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4日在凡队的组织下，我们朝着冷龙岭5024的方向出发，冷龙岭位于门源县城东北，顶峰冰川，积雪终年不消，古羌语称"闷摩黎山"，在广大的华热藏区所崇拜的十三大山神中，被尊为第一神，享有阿弥岗什卡之盛誉（意为老爷雪山），据说在5024的山顶，就能看到遥遥相望的岗什卡主峰，对于热爱雪山的青海人，岗什卡、玉珠峰都是心中的圣地。 油菜花香，连空气都是甜的 14日下午18:00准时从西宁出发，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八点多到达青石嘴镇，简单在当地餐馆就餐后，选择了一处油菜花田边的空地露营。空气里弥漫着油菜花的甜香，一望无际的油菜花，配上漫天的星星，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据说是海北监狱，这里的油菜花出自那里的人之手，心中涌起一个想法，这种地方的监狱，至少也很好，前半生诸种罪孽，化为清风和遍地金黄，人们在劳作，这最朴实的事物中，得以洗礼。 一夜睡得很好。早上6点，准时打包出发，继续驱车，前往5024。大概三个小时后，到达起点，中铁的人，在这里修公路。重装包压在身上，很不舒服，然而路还算好走，这是峡谷型的地貌，中间是一条河流，两边由草甸逐渐过渡到灌木，我们行走在草甸和灌木丛中，还有牛、羊中间。天气很热，离文明世界越来越远。 大概中午两点时分，到达垭口。垭口有很多高原绢蝶，几乎是贴着地面飞行，一副“高反”了的样子，拿出手机给它们拍了个照片，后来听说还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中途，遇见牧羊人一名，据牧羊人说，他曾经肚子爬过一趟冷龙岭，我想象着牧羊人一个人爬上雪山的情景，一个黑点，和一片洁白。  被文明遗弃的世界 翻过垭口，从山梁开始横切，三名队员落在后面。一路的碎石坡，或许是野牛山的碎石已经让人适应了，然而碎石坡还是让人走得很迷茫。中途遇到很多绿色的花朵——雪莲，大大小小，长在石头路上，这里一定是人迹罕至，它们才存活至此，放弃了采摘的念头，自生自灭，自在生长，正如雪山和冰河。耳边一直是冰川消亡的巨大河流声，轰隆隆，裹挟着原始的、神圣的雪山水，那声音不同于以往的山涧小河小溪，让我想起玉珠峰，前往C1营地的途中，也一直是这样的轰隆隆的河流声，巨大清晰，充满力量，有点像是瀑布的声音。中间，遇到很多条河，有一次是脱了鞋子，趟了过去，脚在冰冷的河水中，感觉要冻掉了，穿了袜子，继续过，终于趟了过去。 晚上，大概五点多，到达4300米处，在一块相对平坦的草地上扎营，周围是碎石，我发现几乎所有的雪山，都必定先有碎石，大概是冰川消融形成的。不远处加强雪山就在背后，此时队伍分成了三波，没有对讲机联系不到另外三名队友，也看不到他们。躲在帐篷里，用手机打出了几行字：第一天，重装走了很久，恍惚间有种重新回到玉珠峰的感觉，这里仿佛是被文明遗弃的世界，除了万年高耸的山川，和带着原始汹涌力量的河流，还有草原，蓝天，便什么也没有，比起那个充满了争竞、算计的世界，这里更像是上帝原初创造的世界。睡帐篷、用河流水洗脸，听冰川融化的雪水铮铮，看鹰在头顶徘徊，这里纯净圣洁，除了自然和威严的自然法则，便什么也没有。有时候会想写作和爬山都很相似，某种意义上说，它们是同类事物，一个是爬格子，一个是爬山，都是在用经历造就人，山里的第二晚，晚安——7月15日，4300营地。 在雪山脚下的营地，顺便思考了下沉重的哲学问题。当时在群山包围的世界里，突然想到很多年后，当我，我们都不在，我们的儿子，孙子，还能看到雪山，它们一直存在，几十年，几百年后，它们依旧矗立在这里，从某种意义上，人何其渺小而短暂，永恒的是这些静默的山。 晚上，开始刮风，帐篷被风吹得啪嗒啪嗒，风绳没系好，不停地拍打在帐篷上，为什么没把风绳收起来？悔得肠子都青了。 探路行 睡得不太好，一点多醒来，风还是很大，喊话凡队要不要登，凡队说风太大了，再等等。然后，我就睡过去了，迷糊做梦的时候，风竟然停了，早晨到来。睁开眼，穿好衣服，朝霞弥漫在山顶，头痛欲裂，是高反了吗？用清凉的河水醒醒目，开始轻装探路。继续横切碎石坡，感觉很累很累，心想昨晚要是登顶，就这种路，大概会很吃力，走石头走多了，就会自我安慰，其实都有路的，哪怕看似再陡的坡，上帝都为你放置好了踩脚石头，也越来越喜欢大石头，那种小碎石的路，简直太难走了，容易滑，大石头就不一样了，你只需要放松心情，跳来蹦去，如此轻松而优美。石上芭蕾结束，出现了雪。暴露感还是有的，周围一片白，就你一个人，那种感觉，就是暴露感，在鞋子插到雪里无法动弹的时候，索性坐下身子，慢悠悠穿好雪套，侧脚下山。此时，才发现从垭口下来，走沟底，一直向北走，从沟底在爬上来，才是最理想的线路，之前的横切碎石坡，比较虐。 5024两天还是比较紧张，三天大概会比较合适，这是夏季的路程。冬天路线可能又会不一样，然而在雪上横切碎石坡，估计难度会更大。 探路结束，返回营地，打包回府。回去的路程，用了四个多小时，不知不觉就到了起点，中途休息了一次。走路走久了，吃饭的欲望就渐渐没有了，走到一定时候，重装的难以忍受感，也渐渐少很多。此时，你才真正融入重装旅程。 故事汇 附：听来的故事，讲述者牧羊人、队友羊一：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儿子，曾经穿越该路线，翻过加强雪山，从门源县城出去。为了锻炼儿子的意志力，“你要考上地大，就先给我穿出去，连这个也穿不出去，还怎么考大学”，儿子的梦想是考上中国地质大学。得有多大的爱和勇气和毅力，才能带着孩子，翻阅雪山？致敬。 讲述者牧羊人、队友羊一：牧羊人的哥哥，带一瓶水，两片馍，只用一天，就爬上了5024，还从上面把兰州某研究所的太阳能电板带了两块下来。山里人，天天和山打交道，大概也就不怕山了，不怕山，才能无知无畏地登上去。 讲述者凡队：登玉珠峰的时候，我坐在石头上，先看玉珠峰，看了有两个小时，看到最后我想：可以了，可以登了。就开始登。先消除对山的恐惧，才能被山接纳。如同游泳，什么时候不怕水了，什么时候就会游泳了。 每次雪山行，都会在虐旅后，带给人很多。这也是无比喜欢爬山的原因之一。5024还在那里，致敬雪山，致敬所有为探线路做出努力的人们，致敬自然，致敬热爱自然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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