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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

川西.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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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23 19:38 显示全部帖子
本帖最后由 smile3 于 2020-11-23 19:3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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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七年十月,我和吹驴等几位伙伴们走过了老榆林到子梅村的贡嘎山经典穿越,在五天高原徒步后,疲惫的站上了子梅垭口,眼前出现了一顶大帐篷:贡嘎山寺信众游客接待点。
帐篷里可以提供热水、面条等热食,而且可以睡下二三十人,对于几日风餐露宿徒步穿越过来的人们来说,这已经非常奢侈。
负责维护这个帐篷的人,就是贡嘎寺的喇嘛,泽仁罗布。
面对闯入帐篷的我们,罗布腼腆的介绍了他自己,他是贡嘎寺的喇嘛,这个假期,他在这个信众接待点的大帐篷里接待游客,大家可以在这里吃住,随缘给钱。

那一年,罗布十七岁,我问他,为什么做喇嘛?罗布响亮的回答:因为我感觉幸福。
这是一个有信仰的人。

少年罗布告诉我,他很遗憾自己不识汉文,由于上学的时候选择的是藏族小学,且只读了三年书,所以汉字是一个都不认识,在和游客的交往中,这会很被动,好在他见过的人还算多,说的话我们还算能懂:发音没有问题,语法则有些生硬(二零一八年我再次返回川西罗布的村里,村民仍不会说汉语)。

罗布和我说了新的贡嘎寺,他充满了期望,后来的多年时间里,罗布和我的沟通中一直有提起这个新贡嘎寺,比如说他又和大家一起去捡石头了(盖寺用),二〇一八年我再次前来的时候,新的贡嘎寺已经修好,就在六巴村的公路旁,无需翻越子梅垭口,交通便利了很多。

罗布跟我说到了经文,但是很遗憾,我听不懂他念的经文,我想请他用汉语念出来,他说翻译不过来。
罗布非常勤劳,长假日的子梅垭口,途径这里的驴友非常多,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在服务,所以一直忙前忙后不停歇。
这是我和罗布的第一次相遇,我们队伍在合影的时候我特意叫来了罗布,我想着就是缘分。
罗布明净的心境和快乐的胸怀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恰逢那时的我也遇到了思想上的困惑,几年来一直徘徊着“宽容”、“忠实”、“老师”“风景”等词语,贡嘎回来后,我全部接受了。
我把我们在子梅垭口的合影洗出了相片,邮寄到了罗布的老家,贡嘎山乡上木居。

贡嘎寺那里没有手机信号,罗布平时又很少在上木居的家里,所以我们联系的频率很低,隐约中我们成了兄弟。
罗布离开了在那里学习了三年的贡嘎寺,回到了村里。
2011年,我在创业中遇到了极大的困难,某一次罗布在和我电话的时候他问我最近怎么样,我和他说遇到了一些麻烦,他说:三哥,我到贡嘎寺给你去烧个香吧。
我说好。
此后不久,这个困难竟然神奇的克服了。

离开贡嘎寺的罗布后来去过北京上海及周边、广州等地打工,在这段独闯江湖、冷暖自知的经历中,我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辛酸往事他没有和我说过,因为不说都懂。
从一个封闭的川西村落走出来的罗布,没有攀附过谁,没有一厢情愿的依赖过谁,也依然较少和我联系,城市里很繁华,也多了很多世俗和利益纷争,但是他的血液里,依然流淌着纯净的信仰和善良。
他也从一个汉字不识的藏族少年,变成了帅气的藏族青年,并有了三个孩子,定居在妻子的家乡---沙德镇上赤村。

2015年,我在新的公司的征程上,带领一个兄弟开创新的市场,芯片行业。罗布得知后又去给我烧了一个香,并寄来了一个唐卡,他让我挂在房里,那一年,我们顺利的把产品打入主流应用市场。
也许冥冥中罗布一直在相助我。
直到2018年,我再次前往贡嘎寺,才知道罗布所谓的烧香,其实和我们印象中的烧香不一样,它的过程和规模其实要看缘分,要请高僧们念经。

是的,罗布一直说我们之间的交往,是缘分。
罗布:“我要是有多几个你这样的朋友就好了”
三笑:“你这样的朋友我也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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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八年,离开十年后,我又重返雪山。
暑期我拾掇几个好友准备前往贡嘎寺旁边的那玛峰,很自然的,我把起点就定在了罗布家里。
当我站在清凉的康定河边,看着路边橘黄色灯笼式路灯的时候,我确信,我又一次站在了康定的街头,藏区高原的天空依然那么的明亮与通透,偶尔一朵白云缓缓飘过.....物是人还是,罗布和他的朋友一大早就从家里开车四小时,中午十二点到达康定,直到下午三点,我们汇合,他们俩却一直没吃午餐,一片赤诚等待我们的到来。
为了实现这个“再见”的约定,我们等了已经十一年。

十一年未见,我们却多了默契。
十一年里,眼见罗布变成了一个肩挑全家的顶梁柱,他在周边不停的踩线,开辟驴友游览路线,开起了村里的第一个客栈,几次带领过驴友登上那玛峰,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成为了村子后面的冷嘎措的守护者:春夏秋冬,从村里带领游客前往冷嘎措,看冷嘎措的四季风景,并维护周边环境,保持卫生清洁,他给我们传回了很多漂亮的照片,有晴空里日照金山的、有冬日里蓝色冰面的,所有的都不例外:贡嘎山的群峰,完整的倒影在冷嘎措的水面上。

从他家里出发,骑摩托车沿着山谷上升,一个小时左右就能达到冷嘎措。
所以,这次相逢,罗布和他妻子及三四个朋友在山间小路上骑着摩托车就带我们去道了冷嘎措,夏季的山谷山花盛开,草丛茂盛,我们流连其中,舒心极了。
我们正对贡嘎神山、坐在冷嘎措旁边的石头房里喝着热腾腾的咖啡,我们拾捡湖边的垃圾,我们在垭口朝着雪山跪拜,我们在草甸上牧民家里烤火,我们在山坡上骑摩托车,我们徜徉在山谷的花海里......
晚上,来了一顿丰盛的松茸炖鸡。

第三天,我们按计划向贡嘎寺出发,前往贡嘎山大本营(那玛峰大本营),然而,到达贡嘎寺前面的河谷的时候,罗布连连摇头:三哥,水流太大,马道冲毁了,我们上不去。
我不死心,罗布继续带我沿河谷上升,勘察路线,两个小时后,我们无功而返:木桥全被冲毁了、山谷里马道上的泥沙也全部冲没了,只有雪山上咆哮而下的河水,以及河谷里光溜溜的石头,这样的场景,别说马上不去,就是人,也难以翻上这个河谷。
我和罗布坐在大石头上,平静的抽了一支烟。

返回贡嘎寺后,正好是午饭时间,今天正好也是多个高僧过来贡嘎寺念经的日子,罗布和其他几位志愿者虔诚的给僧人们盛饭菜,送到僧人们面前,休息间隙里,罗布把我名字告诉了僧人,托他们念经。

下山后我们住在罗布的亲戚家,千里奔波,那玛雪山眼看就泡了汤,大伙集体商量后决定调整方案,转战四姑娘山二峰。
第二天早上,出来子梅村有手机信号后,罗布又立刻被开动起来,全力帮我们联系了两台面包车(跨区域用车,过程极为艰难),在沙德镇吃了丰盛的午餐后目送我们而去,两天后,我们全体六人顺利的登顶二峰,安全返回成都深圳

再见,罗布,我亲爱的兄弟,这几天的时间里,你一直陪伴着我和我的伙伴们,吃、住、行,热情、诚恳,稳妥的安排、竭尽全力的服务,再一次加深了我们兄弟之情,我也把我们狼途腾的旗帜留在了罗布的“蜀山之王”客栈。

两年后我第三次前来贡嘎,在罗布的客栈里,楼梯上去二楼,客房墙面上的第一面旗帜,就是狼途腾。
此后,经我介绍,我们团队其他小伙伴们有几次曾经前往罗布那里小住。其中狼哥去了两次,二零二零年九月木
木过去的时候现场直播,帮罗布把虫草都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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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们又来了,二零二零年十月八日。

康定河的水依然奔腾,成都到康定以前需要十到二十个小时,现在全程高速只需要四个小时,这次罗布上山了,没有亲自前来,他安排了村里跑运输的小车接我们三人,傍晚时分我和清远等到达上赤村,和罗布相见。

罗布这两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客房得到扩充、饭菜实行标准化、沙德镇进出可接送、去冷嘎措的摩托车有专人负责,形成了吃、住、行接待的完整体系,而罗布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应游客、安排工作,成为了一个管理者。

当然,他依然要帮村民售卖虫草和松茸,虫草有新鲜未脱泥的、真空包装的,松茸也必须要趁新鲜时尽快售卖,这两项是村民们的主要收入来源。

这次,我还是去那玛峰,正好又能在贡嘎寺小住一日。
罗布日理万机,但他毫不犹豫的推掉全部事情,带上一个兄弟,陪我们上山。

我们还是去了一趟冷嘎措,罗布的内弟洛让邓优又带我们去看了村里的寺、另一条山谷,他是一个喇嘛,已经修行多年,现在在理塘长青春科尔寺法学院学习、辩经。
初冬的川西,整个山林里五彩斑斓,颜色丰富、鲜艳,太醉人了。

出发那玛前的晚上,罗布的亲人和兄弟给我们每个人送了崖柏佛珠、狼牙,我们五人一起进山。

上木居通往子梅垭口道路被封,大家去那玛只能从石棉县的草科这里徒步十八公里进去子梅村,然后租马上山。
不过我们有罗布在,他是在上木居长大的,卡点的人对本地人还是能放行的,但是要遵从管理。

我和罗布再次在子梅垭口合了影,这个地方已经改变巨大,从子梅到上木居,两边都修通了宽敞的机耕路,当年我们要徒步一整天的路程,现在开车两个小时就够了。

就这样,罗布想尽办法开着车将我们拉到了子梅村,罗布的姑姑、表妹已经帮我们准备好了六匹马,午饭后,在我们休息的时间里,他们又忙前忙后的把行李转移到了准备妥当的三匹马上,另备三匹,我们骑马上贡嘎寺。

两个半小时候,我们到达了贡嘎寺。
老贡嘎寺在修葺,往下一点,旁边新修了一栋木房子,以后前来贡嘎寺的游客可以住在房间里,无需露营了。
傍晚万里无云,我们又一次见识了日照金山,在贡嘎寺罗布的舅舅的房间里,罗布深情的说:在这里真是快乐啊,当年我就是住在这个房子里!

得力于罗布的安排周到,我们全程没有耽搁、没有意外,于二零二零年十一月十三日上午八点半左右登顶那玛峰,并于当天傍晚顺利下撤到贡嘎寺,经子梅村于当夜十一点返回沙德镇罗布的家里。

令我完全没有想到的场景出现了:深夜里罗布的家人们全部没有休息,全家老少都在等着我们的归来!
她的妻子把睡着的那个孩子抱了出来,把他的手举起,让他跟我们打招呼。
松茸炖鸡、香煎牛排、牦牛肉饺子……家人们庆祝我们平安归来,甚至为我们打来洗脚水,情何以当?!
我们洗澡、整理装备,睡觉时已经凌晨一点半。我嘱托罗布明早不要送我们了,连续登山多日,今天又开车四小时,已是累极,一路上还不停的接听游客电话、安排行程。
早上五点半,罗布的岳父又起来给我们煎饺子,让我们吃好后再出发。
返回成都、回到深圳。

在子梅垭口下来的时候,罗布突然问我:三哥,什么是支付?
我一懵,啥是支付?支付宝?
不是,支付,支付带头人。
哦,原来是说致富带头人。
我说:罗布,你就是。你是村里唯一一个能用汉语和大家交流的人,你在贡嘎寺里念经三年、初心厚实,外出大城市闯荡江湖视野开阔,又保持善良不忘乡亲,回来开客栈、挖虫草,冬季闲时组织乡亲们学习汉语,为村里接待更多游客做准备,又帮大家卖虫草、松茸,让全村人挣钱改善生活,这就是致富带头人。

虫草和松茸是上赤村村民的主要收入来源,只要有客人来罗布的客栈、想要购买这些特产,罗布都把乡亲叫来,带上虫草,根据成色提出一个公道的价格给村民和卖家,双方直接成交,罗布不提成,可以说上赤村大多数村民的松茸和虫草等特产都是通过罗布卖出去的。

现在去冷嘎措的收费是二百元,“蜀山之王”客栈里的客人要上山去冷嘎措的话,罗布不是只让自己的家人做服务,他会把任务分给其他村民,收入对半分。
家里住不下的时候,罗布会积极协调邻居们共同接待,最多一次接待了两百多人。

这次过去,几个人七八天的吃、住、行,罗布对我说不要算钱,自己家里人,不要钱。后来勉强收下清远的一千五百元,他马上就在微信上分了一半给一同陪我们上山的那个小兄弟(这里面还要支付包车往返康定的八百元(一般人从康定到罗布家拼车是65元/位/单程,四座坐满其实也才260元,但罗布却给司机400元,让他安心、准时的接送我们)。

此时的罗布,已经褪去了当年的青涩无知、腼腆胆小,但依然保持着纯净、简洁,他思维敏捷,处事公正,勇于担当,勤劳无怨,有如川西家乡那原始森林里的大树,在初冬里灿烂开放,朴实、自立、辽阔!

三笑,2020-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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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记:二〇一八年,我和几个小伙伴在罗布的家里,孩子们依然还是学习藏文,电视里的节目也是藏语,村里的年轻人绝大部分还是无法用汉语和游客交流,更不用说老人们了。二零二零年,我接触到的上赤村村民,依然绝大部分不会汉语,不过现在学校已经开始使用汉语教学。

我想,我还会再来的,再去看那片纯净的天空,那些高原的原始森林,那座贡嘎神山以及贡嘎神山的倒影,那些开满山花的河谷,那些富有特色的藏族民居、木雅文化,那些每年都要请高僧回来念经的寺庙,寺庙的志愿者们、信众们,以及亲如一家的乡亲们......
我在这里找到的,多于我曾经的期望

这几天罗布的内弟邓优在清远的陪同下游览了深圳,新的缘分继续在扩大之中,
佛助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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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点评 收起
发表于 2020-11-24 15:54 显示全部帖子
抢沙发,支持楼主发帖
发表于 2020-11-24 16:58 显示全部帖子

精彩好贴必须顶一下
发表于 2020-11-26 10:46 显示全部帖子
smile3 发表于 2020-11-23 19:38 [    1二〇〇七年十月,我和吹驴等几位伙伴们走过了老榆林到子梅村的贡嘎山经典穿越,在五天高原徒 ...

光阴十年,你们的友情越来越深厚!是幸,是缘。祝福你们!
发表于 2020-12-3 08:57 显示全部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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