括杜冠瑜。 沫鱼对记者说，他在电话中和网络上把这次活动的风险都告知了各位参加活动的驴友，但是大家都为了感受台风到来的刺激，于是就成行了。记者问他，有没有想过这次活动的危险性，他说人各有各的生活方式，他们就是冲着台风去的，户外活动本身就包括探险。当然，为了保证活动的安全，他征集的都是一些资深有经验的“强驴”，这样安全系数可以高一些。 失踪的杜冠瑜 杜冠瑜的网名叫关于，现年28岁，是浙江舟山人。 据沫鱼介绍，关于在宁波的女驴友里面，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他之所以同意关于参加本次活动，是因为以前曾和关于走过一次，发现她的经验很丰富，因此同意她参加了。 这支“险伍”一共有5名男性、3名女性。在沫鱼的记忆中，他们的“追风之旅”是这样的—— 8月8日13：30左右，我们在宁波柳汀花苑坐上637，在密岩与乱马（网名）会合后坐617路车。在皎口水库边，看到一周前冲垮的一段路，这处塌方在一周前已经在宁波很多媒体上公布了。我们坐617路车，17：30左右在里湖下车，走直岙通道，在一个水库泄洪道观看瀑布，待了不少时间。下直岙，走的都是预料中很好的宽大山路。中途开始下雨，我们披上雨衣继续走，到直岙废村之后，雨渐止。继续走，又参观了里陶坑村，我背了把扫帚，蛮子背了把椅子，最终走到外陶坑安营扎寨。 8日晚上，我们在外陶坑集体泡水时，疯子（网名）说道，发现人趴在水里时不容易稳住，很容易被冲走，感觉水的流速不寻常。我也听到了，当时大家也都没表示什么，我当时心里的想法，是看看明天水情有什么变化再说。后来，疯子在铜坑村那晚和我及其他驴友等探讨时，又回忆到当时的情况，大家都觉得，如果当时把这个看作危险信号而放弃后面的计划，可能就不会失去关于，我说，预料不到啊。 8日晚，大家洗好以后开开心心地回到房子里做饭去了。在吃饭的时候，还聊起第二天要从姜家山翻山从铜坑回家。听蛮子（网名）和海（网名）等人说起对这一带的路很熟，大概是连几条我没走过的他们也走过。但是，这里的地形特征不容易口头描述清楚，于是我说，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走过的，到时候看看才知道。 蛮子当晚给我看短信，说松鼠（网名）发来的，大概是说，8日中雨转大雨，9日暴雨转大暴雨。但当时看到的雨时大时小时停，那天晚上洗漱的时候在溪边都不用打伞——小雨飘飘。因为有着以前多次出行被气象预报忽悠的经历，我对蛮子说，大意是，天气预报是不是又乱报了？ 9日早，按前晚的共同约定，自然醒。我是约7：30醒来，看到有好些人都已经忙开了。大约9：30烧完垃圾上路，这时雨依然是时大时小。溪流水位有点上涨，但比预料的涨得还要少，雨也比预料的小。对水流我当时感到依然很有把握。关于没见过周公宅水库，我先带所有人看了一下周公宅水库，然后向姜家山进发。 他们顺着既定路线上路后，一路上虽然也遇到了一些风险，包括蛮子（网名）险些被水冲走，但基本上都是有惊无险。出事的时间，大约是在当天的下午6时左右。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走了很多山路，包括涉溪，人的体力消耗很大，而此时随着台风的到来，暴雨也倾盆而下。这时候，虽然山洪已经暴发，路上到处是水，但他们没有预感到危险。 出事的时候，他们在强渡最后那条1.5米宽的小支流。此时，关于是队伍中最后的两个人之一，但是无论走得快的还是走得慢的，大家都很急，因为天快黑了，大家的心情已经没了，都想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家。由于没有路可走，他们决定跨越这个宽约1.5米、地形复杂的溪流的支流。前边几个人都过去了，轮到倒数第二的关于时，她前脚跨了过来，换脚时，不慎失足摔到了河里。 沫鱼说，出事的一刹那，他们都没有想到，他和另外两名驴友已经过来了，在上面等着，一回身，发现关于没了。于是，他们赶紧顺着溪流寻找关于，但是由于溪水湍急，河道处在峡谷之中，地形险峻，根本无法接近。他们想到了报警，但是手机没有信号，最后一直找到铜坑的一个老乡家，才找到电话报了警。 据沫鱼分析，关于的出事可能与体力有关。当天中午11点30分的时候，同行的3个女孩子不饿，沫鱼说他提议吃午饭，因为他们当时所处的位置姜家山有房子，其他地方没有房子，下雨也没有遮挡，开包很不方便，停下来吃也很冷，好多人没有吃饭，包括关于。下午，他们决定开始“自虐活动”时，天已经下起了雨。他们翻到一个山顶的时候，已是下午2时30分。在大休整时，沫鱼再次提议吃饭，他们在雨中又觉得停下来太冷，急急收包，实际都吃得很少。同行者说，刚开始，关于都是走在前边的，后来就走在了中间，再后来就走到了最后，这可能与她没有怎么吃东西体力下降有关。此外，这次出现事故，与他们的估计不足也有关。他们没有想到，莫拉克台风会这么历害，好多东西已经超越了人的承受能力。 寻找失踪者 杜冠瑜失踪后，在警方的事后寻找中，发现这些驴友来自浙江宁波、温州、河南、南京等地，他们在费用方面实行的是AA制。糟糕的是，他们除了知道杜冠瑜的手机号，其他信息什么也不知道。直到第二天，警方才通过杜冠瑜的手机资料找到了她的家人。 当时因为刮台风，从舟山到宁波的船全部停航，杜冠瑜的父母和其他亲人通过其他途径赶到宁波时已经是下午6时了。杜冠瑜的父母听说女儿生死未卜，当天夜里就要冒雨上山，但是由于夜已深，再加上出事地点不通车，在警方的劝阻下，没有成行。 8月11日，杜冠瑜的家人和其他驴友共同到事发地点进行了大规模搜救，但是他们只在离一个叫做石鼓门水库约100米的竹林边，找到了杜冠瑜的一件雨衣残片。发现女儿的雨衣残片后，杜的父母一下子瘫倒在地。根椐当地的地形，他们又把希望放在石鼓门水库里，看看能不能在水库里找到失踪的女儿。 杜冠瑜的家人找来专业的打捞队，打捞了一天，但是没有结果。随后，他们又通过有关部门，将水库里的水放干，但是依然没有女儿的踪迹。 据参与此次打捞的专业人士分析，如果在水库里打捞不到。事发当天，由于山洪暴发，水已经漫过了水库，并且水库下边有两个泄洪口正在泄洪，关于很有可能是被水冲到了下游，而下游连着鄞江和奉化江，最后直通大海，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杜冠瑜生还的希望“几乎是零”。鉴于此，家人放弃搜救，回到了舟山老家，准备择日给杜冠瑜举办后事。 据杜冠瑜的家人回忆，杜冠瑜上大学学的是美术，这可能与她后来喜欢上户外运动有关，因为她经常要到外面写生。家人曾劝她注意安全，但是她却不听。杜冠瑜在宁波上班，平时每个周末都要回家，如果没有回家，就是去参加户外活动了。没有想到，她的生命会终结在户外运动的途中。 杜冠瑜的姐姐说，他们家一直以务农为生，只出了妹妹一个大学生，为了供妹妹上大学，这几年家里贷了十多万元的款。妹妹在上学时，每个月都要申请伙食补贴，这笔钱至今也没有还清。妹妹刚毕业时，由于工资低，根本“不落钱”。今年工资才高些了，但是没有想到妹妹就这样走了。虽然28岁了，但妹妹在失踪前还没有男朋友，这也给她参加户外活动腾出了空余时间。 此次活动的发起人沫鱼说，这段时间，他一想起关于，就想哭。关于在宁波户外运动圈子里的口碑很不错，一是素质好，二是技术好，三是乐于助人，就在最后那次活动，她还把自己带的压缩饼干分给大家吃，因此大家都很喜欢她。经过这次事后，他以后“再也不搞这种活动了”。 记者手记：为什么女驴友很受伤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在国内外发生的驴友遇难事件中，遇难的女驴友远远多于男驴友。用百度搜索一下“遇难女驴友”，用时0.058秒，找到相关网页约5750篇。对于这种现象，记者走访了宁波户外运动圈内的多名资深“强驴”。驴友“丈量山水”（网名）认为，户外运动是一项高强度的运动，对人的体能和各方面素质都是一种考验，专业性也极强。从体质上来讲，女性不如男性，从户外食宿方面来讲，女性也比男性要讲究得多，所以进食和休息也会大打折扣，再加上其他非人为性因素，所以女性遇到的难题较多，稍有不慎，容易一失足酿成千古恨。 另一名“强驴”“明野草”（网名）表示，他每次组织活动，对女驴友都要进行活动前的简单培训。因为女性不但体质赶不上男性，在行走中遇到高强度的地形时，处理问题的反应能力也赶不上男性，所以，在活动的时候，一定要加强配合，特别是在对女性驴友的保护方面多下工夫。他“温馨提示”，当女性驴友度过复杂的环境时，千万别逞强，必要的保护一定要跟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9年9月上半月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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