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行者老哥 于 2016-6-2 13:53 编辑 10月16日，晴。逗留加德满都杜巴广场。 早起洗完衣物，去了加德满都的杜巴广场。这段时间是尼泊尔的德赛节，大街小巷热闹非凡。 尼泊尔德赛节是庆祝杜尔伽女神战胜玛希哈恶魔的祭典。每年的9月底到10月上旬举行，疑似我国传统的春节，普天同庆。杜尔伽女神在与玛希哈恶魔的战斗中嗜血成性，祭典期间全国上下要宰杀无数牲畜祭祀杜尔伽女神。因此，又称宰牲节。这是我昨天住进路晨青旅才知道的。是节日期间住宿费上调50尼币提醒的我。 我回来晚了，德赛节已进入尾声，人们开始成群结队游行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我躲过了宰杀牲口的血腥场面。白天，游行队伍沿着当地治安规划的路线，抬着堆满五颜六色花环的杜尔伽女神花轿，行走于大街小巷，供虔诚的信徒膜拜。人们给路边神像头顶撒上金盏菊、额头点上提卡、嘴唇抹上面团；在神像前将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五谷抛向空中，将零碎的尼币扔去神像身边。祈神的祭司在神庙席地而坐，身前地面摆满了祭祀神像的金盏菊、提卡、香油、油饼、面粉、水果等，为朝拜的人请安驱邪祈福。人们在祭典杜尔伽女神的同时，也没有忘记给湿婆神和帕尔瓦蒂女神的象征——林伽和尤尼戴上花环。神庙的坝子里，师长指挥身穿白色蓝领衬衫上衣，胸前别着崭新尼币，额头点了提卡的学生，拍响手鼓，载歌载舞。  杜尔伽女神花轿前虔诚的朝拜者 祈神的祭司身前摆满了祭品 胸别尼币的学生拍响手鼓、载歌载舞 夜晚，神庙广场仍延续着白天的祭祀活动。人们围成圆圈，在杜尔伽女神花轿前，代表杜尔伽女神无数化身的“精灵们”，给手里端着叶子碗蜂拥而上的人们分发炒熟的五谷和煮熟的牛羊肉。据说，得到施舍的人们来年就不愁吃穿了。 加德满都的杜巴广场是国王曾经在此检阅军队、召见城民的地方。杜巴是宫殿的意思。外国人只要买一张门票，就可在签证的日期内自由进出。加德满都杜巴广场汇聚了尼泊尔历朝历代国王修建的最精美的神庙和宫殿，热闹非凡。方正的造型、宽大的石阶、四方的挑檐、红色的檐幔、金色的多重屋顶是广场神庙建筑的基本风格。这种多层塔式建筑风格早在13世纪，纽瓦丽建筑师就把它传递到了中国元朝忽必烈时代，并在中国和东南亚流行和固定下来。广场上，不管是神庙前威风凛凛的金翅雄狮，还是跪姿的迦卢荼、身披红色斗篷的猴神哈努曼，他们都是神庙中神像的守护神。而整个广场的守护神则是湿婆神的恐怖化身——黑巴伊拉布、白巴伊拉布，和坐在广场中心高高石柱上的普拉塔普.马拉国王。 四方挑檐、红色檐幔、金色屋顶的神庙 高高石柱上的普拉塔普.马拉国王 广场随处是兜售各种神像、小 dao、祭品、恐怖面具、金盏菊、长笛、水果的商贩，卖菜的农夫、卖奶茶的妇人、蹬人力车的车夫、唱颂歌的盲人、朝拜的信徒、端相机的游客、漂泊的苦行僧、维持治安的军警和鸽子、黄牛、山羊、懒狗。这是一座人民的广场，人民自由进出。是一座朝圣的广场，人们早晚到此膜拜。是一个商贸活动中心，像北京曾经的大栅栏和天桥。要一杯奶茶，坐在十多级的台阶上，与从湿婆-帕尔瓦蒂庙二层窗户探出身子俯瞰城民的湿婆夫妇同一高度，品着奶茶，体念湿婆夫妇被万众信徒朝拜的感知。或和当地人同坐在纳拉扬/毗湿奴神庙的大石阶上，俯瞰跪姿迦卢荼的鹰头人身金翅雕像和广场众生万象。 从窗户探出身子俯瞰城民的湿婆夫妇 妇人警觉到身后的苦行僧要做什么 车头插满鲜花的人力车车夫 尼泊尔有活女神。活女神住在杜巴广场库玛丽神庙，称为库玛丽女神。每年因陀罗节，库玛丽女神就会坐在万众信徒推拉的战车上巡游。库玛丽女神从4至5岁的女孩中，按照严格的程序选拔出来。随着她第一次例假的到来，短暂的女神生涯就结束了。然后，由挑选出来的新女神接替。在此期间，女神的家人陪伴着她，终日不出户，只为来此膜拜的信徒摸顶送福。女神自然神秘，被“禁锢”在库玛丽神庙的二楼很少接触外界，对人间沧桑、人情世故知之甚少，没有与凡人共同接受过教育，甚至连和她在一起玩的小伙伴也没有。她已在不知不觉间被神化孤立起来，远离了人间烟火。当她离开了女神的王位，思想也很难跟上形势。虽然有了一笔钱，也很难被年轻的小伙接纳。 因陀罗是古代雅利安人的雨神，为母盗花被抓，身份暴露后释放。从此，许下诺言为民播撒雨露，并将死去的亡灵带进天国。因陀罗节就成为人们祭奠逝者的日子，疑似我国清明。节日期间，人们组装好战车，库玛丽女神坐在战车上巡游。总统站在旧王宫的阳台向库玛丽女神致敬。人们打开遮挡白巴伊拉布的镂空木雕花窗，战车载着库玛丽女神来到恐怖的白巴伊拉布前，向白巴伊拉布致敬。此时，白巴伊拉布张开的血盆大口喷射出啤酒，人们为能喝一口带好运的啤酒争先恐后、蜂拥而上。由此看出，恐怖的白巴伊拉布才是这里的神秘主宰。 库玛丽神庙由门前两只雄狮守护。檐下左右高大石阶堆放游行战车撤下的巨大木方。木方足有10米长，涂了神灵画像的前端高高翘起，像国内龙船翘起的龙头。闲耍的人坐在上面，有一种得到神位的满足。神庙内雕刻各种图案、符号的木柱、木窗、木匾、木龛陈旧古老。正对院内左角通往库玛丽女神居住的底楼门前，立着一块用汉字书写的“外国人禁止进入”的牌子。作为中国人的我感到莫大耻辱。 涂了神灵画像战车的巨大木方 库玛丽女神门前“外国人禁止进入”的牌子 我曾注意到在加德满都的大街小巷，除了旅行社，所有广告、店铺、标识都是使用尼文、英文，偶尔有日文、韩文。因为，我看不懂这些字母，所以我在努力寻找中文标识。而惟独在这严肃的地方，让我看懂的竟是中文警示牌！为什么不用英、日、韩文字？它在警示谁？我羞愧难当。只有一个答案——中国人不甘约束、不听招呼冒犯了别人的禁区，不受库玛丽女神欢迎了。礼貌的不接受，把自己推到强制被动接受的地位。一些人就像小孩，猎奇、“求知”的心理太重，对不要他做的事才感兴趣，还没学会或者说还不知道尊重他人。明知不许拍照，但就要拍。带回去可以炫耀，可以受追捧。我曾多次在色达的天葬台、神圣的大昭寺、严肃的边境检查站、万众膜拜的活佛前，见一些不甘寂寞的人偷拍，结果被驱逐现场。在国内丢的是自己的脸，在国外丢的是中国人的尊严！这天，见一队国人为少买一张门票与守门人争执。一位大姐说如果我们分开走就查不出来。后在讲解员的劝解下补了票。我跟在后面，想听这位会汉语的尼人讲解。一位大姐回头看看我，对同行说这位大叔真精灵，跟着我们免费听讲解。我听后悄悄地离开了。我也是一个小人，也想得到免费的午餐，但我更要面子，更想得到尊重。如果我们能像喜马拉雅经商的客栈老板那样对待他们的背夫，结果又将怎样？ 晚，对同室一位资深的背包客谈起库玛丽神庙用汉字书写警示牌一事，她也有同感。 真心希望，逃票不要成了中国人出行中绕不开的命题，懂得尊敬对方就是尊重自己的道理。中国几千年来的儒家思想厚德尚善、仁义优先不能丢，这是中国人的魂、中国人的脉，中国人的命根子。 |
10月17日，晴。去博德纳大佛塔、帕斯帕提纳神庙。 一早出门，拿着地图徒步去大佛塔。沿途经过许多我叫不出名的由军警把守的宏伟宫殿和园林。 沿途宏伟的宫殿和园林 大佛塔位于加德满都东面几公里外的博德纳。据说是松赞干布为自己无意间杀害了父亲而赎罪，在皈依佛门后建造的。是藏传佛教在亚洲的最大佛塔，代表了天地间的风、水、火、土、空和通往涅槃的13阶梯。早年的商贸活动中，这里是商人进藏翻越喜马拉雅山脉的补给站。居住在喜马拉雅山中的多数夏尔巴人是藏传佛教的信徒，他们是16世纪藏人从喜马拉雅山脉北麓翻到喜马拉雅山脉南麓的后裔。 蓝天下的大佛塔，白色的圆拱塔身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四方法眼炯炯有神呵护普天之下芸芸众生，经幡从塔顶华盖四射，塔尖金亮。佛塔由无数可爱的小象守护，塔趾壁龛内嵌有转经筒。转经的信徒和成群的鸽子在蓝天下享受同一片阳光。随着旁边诵经堂内低沉的长号声和诵经声向空中传播，鸽子围绕佛塔起舞，信徒叩拜等身长头。 大佛塔白色圆拱塔身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信徒和鸽子享受同一片阳光 给佛主磕头时没忘记留下一纪念 从大佛塔往西南方向而去，跨过巴格玛蒂河，路过《尼泊尔》一书介绍的“女神阴道寺庙”，上山经过无数湿婆神小庙，下山就到了帕斯帕提纳神庙。 巴格玛蒂河由北向南从加德满都的东边穿过。河畔布满了印度教寺庙，河岸有许多湿婆神庙和供印度教徒沐浴的圆形或八角形基座。虽说河岸垃圾遍地，河面飘满了废弃物，河水被污染成灰黑色，甚至扬起阵阵恶臭，但她仍是印度教信徒的圣河。人们用河水沐浴，猴子在河中打捞食物，乌鸦站在河岸的树枝上寻觅上游飘来的腐食。 从女神阴道寺庙冒出的金色四头蛇 巴格玛蒂河中的猴子在打捞食物 “女神阴道寺庙”是供奉湿婆神的妻子帕尔瓦蒂的恐怖化身卡利女神的神庙。据说，湿婆神受到帕尔瓦蒂父亲的侮辱，帕尔瓦蒂一气之下投火**，湿婆神抱着妻子的尸体游走于天际，帕尔瓦蒂的阴道落在了当今寺庙的地方。寺庙只准印度教徒进出，站在寺庙背后的山上，可以俯瞰寺庙的屋顶和偷窥寺庙神秘的一二。 山顶上，无数参天大树掩映下的湿婆神小庙一座挨一座，整齐有序，显得神秘庄重。一些被夸大了的男性生殖器神灵雕像，给人感觉别有情趣。站在半山，就能看见金顶的帕斯帕提纳神庙，从庙宇间流淌的巴格玛蒂河，河岸一排整齐的湿婆神小庙。以及给死去的亲人沐浴、悲伤向死者告别的人们。还有不断跳进河中，打捞人们送给亡灵抛进河中硬币的小孩。还有两岸观看火葬的人们和无数游荡的苦行僧。九座湿婆神小庙在帕斯帕提纳神庙对面的巴格马提河岸一字排开，透过小庙圆拱的石门，里面供奉的湿婆神林伽一个接一个往前延伸，似在说明生命的延续永无止尽。很多人把这里称为“烧尸庙”或“烧庙”。这里的巴格玛蒂河岸是火葬印度教徒的地方，敞开式的露天火葬台一个挨一个。死去的人躺在金色的花床上，盖着金色的丝被，丝被上洒满金盏菊，花床挂满金盏菊编织的花环，由亲人抬着，放在架好柴火的火葬台上。让死去的亲人在烈火中永生，让死去亲人的灵魂安息，并随着纯净的火焰升到天国。 就这样在巴格玛蒂河畔，印度教徒将死者走进天堂和初生来到人间的生命轮回统一起来，并随巴格玛蒂河的流淌延续下去。 参天大树掩映下的湿婆神小庙一座挨一座 河岸的苦行僧 从庙宇间淌过的巴格玛蒂河 象征生命的湿婆神林伽永无止尽向前延伸 河岸正在进行火葬仪式 帕斯帕提纳是湿婆神的动物之神化身。帕斯帕提纳神庙只许印度教徒进入。一尊巨大的湿婆神坐骑——金色的公牛南迪卧姿背对神庙大门，公牛南迪屁股下的睾丸特别突出。 帕斯帕提纳神庙内卧姿的公牛南迪 河岸，一座小庙的檐柱下刻满了男女交欢的情色游戏。伟大的雕刻大师和神学大师将一个女人的生殖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似乎在提醒人们——别忘了你们都是从这里出来的，又像是在向人们证明世界是由阴阳构成，缺一不可。 世界由阴阳构成缺一不可 这天，小高、小饶从鲁克拉回来了。按照约定，我们在满堂红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酒钱我付，菜钱AA。 |
| 10月18日，晴转雨。徒步帕坦、巴德岗。 一大早，徒步去帕坦。德赛节还在过，人们仍然沉浸在德赛节的幸福中，大街小巷游行的队伍仍然多。人们从四面八方向加德满都的杜巴广场聚集，向沿途经过的神像抛洒五谷和钱币。大街上的交警和义务交通员忙绿指挥车辆为游行的队伍让道。 游行队伍从狭窄的小巷经过神像前 沿途一些小巷的墙壁上，一整块、一整块涂上鲜艳色彩的颜料，像是广告宣传，又像是在讲叙一个远古的故事。小贩坐在壁画前，似乎想背靠神灵佑护有个好买卖。摩托车停在壁画前，似乎想借助画意乘风破浪。我看不懂，只能凭自己的直觉去猜想。 小贩坐在壁画前想背靠神灵有个好买卖 摩托车停在壁画前想借助画意勇往直前 尼泊尔的城市中有很多英殖民时期留下的水池，都是下沉式，有的甚至下沉有两层楼高。水池用石头规整地砌筑成一台一台向下收的长方形，长年累月喷水的龙头从最下一台的池壁伸出。水龙头用铸铁铸成，上面刻有精美的图案，被人们尊爱抚摸得油黑乌亮。虽然有了自来水，多数水池仍然沿用至今。人们习惯了用水龙头喷出的水洗菜洗衣洗头洗身、打水煮饭。习惯了坐在水池高大的石阶上慵懒闲散晒太阳。这些下沉式水池已经成了都市的记忆，成了人们在劳作中相互交流、获取信息最自由的场所，成了当地人思乡归土绕不开的情结。不知建造当初是为了城市消防，还是解决市民的饮用水。最壮观的水池是建造在加德满都城市中心的大水池。这个大水池不再启用，仅供人们参观。我一直在想，水池中水龙头长年累月流淌出的水从哪里来，是泉水还是自来水？又流到了哪里去？难道英国人大方地帮助尼泊尔人建造了他们18世纪就能通过汽车的下水道！ 人们习惯了在水池洗身 铸铁打造的水龙头精美绝伦 长年累月流出的水从何而来？ 干涸的大水池而今仅供人们参观 尼泊尔人很崇拜神灵，对神像的保护甚为完美极尽苛求。平坦的大街上有时会突然凹下一个很规整的坑，坑里藏着一尊很小的小佛像。平坦的大路上，有时会突然凸起一颗神像头颅，神像头颅被朝拜的人们用提卡涂抹，头颅前还撒了五谷。我想要是夜晚汽车不小心开进坑里，或是人们走夜路不小心踢着神像头颅摔一跟斗，是多么别扭的事。当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神会保佑他们忠实的信徒。 陷进公路中的神龛 路中突然冒出的神像头颅 这天上午，一人漫步在帕坦的大街上，随意走进一座寺庙。见一队欧洲人在当地一位女向导的带领下，悄悄地走进庙内左角的房间。他们的神色和匆忙使我好奇，于是，我也悄悄地跟在后面，跨进了房门。屋子不大，有些昏暗，正对房门靠墙摆放了一排长凳。人们坐在凳上脱去鞋，跟着向导轻手轻脚上了一道只能供一人上下陡峭的木扶梯。我也紧跟其后，见每人从兜里掏出一张1000尼币的钱捏在手里，我也拿出一张1000尼币的钱。人们在木板的阁楼上尽量放轻脚步，木板还是发出轻微的声响。人们排着队，没有一人说话，在一位老阿妈的带领下，双手合一放在胸前，分别走进另一间小屋。我排在最后，见人们一个个神色严肃地进去又出来，然后悄悄地下楼离去。当我前面只有一人时，从打开的小门看见了一间不到10平米的昏暗小屋。小屋里，背靠墙坐着一位穿着红色衣裙的少女，正在给向她叩拜的人降福。阳光从正对小门的一户小窗射进，射在磕头人的头顶上。少女的身前摆满了鲜花和纸币。我前面的人进去了。见他跪下身、埋头弯腰将手里捏着的尼币放在少女身前，然后虔诚地双手合一对着少女磕头。少女将金色绿色黄色紫色白色红色的花瓣撒在他头上，然后在他的额头点上提卡。我将相机递给向导，请她给我照张相。学着前面一人的姿势，双手合一低头跨进小屋。屋内没有床、没有桌子、凳子和梳妆台。屋内很昏暗，没有声息，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从窗户射进的阳光正好将少女和我从中隔开。我跪下身，埋头弯腰悄悄将手中捏着的尼币不声不响地放在少女身前，待少女给我头顶撒上鲜花，抬头让少女给我点上提卡，才看清了少女的模样——俊俏嫩幼的脸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胭脂没有一点血色，呆板得没有一丝表情，被勾画成浓烈黑色眼圈的眼睛失去了光泽。红色的衣裙虽然闪着金光，但热烈中透出清凉单薄。我在尼泊尔的很多大街小巷、广告画报见过这张熟悉的面孔——她就是库玛丽女神。当她在我的额头点上提卡时，我感觉她涂着红胭脂指甲细纤的手指没有一点温度。我默默地起身离开，感觉后背寒气紧随。她坐在原地纹丝不动，世间一切生灵与她已经敬而远之。我感觉我的心很冷，冷得在打颤。一个花季少女将她人生中最灿烂的时光贡献给了千千万万的人们，人们在得到她的祝福时，能解读她内心的孤独、平静、波澜吗？似曾想过她也有一颗流淌着热血的红心！ 我跪下身，埋头弯腰向女神叩拜 库玛丽女神在想什么 帕坦的杜巴广场与加都的杜巴广场类似，红色是广场的基调。庄重、华丽、奢华是广场的风格。来此膜拜的人络绎不绝，来此闲荡的人清新悠闲。与加都杜巴广场不同之处是广场中心有几座用灰黑色的油光石砌成的似欧洲中世纪的古塔，它是具有印度锡克哈拉风格的寺庙，锡克哈拉是梵语山峰的意思，寺庙屋顶上无数塔尖就象征山峰。 离开帕坦的杜巴广场，一人穿过大街小巷徒步去了巴德岗。 帕坦的杜巴广场 广场中心的一座锡克哈拉寺庙 |
10月19日，晴。逗留巴德岗。 巴德岗是加德满都谷地保护最完好的一座中世纪城邦。有三座古老的广场，其中的手工陶器广场是这座小镇的代表。狭窄古老的小巷串起座座神庙、水池、神像，人在其中像是置身于中世纪的城堡。 昨天，已近黄昏才到巴德岗。巴德岗的杜巴广场守门员在我的门票上签上日期、盖上章，让我在今后的日子里，只要有时间就可在杜巴广场放心地随便耍。晚，住进杜巴广场旁一家800尼币一宿的客栈，这是我在尼泊尔的都市住得最贵的一晚。进了杜巴广场边一家当地人进出的餐馆，一瓶啤酒、一碗炒粉，650尼币，比我心理的价位贵了许多。以至于今早，喝了两杯奶茶、吃了两个油饼、两个油卷，付了70尼币后，感觉老板可能算错了帐。其实，是今早的老板把我视同了本地人，昨晚的老板把我看成了有钱的外地客。 清晨的杜巴广场很静，各种风格的寺庙一座座肩挨肩林立在蓝天下，懒狗从庙檐下懒懒地爬起，鸽子从庙顶上轻轻地展翅，墙头的野花在人们的视线外偷偷地绽放，早起的人们匆忙去给神像参拜。不觉间，初升的太阳把广场烘暖，赋予了广场中世纪建筑的元气和各种神像无比的神力。我感觉一切都是那么随心而惬意。 爬上神像去参拜的人 巴德岗的杜巴广场与加德满都和帕坦一样，有宫殿、湿婆和帕尔瓦蒂化身的神像、神庙、大钟、雄狮、大象、水池、跪姿迦卢荼、马拉国王石柱，以及精美绝伦的各种石刻雕像。杜伽女神庙前的塔莱珠大钟每天早晚敲响提醒人们祷告。塔莱珠神庙基座上还有一口被称为“犬吠钟”的小钟，小钟一响就会引起百犬吠声，人们只好由警卫用链条把它锁住。我感觉广场中最精美的不是那些被人们热俸的神灵，而是吉祥天女寺通往寺庙宽大的石阶两侧，对称立着的那些栩栩如生的石雕守护神。第一层是一手牵着小狗、一手牵着孩童的仆人；第二层是身披马鞍的骏马；第三层是佩带花环的犀牛；第四层是人面狮身神兽；第五层是行走沙漠的骆驼。精美的图案让人神往，但不知立于此地的寓意。还有两只忠实地守护在1934年大地震中垮塌神庙原址的卷毛石狮，以及坐落在六层塔基之上由大象、狮子、奶牛守护供奉湿婆神林伽的白色庙宇。 警卫正在用链条锁住小钟 吉祥天女寺 守护寺庙的众神石雕 1934年大地震后忠实守护在垮塌神庙原址的石狮 大象、狮子、奶牛守护供奉湿婆神林伽的白色庙宇 沿着古老砖砌石砌的小街，路过无数陌生的神庙，穿过一座座精美的水池，观看异国他乡早起人们的忙绿和寺庙无处不有被夸大了的男女交欢浮雕，来到古老的塔丘帕街旧城广场。塔丘帕街广场是16世纪巴德岗城邦的中心，建筑陈旧古朴。广场中心两位马拉大力士守护神身旁的法螺和法论法轮，以及迦卢荼石柱下的神龟基石，传递出一点藏传佛教气息。广场一角建筑上的孔雀窗是尼泊尔最精美的木窗，至今已有几百年历史。广场一角的地摊上，农妇兜售没有长成熟的蔬菜瓜果，把我的思绪从古朴中拉回现实。我感觉很新奇，为什么一个个仅有小指大的葫芦瓜，连瓜上坯胎中毛茸茸的茸毛都没掉就采择了？为什么萝卜只有蒜头那么大？为什么茄子、黄瓜、苦瓜、土豆小得可怜？让人感觉尼泊尔的蔬菜瓜果永远也长不大。是尼泊尔人吃得精细，还是尼布尔人不喜欢成熟的瓜果？ 马拉大力士身旁的法螺和法轮传递出藏传佛教气息 为什么萝卜只有蒜头那么大？ 尼泊尔最古老最精美的孔雀窗 沿着《尼泊尔》一书规划的徒步路线去到郊外。秋色中的稻谷正在一片片发黄，一丛丛树木从田野拔地而起，河水从树林子穿过。人们在河边洗衣、沐浴、剃头。一群乌鸦逗留在河中的石滩上。河边的大树下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湿婆神的林伽和帕尔瓦蒂的尤尼。河旁的小村庄耸立着一座全尼泊尔最大的林伽和尤尼。时而，随着稻谷的飘香，远处树丛深处转来优美的轻音乐。那里是加德满都音乐系的校园，聚集了尼泊尔最有音乐天赋的学子。农妇在校园附近的广场晒谷，轻柔缓慢的旋律伴她们一次次随风扬起稻谷，撩起她们心中盈满钵满的喜悦。 巴德岗郊外的秋色是那样宜人。 秋色中的稻谷正在发黄 几只乌鸦在河中的石滩觅食 人们在河边洗衣 河旁耸立着一座全尼泊尔最大的林伽和尤尼 农妇随着轻柔缓慢的旋律扬起稻谷 巴德岗的陶吧广场更像是失去了往日繁荣，由平民窟组成的陶瓷手工作坊。陶工手拿木棍搅动陶坯的圆盘拼命地旋转，在旋转中将陶坯做成所需的形状。农妇将打下的稻谷晒在广场上，陶工将做出的陶器晒在广场上，工业与农业，男人和女人就这样在暗地的争斗中，相互默默地接纳了对方，把广场填满了。 陶工手拿木棍搅动陶坯的圆盘旋转 工业与农业把广场填满了 |
10月20日，晴。从加德满都去朔巴、布加马提、奇提普。 清晨，从加德满都徒步穿过杜巴广场，沿巴格玛蒂河畔的公路去了坐落在加德满都郊外一个山头上的小村庄——朔巴。 一路上，巡警牵着战马行走于繁华杂乱的闹市区，为这座城市保驾护航。黄牛闲散地躺在大街上，视巡警和战马而不顾，与过往车辆明争暗斗，挑战加德满都的交通秩序。卖羊肉的小贩将去毛的羊腿子叉开、故意露出厮的雄性生殖器来证明他的羊肉是名符其实的公羊。 巡警牵着战马行走于繁华杂乱的闹市区 几天来，我已经在这家小店多次看见这只公羊的下身。让我联想起帕斯帕提纳神庙内湿婆神的坐骑——公牛南迪屁股下两颗硕大的睾丸，和诸多神像被直言不讳放大的阴经。深感尼泊尔人骨子中深藏的典型男权主义的“公”的崇拜、“母”的卑贱。尼泊尔人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妇女比男人干的活重，挣的钱少。尼泊尔曾经有一种殉葬风俗，在丈夫的葬礼上，妻子要跳进火坑随葬。这种愚昧的陋俗直到20世纪20年代才被法律废止。早年，尼泊尔农村的妇女在月经期有4天被关进牛栏，直到2005年才被宣布为非法。妇女猪狗不如卑微的影子至今仍残留在尼泊尔人的生活中。尼泊尔人对牲畜友好的态度和对妇女不尊的歧视形成强烈的反差，这种多元神教文化的搅合，让人感到几千年来的男权政治就像一汪死一般的泥潭，尼泊尔人在泥潭中撞击、挣扎、屈膝、反抗。 小贩有意搬开羊腿子彰显雄性的生殖器 神像被直言不讳放大的阴经 黄牛悠闲地躺在大街上与过往车辆争地盘 巴格玛蒂河岸像中国六、七十年代的河岸一样是城市的垃圾场。成群结队的乌鸦站在河岸的废墟上，注视着南来北往的车辆从废墟旁的桥上风驰电闪经过，注视着一架架从喜马拉雅山脉飞来的直升机不断停靠在河岸的建筑屋顶上，卸下高反的登山者，又匆忙离去。乌鸦对地上比它跑得快的怪物、对天上发出强大轰鸣声比它飞得高的庞然大物已经习以为常。它似乎清楚虽然敌不过这些庞然大物，但没有生命会与它在这恶臭的垃圾场争地盘，即使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流浪狗、黄鼠狼、猫和老鼠，也只能与它和平共处，它才是真正的这块腐臭肮脏地盘上的舞者。 成群结队的乌鸦站在河岸的废墟上 直升机不断停靠在河岸的建筑屋顶上 站在位于巴格玛蒂河畔山岗上的朔巴，可以清晰地俯瞰加德满都谷地的形形色色，可以从容地俯瞰巴格玛蒂河畔的肮脏和繁荣。一条石板路直通山顶，路边开满了鲜花，山羊在花丛中安然地吃草。位于山顶的寺庙墙壁上钉满了用餐的盘子、碗盆、瓢勺。热恋中的情侣将自己用餐的器具钉在这座寺庙的墙上，他们的爱情就会像巴格玛蒂河水一样永远在阳光灿烂的蓝天下流淌。 钉满餐具的寺庙将保佑你的爱情永恒 沿郊外崎岖的小路，经过路边检查的哨卡，跨过巴格玛蒂河大峡谷，穿过一处处寂静的小村庄。在一路“拿马是得”的问候下，伴路边的野花，墙头的蔷薇，窗壁的三角梅，院落的向阳花，田野的稻谷；听喜鹊欢快的鸣叫，野狗凶恶的犬吠，知鸟彼此的叽喳；看羊倌喊着哨子赶着羊群，弯腰收割稻谷的妇女，坐在菩提树下用菩提果做项链的阿婆和喝奶茶的阿公，心情愉悦地来到布加马提。 路边的民居和花儿 布加马提是帕坦守护神红麦群卓拿的诞生地，是一座古老的纽瓦丽小村落。红麦群卓拿的神像，看上去是一块涂抹了红漆，做工粗糙的木头。人们认为红麦群卓拿有掌控降雨的神力，每年的4-5月红麦群卓拿节期间，人们推拉坐着红麦群卓拿神像的战车在老城巡游。以此祈求风调雨顺。 10月秋爽，太阳高挂。人们在田野收割，在广场晒谷。布加马提寂静的村落没有路人，黄牛替代村民闲游于小巷。年迈的阿婆坐在水池边暖太阳，坐在门槛上拾起路边的菜叶喂黄牛。几条石板路弯弯曲曲爬坡下坎通到村庄的中心广场，那尊从地里露出的神像头颅就在这条石板路上。广场中心有一座锡克哈拉风格的寺庙，帕坦守护神红麦群卓拿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被供奉在这座寺庙里，另一半时间被供奉在帕坦。寺庙四周晒满了稻谷，人们聚集在广场上扬谷，妇人聚集在广场水池边洗衣。秋高气爽的布加马提一派金秋宜人的景象。红麦群卓拿广场一派丰收的景象 红麦群卓拿广场一派丰收的景象 黄牛替代村民闲游于小巷 妇人聚集在广场水池边洗衣 奇提普早已发展成为一座城镇，房屋覆盖了山头，没有朔巴和布拉马提的宁静。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厮杀，最终沦陷。活下来的男性被国王下令割掉鼻子和嘴唇，只有会吹奏管乐的人幸免于难。 坐在莲花宝座上的猴王 这天，就这样在加德满都西南面的郊外转悠，领略异国乡村的风情，让人赏心悦目。 |
| 10月21日，晴。去平巴。 平巴是加德满都南面近20公里外的一个纽瓦丽小镇。这里，印度教和藏传佛教并存。 小镇前的两条溪流汇聚的峡谷中，隐藏着一座达克斯特里庙，庙内供奉的是帕尔瓦蒂嗜血成性的化身——卡利女神。每周六，印度教徒会带着牲畜来这里宰杀，以此满足嗜血女神的欲望。每年10月的宰牲节，庙内血流成河，卡利女神沐浴在鲜血中。
人们祭祀嗜血的卡利女神 平巴小镇后面的山坡，藏传佛教的寺庙林立，白塔高耸，经幡猎猎。金黄屋顶的藏传佛教寺院在绿树白云蓝天的衬托下，宁静而壮观。这里供奉的是莲花生大师。据说这里还有一个莲花生大师曾经在此悟教的修行洞。一片金黄色的油菜花铺满了寺庙脚下的坡地，一座鲜艳夺目的小洋房伫立在鲜花丛中，让人流连忘返。 绿树白云蓝天衬托下的宁静寺院 金黄色的油菜花铺满了寺庙脚下的坡地 鲜艳夺目的小洋房伫立在鲜花丛中 这天，同室来了两个小伙子。见我睡上铺，主动提出与我交换铺位，让我感觉他们年纪轻轻就很懂礼貌。他们是边做生意边行走世界，已经去了很多国家。他们说把尼泊尔100多元的羊皮手鼓带到其它国家去能卖1000多元，一人一次能带走两三个。他们的父母不支持他们满世界跑，怕他们在路途中出事，但他们觉得很值，背着父母满天飞。他们说年青的时候把自已关在办公窒是对青春的犯罪。他们的想法简单直白，认为在行走中积累人生经历，对今后的生活一定有启迪。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穿越中东，徒步巴基斯坦，阿富汗等国。这天，在喜马拉雅山上提醒我翻越宗那垭口一定要找个伴的姑娘也下榻同一房间。她见到我很是惊喜，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邀我同进晚餐。她的下一个目标是行走东南亚。联想起小高、小饶下一个目标去印度和斯里兰卡，也让我产生了向他们学习，游走邻国的冲动。 他们都是辞去工作出行的，钱对他们并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比我为钱而累的青春有意义。我感觉他们很富有，内心很强大。 10月22日，晴。徒步湿婆波利国家公园。 湿婆波利国家公园位于加德满都北面仅存的几片原始丛林。这里是猴子、豹子和熊的栖息地，有许多珍贵的兰花品种。 在路晨青旅客栈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去湿婆波利国家公园怎么走，只好一人拿着地图上路。路上，遇见一位穿着整洁的尼泊尔男人，像是有知识的政府工作人员。于是，迎上去问路。他带着我穿过大街小巷，直到把我送上去湿婆波利国家公园的公共汽车，把我交给了车上的售票员，才放心地离去。让我很感激。 湿婆波利国家公园山脚下有一座寺庙，庙里有一尊毗湿奴的化身——纳拉扬睡像。传说纳拉扬是一切生命的缔造者，他飘浮于浩瀚的宇宙之中，从他的肚脐长出一朵莲花，莲花中生出梵天，梵天创造了世间万物。 巨大的纳拉扬睡像由黑色的石头雕刻而成。睡像头戴花环，嘴抹口红，身盖金色的丝绸和无数金菊花编织的花带，像一位仙女躺在11蛇头盘结的象征永恒的花床上。睡像的四只手分别握着毗湿奴的法轮、法螺、法杖和莲心。花床飘浮在下沉式水池中央，上空撑起一块金黄色的帐布，恰似纳拉扬在缔造生命时漂浮于浩瀚的宇宙中。纳拉扬睡像美丽端庄，心神清净，一反之前众多神像的恐怖面孔。 纳拉扬躺在11蛇头盘结象征永恒的花床上 湿婆波利国家公园大门由军队把守。我一人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在原始丛林中往上穿梭。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潮湿的森林阴森可怕。青幽的苔藓铺在几人才能合围的大树上，腐烂的树干长满了附生植物，松萝树挂从树枝垂下来网在人的头上。我提心吊胆在森林中猛走，怕迷路、怕碰上不能抵御的野兽、甚至怕遇上曾经在此出现过的棒老二。一棵大树枯死垮塌横跨在路上，腐朽的树干爬满了附生的兰草根茎，不知这些根茎就是名贵的石斛？即使是，我也无心顾及。一口气登上海拔2700多米的湿婆波利峰，然后沿着山脊向南下撤，来到半山藏传佛教的尼姑庵。 潮湿的森林阴森可怕 不知这些兰草根茎中是否有名贵的石斛 清新的尼姑庵外，一位眼珠深蓝的西方美妇人身披红色披肩、耳垂金色耳环、颈挂菩提项链、金发上卷，手抓一把青草，努力用自己的温柔去讨得大树下一只温顺的小牛犊的欢心。一位白发尼姑手拄拐杖在小狗的伴随下坐在阳光下暖身子，两位身披红色袈萨的小尼姑坐在侧房的门槛上潜心练习吹长号。时断时续低沉久远的长号声将我的思绪带去硕果累累的田园。 小狗伴随白发尼姑在阳光下暖身子 身披袈萨的小尼姑坐在门槛上练习吹长号 继续沿着山脊下撤。经过山中守卫部队的哨卡、路过满坡的牛羊，伴着从山下柯番寺传来的藏传佛教罄鼓梵音，路过大树下、穿过小村庄、踏过松林坡、走过青草地，来到人们收割稻谷的田野、来到孩童荡漾秋千的坝子旁。感悟尼泊尔人丰收的喜悦，分享同一片蓝天下的阳光。努力领会在这丰收的喜悦中，小村庄墙上那副欢快而嗜血的图像究竟传递了尼泊尔人什么信息？ 路过大树下、穿过小村庄 收割稻谷的人们 荡漾秋千的孩童 欢快而嗜血的图像传递了尼泊尔人什么信息 又来到博德纳的大佛塔，感觉大佛塔在夕阳下更加雄伟辉煌。 |
10月23日，晴。去昌古纳拉扬神庙。 清晨，加德满都谷地的天空格外晴朗。站在加德满都的任意一个角落都能看见北面连绵巍峨的雪山。在去巴德岗的公交车上，祭司上车给早起的人们头上撒上花瓣、点上提卡，祝福今天好运安康。一位当地男子给我让座，极力用英语热心向我介绍昌古纳拉扬神庙。我听不懂，还是直点头，把剩下的唯一一盒万精油送给了他。 昌古纳拉扬神庙位于距巴德岗北面6公里的一座山岗上。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一条石板路串起小镇通往寺庙的正门，雕刻大师在路边出售恐怖面具。一条笔直规整的石阶从半坡通往寺庙的后门，冷落萧静，失去了没有公路时膜拜者成群结队的繁荣。寺庙的游人很少，宁静古朴庄重。 昌古纳拉扬神庙 一条笔直规整清洁的石阶从半坡通往寺庙后门 寺庙供奉的是毗湿奴万物创造之神的化身——纳拉扬。这里，在李查维王朝时期留下的精美雕塑散布寺庙的各个角落。每一个雕塑都传述一个耐人寻味的远古故事。毗湿奴半人半狮像的化身——纳辛哈正在用手给一个魔鬼开肠破肚。毗湿奴的化身——六臂矮人手举法轮、法螺、法杖、法棒突然化作巨人，三大步走遍宇宙，降伏魔王。最著名的是7世纪雕刻的毗湿奴骑在迦卢荼身上的造像，这个图案被印在了尼泊尔10尼币面值的纸币上。让我费解的是，所有毗湿奴神庙前都有双手合一跪姿的金翅迦卢荼，像是忏悔、像是祷告、又像是毗湿奴的坐骑。不然，毗湿奴为什么会欺负他骑在他身上。 纳辛哈正在给一个魔鬼开肠破肚 六臂矮人三大步走遍宇宙，降伏魔王 被印在尼泊尔10尼币上的图案——毗湿奴骑着迦卢荼 离开昌古纳拉扬神庙，徒步返回巴德岗。一路上，金灿灿的稻谷铺满了田野，人们沉静在丰收的喜悦中。 金灿灿的稻谷铺满了田野 坐上巴德岗回加德满都的汽车，给售票员50尼币，售票员找我25尼币。让我好生奇怪。第一次从巴德岗坐车回加德满都，给售票员50尼币，售票员没找钱。今早从加德满都坐车去巴德岗，给售票员50尼币，售票员找我5尼币。而这一次居然少了一半，我担心售票员听错了。忙补充一句：“加德满都！”售票员看看我，似懂非懂回：“加德满都？”我忙回：“也是！”售票员茫然地看看我，离去了。让我感觉加德满都这条最繁忙公交车的票价也很随意。这条路上，多数公交车的售票员都吊在车门上拉客。吹一声口哨，车子就停下来。拍两下车门，车子就起步走。人们早已接受了这种不关好车门，走走停停的乘车方式，交警对此也司空见惯。 回到路晨青旅客栈，想到明天就要离开了，才感觉对尼泊尔情未了。又漫无目的沿着泰美尔的小巷游荡。 黄昏，坑洼不平的泥泞小巷成了人们淘米洗菜洗衣的排水沟，一处处泥水迫使人们一步步踏上各家各户门前临时堆放的垃圾。摩托车火急火燎紧靠身边擦过，激起污水溅在没地方躲闪的人身上。小巷两侧的小贩忙着收拾地摊，清理门面，准备打烊。只有那小小的当地人光顾的小饭馆热闹非凡。人们在里面喝茶聊天，消除一天来的疲劳，收拾心情，做好迎接明天的准备。尼泊尔没有国内真正意义上的茶坊、酒馆。路边临时卖红茶奶茶的摊点就是人们休息解渴的地方。能坐在饭馆里喝茶聊天是一件对百姓人家奢侈的事。饭馆里卖的饭食也很简单，按我理解主要是油炸饼、炒粉、春卷、达鲁巴。夜幕初下，从饭馆出来的人们将油炸饼用报纸包裹带回家，油水浸透报纸把铅印的油墨字迹变得模糊，散发出油墨油水混合的浓香。这一幕是那样的熟悉，让我想起儿时的那一晚，路过油炸胡豆烧饼店，店铺火红的炉膛串出煤炭火未完全燃烧的一氧化碳气体，送出一位手里拿着用报子包裹的油炸胡豆和烧饼的阿姨走出店门，一股烧饼的煳香味迎面扑来，一直缠绕着我，把我送回家。那一晚，闹着吃烧饼直到半夜狂风吹去了屋脊的小青瓦，暴雨从屋脊飞进了二层木结构的小木屋。我将被子蒙着头滚进床脚下，才被惊恐压住了食欲。爸爸说，狂风暴雨是我闹着吃烧饼招来的。从此路过油炸胡豆烧饼店，我再也不敢正视店铺一眼，怕抑制不住食欲惹出祸。昏暗的路灯下，那家只卖公羊肉的肉店打烊了。各家各户关好了门窗，白天人头蠕动的小巷寂静下来，人家门前的石狮在黑暗中更加威猛。尼泊尔没有小偷、强盗，抢劫，他们怕被毗湿奴的化身——纳辛哈开肠破肚，怕被帕尔瓦蒂嗜血的化身——卡利女神吞下他们的头颅，怕自己的灵魂被黑巴伊拉布、白巴伊拉布的恐怖缠绕。 夜晚，一人行走在寂静的小巷，幽灵般的脚步声紧随其后。你走它也走，你停它也停。麻着胆子回头看，身后空空如也，发出脚步声的人像躲进了小巷两侧虚掩的门缝中，让人毛骨悚然。行走在小巷黯淡的路灯下，模糊的人影子被接下去的路灯像接力赛一样，一个一个被逐渐拉长，又被逐渐缩短，相互交叉，多重叠加，显得诡异而精灵。这是我儿时一人在夜幕下的小巷中行走，留在脑海中最深刻的印象。没想到在几十年后的异国他乡，脑海中小巷的夜晚竟被完全复制了，而且复制得那样精准清晰。 10月24日，晴。从尼泊尔回国。 就要离开了，才静下心来细细品味加德满都这座耐人寻味的城市，感觉真美。这是一座人、狗、鸽子、乌鸦、黄牛、猴子有序共生的城市。生命在这里充分体现了公平的价值。加德满都不仅是人的天堂，更是动物的乐园，各种生命都能找到适合的栖身之地。 特色明快的建筑沐浴在阳光下，皇家公园静静地躺在城市中央，高耸的塑像感召着一种精神，宏伟的“凯旋门”表现出一种力量。成群结队的懒狗在阅兵广场前闲耍，捡破烂的孩童身背废品从阅兵广场边路过。威武的骑士塑像挺立在阅兵广场的四角，绿油油的青草地恬静空旷，把国王的检阅台衬托得简洁端庄。 特色明快的建筑沐浴在阳光下 皇家公园静静地躺在城市中央 高耸的塑像感召着一种精神 宏伟的“凯旋门”表现出一种力量 成群结队的懒狗在阅兵广场前闲耍 捡破烂的孩童身背废品从阅兵广场边路过 国王的检阅台被绿荫草地衬托得简洁端庄 城市交叉路口，耸立着尼泊尔不同时期为国家和民族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人物塑像，有男人和女人、骑士和绅士。与众多寺庙高高石柱上耸立的神像不同的是；路口的塑像表现的是尼泊尔人的精神，寺庙的塑像表现的是尼泊尔人的崇拜。给人感觉，尼泊尔人尊祖念旧，敬神怀古，好似有点华夏祖先传承下来的血脉。 妇女解放的塑像 路口威武的骑士塑像 市中心的一座寺庙门前静静地躺着一尊睡佛，男男女女进庙膜拜。寺庙外一棵像大伞一样的菩提树下，一位身穿印有尼泊尔国旗、文字的白色尼泊尔服装的白胡子老者，向满地的和平鸽布施。一男一女穿着红白色服装的小学生身背书包、手牵手从此经过。老者平静的眼神，学生轻盈的脚步，和平鸽自由地觅食，睡佛安然地接受膜拜，透露出过去和现在尼泊尔人精神的富足和生活的希望。 老者、孩童、鸽子平和相处 寺庙门前静静地躺着一尊睡佛 我背上背包，告别了路晨青旅已经熟悉的服务员，请他们给我打了一辆去机场的的士，挥手拿马是得。汽车在人群中穿梭，路过无数寺庙，经过无数十字路口的塑像，穿过“凯旋门”。这一切仍使我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一人来到机场候机大厅，打开保存在手机中的预订机票信息，保安礼貌地让我进入了候机大厅，通过了第一道安检。询问似中国人的不是中国人，询问机场服务人员，终于找到了换取登机牌的窗口。登机牌窗口内的服务人员，向我仔细讲解，并在纸上写了很多我看不懂的文字，才弄明白东方航空公司13点售票。等到13点取了票，上到二楼检票。然后，坐下来喝了一瓶可乐，用剩余的尼币买了两包香烟。经过男女分开的又一道检查口后进到了登机大厅。透过大厅落地窗的玻璃，可以看清飞往世界各地的飞机频繁起降，和机场正在装载货物的尼泊尔飞机机身色彩明快的卡通画。 尼泊尔飞机机身色彩明快的卡通画 飞机准时下午4点起飞。望着越来越远的加德满都，不由自主发出感叹——您好加德满都！何时再相见？ 飞机穿过云层，云层上空又是一片蓝天。无数巍峨的雪峰渐行渐远连绵不绝出现在左侧的机窗外，这是喜马拉雅山脉的雪峰，其中就有珠穆朗玛峰。这次尼泊尔之行，无数次接近珠峰都没能亲眼看见，但我知道她就跻身在这些雪峰之中。无需质疑、无需探究，只要来了，就不后悔。我已很满足，我的心在几十年的浮躁中又趋于平静。 再见了珠穆朗玛！再见了尼泊尔！或许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喜马拉雅山脉的雪峰 太阳西下，空中遥远的地坪线又出现了红光。紧接着黯淡下来，飞机像钻进了一个永无休止的黑洞，直到准点降落在昆明长水机场。 空中遥远的地坪线又出现了红光 当在昆明长水机场通过最后一道入境检查口，我奔出去双手高举仰天长嘶——中国！我回来了！我很激动，又完成了一次自我超越，在生命的旅途中又添了一点色彩。 在我下乡的时候，缺衣少食，给自己生命的时间定义40岁。工作后，有吃有穿，将自己生命的时间修订到60岁。60一个循环，60一个甲子，大到宇宙，小到分秒。这是中国人用天干和地支揭秘时空往复的奥秘，并应用到人体的生命中，解释人体从襁褓到花甲的循环。而今，60岁到了，花甲到了。尼泊尔之行的徒步方式见证了自己的身体并不衰，见证了自己的精神正年轻。 喜马拉雅山脉的徒步为自己60岁的到来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实现了孩童时的梦想。又为下一个循环创造了一个好的开端。我期待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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