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传说,人鱼留下了行踪。 一个季节,精灵展开了翅膀。 ——禾木喀纳斯行纪 一个村子,把山的气息挂在了屋顶,又把森林的气息垒在了窗前屋后,最后他们把山野的灵犀点缀在屋子周围。这个村子,就这样如世外一样存在了。 燕雀列阵飞过,带动了地上的阵阵麦浪;马儿嘶鸣,把山谷的幽深撕开了一条口子;拖拉机背着牧人的牧场,开出一片山花烂漫的野地。 山下,木屋沉吟,禾木河静吟。 远处,林木列阵,站满了四季的山岗。一棵棵笔直的白色躯干,耀热了夜的眼睛。 我们仨,一个山南,一个海北,一个原上。最终,都聚到了这版图的最西北角。我们仨,一个细腻,一个热烈,一个粗犷。最终,都汇聚在了这陆之内。 博物馆里的楼兰美女,她的眸子里留下了我们的驻足;乌伦古湖边,卷起的水花也曾浸入我们的衣角;戈壁的风,吹进了我们的肌理;额尔齐斯河,她在日出不久目送我们启程,又在日落前注视我们归来。 草原石人的头顶,风吹过了晨与昏的更迭。牧人的毡房把羊群送走,又迎来星空。 ❖ 雨天,我们三个走进了她的腹地。 她的腹地,一片雨落的腹语;她的腹地,一片富雨阴蒙;她的腹地,云雾和朝晖的神话互相辉映。在有雾的时候,河里升腾起了希望,在有晖的时刻,我们把盏朵颐。 滴答滴答,滴滴答答,雨滴敲打着木屋,我们又走进了云雾。即使前路屡阻,河流也会指予方向。及腰的蒿草打湿了身子,没脚的野花钻入了鞋底。村子在身后离去,我们终于走上了山岗。 没有雄鹰的山岗,有了我们三个的彼此陪伴,每一滴珠露闪着灵动的光与泽,每一个山的拐角,视野里,山色多了一重温情。马勃生发的如足球大的地方,是天气忽晴的山坳,云开天明,一棵孤树看着马儿翻过它们的季节。 走上去,进了林子。林子里,还是那样,那里,记忆的模样和镌刻的时光依然留存。 泰加林里,白干的树和灰干的树记忆了季节的召唤,倾泻的石头记住了她冰冻的昨天, 奔流的河流又把高山的诗唱鸣和。 这里,总有山之精灵,把这灵动的地方点缀。它们,有的时候,是枝头的一簇红果;它们,有的时候,是泰加林的松鼠邻居;它们,有的时候,也是和你对视的牛群。 不紧不慢,我们三个穿梭在记忆和镌刻中间,这样的记忆必定丰盈。 我们的记忆又镌刻了新的朋友们,他们和我们一起,为着同样的远方和山野,我们同行在山的胸膛。来自巴渝的河马压着长龙的尾, 来自北江城的小猫领着长龙的头。 一重重的堆积,石海是不可逃避的河流;一条条河流,因为步客,不再不可跨越;一次次停歇,有红姐的笑语相伴。 一座座山岗,我们刚刚走过他的脚趾,发现他的胸膛还一直伸向很远的地方。傍晚的柔和里,我们走到了山腰之上,发现我们还在他的胸膛。这个胸膛里,伴着冬不拉的悠扬和奶茶的香甜,我们迎来了黑夜。 毡房外,下起了急雨,急雨夹着冰雹,就像那一刻步客的心。马的嘶鸣还在,可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暗夜里。山顶的一个个亮闪闪的眼睛,终于把我们带进了毡房。 毡房里,一个真诚友人的担当和一个热心姑娘的圆场;毡房外,一片星空皎洁,就连流星也在这里频频光顾。这时,正有一个人用想不到的速度从山底走来,走进了毡房。 一夜风紧,夜风袭骨。 天亮了,天晴了。一夜,山顶,落满了雪;一夜,凌冽的湖风吹进了袖管。那马,还是漫不经心的在啃食冰冷的草芽,牧人走了,离开了毡房,去温山下的烈酒。我们也要走了,告别这个有星辰和湖泊的山谷。 小黑湖 ,看着它的牛羊在盛美的水草旁健硕,又看着雪铺满了它的脸庞,看到了一个姑娘坠入山下的河流,也看到一波波的人把影子留给她又离开。从这里开始,浑浊伴着清澈,天空伴着雪巅,草原伴着河泽。 有河的地方,墨墨和步客入水铺路,我们走过了水泽;有草原的地方,墨墨的一碗羹汤驱走了寒意;清澈地方,云朵把自己的影子印在了山岗上;浑浊的地方,孤驼踩过马匹的足印。 一片开阔的山岗,迎面走来一个和气的路人,他有着尘世少有的文雅;这片开阔,群马在头顶纵驰而过;这片山岗,打翻了颜色的拼盘,山顶的白,山底的绿,远远的黄,它们彼此分割又交接。 在这里,步客试图抓住云朵的尾巴,他刚抓住,云就飞走了。 颜色的画板又开始了重组,我们行走在光和影的画板上,脚在绿色之上,褐色的杉树林笼罩着我们,天空的蓝幕悄悄撤走,黑和灰悄悄扯开颜色的幻化。 墨墨提醒我们快走 ,可还是没来及躲过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那大珠小珠落在树上,又从树隙砸落在树间地上,瞬间世间皆白,倒地的绿色覆满了白,我们的身上挂满了白色的结晶,地上铺满了白珠卵。 走出了森林,牧人的毡房又和我们重逢。 山下,那个人鱼传说的湖已经闪耀着她的影子,我们欢呼,俯瞰。 一段疾缓的坡,一条逶迤的道,在那里最好的步伐,是影子的脚步。这样,就可以更近靠近山的脊梁;这样,就可以接受阳光对于雨露的承接;这样,就可以抚摸湖水光滑的亲昵。 一个汪星人,在树后望着我们走近它,又走过它;一个树桩,寄生着季节的花蕊,在风中凌动;一排排木屋,列呈在水与山的脚边,飘着炊烟的气息。 哈萨克的巧克力飘着清香,蓝眼珠的图瓦人走出了木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