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里， 有鸟飞过的痕迹，有风吹过的声音， 那里， 可以听到花开的声音。 就这样一路前行 【隅，角落，察隅，藏语中意为“卵石多”，因该地区气候炎热，野兽繁多，高原上的人把察隅称为妖魔区，这里是旧西藏政府发配犯人的地方。 下察隅，居住着一个未识定民族----僜人】 要穿越阿扎冰川必须先去到阿扎村，阿扎是西藏察隅县上察隅镇北面最后一个村庄，我们的行程从察隅县城开始。 早上9点，搭乘一辆中巴车我们向下察隅进发，计划到了下察隅之后，视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行程。一路沿着贡日嘎布曲前行，山路蜿蜒崎岖，但风景很美。大约3个小时之后到达贡日嘎布曲桥头，这里离下察隅镇还有3公里。 下察隅因僜人而出名，它的神秘同样吸引了我们。 从僜人村返回后，面临的首要问题是：这个季节能否穿越阿扎冰川？一次次的打听和询问，得到的是一次次的否定。除此之外，去上察隅的车辆也是个问题，这个时候还不到开山运木材和药材的季节，无法搭上便车，包车费用已经大大超过了我们的预算。是继续前行还是放弃返回？一时间大家无法统一。如果坚持尝试，万一不能穿过冰川到达来古村，只能原路返回。不包括穿越冰川的时间，仅仅从察隅开始到达阿扎村，这样一个来回即使是包车进去最少也需要6天的时间。 我犹豫着，内心激烈斗争着。走出独龙之后，似乎一切都变得毫无激情、索然无味，制定计划时的豪迈在此时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句“我没有时间了”似乎成了自己最好的一个借口。我无法解释自己当时的心理，如同我无法逃避现在对阿扎冰川的向往一样。一直以来，无论去哪里，只想随心而行，不愿承受任何压力和勉强。可是，在经过这个五月的远行之后，我终于明白，美丽的相遇其实也是值得我去期待的。有时侯，我缺乏的就是那一点点激情。 好不容易找到一辆吉普车，是辆报废了的畜牧局防疫检查车，车的状况看了让人担心，可没有更好的了，只能将就着继续前行。早就从当地人的口中得知去上察隅的路非常难走，即便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当汽车驶上那条路，大家还是不可避免的发出阵阵惊叫！整条道路由于夏天拉木材大车的碾压、雪水融化的浸泡、山上泉水冲刷且常年无人维修而变得破烂不堪、颠簸无比，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碎石，我们就象吃了摇头丸，东歪西倒，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不断被抛起、落下，头撞得车顶“嘭嘭”响，五脏六肺已经快要颠出来了。尽管山路蜿蜒崎岖，沿路的风光却美丽异常，散落在河谷坡地的村落、青翠的树林、泛黄的青稞、轻轻吹过的微风，一切都那么和谐、惬意，美丽的景色多少减轻了一些路途的劳累。 不时能看到路边行走的藏民，还有上学的孩子。孩子们只要看见有车子开过来，都会站在路边，车过的时候，一起举手敬队礼，无论汽车扬起的灰尘有多大，也不管车上坐的是什么人，据说这是他们的老师教导的，因为内地各省援建了藏区，而援建单位的领导来西藏视察都坐的是小车，所以，老师就教育孩子们，遇到小汽车要对着里面的人敬礼，以示感谢。这种说法是否真实不得而知，可是，当我亲眼看到那些孩子一个个站在路边，挥动着小手，稚气的小脸上满是纯真的笑容，却无法不动容。 三个钟头的颠簸之后到达上察隅，车子的钢板终于被震断了，一家饭店的老板找来了几辆摩托车，答应将我们带到所谓的公路终点-----本追村吊桥，于是换乘摩托车继续前行。 离开上察隅，车子依旧在森林中盘旋穿行。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地面上光影斑斓，树林里鸟儿在唱歌，树叶在跳舞，湛蓝的天空下白云朵朵，远处雪山巍峨，雪峰皑皑，河水时而平静流淌，时而咆哮飞奔，水面上波光粼粼，一切就这样入画了。 道路变得更颠簸，整条路都是大小不一的卵石，偶尔能驶入泥土路已感觉是莫大的幸福，村民们驾着摩托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呼啸着一路飞奔而去，坐在后面的我们必须紧紧抓住后座架，否则随时会被抛下车去，紧张之余每每惊叹他们超强的驾驶技术。 在曲折陡峭的山路上连续颠簸两三个小时，如果说腰不酸背不疼的话绝对是骗人，可心情却渐渐变得轻松愉快起来。迎着明媚的阳光，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激情也随之释放，心中充满了无法言表的兴奋，原来，脱离束缚的生命是如此自在，与万物生灵共同呼吸，人，可以变得那样的纯粹…… 三个钟头之后到达本追村，能通车的路到这里为止。 |
 总数约1000多人的僜人有自己独特的语言，但没有文字，过去多使用结绳或刻木记事的方法。僜人以农业生产为主。 解放前，绝大多数僜人居住在深山老林的半山腰上，使用十分简陋的生产工具，用刀耕火种的方式种植玉米，直到五十年代末，僜人还未完全摆脱原始社会生活。1966年开始，国家投资十几万元，在察隅河谷两岸的台地上为僜人盖了新房，动员当地藏族群众和驻军帮助僜人从深山老林迁出来。现在，僜人学会了种植旱稻、水稻、青稞、山芋和油菜等作物，家家户户都饲养猪、鸡等家畜，日子越过越好。  去僜人村的路上   僜人村的房舍掩映在绿树丛中，远处梯田层层，一幅宁静安详的世外桃源景象。  这是僜人首领的厨房壁饰，一个个的野牛头都是打猎的战利品 。   厨房里的大铁炉，非常有特色。 |
| 最美的那幅画 从本追村正式开始我们第一阶段的徒步，计划先从这里徒步到阿扎村，在村里找向导后再继续穿越冰川。 走过吊桥不久即进入峡谷，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峡谷，只见两岸峭壁嶙峋，谷内怪石峥嵘，水流与岩石激烈碰撞着，咆哮着，发出轰鸣声。身置其中，你不得不感慨大自然的威力。 走出峡谷后，眼前豁然开朗起来。群山环抱下是大片平坦的谷地，绿油油的田地，田野中、房屋边种着形状各异的野桃树，小溪从村庄穿流而过，一条弯曲的小路通向远方。青山、绿水、蓝天、白云……空气里散发着自然的清香，一切显得那么祥和。静静的坐在树下，享受着这份宁静，浮躁的心也开始平静下来。 大约5个小时之后，远远的，我们看到阿扎村了。举目远望，满目苍翠，幢幢木屋在绿树丛中时隐时现，连绵不绝的雪山下有一大片耀眼的白色，宛如丝带环绕在郁郁葱葱的山腰。心里一动，莫非是冰川？大家兴奋的互相询问着，脸上充满期待的笑容，徒步的疲劳顿时一扫而光。奇特的景色更勾起大家对冰川的强烈向往。 找向导颇费了一番周折。因阿扎地处偏远，路途艰险，除了夏天进来收购药材和木材的生意人外，一般外人极少涉足，村子里的老人和女人几乎不懂汉语，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位可以勉强交流的小伙子，他听说我们要穿过冰川去来古，连连摇头，说这个季节无法走过去，他们自己也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走过。最后，他答应找人带我们试试看。我们四个人之间在讨论着、争论着，后来达成共识，以向导为主，在他们确定能走的情况下尽可能完成穿越计划。 谈话间，正坐在吊脚楼上，面对的就是雪山和冰川。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神秘的冰川……这触手可及的一切无不深深的诱惑着大家。向导估计我们走到垭口附近大约需要2天的时间，根据来之前收集到的资料得知，有两名广州的驴友去年只花了2天时间就从阿扎村穿到来古村，当然他们是7月份走的。大家都不太相信看起来这么近的距离会需要2天的时间才能到达垭口，后来的事实证明，只有这些藏民才最了解冰川，我们绝对错误估计了自己的能力。 |
| 走向冰川 【阿扎冰川位于来古冰川东南侧，是目前西藏海拔最低的冰川，主峰高度6882米，冰川长约27公里，其冰舌分为南北二支，其北支为附冰舌，分布在然乌镇境内。其南支为主冰舌，分布在察隅县境内，基本上穿行在森林之中，是世界上极为罕见的森林冰川景观。】 从今天起才真正开始我们的穿越冰川计划。 天气非常晴朗，沿着河边行走在丛林中，村庄在身后越变越远，我们也越来越接近雪山。阳光透过树叶洒落下来，仿佛走在秋天的童话里，四周静悄悄的，耳边有微风轻拂，愉快的心情之下脚步轻盈得想要飞起来。 两个钟头后，走出树丛来到河滩。这里已经接近冰川末端。空旷的山谷一望无边，到处是灰灰的卵石、碎石，寸草不生，荒无人烟，仿佛一场灾难过后的痕迹，峡谷两边是高耸的群山，越走植被越稀疏，耳边吹过的是遥远而犀利的风声。 看着这陌生的景色，强烈的反差让人一下子透不过气来，身置其中，只感到无尽的孤寂和荒凉，高原的空旷更给人一种无形的震摄。幸好还有阳光，山谷里镶嵌着的几个海子，如碧玉般美丽，给我们带来许多惊喜。 继续向前走去，拐过一个弯，一抬眼，猛然一座雪山撞入眼帘，巍然耸立，一大块望不到边的冰体静静的躺在它脚下，冰体一直向上伸展到雪山的顶端，好似山洪从山顶奔腾而下，又止于某种力量，心，被震撼了！ 走过一片碎石区后，向导措姆带着我们往山上走，相对于冰川，山路显得安全一些。每年6月份开山之后，几乎每天都会有大量的村民去来古村卖碗，但开山前几乎没人走过，因为大雪会把所有的道路都封锁住，而且经过一个冬天恶劣天气的肆虐，山路也大多被毁坏。山路是否能顺利通行也是个未知。 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不确定，可是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最后的结果呢？ 继续往前走。 常规的上山路早已掩埋在杂草和树林中，因为山体滑坡，不少路段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就这样硬生生的往山上爬，象猴子一样在茂密的树林中钻行，根本无路可循。这样的路在独龙江已经遭遇过，只是这边的山坡更陡峭。到达山腰后，依稀辨认出一条小道，沿着这小路继续朝垭口方向行进，高度在缓慢上升，时而走在山边，时而钻入密林中，直至遭遇一条深沟。 站在崖边，望着深深的峡谷，个个都傻了眼。连接沟两侧的土路因为泥石流的冲击已经完全坍塌了，阿忠试着去探路，不一会只听到哗哗的落石声，在雨水长期的冲刷下，山体已经变得非常松动，只要轻轻触动，夹着泥土的石块就会大块大块的滚落下来，更有一个几米多深的悬空处，不借助绳索要往下去将非常困难，可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我们必须纵切下去重新回到冰川上才能继续以后的路程。 面对这种状况我们的准备明显不足，dy带来的那盘细小的布绳是无法承受我们的体重的，想要结绳下落根本无从谈起，充其量只能在下降时借一借力，然后顺势而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冒险尝试。 阿忠打头阵，身材高大、体力超强的他在此时发挥了领队的作用，他背着包先下去，在上面的每个人都紧张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住的提醒他，只见他的身影在深沟内时隐时现，不时听到石头滑落的哗哗声，大家都为他捏一把汗。终于，在冰川上看到他如蚁般细小的身影，大家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就这样，dy在上面拉着绳子充当保护点，阿忠在下接应，开始了我们的艰难下降。先把背包吊下去，然后人再下，下降过程中随时都有落石滚落，为了确保安全，只能等前一人下到沟底的安全地带后下一个才能开始下去，在这里我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等所有的人都到达安全的地方时，2个小时过去了。 这时已经将近下午6点了，风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冷，没有了阳光的温暖，冰川显露出它狰狞恐怖的一面，呼呼的风声中能听到远方传来的阵阵轰鸣，那是雪山上风化了的石头滚落下来发出的响声。一点都不能久留，空旷的冰川面上没有任何可以躲藏之处，随时会有被落石砸中的危险，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点扎营。 向导领着阿忠、徐姐沿着沟底继续前行，坡底同样的凹凸不平。dy和我没有完全下到沟底，他观察了一下，估计扎营点也会在差不多一样的高度，为避免重复的上下坡，他想在半坡上横切着行进，征求了向导的意见，向导示意可行。dy的本意是想节省体力，没料到却带来更大的危险。 我跟在dy后面走着，坡度很陡，要尽量使身体在倾斜的坡面保持平衡，坡面上满是碎石，一不小心就会滑坠，这样走起来其实更耗费体力，我们渐渐跟阿忠他们拉开了距离，待dy看情况不对想再下到坡底时已经错过了最佳的下落位置，到处都是近几米深的悬崖，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坚持。平衡能力原本就不太好的我走起来很不顺畅，以为很快就可以扎营，所以并没有把这样的困难放在眼里。当时考虑得太简单了，我疏忽了，如果在这样的地形上走夜路会有一种怎样的危险。 渐渐的，天暗下来了，再后来，天已经完全变黑，我们再也看不到阿忠他们的身影，昏暗的头灯下路根本分辨不清，很多时候只凭着感觉摸索着落脚，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不久，天边响起轰鸣的雷声，紧接着是闪电，电闪雷鸣下越走心越慌，在几次小小的摇晃之后，我遭遇一次大的滑坠，黑暗中脚没踩稳，身子一晃一倒，整个人向下滑去，惊叫着慌乱着，下意识用双手死死撑在碎石上控制下滑，好不容易止住了，定一定神，想向上爬回去，一迈脚又滑落下来，又滑下比原先更低的位置，此时内心无比恐慌，黑暗中我找不到任何依靠，坠落的感觉让我心生绝望，现在回想起来仍能感觉到当时那种深深的无助和恐慌。当dy想办法把我拉上来后，我的手掌已磨出血，疼痛难忍。面对旷野里的电闪雷鸣，我哭了，哭着埋怨“都是你！我不走了，我不想走了！”“我们不走了好不好？就在这休息，明天再去找他们。”，我没来由的委屈，那一刻，我无法控制自己，这无边的空旷和黑暗让我深感绝望，第一次，我担心自己的生命，行走那么多次，我从来没有象那个晚上那样强烈感觉到恐惧。 dy默默忍受着我的无理，等我哭完，内疚的说“对不起，是我带错路了。”，“来，要走的，不能在停在这里。”那一刻，真的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我知道，他心里也在焦急着，他比我承受了更大的压力，可他不能流露，因为他是男人。 一直走到晚上10点多才扎营。那天我经历了行走生涯中最难忘的一夜，当我看到远处微弱的灯光，当我听到吕姐关切的声音，真真切切感到一种温暖。那个昏暗的灯光，那关切的声音，那容忍的搀扶，一切都已深深印刻在心底，永远不会忘怀了。 永远记得，在黑暗的乱石坡上，向那微弱的光线一步一步地靠近，靠近…… 写到这里，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恍如隔世…… |
| 放弃也是一种勇气 第二天清晨，跨出帐篷，不禁呆住了。晨曦中的雪峰在朝霞的映照下发出梦幻般的色彩，美丽的霞光更映衬出冰川独特的美，看着这美丽的景色，看着一起共患难走过来的同伴们，不由得心生感激，阳光温暖着着我的心，更给我们带来希望。 依然是走山路，同样的无路可循，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行走，为了那个方向坚持着。 又遭遇一处深谷，几乎跟昨天同出一辙。山体在这里同样的被劈开两半，幸好下去这一侧的岩壁是比较受力的大石头。又是遭遇一处悬壁，崖壁的高度已经超过了我们双脚能接触到的范围，下去时必须背朝后，用双手紧攀岩石，先放下双脚，然后用脚轻点岩壁，再换手移身，最后顺势落地，不仅要胆大而且绝对不能急躁，用力过猛会导致身体失衡往后跌落，因为可以落脚之出非常狭窄，如果站立不稳跌落下山谷后果将不堪设想。敏捷的向导和男同伴们勇敢的下落成功了，然后，他们先把我和徐姐的背包接下去，又用木棍和登山仗清除掉岩石接缝处的浮土，形成一个小小的浅窝，为我们找到暂时的落脚点。就这样，大家互相鼓励着，支持着。 下到沟底，有水从山上流下，混杂许多泥土，非常浑浊，可这时带的水都喝光了，再混也得喝呀！于是喝个饱，再狠狠的灌满水壶。跨过沟，沿着陡峭的山坡爬上对面的山脊，那边的山壁也是同样的陡峭，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可以抓靠之物。看着沟底坚硬的岩石，丝毫不敢懈怠，全神贯注的一步一步的慢慢向上，告诉自己不急，走稳一步再上一步。可是因为坡度太过于陡峭，脚下泥土地踏上去总是站不稳总往下滑，双手无物可抓拿，完全依靠徒手。相比之下，措姆他们显示了极其敏捷的身手，凭借良好的体能和平衡能力，他们很快爬到上面的平台，于是在最后的几米，我只能借助他们伸过来的登山仗才上得来，上来之后望望身后不禁感到有些后怕，紧张的情绪很久才放松下来。 进入雪线了，树林里满是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下去已经深没膝盖。行进得非常缓慢艰难，茫茫林海中没有任何道路的印记，积雪掩盖了一切。又累又饿，水喝完了，咽喉干得冒烟，不时抓一把雪吃下去，冰冰凉凉的，喉咙才感觉舒服一些。在雪地中艰难的行进了将近两个小时，在一处相对平缓的雪地上休息，这时，措姆表示不能再继续带路了，她告诉我们不可能过垭口，他们要争取时间返回雪线下面。看着他们单薄的衣服和已经湿透的鞋子，心里很不忍。可就这么放弃了吗？很犹豫，但更为我们的安全担忧。目前的状况远比预计的要困难得多，我们没有任何技术装备，粮食也准备得不够，即使侥幸过得了垭口，那后面的路该怎么走？没有向导的指引如何确定方向？从向导的口中得知，那边垭口的环境比这边更危险和恶劣。 分歧再次发生。在这种情况下，我更相信向导的判断，面对这么多的未知，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我坚持下撤。阿忠不愿意，但是困难是显而易见的，他也看得到。大家协商后，决定请措姆两人再带一段路，带到垭口上看一看，那么无论能否通过都不再麻烦他们，走或者撤我们自己来做决定，他们原路返回。 太阳照射在雪地上发出强烈的白光，眼睛被刺得几乎睁不开。把墨镜给向导戴上，我自己用头巾围着双眼，就这样，在朦胧中艰难的向上爬，一脚深一脚浅，手冻得很痛，眼睛更累，常常走十几米就要取下蒙着眼的头巾放松双眼，因为担心着前面的状况，脚步越发沉重起来。 终于，在垭口下的一块平地上，我们停下了脚步，阿忠跟着措姆只身走上去，再回来的时候他也表示愿意下撤……垭口处有一近十米高的冰崖，我们没有任何技术装备，无法越过。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仍然感慨万千，我知道，对于他来说做出这样的决定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艰难，他的性格他的追求决定了他比我们要下更大的决心。   日照金山   半山腰上的风景  在半山腰上可以望得见山脚下的冰川  垭口下的一块平地，我们停下了脚步。这里离垭口只有一小段距离了，可我们只能选择下撤。  一览众山小 |
| 生命在寂静中唱歌 “冰川是地球的一次痛哭，凝泪成冰。”当我第一次看到这句话，脑子里总是会想起那天，想起那次难忘的冰川上的行走。 下撤了，原路返回。走过同一片雪地，翻过同一个峡谷，在同一个地点扎营。路依然漫长，也许有遗憾也许有后悔，可即便是痛苦也充满了温暖，行走的意义在这一刻仿佛有了更深的体会，经历过，走过，足矣！人生行走，注定精彩分呈的不是结果，而是沿途的风景和行走的过程，只要有一颗体会的心，那么，无论离家或者回家，路上都会有满地芬芳。 想要再从昨天有许多落石的峡谷爬上山已经太困难，再三考虑，措姆决定带我们从冰川上横穿到对面，然后再沿着冰川侧面走出去。于是就有了记忆中那冰川上的行走，一如刀尖上的舞蹈，唯美而永恒。 应该说措姆也没有很多在这个季节行走冰川的经验，所以来的时候她没有选择走冰川而是往山上走。藏民对于雪山的敬畏早已经在多次徒步穿越中感受过，对于他们来说，森林比雪山更能给他们安全感和信心，他们天生就是为森林而生的，丛林中一切艰难都不能挡住他们矫健的步伐，可在雪山上却不同，美丽冰雪下的危险让他们畏惧，因为那种打击很多时候是毁灭性的，冰雪下的肆虐有否定一切生命的无穷力量，与之相比，人太弱小了，弱小到根本不堪一击。 于是，在后来的冰川行走中，措姆总是小心谨慎，很多次自己一人先行探路，确认安全后再示意我们继续。措姆，一个让我难忘的藏族女子，她在我内心是美丽和坚强的象征，她用她行为感动着我，更坚定着我对善良淳朴、自立自强、团结友爱这些美好情操的信念。 一望无边的冰川表面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平坦，走近才知道如海上的波涛一般起伏不平，冰面上满是黑灰色的碎石，冰中夹有石头，石中有冰，还混着泥沙，一道道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裂缝布满冰川表面，下面是无数暗河。 行走在冰川上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脚踩上去，脚底发出沙沙的响声，一步，又一步，慢慢的走，坚硬的冰面回馈你的是同样的坚定，这跟在雪地里行走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柔软的积雪能化掉你任何的用力，让你无所适从无所依靠。 在阳光的照射下，冰面泛着耀眼的光芒，四周笼罩着神奇的陌生和冰冷的寂静，那些大大小小的透着幽幽蓝光的裂缝宛如冰川身上一道道美丽的伤痕，冰川，正以她各式各样的风貌向我们展示着她的奇特，她的壮美，还有她的残酷。徜徉在这道道伤痕里，心仿佛被带回遥远的年代，于是，你开始寻找那失去的记忆，寻找那心灵的停泊地。 在这个巨大的冰体上，人是那么渺小，时间在这里仿佛已经凝固，冥冥之中你感到一种无声的力量，一种召唤，这力量围绕着你，安抚着你，你不再有奢望，也不想谈征服，你躁动的心会变得越来越平静。脚下是层层叠叠的冰层已经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生命轮回，百米开外却是生机勃勃的茂密森林，这一切在你眼前交替着、变幻着，于是，你知道，所有的春夏秋冬都呈现在这百米之间的距离里了，你想象着，感受着，沉默无言。 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当我一步一步走过冰川，当我最后一次回首，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这片冰再也不会从我眼里消失。我清楚的记得，那片寂寞荒凉下，有生命浓缩后的精华。 人生就是一个遥远的旅程，每向前走一步，都有不同的感受。我期待，每个行走的时刻都能无限延伸，让这一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下一次行走，还要去往何方？ 也许，永远没有目的，只有远方。 如果，能在这无边的寂静里找到片刻的平静，那么，我愿意一直朝前走。       冰川上的行走    冰川下的暗河、冰裂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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