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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瓦格博的钥匙:梅里转山六日行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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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22 16:56 11 只看该作者
独自跳舞1419 发表于 2019-11-22 11:38 卡瓦格博神奇而庄严的圣山!

是的,我非常难忘的一次转山经历,以后还会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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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22 16:58 12 只看该作者
zhb001 发表于 2019-11-22 11:28 先来顶一下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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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23 01:44 13 只看该作者
拜读下芽神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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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23 09:39 14 只看该作者
静下心来走路的星芽的文字真好看
想着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么独自一人在山野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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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星芽 是啊,獨自行走會有很不同的感受,我覺得都應該體驗一下 2019-11-23 20:49
发表于 2019-11-23 14:11 1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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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23 20:48 16 只看该作者
bjfranklin 发表于 2019-11-23 01:44 拜读下芽神的文字

謝謝來讀。這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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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23 20:49 17 只看该作者
feelwell 发表于 2019-11-23 09:39 静下心来走路的星芽的文字真好看想着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么独自一人在山野里了 ...

是啊,獨自行走會有很不同的感受,我覺得都應該體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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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23 20:50 18 只看该作者
小哆啦 发表于 2019-11-23 14:11 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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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武陵丛台 动物异志集已经拿到了 ? ︵ ("\(●-●) \ / 0\ \ ( )" \__T__/ 发自8264手机版 m.8264.com 2019-12-4 19:17
发表于 2019-11-23 22:49 1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星芽 于 2019-11-26 00:56 编辑

本帖最后由 星芽 于 2019-11-23 23:11 编辑

我是九点半上路的,七点起床,烧水做饭与收帐篷用了很久。阳光已经越过高大山头打在冲锋衣上了。我依然在藏族老大伯的屋子里煮挂面,他问我吃不吃饭,我说有带吃的,可以自己煮。我收帐篷的时候他牵着那头骡子往山上去了。

等高线显示,到多克拉垭口前,全程将是上坡,从3600米爬升至4475。离垭口最近的一个休息点叫党卡拉,一个小时整,我走到这里。暂居于党卡拉的藏民告诉我,昨天的一家三口人是在他们家住宿的,他们今早五点就起床,六点开始往垭口走。

五六点高原的天还没有亮呢。我已经知道再也不可能追上他们了。我一边在对比中自惭形愧一边感慨他们何故如此勤奋。

党卡拉的藏民还告诉我,多格拉营地的那个老大伯刚刚骑着骡子上垭口打电话去了,这边只有垭口上才有信号。

卡瓦格博的钥匙:梅里转山六日行纪

我亦没有多做停留,吃点路餐就抓紧往达坂去。天色阴晴不定,云团滚滚而来,在头顶钟表一样摇摆,时而显露一小部分的蓝天角落。我寄希望于神山祈盼好天气可以持久到达坂之后,因为下山湿滑的碎石坡一定异常难走,依然希冀能够遇到藏民并且同行。我回望党卡拉能够见到那些鲜艳的蓝色与橘红色塑料布将木屋的顶棚包裹住,出现太阳时在照射下所呈现的熠熠耀目与我侧面的雪山被照射出灵魂的感觉是高原独有的景致。海拔越升,绿色植被愈来愈稀疏,普遍变得矮小粗干,像是被大气压进泥土拧紧似的,背后的完整草坡是流线长成的漏斗朝四边形木屋倾倒而下。我迎面见到老大伯骑骡下山就远远打了一个招呼,他告诉我垭口还远。我再次回头,老大伯变成绿草坡上的一个黑点,另外还有五六个黑点像是往山上走。


此时,我已经看到一簇簇经幡了,它们被高高地吹起好像想脱离多克拉的凹口,奋力追赶天上的尤物,雨点念珠般打在身上,我走在四千多米的雾气里,转身搁包歇脚之际,才突然见到了一双眼睛,那对眼睛的清澈内饱含坚毅,他的出现令我错愕不已,毫无知觉,在四千多米的雾气寒流里,他踏着迷彩军胶,没有喘息声的步伐轻快,头发因沾了雨水而出现亮泽,他的双肩背包上竟还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没有打招呼,不说一句多余的话,相视无言,他脱离马道踏步石块土坡直切上最高的实线,脚底生风那样走得轻松自如,很快就上了多克拉的山脊,我抬头看见他们与雨雾蒙蒙的天幕混淆在一起,被风高吹的经幡阵是一座半圆形的拱门。

卡瓦格博的钥匙:梅里转山六日行纪

  接着是竹子敲击地面的声音,有年轻女人,老妪,男子,他们有的还身着长裙与外套,脚踏球鞋或布鞋,手上拄着一根高过头顶的木棍。逐一从我的旁边走过。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年轻人与我打了一个招呼,他喊我直接切上山脊,不要再走弯弯曲曲的马道。


这又是一波来自西藏昌都的康巴人,我后来从他们生涩的汉语表达中才一点点知晓。从他们的言行里我感觉,那个走在最前面背孩子的男人与年轻女人是夫妻,两老人是他们的父母,年轻男子是他的兄弟。我是最后一个走上垭口的,进入壮观的经幡阵,一点零八,由多格拉营地到这里共花了三个半小时。


藏民没有立马就下山,不然我们便不会在垭口又遇见。他们坐在石头上歇脚,天上的雨其实还未等我们到垭口就消匿了,蓝天重新露出来,阳光将刚刚淋湿的经幡照射出温暖的颜色,衣服上面的雨水也在一点点蒸发成为空气。



卡瓦格博的钥匙:梅里转山六日行纪

  嶙峋的石头像野兽的牙齿,漫撒在经幡间隙,地面的经幡群都是被自然的风力压垮的,导致成为多克拉垭口的彩色皮肤。有些经幡已经被泥土腐蚀了,没法避开,虽然知道经幡不能踩也不能跨,此时却只能跨越。新的经幡自由地与风的作用力并行,成为反映它们动作的镜像。我取出昨晚在老大伯家购买的一面旗帜形状的,年轻的小伙子裹着橘黄色外衣,起身拿了一块石头往一根空竹竿的旁边扔过去,他说可以挂在那里。一家六口人间他的汉话算是最好的,其他人只能简单说几个常用词语,但我们依然存在不少交流上的困难。


我在经幡成片的垭口前犹豫的时候他说踩过去没事儿,而后我将经幡系在里面的那只杆子上,很快它就与风一起跃动。这是我第一次悬挂经幡,它们与我后面的行程就愈来愈密不可分了,携刻六字真言的玛尼石安放后只有将经幡带在身边独行时才会有安全感。


卡瓦格博的钥匙:梅里转山六日行纪

卡瓦格博的钥匙:梅里转山六日行纪

他们几个人先下山去了,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像我第一次远看见他们来时那样成为山下几个移动的黑点,下面还有绿色的山谷与河流。过了108道拐下山的路才会好走很多,我没有超近道,起包沿着明显的马道下坡,踏稳斜坡上的细碎石土,藏民早已不见了人影。我估计垭口上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这一家的男女老少比我昨天遇到的那三个康巴藏人还要厉害。


垭口离作阿江德营地11公里,下去3.5公里处有一个地方叫咱俗塘。轨迹上有位置图片显示几座小木屋可做休息。我刚下至草坡便听见遥远的雷声于云间发出闷响,回望垭口,它已被无数低云笼盖,它们压住多克拉,远远的经幡鼓动地更加厉害了,我知道一场大雨即将到来。果然当阴云靠近,雷雨越来越大,我不得不把雨衣穿上,往咱俗塘的方向跑,密集的暴雨一会又变成了冰雹,打在雨衣上发出脆音,马道混着浑浊流淌的雨水此刻又砸出大量白色的冰珠子,这些冰珠没多久就变成薄薄的冰与雪。几阵天上的雷电接连发出巨大的爆裂声,我听到它们就落在我的不远处,我不顾一切地加快速度,向神山祈求好运,野外不论空旷的草甸还是密集的树林,人暴露在雷电下都是不安全的,我必须尽快走到咱俗塘的木屋里暂时规避风险。


咱俗塘有三座木板搭成的屋子,但其中两座都是空顶,我毫不犹豫地跑进木屋,停下来喘气,那家藏族人居然也在里面。木屋空间很小,没有灯,光线从门口与缝隙进来才能照亮一点物体,雷雨天气更显阴暗,他们沉默不语,外头的惊雷似乎能够覆盖所有语言,他们的老父亲生着布了岁月沟壑的长脸,永远不苟言笑,他的眼神除了与他儿子类似的那种清澈坚毅外在任何时间里都拥有一种威慑一切的力量,这康巴人的特征早已与他的性格融为一体,并世世代代地流传下去。


不知是交流隔阂还是其它的原因,我甚至感觉不到他们的友善,除了之前那个年轻人与我说过几句话,其他人都不怎么爱搭理我,只顾干各自的事情。我问他们的父亲作阿江德还要多久,他说,两小时。在等雨停的时间里我独自研究轨迹,发现还有八公里路程,两小时走完显得异常困难。这位威严的老人看了一眼外面,说,雨不大了,那边的天空是亮的。他的手指着我们将要去往的方向。

屋外依然下着小雨,像战后溃散的士兵那样稀稀落落。作阿江德的方向确实是一片蓝天,而垭口的方向依然滚滚乌云。三点半左右我重新上路,后面的藏民追了上来,我这才发现他们实际上连雨衣都没有携带,老人的儿子背着自己的孩子,孩子头上盖着一片深蓝色的塑料破布,像是随手从屋顶上扯下来的。


这个背孩子的藏族男人率先追上了我,由于都是缓慢下坡,他一路在山间奔跑跳跃,小孩子稳稳当当地坐在他的背包上。眼看他又从我旁边超过去我心有不甘,不顾身上的背负奋力直追,跟着他的速度便越来越快。他随后慢下来等待他的家人,再次起步时我感觉速度已经可以完全放开了,这个藏民的眼睛里明显出现了一点惊讶,后来变得像是一种竞争,下坡,缓慢的上坡,都用尽气力奔跑,我没有让他再一次追上我,他们竟然将孩子放下来,也让她在山间小跑,小女孩跟在后面开心地跑着,笑声穿过密林。


由于要等待家人,藏族男人没有一直追赶下去。我一步没歇息径直跑到了作阿江德正在冒着熏烟的房顶前,到这里正好两小时十分钟,窗口的马尾辫妇女在喊我进屋休息,我观察周郊没有合适做营地的草甸,才发现这实际是一个住宿点,地图上的营地在身后两百米处。


屋内的柴火生的很旺,外面又下雨了,此刻能有一个火炉在身子的旁边该是多幸运的事情啊。我在考虑要不要回去给他们带把雨伞,现在时间只有五点半,高原的天八点左右才会黑下来,我站在门前朝走过的路看往这座森林尽头,湿漉漉的一片深绿,他们十多分钟后也到了这里。


今夜可热闹了,再也不像昨晚的冷清,我突又想起和那位老大伯在火炉的对坐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寂静的时间远远超过声音的长度。孤独成为性格的人们,喜爱用眼睛度量火焰的温度,你仔细听,有什么东西在远处唱歌。


他们一家人很快各坐其位,用影子将炉火抱在一起,长长的影子会在神灵编织的黑夜里跳舞。他们煮泡面,我翻出锅具,把气罐,炉头和钛锅依次叠上,液化气使便携式炉头喷出蓝色的火焰,转山的藏民显然很少见到这些户外装备,都静静地打量着我在一旁操作,带着好奇心。待水沸腾,我的香肠紫菜面也很快熟了,与他们一同坐在长凳上吃饭。客栈主人的花猫叫着跑来,伸直尾巴,在我们的腿边磨蹭。


他们之间用藏语对话,我听不懂一句。和我说话时,才夹杂着一些汉话,我不能明白的地方他们重复了几遍,我想了一下,似乎是听懂了,然后重复那个词反问他们,他们点头抑或摇头。

小女孩的父亲夸赞我走得快,他说他们今早从马内通走过来的,五点就出发了,他们明天准备走到察瓦龙,四点起床出发。我异常吃惊地回应到:“我都是九点多开始走。”他笑了笑,可能没有听懂。但说完这句我就有点后悔了,好在他们没有怎么听懂。


若今早我还不能理解昨日遇到的一家三口藏民如此拼命赶路的原因,现在我已经发现了所有来转山的藏族人都是一样的,他们永远不会想着去携带欣赏美景的心情慵懒地睡到太阳升起,因为勤劳早已成为生命的习惯,坚韧朴实是这个民族的性格。再加上天生擅长于高原行走的基因与成长环境,少数民族经常能成为我们的向导就并不足以为奇。


他们八点多就去休息了,一侧是一间摆满床铺的房间,我不可能再回到两百米远的营地搭帐篷,问老板住宿价格,从40还到30,她很好说话,一会便同意了。她告诉我汉族人的房间在右边,我没理解为何会分开安排,在她的丈夫帮我把重装包背到房间里,然后踩到床尾的木板将灯泡拧亮,随后才说道:“你住这里,你们汉族人干净。”他说这话的语腔明明带着不情愿。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会分两个房间,一定是之前来徒步的驴友说了不少话。


按行程,我是后天才到阿丙村,我突然也想明天就走到阿丙,然后和他们一起包车去察瓦龙。于是,闹了一个四点十五的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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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26 00:45 2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星芽 于 2019-11-26 23:29 编辑

闹钟响起的时候外头还是黑漆漆的,穿橘红外套的小伙子居然过来喊我起床了,他告诉我一会一起出发。我把包拎过去的时候他们在煮水做糌粑呢,小女孩一直很开心地围绕在她父母的身边。这是我长线以来起得最早的一次,带着些许困意,我把锅具又取出来在河边接水,早上依旧煮面条,打着头灯。

将近五点钟,他们吃完出发了,背起包就往外走,喊我快一点,然后不见了踪影,消失在夜色里。显然,他们觉得我能追上他们。我狼吞虎咽地吃下最后一点面,匆忙地把锅倒腾在水里随便清洗一下,就装包开跑,好在梅里外传的马道清晰,即便黢黑一片我也不用看轨迹便能行走。我在无尽黑夜的森林里喘气,五到十分钟后,终于看到了前方的束束白光,跟在队尾。

藏族人打着电筒或者手机,一手撑着木棍,那个男人依然背着他的孩子,他们年长的父亲母亲一点都不亚于这些年轻人,身着简朴的服饰,步伐矫健。他们还一边走路,一边念诵佛经,树林里缓慢地被镀上亮色,先是一层青灰,有什么东西就要从远天升出来了。

遇到一块巨石它天然形成的坑洼处有白粉,藏民停了下来,用手去摸蹭,我没有问他们,猜测这或许是一处神迹。天亮时,我发现我们实际是在山腰上横切,有着宽阔的马道与落下来的干燥树叶。男人将孩子放下,让她自己走路,他又让我走在队伍最前面,说小孩子喜欢跟在我的后面追赶,为了让他们的孩子自个走路,他们一直在想办法。要么就和她玩闹,做出追捕她的动作。

这个才会走路不久的小女孩欢快地跟在我的后面,一会停下来,一会跑到我的前面。卢阿森拉垭口前的上坡,她又不愿意走路了,他的父亲将她背起,尽管说的是藏语,从语气中可以听出她的家人责备了她。我相信不用解释所有的人都能看出来康巴藏人之所以能在山间飞奔自如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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