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旅行的意义520 于 2019-12-15 17:32 编辑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 ” 6月20日,两名中国登山者在攀登巴基斯坦一座北部山峰过程中,与留守在大本营等待的同行第三人失去联系,未按约定的6月17日抵返······。 10月29日,北京时间11时18分,尼泊尔登山者尼马儿·普贾登顶位于中国境内的世界第14高峰——海拔8027米的希夏邦马峰。按照计划这是他8000米高峰计划中的最后一站。其团队已在官方社交账号上宣称,普贾已完成了在7个月内登顶全部14座8000米级高峰的壮举,创下登山界的新纪录。 ······ 看到每一条登山的新闻,内心都会有很复杂的感触。登山的圈子很小,高海拔攀登从不被认同,到一步步变的成熟,走向公众视野,开始被大部分人所接受,有一大批的行业先锋为之献出激情、热血、乃至生命。 也许每一个攀登者都被问到过同样的一个问题,“为什么攀登”。答案因人而异,但我想百分之八十的人大概都脱离不了 因为热爱。 我从16年7月开始登山,今年是第三个年头。虽然海拔至今没超过7000米,但对我来说已经感觉到满足。我不是海拔控,也不像我的某位朋友一样有着安全攀登100座高海拔雪山的宏伟目标。 写下这些文字,只是用来纪念这一年从体制内走出来,全身心攀登的所有感悟。 2月17日。带队在四姑娘山二峰,这是一座被媲美为“5000米级雪山里的小珠峰”的入门级雪山。拿它比作珠峰,不是因为攀登的难度有多大,而是它的攀登线路,山峰进阶性与珠峰有着很多类似的地方。较长的进山路线,丰富的攀登体验以及多变的高海拔气候。 也就是这样一座看似“毫无难度”的入门级雪山,却让我们在凌晨3点的冲顶路上第一次深切感受到暴风雪的威力,风力达到每秒近70公里的速度,一直在队伍最前面开路的二哥,不停地在对讲机里喊,“阳子,风太大了,我们走不了了,调头下撤吧”,“不,你再坚持坚持,到了垭口我来开路”。直到我的第一个队员被风吹倒,第二个队员被暴风扫起的冰渣打的不敢睁眼,我选择了带队下撤。当时的队伍里也许还有人不太理解我的决定,甚至对我心存抱怨。客人花了钱,是要登顶的,目的性高于风险的可控性。可我们从登山协会接受的教育是不仅要平安送客人登顶,更要平安带着客人下山。如果风险不可控,合理选择下撤,保证客人的平安才是我们的职责。 5月2日。又一次带着队伍回到日隆镇,还是二峰。唯一不同的是天气看起来似乎要稳定很多,与高山天气预报的风速,降雪量有着比较大的出入,队伍出发前,协会的协作群里有人善意提醒我,17年,18年连着两年五一川西普降大雪,二峰几乎无人登顶。可我们还是来了,大本营营地甚至有着6,70支攀登队伍,而且其中不乏某些国内知名登山公司。进山的路上还偶遇外交部王毅部长,他的目的地是大峰。据我所知王部长应该是国内高海拔雪山攀登级别最高的官员了吧。 入夜,果然大雪,我跟日隆镇的本地向导一起睡在炊事帐里。营地队员帐里此起彼伏地传来咳嗽声,呕吐声。我起床去给我的队员帐篷扫雪,观察大家的身体状况。 凌晨2点30分,向导起床烧火做饭,这一顿早餐是冲顶日非常重要的食物补给,可同样很多人是根本吃不下的,高海拔攀登,海拔适应能力可能比体能更加重要。很多人选择留在营地休息,因为适应不了决定着会高反,而一旦高反的状态出现,是不能选择继续攀登的。 因为攀登的队伍多,所以一路上都在“堵车”。整体协调的时候,我的队伍是第二支出发。还是二哥,对讲机里喊:阳子,你在哪儿。这个位置留出来了,你的队伍先走。 这一次,我们11人攀登队,6人登顶,5人选择下撤。 当你历经磨难,终于站在雪山之巅,那种自豪和满足是无法言表的,大家都很激动。而成功的喜悦往往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怎么样上来的,还得怎么样下去,登山就是这样,登顶从来都不是结束,平安下撤,平安回家才是结束。 5月5日。一个人重装到了贡嘎寺。二峰结束,并没有休息,而是直接开始我的单人重装阿式那玛峰。 在这之前的3月跟搭档机器人去了一次松潘,准备单日速攀都日峰,结果也是暴风雪加上时间误判,不得不在顶峰下200米选择放弃。 而在这之后机器人选择一个人去速攀了奥太娜。 想来一个人的攀登路,会非常的孤独。他上山的时候我就一直拿着手机等他消息,直到他回到成都,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也许山友间的感情只有每一个登山者才能明白和感受。 那玛峰下来,带队去了四姑娘山三峰。这是19年第二次攀登三峰,没有登顶,下撤的时候客人从马上摔了下来。队伍还没下山,消息已经传回了成都。 等到手机有了信号电话就一直响个不停。 顺利无人关注,出问题就会分秒传遍。当一个协作、领队,压力不要太大。 再之后,去了雀儿山、二刷都日峰、四姑娘山大峰、二峰、哈巴雪山、雪隆包······。 比起攀登的故事。收获更多的是朋友和兄弟。 雪山,被我们称为“白色鸦片”。我的协作同学,阑珊,给他的聊天群起名“戒毒互助会”,说是“戒毒”。可他自己却经常赶着周五的晚班飞机从北京飞到成都,周六周日登完山,又马不停蹄的晚班飞机飞回北京赶周一的早班例会。 这样的操作如果放在以前我是无法理解的。因为你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爱好,什么样的运动,能让一个人用近乎疯狂的态度去迷恋它,追随它。 和阑珊的交集其实并不多,只是双桥沟里一起攀过冰,协作班结业晚宴上一起多喝了几杯酒,再就是一起攀登了都日峰,经常借着手机,用文字一起攀登某座国内非著名高海拔雪山。也许更多的只是彼此间的“惺惺相惜”吧,当然我们不是英雄。我们只是共同热爱着高海拔登山这个非“高危体育运动项目”。 和阑珊同出一辙的是北大博士后康乐小哥哥。 就在我写这些文字的时候,他还在微信给我规划某座即将成行的雪山攀登线路,日程详细安排,以及经费预算。 其实对康乐我是有愧疚的。因为某座山峰的攀登,他作为攀登协作,在冲顶的路上我曾经因为嫌弃他速度慢而吼过他…… 下撤的路上,天已经黑了。我全程没有打开头灯,选择默默走在队伍的中间。大家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多说话。我借着月光一路小跑,好不容易在最前面赶上他。我以为他会很委屈,结果他和我讲了一个故事。 他说某老师(国内某登山学校负责人)曾经给他讲评价一次攀登结果有3个标准:一是是否安全回来;二是是否登顶;三是是否还愿意和这次的队友再次组队登山。 而他说无疑我们这次登山是成功的。 讲着讲着,我们竟然都笑了起来。 “当我们孤独的时候,我们不谈登山”。 这句话,是想说给我所有的高山协作以及高山向导朋友。这是一个靠努力并不能很好养活自己的职业,国内高海拔(特指7-8000米级)登山门槛高,动辄十几万,几十万的登山费用成了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包括协作以及向导。 我有一个叫花开的朋友,因为热爱户外,放弃上市公司高管和几十万年薪的工作,成立高海拔探险户外运动公司,追求她的梦想。 说来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因为难得有梦想,难得能不顾一切去追逐自己热爱的事业。 活着本不易,又有多少人有这样的勇气。 希望我们都能且行且珍惜。 希望我们都不会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