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车旅行记(11) 冒牌的翻译 1996年2月11日 平田——陆磨村(属藤县班垌) 晴 早上一醒,听见帐篷外有许多小孩在窃窃私语。我和丽丽起来出去,孩子们哄地一下跑开,跑到远处站住,好奇地看着我们。 “你们好。”我笑着向他们摆摆手。 他们互相看看,然后学着我的腔调说:“你们好,”“你们好。”一边说一边笑。 一个三四岁胖墩墩的小男孩(南方农村很少见这么胖的小孩)引起了我注意,我一看他,他赶紧看别处,很害羞。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我指指帐篷问。 “书上说这叫帐篷……我们这个地方没有。”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的男孩认真地说。 “你们过来看看吧。看看里面什么样,没关系。”我把帐篷门掀起来招呼他们。 孩子们边笑边互相推搡着围过来。那个小胖男孩躲在最后面。 看完后,那个年龄大一些的男孩指着坐在帐篷边写日记的丽丽,问我:“她是作作吗?” “作作?作作是什么?我听不懂广西话,你会说普通话吗?” “我说的是普通话。我是个小学生。”他有点着急地说。 “作——作——”,我想了一下,还是不明白。 “他说的是‘作者’。看我在写东西。”丽丽头也不抬地提示我。 原来如此。 “你们都是小学生吗?”我一边解开昨晚捆在一起放倒在帐篷边的自行车,一边问。 年龄大点的男孩一个个指给我。“他是小学生……他是小学生……”最后指到那个小胖男孩,“他不是小学生,他是……” “幼儿园?”我提示。 他摇摇头。 “学前班。”丽丽抬头瞄了一眼,肯定地说。 “对,对,学前班。”他们乐起来,小胖男孩也不好意思地一笑。 我拿出相机,给他们照了一张合影。 路上的风景仍旧那么自然,美丽。茂盛的竹林,绿色的田野,蓝色的小溪。只是快过年了,娶媳妇、搬新居的人越来越多。家家门口都出现长长的对联,门楣上高挂着避邪的镜子,地上照例厚厚的鞭炮屑…… 丽丽现在对广西土话基本能听懂了。只要是成句子说,她能马上给我翻译,若是单个词,她就要稍微想一下。 前天在金田镇,我们发现地里到处种着一种跟北方的山药很像的搭架植物(不是木薯),街道两边到处晾晒着这种植物的长长的根茎,剥了皮,白白的,跟山药也很象。镇上还有小作坊,专门把晒干了的根茎磨成粉末。 我们问一个作坊姑娘,这东西叫什么,干什么用的。 “这是‘茴香’。一种药材,补品。”姑娘说。 “我认识茴香,是一种香料,煮肉用的,不是这样儿的。”丽丽皱着眉头说。 丽丽想了想,拿出一张纸,请姑娘写下来。姑娘在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了“淮山”两个字。原来是“淮山”,不是“茴香”。丽丽自豪地说:“我说嘛,这东西和我认识的茴香不一样。” 今天天还没黑,我们就开始找宿营地。这一带宿营地比较好找,因为路边村里每家都有一个水泥地的小场院。 我们看中了靠路一户农家的小场院。我有意让丽丽去问房主,锻炼锻炼她。丽丽扭来扭去不愿意,只好还是我去。 这户农家的院子不小,里面住着好几户(兄弟?),男男女女许多人。一开始他们没听懂我的意思,以为我们要在他们屋里住。 “对不起,我们的床铺不够。”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抱歉地说。 我赶紧说明我们自己有铺盖、帐篷,只是想借用一下门口的水泥地小场院。他听明白后,马上痛快地答应:“那当然行。” 在小场院上搭帐篷时,他们一家子男男女女都围上来问我们的情况,然后他们之间又用广西话议论起来。 丽丽开始给我翻译:“他们说有个东北人也来过这儿……也是骑自行车来的……他在美国住了六年……才回到中国……” 翻着翻着,丽丽觉得有点不对头,就打断他们的话问:“他怎么会在美国住六年呢?” “他是美国人呀。” “刚才不是说他是东北人吗?”丽丽很诧异。 “没说过呀。” 我大笑起来,拍拍丽丽的肩膀:“我还以为你真听懂了呢。” 丽丽不服气,追问道:“他是美国人,你们怎么能听懂他的话?” “电视上说的呀。” “那他来过这儿吗?” “没有呀,他来过中国。” 我已经笑得快喘不上气了。丽丽也不好意思地咧嘴乐。 搭完帐篷,我打听小卖部在哪儿。得知我们还没吃饭,他们热情地请我们到他们家里去吃。 丽丽不愿麻烦人家,我也担心这么多东西放在场院上没人看。他们听明白我们的意思就回去了。 谁知过一会儿,那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给我们端来半脸盆米饭,一大碗菜。菜里还有鸡块、藕、猪肝。我们赶紧表示感谢。一问,才知他叫邱建传,是个爱走南闯北的人,曾去过广州、四川。 邱的普通话结结巴巴,但还不妨碍交流。我们请他留下了通讯地址:543313 广西藤县班垌陆磨村。 躺下休息时,我笑着对丽丽说:“看来你这个翻译是冒牌的,把‘美国人’翻成‘东北人’。” “他们说得太快,声儿又小。”丽丽想了想,飞给我一个大白眼。 |
骑车旅行记(12) 丽丽想家了 1996年2月12日 陆磨村——塘村 阴 最近发现,早上起来时,帐篷布外面满是水珠。开始总以为是夜里下了小雨,后来才发现这是夜里凝结在帐篷布上的露水。露水很重,常从帐篷布缝中滴下来,弄湿睡袋。我们管它叫“露水雨”。 早上9点出发。一路上满眼仍是各种各样的绿。 丽丽对植物有一种特殊的分辨能力。还在海南打工时(我当代课教师),很短的时间内,她就把那么多的热带植物认识了。并且还教我,而我则怎么也记不住。为此她总骂我笨。 广西的植物有许多和海南的一样。路上骑车没事时,丽丽常常考我。 “这是什么树?”丽丽会忽然指着公路两边整齐的护路林问我。她开始数秒了:“五、四、三、二……” “嗯……是木棉花吧?”我犹豫地说,脑子还没完全转过来。 “揍扁你!气死我了,告你多少遍了,这是夹竹桃。你看叶子,又像竹子叶,又像桃树叶,所以叫夹竹桃。” 我停车仔细一看,果然叶子又像桃树又像竹子。 除了爱考我植物,丽丽还爱考一些她认为我应该知道的知识: “你知道中国人口最多的少数民族是哪个吗?” 我低头苦想。 “还用想!是壮族。我上学时背过。”丽丽根本没耐心让我思考。 我有些怀疑她的结论。“当初五族共和时,好像没说壮族呀?汉、满、蒙、回、藏……”我掰着手指头数。 “藏族有多少人?”丽丽问。 “大概有几百万吧。”我在西藏当过老师,知道一些。 “这就对了。广西人口至少有几千万吧。再说解放这么多年了,少数民族计划生育又不严,孩子也生了多少万了。”她十分肯定地下了结论。 问我植物及人口,还算是个有用的知识。有时她问的就让人哭笑不得了。 “你知道***的父亲叫什么、母亲叫什么?” “嗯……我还真不知道。”我说。 “他母亲叫文七妹,父亲叫毛顺生,反正我们上学时背过。” “你们怎么什么都背呀?这些有什么用?我上学就从来不背。” “考试要考,不背怎么记得住?历史、地理、政治、英语,都得背。文科嘛,就是背书。”丽丽说。 今天下午,看见许多妇女担着高过自己头的两大捆柴在公路上走。她们都戴着南方风格的大竹斗笠,穿着很朴素的衣服,裤腿很宽,露着脚踝。 在广西,我们有一个印象,就是妇女比男人干活多。无论是种田、砍柴、担水,还是洗衣、做饭、喂猪,都是妇女在干。而且这些妇女们往往背上还背着孩子。市场上卖菜的,做竹编的也几乎全是妇女。在镇上开小出租三轮的,半数以上也是妇女。碰见盖房子的,也是妇女在一趟趟担砖和灰。甚至能看见很老的婆婆背着小孩挑水、做饭、纺织,忙忙碌碌,干这干那。 “真不知道广西的男人干什么去了!”丽丽说。 晚上在一很小的村庄(塘村)边宿营。帐篷就搭在路边一个小卖部后面收割过的稻田里。地很潮,我们把塑料雨衣垫在下面。让我高兴的是,小卖部里有一台小黑白电视。晚上7点钟整,丽丽在帐篷里打着头灯写日记,我去小卖部看新闻联播(旅行以来第一次!)。小卖部的柜台上放着几张旧报纸,看完电视,我把旧报纸带回来看。 回到帐篷后,我发现丽丽有点难过的样子,问她也不说话,只是把日记本推给我看: “今天一路上村村户户都忙着贴对联,赶集买年货,煮肉放鞭炮…… 已经腊月二十四,我们那儿‘扫房’的日子。家里娘该扫房了吧?明天是去排队做豆腐还是去帮姥姥扫房?后天蒸什么馅的包子呢?大后天二十七该炸麻花糖了……娘忙这些时候心里难过吗?长这么大,第一次过年不在家,不听娘的话,过年那天娘该多伤心呀。 他看电视去了,我很寂寞,我很想家。” 我放下日记,把丽丽轻轻揽在怀里,好久,好久,没有说话。 |
骑车旅行记(13) “菜贩子”与“要饭的” 1996年2月13日 塘村——龙蟠 阴 开始进山了。不是前几天的小丘陵,当然也不是高山峻岭,而是一般的,但却是真正的山。我和丽丽不紧不慢地推车爬坡。 公路基本上是顺着一条江修的。查地图看,这条江叫蒙江。不知为什么,这条江的水看上去特别黑,就像是墨汁(一点不夸张)。但其实水是清的。你若捧起一捧水,就可看出水是透明的。“这比黑龙江的水还黑。黑龙江的水实际上是灰黄色。”我漂流过一段黑龙江,所以知道。 丽丽问我为什么这条江水这么黑。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旁边的山岩,岩石呈深黑色:“大概是岩石地质的关系吧。江底全是黑石头,江水看上去就黑。” 公路始终是一边山崖,一边江水,山半腰偶尔出现几户人家。很美,很幽静。 丽丽又摇头晃脑地吟起诗来:“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又拽词儿,又拽词儿。”我笑话她。 “你也拽一个嘛,你就会拽毛***诗词。”丽丽挺挺脖子说。 的确,我背不了几首唐诗,但能背***的所有诗词。还有老三篇。丽丽考过我几次,我都能一个磕绊不打流利地背出来。这让丽丽很惊讶。 在一山村口的树上,挂着两面红布。我们停下来,问一个晒太阳的老头,挂红布做什么用。老头听不懂我们的话。丽丽又拦住一个男青年问。他笑着说:“这是封建迷信嘛。” “这是干什么的封建迷信?”丽丽刨根问底。 “这是妇女们搞的,我也不大懂。” 老头在一边似乎听懂了,双手合十说了两个字“拜神”。 下午2点半,在离公路不远的一条小溪边找到一个避风的好地方做饭。小溪对面有一户人家,院子门关着。院墙外边,一个老头和一个小男孩在拉锯锯竹杆。我走过去问老头有没有青菜卖。老头看了看我,说:“没有。”我指了指他房前一片绿油油的菜地。老头笑了,说:“那是我们喂猪的饲料菜。”我也笑了。又问真的一点青菜也没有吗?够做一顿饭的就行。这回老头彻底听明白了,“两个人吃一顿呀?那有,那有。我还以为你是贩菜的,要买多少呢。”他马上领我到院子里,喊了几声,屋里出来一个老太太。老头向她嘀咕了几句,老太太就领我到了屋后面。原来这里还有一小块菜地,种的碗豆苗。老太太弯腰为我掐了一大把豆苗。我问:“多少钱?”她连笑带摇头用生硬的普通话说:“菜是自家种的,不是买来的,不要钱。”我接过菜,反复道谢。 傍晚走到一处小丘顶。公路高高的,黑黑的江水在下面;几只小木船在捕鱼;对岸沿江散落着一长溜儿村庄房舍,白墙灰瓦相间,炊烟袅袅升起;远处是一列青黑色的群山做背景。 “太美了,‘清明上河图’。照一张吧!”丽丽兴奋地说。 这个地方是很有特点,只可惜场景太大,我们的小傻瓜相机装不下。再说,天也暗了。 丽丽不甘心,还是取出相机试了试,确实不行。 “唉,咱们要是有广角镜头多好,全能照下来!” 我说:“将来会有的。不光广角镜头,还会有望远镜头。”(广角镜和望远镜的知识前几天我刚跟丽丽讲过。) 天黑时到了龙蟠村。这回村边没有理想的平地,只好进村去找找看(以前都是在村边宿营)。 村中央有一块平平的水泥场院,约有两三个篮球场大,地势也高。我们决定就住这儿。 场院四周都是住户。我拿了水壶,走向最近的一家。一方面要点水,一方面问问能否住在场院上。 院门开着,黑暗中可以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正在院子里用压水机压水。我站在门口举起水壶比划着向他们要水。 大概是没听懂我的话,那两个小孩马上跑进屋了。接着屋里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后面跟着刚才那两个孩子。这妇女气势汹汹地向我走过来,使劲摆着手,嘴里喊着土话。看那意思是赶我走开。 我挥挥手中的水壶,又说了一遍要点水。 她理也不理,更加起劲地摆手,大声说:“没有!没有!走!” 这时丽丽也跑过来了。她非常生气,一把拿过我的水壶,比划着大声说:“我们不是要饭的!我们是旅行的!这是水壶,我们只想要点水!水,懂不懂?!” 我也一个劲儿用手指着院子里的那口压水井。 这位妇女终于明白了我们的意思,不再嚷了。两个小孩飞快上来接过我们的水壶,跑到压水井边去压水。 妇女不断用生硬的普通话解释,刚才她以为我们是坏人,要饭的,所以才…… 中午被误认为“贩菜的”,晚上又被误认为“要饭的”,真让人哭笑不得。 |
骑车旅行记(14) 情 人 节 1996年2月14日 龙蟠——二七○加油站 晴 今天仍然是在山区里走。路面不错,柏油路;车辆不多,灰尘也少。两边山坡上长满了松树(丽丽说是马尾松)。凡拐进山里去的小路口都立了大木牌子,上面写着“封山育林”,“不准放牧”,“不准砍柴”,“不准带火种进山”等。 路边更不断见到用白灰刷的大标语:“不准烧山!”“放火烧山,牢底坐穿!”“一人烧山,全家遭殃!” 看来只要是山区,我们就不能在野外生火做饭了。 中午走到荔浦县杜莫镇。在找便宜的小饭店时,路过一个小小的中药铺。我忽然灵机一动,对在门口摆摊卖药的年轻妇女说:“大姐,麻烦一下,我们是骑车旅游的,能不能用你家的灶火做一顿饭?在饭店吃太贵了。我们自己有米有菜有锅,就是用一下您家的灶。我们可以交火钱。”年轻妇女打量了我和丽丽一下,说:“我进去看看。”后出来说:“你们进去做吧,灶房在后面。” 一位大娘(大概是年轻妇女的婆婆)把我们领到后院灶房。大娘非常热心,忙着帮我们生火,舀水,淘米洗菜,弄得我过意不去。我让丽丽拿来相机,给大娘照了张相留念。 米饭炒菜很快做好了。我们就在灶房吃饭,听到前面药铺里有好几个妇女在议论我们。 丽丽说:“她们在议论我们是夫妻还是情人。” 下午,僻静的山路旁,忽然出现一座孤伶伶(!)的用竹子盖的“蓬莱山庄”。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路边的饭店都是扎堆的,马路这边几家,马路那边几家。这个样子很精致的“蓬莱山庄”立刻引起我们的兴趣。正好,水壶已经空了,我们走进去要水。 院子正中是一座餐厅,两旁不远各有一间独立的精巧小竹屋(看样子像是客房)。前面的停车场旁还盖了一间厕所(!),且两边的侧门上标明了男女。 一棵粗柳树上拴着一条大狼狗,样子很凶。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矮个子男人站在旁边,默默地注视着我们,没有说话。看他的神气分不出是保安还是山庄老板。 我们走到餐厅门口,一个穿着制服(!)的女服务员迎出来。问明来意后,领着丽丽去后面的厨房打水。 我趁机仔细观察一下这个蓬莱餐厅。 餐厅分三间。中间是门厅,左右各有一间进餐室,全用竹子隔开。 门厅左右各放一条长长的竹靠凳(沙发式,很精巧)。正面是一个竹柜台,柜台后面站着一个小伙子,黑西服红领带(!),正在整理东西。柜台旁边就是去厨房的门。 门厅两边的竹墙上,挂着几幅优美的风景画。我欣赏了一会儿,视线慢慢移到柜台上方的正面墙上,这才发现那儿挂着一幅很大的外国油画。 这是一幅名画,一下就能感觉出来。油画上是一个披着一条长长的浴巾,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浴女。虽然她近乎全裸,但看上去一点也不淫荡,更不俗气,只给人一种美感,让人赞叹。 还想再看一会儿,丽丽已经打完水从厨房出来了。 回到公路上,我问 丽丽:“打的是井水?” “泉水。他们用竹管子把山泉接下来,存在一个大水泥池里,然后用水龙头接到厨房。”停了一下丽丽又说:“这儿的服务员挺好,问了我好几遍要不要热水。给我接水时还先把咱的水壶涮了涮。” “这个山庄确实不错。不俗,有品味。”我说。只是不太明白它为什么出现在这僻静的山里。 下午5点,快到荔浦县城的时候,路边又见一相传是唐代建的鹅翎寺。鹅翎寺挺大,建在一座石灰岩山上。也是文革中被毁,近几年又修复的。 看完鹅翎寺出来,到存车处取车时,丽丽忽然把两手背在后面问我:“今天是2月14日,你知道是什么日子吗?” 我想了想,不是丽丽生日,不是我生日,也不是我们相识的日子……想了半天,只好摇摇头。 “2月14日是情人节,今天是情人节。”丽丽说着,从背后拿出一枚红红的树叶,做出深情的样子递给我:“送你一片红叶,象征我的心……” 我笑着接过红叶,一看,还真是心形的。不知丽丽刚才上山看鹅翎寺时,从哪棵树上摘的。 “你也送我一个。”丽丽说着,又从背后拿出一枚红叶递给我。 我赶紧接过来,然后郑重地双手回递给她:“我也送你一片红叶,象征我的一颗心……” 丽丽小心地接过去,然后又把两片叶子并在一起比了比,噘着嘴说:“你给我的小,我给你的大。” 我们俩一起笑了。 穿过荔浦县城,傍晚宿营在270加油站对面的一个小黄土堆上。旁边有个小饭店,已闭门关张准备过年了。看店的是老俩口,看我们挺辛苦,过来问我们做饭不,并从不远的家里拿来一暖瓶热水。 晚上躺下不久,听见一群青年男子从我们帐篷边走过。有人在小声说“旅游的”,还有人用手电晃着我们的帐篷,喊:“哈罗!” “把咱们当老外了。他们这是干什么去?”我问丽丽。 丽丽听了听,说:“去加油站打麻将。” “他们知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我忽然没头脑地冒出这么一句。 丽丽没吭声,只是把手伸过来,摸到我的手,使劲握了两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