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冷雨声声高尔寺 雅江飞渡茶马道 七月五日。 半夜在一场暴雨中醒来，便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耳畔传来的全是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噼噼叭叭”的声响。我躺在床上，暗暗祈祷明天雨过天晴。但随着天渐渐放亮，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心里禁不住着急起来。 从成都骑车出来已经三四天了，上天垂怜我们，还没有遇到一场雨，即便是以雨著称的雅安，我们也侥幸地躲过。今日怕是绕不开这场雨了，下雨对骑行者来说不是一件浪漫的事。高原上的雨，绝没有雨打江南的诗意，更不可能在一把油纸伞下有着一位结着愁怨丁香一样的姑娘走在雨巷，而是一张张冷得发紫的苦脸，哪怕是在七月盛夏的日子，也跟南方冬天一样寒冷。 早上的七点，我们坐在桌前，老板端出一大盒冒着热气的青稞做的大饼，还有一大桶稀饭。记得几年我的第一次骑车去西藏，一路是吃着大饼到的拉萨。那时，路上食宿的条件远不如这两年，特别是中午都得吃干粮。早几年的西藏路上，根本不可能像内地一顿早餐都能生许各种花样，是没有选择的。每天早上花5块钱买上一个大饼带在车上，中午饿了的时候，就啃它。好多个中午，直啃得我泪花四溢，如吞沙土。但每天的运动强度很大，要是不吃，身体无法承受。大饼类似北方的粗粮，制作工艺非常简单，直接用火烘烤出来，烤的时候不放油，既不加盐也不加糖，吃到嘴里跟嚼木渣似的难受。 从未吃过大饼的自然却连连说好吃，我让她每天中午也吃这个，看她还能否夸赞？ 把车推出门外，雨渐渐地停了，新都桥四周的山全被白雾笼罩，昨日清晰明媚的新都桥一夜之间仿佛披上了一件白纱，高山、草地、牛羊，还有村落都隐藏在白纱之中不见了。  从我们的下一站百公里之外的相克宗村一大早赶来的一位客栈老板，约四十来岁，一头浓密的头发，一张黢黑的脸上透出一股坚毅，笑着把我们的驮包装在他的车上，今天我们再一次轻装上阵。 走在湿漉漉的路上，穿过昨日下午走过的新都桥小镇，沿着两排密密的白杨树进入318线，突然感到肚子阵阵疼痛，一股气下去，忍不住把这股气一下子给放了。但随即感觉这股气流不对，怎么热呼呼的啊？心里一惊，“糟了”！（此处删去300余字） 没一会，狼头自然赶过来，一起向前走了两公里，在一道小坡前，天空飘起了雨点。他们两人把车停在路旁，从包中把雨衣翻出来穿上。我未作停留，在雨中迅速冲上小坡寻找水源。（此处删去210字） 当我在小溪流清理完毕后，从包里把雨衣拿出来，还没穿戴好，他们俩就已冲到了我的跟前。 雨越下越大，雾也越来越浓，十几米外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路上却陆陆续续有许多的骑友经过。川藏线永远是这样，每天早上七点左右出发，会遇到大批的骑行者，然后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人只是在某一刻与你擦肩而过，此生不再相见。 大约走了两三公里，雨骤然停止。凡走过川藏的人几乎人人都感叹，在雨天骑车是一件最痛苦最麻烦的事，如果你不穿雨衣，瓢泼似的大雨一会就能把你打湿，奇冷无比，除非你是铁打的汉子。但凡你一穿上雨衣，也保证你内外湿透。雨衣外面淋着雨，里面却冒大汗，闷热难受，但至少比冻得发抖的好。而318线上七八月的雨常常是突然而来，瞬间而走。以后我们将每一天是脱了穿，穿了脱，一天到晚离不开雨衣。 这不，刚脱下雨衣不久，大雨又至，只好又披上。我对狼头说，这次进藏充分吸取了第一次的经验教训，特意买了一副在厨房洗碗用的橡皮手套和一双胶鞋，一套防水性能好的分体式雨衣雨裤，可谓武装到了牙齿，这叫做吃一堑长一智。可惜雨衣买大了，人穿进去肥得跟熊猫似的，只见雨衣不见人。 上山的路不断在抬升，雨似乎没有肯停歇的迹象，前方的山上一片朦胧，白雾缠绕。沿着山体慢慢向上爬行，许多比我们早出发的骑友三五成群散落在雨雾迷离的大山之中，右边是深谷沟壑，谷底有一条弯曲的小河。 要不是这场雨，这座山并不难走，山虽然高耸入云，但路却是绕着山沿缓缓向上，坡度不是很大，况且我们今日是空车上山，其登山的阻力小了许多。 但走在路上的年轻人，他们大多选择负重前行，他们不乏激情，但缺的是耐力。 我快速超过他们，在一声声喘息中，一声声加油声中激励着彼此。 绕过两个大回旋，穿行在高山雨雾之中，气温下降得很快，冷得透骨，我虽然把防雨措施做到万无一失，但阵阵冷气透过橡胶手套传到十指上。 有两位上了六十五岁以上，一脸短须的老者，他们的布手套早已湿透，光着脚板穿着一双拖鞋一步一挪往上爬。从一开始下雨，他们就把骑行的鞋子换上了拖鞋，宁愿脚冻着，也不能湿了鞋子，干燥的鞋子对于走川藏线的人来尤为重要。如果一旦鞋子湿了，就意味着你每走一步都带着寒冷。 看着两位老者被冷得发紫的脸庞，我从心底钦佩，也为他们担心。但既然选择了远方，就得风雨兼程。既然选择了脚下的路，就得忍受煎熬。也许风雨过后，定会有一个晴天。 雨一直在下，整座山全被白雾覆盖，望不到山顶，只有脚下的那条湿湿的路。接着又绕过两个大弯，终于来到了高尔寺山的垭口，远远的一条隧道穿山而过。 高尔寺山位于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雅江县，海拔4412米。有人说折多山是川藏线的第一关，那么高尔寺山则是第二关。也是从成都到拉萨海拔超过4000米以上高山十四座中的第二座。 而高尔寺山老318线的垭口高度有4659米，在隧道未修之前还得绕上400米的海拔高度。高尔寺山隧道于2015年12月30日试开放通行，道全长5682米，于2011年5月开工建设，历时4年。高尔寺山隧道通车后，缩短里程21公里。 隧道前围坐着一群骑友，大都是等待掉队的队友。雨虽然不大，但也能把衣服湿透，所以都穿着雨衣或冲锋衣。雨中相见，天南地北，相聚于此，是何等的缘分？其中有一位老者站起来大声喊道，为了我们难得的相遇，大家一起拍照。可惜没有酒，不能举杯庆贺。 一会，这群人纷纷跳上车往隧道里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生出几分依恋，而我的肚子却又开始造反了。看着眼前山顶上正在兴建的房子，不可能有厕所的。我离开大路，急忙把车推向山的一边，刚在一土坡上蹲下，刹时如长江之水一泻千里，这时候突然一条狗向我袭来，我气沉丹田，暴喝一声。狂奔的狗腿才死死地钉在地上，用一双狗眼狠狠盯着我，我与它对视半分钟，它才紧缩两条后腿坐在地上。 当我回到隧道前，站在洞口等候狼头与自然，冷雨霏霏，山风呼啸，只一会我被冻得直哆嗦。只有往隧道里去，进去一公里左右，隧道里有一处凹进去，正好让我躲避风寒，偶尔也有骑友开着车灯骑车经过。图片图片 二十分钟后，两个穿着黄白雨衣的人骑着走了进来，是狼头自然到了。这不是互吐衷肠的好地方，我跟在两人身后，匆匆往外走。这时，一长列军车从另一个方向迎面而来，把我们三人挤在狭小的隧道内，军车经过隧道时候发出的声响震耳欲聋，让人心惊内跳。 刚走出隧道，天便晴了，真是同山两重天。山的东边是阴雨绵绵，西面却是晴空万里。 翻过高尔寺山隧道，便是长长的下坡路。穿行在崇山峻岭之中，走过一座座凌空而起的高桥，深山峡谷中的高桥有如大城市里的立交桥，一个回环紧扣一个回环，环环拥连，令人叫绝，我惊叹于筑路工人的伟大创造力。两旁的山峦树木葱绿，隐在山林中的白塔甚是醒目，藏族村寨一一在眼前掠过。 四十公里的连续下坡一直到谷底，一条河静静地向西流去。我们沿着河流往下走，河的两岸是陡峭的高山，山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绿毯，河边散落着许多美丽的藏式村落，藏民的脸上一片祥和。 河岸边的一块草地上又有一群雕像，还是以茶马古道为主题。 中午的十一点半，进入茶马古道上的第一渡口——雅江。 雅江，藏语名“亚曲喀”，即“河口”之意。因系雅砻江重要渡口之一。雅江县隶属四川省甘孜州，位于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南部，东邻康定县，南界凉山州木里县，西南靠理塘县，北连道孚县、新龙县，雅江县曾是雅砻江重要渡口之一。 雅江现留下的驿站遗址还有5处。“饥马恨草短，仆夫苦衣单；悲歌猛虎行，惆怅行路难。”这是清代诗人李苞当年过雅江时对茶马古道苍凉的真实写照。红军在1936年长征时也经过雅江县，并在这里成立红色政权。 雅江也是三江汇流之地，县城就是在高山峡谷河流之间，一条雅砻江把县城割裂成两半，这里地处横断山脉，水流落差很大。县政府等机关单位高高悬在河的左岸石壁间，而城市的居民区与商业街则在河的右岸的低洼处，一座大桥跨江而过，整个县城很有特色，清一色的藏式楼群，极具少数民族风情。 我们沿着河道慢慢往下走，找到一家川味饭店，客人真不少，大多是自驾的旅行的客人。由于生意太好，老板根本忙不过来。找到位置后，我与自然端着相机往外走。站在河岸边，看波涛滚滚的河水，听一声声的藏音。 中午这顿饭吃的时间有点长，直到下午一点半才懒洋洋地从饭店里走出来，按说下午的任务已不是很艰巨，从雅江县城到相克宗村才十八公里。图片 当我们刚从饭店走出来，又有一批骑友找来了这家川味饭馆，看来许多的骑友跟我们的口味一样，吃香喝辣。 走在狭小的街道，江水依然翻卷着白色的浪花，从两边狭促的高山抬头望了天空，天空渐渐泛蓝，太阳直射这个小城，一扫上午的阴霾。 绕出城区的那条沿江的长长商业街，进入318线，转头扑向山里。通过满是减速带的雅江隧道，来到另一道峡谷。峡谷口新建有一座大桥，通向政府所在的那片悬在山崖上的城区。凌空而起的两栋高楼，鹤立鸡群，欲与山齐。 深深的峡谷下是另外一条河流，也在县城大桥下不远处汇入雅砻江。 再往上走，又一座大桥跨过我们脚下的峡谷，奔向另一道更狭窄的山谷而去。狭长陡峭的山谷底，建有一排藏族村户，房屋的背面是寸草不生石头裸露的山体，前面几步则是河流。我在想，万一有一天遇到山洪暴发，山体滑坡，这几户藏民岂不是要葬身江底？ 但自从我进入雅江县境内，实在看不见有一块平整的土地，几乎所有的藏民，他们都把房子建在紧靠着河流的河谷上。越是往里走，地势越是险峻。 果不其然，当我们向峡谷纵深挺进三公里处，两山之间的距离相隔不过十米，中间是318线，国道两边挤满了许多的藏民村落。石砌的楼房建在山崖上，有的干脆把山崖当作一堵墙，眼望着山上，山石嶙峋，随时都有倾泻而下的危险。这不，已有两栋房屋被泥石流覆盖倒塌，冲击的下来的石块堆积国道上，一辆小型的挖掘机正在忙着疏通道路。 渐渐离村寨远了，在一个急弯上坡处，一栋山石砌成的黄颜色房子，平顶，房顶的四个角上立着一个金色的佛塔，房屋靠马路边开着一排天窗，房子里是一排排的经筒。 山势在不断增高，峡谷两边的山上长满许多树木。 每到下午，骑车在路上的人并不多，只有零星的几个，以年轻人居多。有一小伙子骑着一辆公路车，我们俩在高尔寺山下坡时候擦肩而过，他飞速地超过我。没想到在这个山坡上再次遇到，他在这种爬坡路上再也飞不起来，走一段就得下来推车慢慢往上走，他的几个同伴也都在这道大坡上缴械投降，下来推车了。 不过，在这段坡地上，我走得也并不轻松。可以说是一步一喘，均速降到七八码，在4000米海拔的山路上，空气中的含氧量极低，要是脚下稍微用力，脑袋立即供不上氧，头胀如裂，双耳如鼓，心脏加速，大口喘着粗气，两腿发软。 这道坡长有近18公里，而真正折磨人的是这18公里就在一个直坡道上，丝毫没有缓冲的余地。走完七公里，用去一个半小时。我停下脚来，喘了几口气，调匀呼吸，望着前方山顶上的一块黑云渐渐聚拢过来，继续向前走了三四公里。半山腰上有一户藏民居的小卖部，摆着矿泉水、饼干之类。我丝毫不作停留，加速向前。刚离开村子才几百米远，突然几滴雨点下来，不远处的山凹里黑漆漆一片，我担心暴雨马上就要下来。急急退回藏民的那间小卖部前的一把大遮阳伞下，从包里翻出雨衣穿上。 有两个四、五十岁的骑友不管不顾冒雨往前冲，这个时候的雨还不大，但山谷里黑得可怕。 这户藏民家中有三个大小不一的女儿，大的十八九岁，小的四五岁，还有一个十五六岁初中生样子的女孩，数她最漂亮，细细的小脸蛋，皮肤白白的，脸上无半点高原红的印子，虽然穿着一套宽厚的藏式长袍，也丝毫掩饰不了她纤细玲珑的身子。这样的女孩，就是在我们南方，也绝对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小美人。 她们三个人在雨中跟在父亲的身后在收拾着晒在马路那边的衣服，我从车上掰扯一片香蕉送给最小的那个女孩，小女孩起先拒绝，我一再把香蕉递到她手上，她还是不愿意接受，后来是她小姐姐上前接过我手中的香蕉塞到妹妹手中。小女孩在马路对面把香蕉剥开轻轻地吃了起来，又把香蕉递给姐姐，姐姐背对着我偷偷地咬了一口。 就这一个细微的动作，我至今还后悔为什么不把我车的那几片香蕉送给她们呢？本来我也一直不太喜欢吃香蕉，除非饿极的时候，更何况我也快到吃饭的地方了。 穿戴停当后离开，我冒雨冲进山谷，西边的天空如被一块灰布蒙住，黑沉沉的，从山上下来的车辆都开大灯慢慢走。喘息声中前方突然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炸响。两边的树被大风刮得左右摇摆，落叶在半空飞舞。暴雨在十几米外形成一道厚厚的雨帘快速向我跟前冲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把车头拐进一家正在新建尚未完工的藏民房子里，雨瞬间把我前后的路给封锁了。此刻，大地一片漆黑，只有在闪电中才能看清对面的山、树林，还有道路。 暴雨中，路上有几柱微弱的灯光在晃动，我大声疾呼他们进来避雨。就那么一小会，如泼的大雨把他们淋了个透，鞋子里全都灌满了水。我庆幸自己早到几分钟，这种雨是任何雨衣也抵挡不住，非成为落汤鸡不可。不一会，又上来几位骑友，他们的样子更加惨烈。 二十几分钟后，雨渐渐变得稀稀落落，西边的天空也有了光亮。骑友们纷纷离开这家房屋，向山上走去。路面被山上流下来的雨水覆盖，单车碾过去，如一条船在海中快速航行，分开一道水流，水花四溅。 继续走在长长的坡道上，暴雨过后，雨依然在下。 雨雾缭绕中，一幢幢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的藏族村寨隐约散落在公路两边的山坡上。 相克宗村到了。 雨中的相克宗村另有一番美丽，山顶被厚厚的白云遮盖，山间的草地披上一层淡淡的水雾，红黄相间的村落，点缀着这片安宁土地，如世外桃源一般。 一路过了好几家客栈，我在大坡上低着头往上走，准备到一个平整的地方再给早上替我们托运行李的藏族客栈老板打电话。这时，突然有一位站在石头垒成的墙头上的骑友对着我喊，到了。 我下来推着车往上走，看见刚喊我的骑友穿着一身便服，趿着一双拖鞋，站在细雨中等待他的队友。 出来迎接我的是这家客栈的女主人，四十岁左右，头发盘在头顶，穿一套绿黄色的藏式裙袍。她帮我找到了我们三人的驮包，待我确认是这家客栈后，然后才把我领进大客厅，并在客厅的左边给我们安排了间房。 她看着我被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哆嗦，让我先去洗澡。我却让她找她家主人开车去山下接我们的女队友，因为下这么大的雨，我不知道他们俩人离我有多远？ 没想到这个上了年纪的藏族妇女从口袋掏出一款苹果手机，用我听不懂藏语叽哩哇啦讲一通，然后告诉我，已经开车去接人了。我啧啧称奇，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大山中的一位妇女使用的居然是苹果手机。我们的藏族同胞真是有钱呀，听说一头牦牛就能卖上几万块钱。我决没有鄙夷藏族同胞买不起苹果，而是这个年纪的妇女在这大山里紧跟着时代的步伐，追赶时髦，真的令人羡慕。 我回到房间找出一身干净的衣服，正准备去洗澡，坐上车的自然已经到了。她告诉我说，其实只有两公里就到了，狼头还在后面，远着呢。我感到奇怪，又问，怎么回事？自然说，狼头的车坏了。 我听后，心里有些着急，走了几天才几百公里，后面的路还远着呢。如果这个时候车坏了，那可真的遇上了大麻烦，最可怕的是配件坏了无处可换，在这种地方，有钱也未必好使。我不敢再想下去，只能等狼头到了再商量。 这一急，我连洗澡的心情都没有了。 下午的六点半，我站在墙头边看着狼头一拐一拐地在小雨中冲到坡上，他看见我后，把车拐了上来。他有气无力地对着我说，今天真是不走运，爬到最后这道长坡上单车左拐松了，根本用不了力，也不敢用力。后来遇到一位帅哥，讨要修车工具，人家二话不说，把工具递给了他。当他把螺丝拧紧后，人也不见了，心想只能到住的地方再去找那位好心的帅哥。还好，工具当场没还给那帅哥，他一路上下车拧了好几遍螺丝才慢慢熬了上来。我问，你自己带的修车工具呢？他黑着脸说，工具全在驮包里，早上不是让车子一起拖过来的吗？我狠狠地骂了他一句，该，谁让你一路摇车，这回你舒心了吧。 这时老板在楼上大声喊，吃饭啰。 我们从客厅中踩着“咕叽咕叽”叫的木板楼梯上了二楼，进去第一间是做饭兼休息的地方，房子中间架着一个火炉，一根烟囱管道通向户外，一家人正围坐在火炉前烤火。 再往里一间是招待客人的房间，四面墙包括屋顶，全是雕花镶嵌而成，满屋子富丽堂皇，花团锦簇。藏族人对穿衣以及皮肤的保养均不会刻意去修饰，但对于室内的装饰凸显豪华，你每走进一家，都是装饰精美，极具奢华。早几年我从滇藏线过奔子栏时住在一家刚装修完毕的一户藏民家里，仅是间房里的雕饰就高达十万以上。没去过西藏之前，总以为高原上的少数民族生活贫困，其实比我们内地人要富裕得多，并且他们不用每天面对作生活的压力，他们常常是一家老少开着车到草原上去，扎上几顶帐篷，然后坐在有阳光的草地上唱歌、跳庄巴舞，摆上一壶酥油茶，倒上一杯马奶酒，尽情地享受。还有他们不会把钱留给子孙，大部分捐给寺庙，只给自己留下一小部分用于平常的生活开支。图片 今晚的客人有两桌，都是骑行川藏线的年轻骑友。菜肴很丰富，有五六道菜。席间，狼头问起在座的骑友，是哪位帅哥下午好心把修车工具借给他了？得找到主人说声谢谢并把工具还给他。 一个瘦瘦高高的戴着近视眼睛的年轻人应道，工具是他的。狼头一再道谢。 饭后，我领着狼头往山下另一间客栈走，因为我上山时无意之中看了一眼这家客栈窗子上贴着的一个广告，除提供住宿外，还免费为骑友们修车。 找到客栈的女老板，她先让我们先坐一会，然后去帮我们找人。 没多久，一个年轻人把我们领进了一间单车维修间，似乎单车的配件很是齐全，琳琅满目，我感到惊奇。也是，这几年随着川藏线的成熟，越来越多的自行车爱好者涌来，一路上的配套措施也与时俱进。 年轻人用专用扳手拧开狼头单车的左拐后说，初装时没有把螺丝打紧，所以一用力便松动了，所幸的是把螺丝拧紧后照样能走，并随手换了两个新螺丝。 临走前只说了声谢谢，分文未取，藏民真是厚道。我记得有一次骑车经过一个地方，只让师傅帮我调了一下变速线，收了十块钱。 两人走在下雨的路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狼头嘴里却一个劲埋怨出发前帮他调换系统的小张，一个小小失误差点酿成大错，没把他害死。图片 回到客栈的房间后，把在路上被雨淋湿的衣服洗了一遍，狼头用电吹风机负责把衣服吹干。自然新买的电吹风却一点也不配合，吐出几口气便断气了，气得狼头直骂人，怪自然买的次品。自然无奈去找老板娘借来一个，结果又是一样，吹出几口又掉气了，等上半天才又回光返照，活了过来，一会，又没命了。就这样不死不活地弄到半夜，衣服还没干。 我看着眼前狼头气鼓鼓的样子，把湿衣服塞入被窝，准备用自己的体温把衣服烘干，估计到明日早上就能穿。 为吸取今日几次拉肚子的教训，特意找到自然讨要了几片治疗腹泻的药服下，一二十年没吃过药了，今天在川藏线上破了一回例，但愿在明天路上不再出现异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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