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纪年第二个春节,政府出台了就地过年的劝解和返乡的重重阻碍,给游子和家乡的父辈都注入一剂不能回家团聚的强心针,也就顺势撩拨了一颗早想着外出游荡的心。恰逢成都飞拉萨白菜价,所以也就愉快成行。跟一个多次一起出游的姑娘一讲,两人一拍即合,确定了行程。后续七七八八,人来人往,观望者多而实际行动的人少。所有人一开始都满心期待,临了却万事来扰,只能作罢。最终还是靠着三个旧友加上一个新朋友,凑够了五人小分队,执意西行。五人中有三人会开车,李子以纯熟的驾驶技惊四座,大家纷纷安心,总算有个老司机压阵。丹丹也是开惯了城市线路,一开始还对自己不自信,但是摸上方向盘,脚踏在熟悉的油门上,感觉一下就来了,也就越开越放松。只开过区区一千多公里从北京到小兴安岭的龙飞如果不是被动物惊扰,也是稳定发挥,必要时刻,还可以开车让大伙儿提神醒瞌睡,也是极佳配置。剩余两个闲杂人等,贵哥自带五位数相机,作为艺术担当,被寄予厚望。而我的存在,大概是为了彰显伙伴都是好人,社会充满关爱,疫情之下,也不让一个人独孤过年。农历腊月二十九,凌晨的双流街道与往日无异。只到了机场才看到人来人往,无比热闹的清晨五点。起飞前一个小时到了机场,除了因为拎不清冰爪可算凶器,不能带上飞机,闹得差一点误机外,其他一切顺利。飞机一路向西,躲着日出,往窗外望去,南边的一条好看的橙色勾勒出天际线。行至半途,天边突破天际线的小尖角以姿态表明自己的巍峨,或是贡嘎,又兴许是西藏境内的某雪山,一路伴我同行,开启了这趟旅程的第一个美好。从拉萨不远千里唯一背回来的一个本土东西就是一本书,还是一本脱页的书。付钱时想问老板换一本新的,转念想到道长说他专门喜欢买破破旧旧的书,因为觉得如果他不买,这本书别人也不会要,岂不是很可怜。书本是用来看的,只要内容不缺,随手翻一两次,新旧又有什么所谓呢。也就决定是它了——《拉萨地图》马原。 马原在书里说每个他认识的到过拉萨的人似乎都要写一本书,似乎都要对拉萨评头论足一番,又或者是觉得所有的书都写的不是那个自己的看到的拉萨,所以很有必要把自己认识的这个真实的拉萨告诉世人,避免大家被误导。 而我看了马原的拉萨,果然也不是我的拉萨,我没有体验过那个走两步就会气喘吁吁高反的布达拉宫;也没有认识八廓街的商人小贩,买黄金宝石的大班指或者其他物什往家搬;准确来说我在拉萨甚至还没有一个家,我是拉萨的过客,拉萨也不是我的归宿。只是人性总有其共通性,也许我所见所感所想,恰巧换一个城市,换一个人的经历也可以适用,又或许多年以后,我再回头来看这些内容,或者重回拉萨又有不一样的体验,那么这些被挤到脑内存的夹缝里的字字句句就自有其分量。 |
一、川西的海子西藏的措出了机场,与伙伴汇合后直奔羊湖,租来的车开得小心翼翼,双边两条道的路限速40公里,路两边总是以连绵不断看似不高的灰头土脸的山结束视野。冬日的阳光很暖,对得起日光城的称号,植被的荒芜也时刻提醒着我们这里是高原。偶尔有圈起来的牦牛,悠闲地晒太阳、吃草,一点不在意人类忙着过的到底是农历新年还是藏历新年。藏式的房屋顶四个角倒是默契地插着树枝,每一个枝条上都绕满五色小旗,迎风招展,问候着路过的人。新年新旗象 |
往羊湖的路该是一条游客路线,只是腊月二十九的日子让路上不见人流,也少有游客。五人成戏,我们连人带物,塞了满满一车,倒也不寂寞。出了拉萨城,商铺、路灯都被甩在身后,只有一旁的拉萨河,静静地蜿蜒地与公路相伴,一会儿分流成几支,一会儿又汇合成一处,颜色也因为河段深深浅浅各不相同。想起出发前一个朋友交待在拉萨河边晒太阳也是很惬意的,大概就像眼前三三两两的水鸭子,不在意时间,自有一片天地的安逸。来西藏之前,我以为羊湖就是一个很大很蓝的湖,看照片大概是长条形,顺着公路,大概有几公里。来之后,我在观景台近距离看到了羊湖,它一半结冰一半碧蓝,左右都看不到头,美丽却不打折。水面上的浮冰很薄,冰与水的边缘泛着白色的边,像是画家肆意勾勒的曲线,又如一张妆容精致的陶瓷美人脸被轻轻敲碎,却拼命绽放出了最后瞬间的美。赞叹之余,我们只能以手机、相机,调整取景、曝光、色温、角度,努力定格她的美。羊湖初印象 |
在羊湖边停车玩耍,遇到一看就是藏民的一家子围坐在一起饮茶,精致的陶瓷杯碗,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从壶里倒出热气腾腾的液体,猜想在飕飕的冷风中,一碗酥油茶该是绝佳的标配。好奇之下走去搭讪,才知道对方也是游客。不是浪卡子县的居民,来羊湖就算旅游。就像成都人民跑川西玩耍,说着地道的四川话,会不会外省驴友看到此景也是同我们此刻一样的惊讶?至于眼看着某游客小哥扔到湖里打水漂的Go Pro,一直若隐若现的雪山宁金抗沙,羊湖如果允许划船泛舟的话,范蠡和西施就不该在太湖归隐。而事实上神湖又怎能被如此唐突呢,所以还是只有藏民和活佛都管不到的小鸭鸭们,可以自由来去,在里面吃喝嬉戏。见识了三大圣湖之一的羊湖,普莫雍措又能如何震撼我们呢?走到湖边时,已经下午六点过,太阳躲到了厚厚的云层后面,整个普莫雍措完全结冰,白色连成一片延展开去。我们靠近湖边,小心地走上冰面,没有日光的照射,看不见幽深美丽的蓝,世界透露了灰蒙蒙的白,冷风夹杂着寒意,煽动着我们赶路的焦虑。就着近岸处冻住的冰浪,我们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带着一丝丝失望和一点点遗憾,我们不确定此行是否还有机会回看普莫雍措,却也不得不告别。拖着疲惫,不得不承认,远方洛扎县的宾馆对我们更具诱惑力。 |
二、世外藏居处迂村这个堪比桃花源的村庄如果不是有人提前到过,确信它存在,我们不一定会坚持寻觅,可能就找不到去那里的正确道路。不管是搜索白马林错/措或者处迂村,导航都会显示目的地与路线之间有脱节。索性就放任不管,跟着志玲姐姐走到哪儿算哪儿。在峭壁之间的峡谷里一直行驶,顺着公路的水流因为富含矿石或者其他显出翡翠一般的颜色,两侧的山光秃秃的,公路像是硬生生劈出来的,时不时有落石警告,提醒司机要观察通行。石壁上偶尔能看见人为画上去的白色的梯子,大概是祈愿或者信仰所指。就这样跟着导航,一直往前走着,直到某处与前面无异的路段,导航提醒我们已经走过了。才惊觉原来你是这样也找不到路的志玲姐姐呀!后来是怎么找到路的呢?却有些记不清了。一种可能是我们拿出地图和方位来研究,然后看到主路以外的一条小路就尝试着开过去看看;还有一种可能是根据其他人的指引,从只言片语的线索里找到路标、路况,几经对比走上了不靠谱的盘山小路。不管是哪一种,因为五个人在一起,似乎就给彼此生出了无限底气和力量,怎么样都可以尝试一下了。绕着山腰,碾过碎石,在没有岔路也没有多余车道的路上一往无前,越往里走反而越确信走对了方向。小路的崎岖和村子的隐蔽似乎是即将邂逅的风景必须的代价。远处的雪山在重重山峦后只漏出巍峨的尖顶,几经盘绕后,似乎离雪山越来越近,朝着雪山开,去到冰川脚下,似乎成了一种信念。直到冰川近在眼前,直到村庄已经围绕四周,直到照片里的白马林错旅馆照片出现在眼前。 进村要收卫生费,所以路上简单的拦了三个雪糕筒,路边几个藏族小孩在打闹玩耍,小脸晒得黑里透红,更衬得眼睛黑黑亮亮,我们告诉小朋友我们要进村子,能不能帮我们移开隔离桩。小孩儿害羞腼腆地说“但是要收钱”,样子很可爱,像极了记忆里被家长拉出来锻炼胆子的我们自己。既然已经走到,心态上就放松下来,问完价格,每人15,我们让小朋友自己数有多少人,该收多少钱,如果给100,又要找多少。小小看路人严阵以待,计算、合计、商量后报出了数给我们,后来离开村子前,发现驾驶座车门外侧就着脏脏的灰尘,划拉着神秘的符号,以为是哪位司机的杰作或者天启,一聊才知道原来是进村时小朋友计算卫生费的底稿,也算是处迂村的小小纪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