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39956

主题

沈阳

大黑山雨中情

查看:3925 | 回复:3
发表于 2020-7-26 16:57 显示全部帖子
  天飘细雨,大黑山峰云雾缭绕,坡上盛开一片片梨花,梨花下还是那高高的石院墙,卫兵军装的草绿换成橄榄绿了。这里是金州区八里大队,42年前她服役的军营,34年前离开再也没有回过的院子。她伫立于营门前,蹙眉凝望。

        她是通信兵,刚来时15岁,套上军装像装进了木桶,露出一张水凌凌小圆脸似雨中梨花。她有时去山顶机房路过梨林,干活的大姑娘小媳妇老远就喊她“胶皮孩儿。”每天她在厚重窗帘遮蔽的报房里,端坐于电传机前,目不转睛地盯住电报稿,手不停地敲击键盘,一天下来她不知洗过多少次桑拿。这是那个时代共和国看不见的战线,神圣的使命从电波传向四面八方。次年某一天,她目不转睛地盯住电报稿,指尖在键盘上闪动,“噼里啪啦”声在静谧的小屋里回荡,好似黄海威武雄壮的阵阵涛声,也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悠美旋律,而她居然没有听到走近她的首长和女兵们的脚步声。他们屏住呼吸,眼睛不离她每一个手势,单调而枯燥的电传打字此刻成了充满乐趣的享受。当她指尖离开键盘站起来时,她被围观人群吓一跳,同时听到一片赞美声。

       谁知道她常常夜晚一人在电传机旁练习的情景呢?长长的、安静的走廊里回响着一串串清脆的键盘声,清脆的声音使她忘却了孤独和害怕;又有谁记得她等战友们睡下蹑手蹑脚地把背包带拴在门把手上的事呢?然后她摸索到上铺,黑暗里地把背包带拴在小手上,为的是谁一拉门就会拽醒她,这样她就不会睡过早操了。

“姐,上山去主峰”。

       她听到驴友喊她,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营院。如梦如幻的远山,青翠欲滴的草木,繁花簇簇、洁白如雪的梨林,青草、树叶、花朵、泥土味混杂的空气,使她感到亲切、自然,仿佛回到了当年军营生活,耳畔又响起一片“胶皮孩儿”的喊声。

       那时她从不照镜子,从不涂脂抹粉,两只小辫橡皮筋一系,建澡堂子抡锹挥镐就像一个假小子。值夜班时,总有一个小伙子溜进报房陪她说话,她起初没在意,后来他被处理复员了,她才恍然大悟。值夜班饿了,她用电炉子煮挂面,跳到后窗外葱地偷葱,有一回误把手枪油当豆油煮面条了,吃起来仍然贲香,现在想起来,贲香味儿依旧于唇齿间萦回。

       接发的是英文明码电传,她一个明码不认识,找到大她十几岁的一位参谋学英语。他答应了,她晚饭后就往他办公室跑,一男一女并坐桌前,一教一学到九点,参谋准叫她回宿舍。她生日那天,他悄悄送她一个雪白精致的小纸盒,盒上镂着小花,盒里藏有他写给她的一首诗。她会拿英文字典读寓言童话了,他也没有碰过她一手指头。几十年了,那个洁白精致的小纸盒一直跟随她,里面藏着当时没读懂后来读得脸红的那首诗。

        “小心石阶滑!”前面传来驴友的叮嘱,一下子把她思绪拽回来。

        雨住了,肆虐的山风像透明的野兽从山脊上奔踹下来,把她雨披抓挠得“哗哗”响,她身子直打趔趄。一缕黑白间杂的留海儿挡住眼帘,她把它挽在脑后,仰起白皙红润的圆脸望到:一阶阶石梯像从天上垂挂下的天梯,长得望不见头儿,陡得心打颤儿,顶处石梯飘飘忽忽的。

        当年没有石梯,没有护栏,是一条石砬子毛道儿,是无数个战友几十年踏出来的。大黑山主峰海拔666米,是大连黄海边制高点,部队机房设在那里。那次她和一个女兵上机房,爬到半山腰,大片云雾瞬间聚集飞快地涌来,包围了她俩,三四米外的东西都看不见了。突然,她听到同伴“啊——”的一声尖叫,在死静的山中发瘆,心一颤动,瞥见她脚下蠕动的拖着粘液的黑蜗牛,赶忙拉住她手,一起快步躲过蜗牛,上山了。

       这时,她快到山顶了,吼叫的风刮得她佝偻腰儿,细密的雨丝鞭子一样抽打她脸,她咬牙撑臂手拽护栏,一步一个台阶攀上大黑山主峰。主峰还是巴掌大的地方,但已经安装护栏成了游人纷沓的景区;机房还是那座机房,但里面可能是电视发射设备了。她凭栏望去,雾海茫茫,不见蔚蓝色的黄海,不见连绵起伏的群山,也不见幽深的峡谷。

       但她脸上的疲惫神情一下子烟消雾散了。

        字数:1655  2012-7-24

下载积分: 驴币 -1


下载积分: 驴币 -1


发自8264手机版 m.8264.com
1人 评分 查看全部评分
1人点评 收起
发表于 2020-7-27 09:29 显示全部帖子
海亮人生1 发表于 2020-7-26 16:57   天飘细雨,大黑山峰云雾缭绕,坡上盛开一片片梨花,梨花下还是那高高的石院墙,卫兵军装的草绿换成橄榄绿了。这里是金州区 ...

为啥叫这名字
发表于 2020-7-27 16:54 显示全部帖子

精彩好贴前来支持
发表于 2020-7-28 16:04 显示全部帖子
把最美好的拍下来
你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