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散文大师李元洛先生的散文《惊鸿一瞥》，感念尤深的，是其间的四句铭言:"人生到处如何是，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爪印，鸿飞哪辨分东西？"细细品味，才悟得其中蕴含的人生哲理。不错的，虽是惊鸿短暂的一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然人生亦如飞鸿踏雪，过往之处，总归得留下一鳞半爪。禽鸟尚且如此，作为万物之灵的人，更应当为人生的过往留下一些足印。 而飞鸿踏过的雪泥，在湘南地带，是不寻常见的。今冬的雪，是在历时八年之后，才"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这湘南的雪，来得有些突兀，也有些迟钝。那是来自天国的雪的精灵，在人们漫漫期待的目光中，才轻盈地飘落下来。 这并非一场阳春白雪，却吸引了一群"下里巴人"的游兴。为着欣赏一场迟到的雪景，我们奔赴金紫岭。 金紫岭的雪，盛开在氤氲的冷雾中，平铺在山谷里，斜卧于山腰间，极目所望，一片琼楼玉宇。远处，如黛的青山，披上雪的冬装，透出绿与白层次分明的线条，像一幅飘着水墨香气的水墨画。近处，人家的房屋顶，覆盖着白色的棉被，小溪的边缘，晶莹的冰锥或垂挂在低矮的灌木上，或附结在路边的岩角。透亮的身躯，闪烁银色的光芒。山脚下，小径旁，披满了雪衣的松树、杉树们，满身的珠光宝气，微风过处，发出珮环般闪亮的声响，宛如戏曲里雍拥华贵的公主。那些被积雪压弯了的楠竹，或倾折于山腰间，或横斜在路的中央。厚厚的雪，在竹桠的托拱下，呈现出圆弧的曲线，像大腹便便的绅士。菜园里，石缝间，不起眼的绿苔探着圆滚滚的脑袋，还眨着狡黠的双眼呢。 山路崎岖，路的两旁，野草的脊背上，小灌木丛的发间，开满了一丛丛、一簇簇洁白的"珊瑚花"。那些雪珊瑚，质地绵软而且细腻，柔柔的，粉嫩粉嫩的，像千万张可人的娃娃的脸蛋，稚气地挑逗着每一位游客。 随行的驴友中，最惹人注目的，当属顺力阳和英子。顺力阳刚毅而略显黧黑的面庞，始终蓬勃着一股无法抗拒的阳刚之气。他的身上弥漫着诱人的公牛气味，放归山野，就肆虐地纵情。他调情的言语，洒了满满的一地。英子是我游海陵岛就已经认识的驴友，一身洋气的装扮，白里透红的脸蛋，丰腴的身段，浑身上下洋溢出成熟女性的原始魅力。这样的女性，正好适合顺力阳的韵味。他不会放弃任何调侃英子的机会。 如果我记错了下面的一段对话，就让顺力阳亲自润色吧。 在车上，英子说:"昨天刚爬山回来，今天又要爬山，好辛苦哇。"顺力阳一听，立马接过话茬:"英子，你说爬山辛苦，难道比男人还辛苦？白天爬大山，晚上在床上爬小山，爬了小山，还要进洞意思意思，不进洞，女人撒娇，不准下山，你说男人辛苦不辛苦？"英子绯红着脸。大伙哈哈大笑，欢乐的气氛立山弥漫整个车厢。还有呢。走到一处低洼的地方，英子踏进水里，鞋底进水，就大声喊了起来:"唉哟，我进水了！"顺力阳一听，立马就附和起来:"英子，怎么会呢？我还没有放水，你怎么就知道你进水了？" 二人就这样烈火干柴般相互戏谑着，欢声笑语不绝，驱赶着旅途的枯燥与疲惫。的确，笑假不当真，这些看似泛"黄"的戏谑性段子，其实是为旅程增添了一道美丽而浪漫的花边。 这些美丽而浪漫的花边，就像一道道永不消失的心灵电波，永远地留在了金紫岭的山巅。我们无法忘怀，在苍茫的天地间，在童话般的近乎空灵的境界里，我们踏雪而吟，直抒胸臆，用汨汨流淌的壮志豪情战胜严寒，征服雪山，既健体，又怡情，何乐而不为？这必然是人生旅程上一份丰硕而宝贵的精神财富。让我们一道，且行且珍惜。毕竞，人生是有限的，相比于亘古永恒的宇宙，我们的过往只是惊鸿一瞥！ 旷野作于2016年1月30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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