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星芽 于 2019-12-12 22:58 编辑 徒步第一天:格西草原—两河岔口—下日乌且营地—上日乌且营地—日乌且垭口—莫溪沟尾—冬季牧场
贡嘎环线的轨迹在谷歌地图上是一把弓箭的形状。只要我今天翻过达坂,就可以追上狼叔。这是3号凌晨,我四点的闹钟准时响了,天幕还是漆黑一片,外头静悄悄的,只有马儿哧鼻子的声音。或许我还是受到了昨天藏民们的影响,他们无一不告诉我第一天翻达坂非常困难,这导致我把五点的闹钟又提前了一个小时,赶早不赶晚,即便要打头灯走一段路,天也是越走越亮,而到了下午,高原的天气才更容易发生变化。 尽管我了解自己高反的可能性很小,为了第一天高强度运动量的保险起见,我还是提前服用了乙酰唑胺,并把血氧仪放在冲锋裤的口袋里。煮了一锅面条,戴着头灯洗碗收帐篷,出发的时候五点半。 格西草原上的其他人都在熟睡着,我穿行过那些军绿色帐篷,踩石头跨过小溪,走上马道,很快就进入一片林子。除了头灯在泥土石块上打出的白光,照亮的那些物体,我什么都看不见,此时,我多么期待日出,那种大面积的光芒一点点覆盖在这片美丽的山区,使我看见一切。 我能感觉到缓慢的上行,马道不时出现需要跨过的溪涧,大河则在耳边轰隆隆流淌。为了防止在夜里走错路,我每隔一段都要核对一下手机轨迹,一开始控制着速度,走得比较小心。转弯过了第一座木桥,又扎进一片新的松树林,榆林河到了我的左侧。 一个多小时后,远天泛出熹微,身后的田海子雪山也敞亮了一些,好像以这些透明威严冰峰为中心周围所有的事物才开始在光线的照射下呈现出颜色。只可惜我走过红石滩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没有目睹它们奇异的容颜。几乎在天完全放亮的同时,我才看见驴友在河边搭的三顶帐篷,又往前走,要过泥泞的流石滩,水和马道经常混在一起,我踩踏草皮子与石块跳过,有藏族人骑着马从旁边跑过去。 这一路上只要是在易于取水的河边空地,就有支起的帐篷,七点多的时候,有人已经出来走动了,烧水做饭,悠然地看一看远处的天幕。不知过了几座木桥,8:20,我来到两河岔口,海拔3900米。这里已经能看到金字塔形状的小贡嘎在近景山坡后面露出的尖顶,雪山下的马帮,五颜六色的彩色帐篷,石砌牧民房的缕缕炊烟及经幡,大片开阔的翠绿草地,都忍不住让人想在这里多停留一会。我简单吃了一点路餐,重新上路时遇到昨天在电站里的那位马夫,他骑着马迎面过来,高兴的对我说:“你走得很快。”随着一阵清脆铃音消失在身后。 6027米的小贡嘎越来越清晰,令人赏心悦目。或许是连续几个月的高原徒步,致使审美疲倦,我的内心除了独自行走的安静外没有其它特殊的感觉,一路的风景并没出现使我特别惊异的。由于早上徒步的人少,高原更显清宁,这才是它的原色调,被初阳照亮的片刻更是任何风物都无与伦比的,除了专心走路外,我偶尔看一看这里的蓝天白云,我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够真正安居在这些广袤大山的腹地,我觉得我应该返归自由深处的安宁,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召唤我。我走进户外圈也是因为听到了这种自然的召唤,尽管时间不长,但我知道生命有她的必然性。 能够放开步子自由地去追逐时间、自己所向往的生活方式,已经实属幸运了。比如,玩一次贡嘎速穿,比如,充满创造性的未来,我们年轻的生命要在各种逆向的环境及压强下依然欣欣向荣。 9:39,我走到下日乌且,陆陆续续有马夫带着马背上面色虚白的驴友下撤,很显然他们都是高反了。伴随一个缓慢的爬升及山腰横切路,11:00左右,来到上日乌且营地。前方还有不到一公里的路就要爬垭口了。 离我最近的这座石头房子门口站着一个大伯,他的房屋由于用塑料布又裹了一层所以在里面显得有点闷热。我坐在他的石头房子里吃午餐,大伯一来就说,你现在要翻达坂,太晚了,明天再走吧。 “难道今天翻不过去?” “要走五六个小时,然后下去就天黑了。像我们不背东西走上去也要三个小时。”他回答我。 “我今天早上从格西草原走到这里,用了五个半小时。我今天可以翻过达坂吗?”我问他。 “这么快。”老大伯于是按三个小时掐指计算,“现在十一点多,十二点,一点,两点,哦,那你今天翻过去没问题,应该三点之前就能到顶。” 他说他以前是这边的向导,带队走贡嘎,现在年纪大了,就在上日乌且做生意。我说我最晚后天就要出山。他夸赞我说你没问题的,他看起来很羡慕年轻人的活力。 我是11:30起包重新上路的,大伯送给我一个很大的苹果,我将他装在包里,我于是给了他一些巧克力饼干。三天出山的话我的食物将会有富余。 走过一座木桥,我再一次来到河道的右侧。一条清晰上行的马道就是通往达坂的路,身体两侧有长着一些矮小的红绿色灌木,我听到身后有马蹄声,连忙让道,一大队马帮驮着物资过来了,他们向我喊“扎西德勒”,或者是“需不需要骑马?”我笑着向他们摇摇头。 再往高处爬,下面的河流变成细韧的玉带,铺撒在黄绿色的草甸,山脉则是深灰色的,还有尖尖的冰峰稳稳的屹立在天幕下。那些山体冲刷出来的雪沟已经被高原日光融化了大半,变得富有斑驳。路上只能遇到稀稀落落的几个徒步者,还有外国人,他们都不怕寒冷,穿着平腿短裤,好在这天也没有什么风。我走到第二个平台的时候,日乌且峰与祂的扇形冰川好像离自己很近,山下的风景都是螺旋形,云团几乎要将雪山上面的天空完全遮挡了。 地面有几天前融化的积雪,只有在接近达坂的那最后一个几十米的爬升,积雪才是敦厚的,但早已被马帮踩出了一条路坑。1:40,我走到垭口。用了两个小时十分钟,比牧民房的大伯预期还要早一些,这时我终于放松地卸下包,见成簇的经幡在嶙峋的碎石阵上飞舞,地面融化掉一半的白雪上有藏民撒的白色隆达。 (日乌且垭口,4920米) 这里就是日乌且垭口,海拔4920米,我测了一下血氧,在九十以上,这是一个令自己不必担心的数字。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悬挂经幡,这束风马旗还是在香格里拉的集市上买的,我爬到碎石堆上将一面面写着经文的彩旗摊开,两头栓系于竹竿,祈祷路途的平安顺利。第二件事情,愉快地拿出牧民送我的苹果,背上垭口享用把疲惫都洗劫一空。再看一看经幡映衬下远处隶属于贡嘎中南部的雪山群,被穿透云层的阳光照得熠熠生烁,山下成片灰红色的土地像一只被放大无数倍的海螺旋转着向我呈现所有的风物。 (挂经幡) (来个苹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