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 | 转山转水，无妄无执(冈仁波齐)

                                                                                                   

9月30日到10月1日，是整个行程的重头——转山。

?

向小学生、走天涯和山人三位队友致敬。因为有他们鞍前马后的照顾，才有弥新和我安全顺利地完成转山。要感谢背夫们，尤其是我的背夫达瓦，一路寸步不离，悉心周到，令我的转山出乎意料地顺利。还要向队友们道歉，因为我的失误，导致其他背夫没有跟紧队友，或多或少造成不便。

?

一夜大风寒冷之后，车厢前盖、玻璃上满是霜冻。走近圣湖边，天气晴朗，适合转山。八点来钟，接到好消息，小学生的腰包在我们昨天拍千手观音的草滩上找回来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九点左右，我们从基乌寺出发，前往塔钦，中途和头车会合。

?

冈仁波齐，在藏语中意为“神奇之山”，因山体独特，金字塔型的顶端南壁有自然形成的巨大的佛教万字符“卍”，被佛教徒视为天意。岗仁波齐是世界公认的神山，被印度教、藏传佛教、苯教以及古耆那教四教认定为世界的中心。转山全程约57公里，海拔在4680到5630之间，最高点是卓玛拉山口。

?

弥新本来不打算转山，但是在加央的劝说下，临时决定转山。走天涯建议她不带单反相机，以减轻负重，弥新脱口而出的“人在机在”语惊四座，从此大家不敢小看貌似瘦弱的弥新。我们车四人最后请了三个背夫，其中一人背公用物资（主要是食物），另外两人背队友们的包；头车的小学生和骨梁请一个背夫。本来还想雇一匹马，以备弥新万一走不动。但村长当时说马匹已被雇完，我们要的话，只能等当日马匹返回之后，连夜上山，明天可用。但是过垭口，上山可以骑马，下山出于安全原因，不可骑马，这样的话，雇马就没多大作用。之后我跟加央说，背夫们必须跟着我们，不能自顾自走。结果，加央只叮嘱了我身边的达瓦，叫他一路跟着我，其他背夫则没有分派到人。加央是用藏语和背夫交代的，我们都听不懂，背夫们又不能用汉语沟通，导致其他背夫没有跟紧队友，这是我的失误，向队友们道歉。

?

11点从塔钦出发，开始转山。我背了小背包，里面是些个人应急物品：水、肉干、苹果、冲锋衣、iPad、镜头等。羽绒服、卫生睡袋之类路上不用的，放在公用物资包中，达瓦背着。开始我还自己背微单相机，后来听从山人的建议，相机也交给达瓦背。

?

一路风和日丽，遇到休息点时，都停下休整，喝水，吃点东西。从塔钦出发，约1小时到达神山南面礼拜台。遇到磕长头转山的藏民，看到我拍照，露出单纯的笑容：

我不信仰任何宗教，也没想过要借此次转山洗刷罪孽，所以这转山于我，其实与徒步无异。但是无论自己是否信仰，我对教徒有一份尊重，而磕长头的人们始终都让我钦佩——他们磕完一圈需要三周。又两小时四十五分钟后，到达神山西面礼拜台。再走二小时，到达我们今天住宿的地方：哲热普寺对面山腰的客栈，住进无敌山景房——窗户外面就是神山北坡。这第一天的22公里，是平缓的上坡，六小时，走得轻松，整个队伍也比较紧凑，没有拉开多少距离。当日沿途，不时可以看到神山。

无敌山景房里看到的神山北坡：

山人已从前几日的高反中恢复过来，一路走得悠闲，闲庭信步一般，看得我们直笑。小学生始终陪着弥新，时时端茶（红牛）送水。只走天涯一路背着自己的包，走得出汗，在客栈换衣服时比较大意，很快着凉，出现高反。遂用被子将自己包裹，后来喝过两大杯可乐煲姜，出了一身汗，休息整晚，终于恢复，没有影响第二天的转山。骨梁跑得很快，但是喜欢到处拍照，常常不见人影。弥新在客栈看了骨梁从哲热普寺拍的照片后兴致大发，不顾疲劳，下谷底，要去对面的哲热普寺，可惜被溪流阻挡，未成。

哲热普寺的白塔和神山：（骨梁/摄）

山人自告奋勇去客栈的饭厅煮了两大瓶可乐煲姜，给队友们趁热喝下，还分了些姜给一支上海来的队伍。晚餐在饭厅，用方便米饭、泡面或糌粑解决。

?

转山第二日，天晴。上午七点四十出发，天还黑着，需要用头灯，我们前面已经有磕长头的藏民行进着。四十分钟后，日出，将神山北坡照亮。一路平缓的下坡，很快到垭口下。之前看别人的转山游记和攻略，以及昨日遇到从垭口下回撤的旅客，都把这垭口描绘得很难：“从哲热尊寺要经过四个山头，才能翻过垭口”，“垭口象过山车似的”，“60度的上坡”……这些话实在太夸张。那日早上，当达瓦把卓玛拉垭口指给我看的时候，我是大喜过望：哪里有什么四个山头，哪里有什么60度的陡坡，垭口明明就是个40度的斜坡而已。以磨房的分级标准来看，这只是个标准难度，不长的斜坡。而且在谷底一眼就可以看到垭口的山头，而不是连续的山头，虽然上面人小如蚁，但也说明这垭口远不是众人描绘得那么难爬。

?

9点50，到达垭口最高点，经幡满目：

简单拍了照，随即下坡。下坡路段相对困难，除了一小段大石路段（这一段也远没有某些游记写得那么可怕，一来这段很短，二则绝没有所谓的70度垂直陡峭）之外，近一半路段是滑土，还好不是碎石，另有一小段要从冰雪面上横切。我用了一对登山杖，有护膝，外加达瓦一路关照，所以没觉得多难。

?

11点到达谷底，休息，午餐，吃泡面，还有酥油茶。遇到尼玛县的9岁女孩卓玛次央，非常活泼可爱，一点也不怕生地带我看过神迹，和我聊天，问我姓名。出谷底后我们又相遇，她和亲友们走在一起。我说我要先走，她问：“你很忙啊？”童言一出，众人大笑。我超过他们的时候，她还提醒我前方的小溪流水，叫我小心走路。次央的天真美丽和流丽清脆的普通话，现在想来，犹在眼前。

?

十一点四十五从谷底出发，最后22公里平缓的下坡。谷底开阔，沿路有风。这一路已看不到神山，但是高山草甸，蓝天白云，加上藏民们颜色鲜艳的衣服点缀，是令人心情舒畅的风景：

我感觉很轻松，健步如飞，如有神助，只最后离塔钦约两三公里时，左小腿开始疲累。这第二天的转山，我一路超越藏人，偶尔被20岁上下的藏族小伙超越，不过被我超的藏民大多契妇将雏。达瓦时不时问要不要帮我背小包，或是建议我把小背包里面的东西放到他背的公用物资袋中。因为感觉体力完全没有问题，我都谢绝了，自己坚持到底。五小时后，即下午四点四十五分回到客栈，梅里小眉看到我们，吃了一惊，说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她们听别人说，以为我们要八点才能到。

?

算了一下，两天15小时完成57公里转山的全程，比我计划的快了三小时，出乎意料。其中，天气晴好是最大的有力因素，其次是装备（双登山杖加护膝），又有队友和背夫照顾，加上我没有高原反应而且出行前三个月的拉练也有成效。

?

转山，有的人求解脱轮回，有的人求洗刷罪孽……对于无所求的我们来说，转山锻炼了我们的心理和体力，让我觉得放下妄念，放下执迷，心无挂碍地追逐梦想，这过程便是幸福。

?

走天涯本来和我、山人走在前面，过了垭口到谷底时，他主动提出在那里等弥新来了一起走，免得弥新一直在队伍最后，感觉不好。弥新在小学生的陪同下，下到谷底，小学生随后先走。从谷底出发半小时后，弥新出现高反，好在走天涯陪着她，打电话叫了加央开车上去接。转山最后一段，她、走天涯和小学生坐车出来。只为转山而来的走天涯，为了弥新，放弃了徒步完全程的机会，但是这照顾队友的奉献精神，是比只顾自己走完全程更符合教义的功德，神山定会体谅。再次向走天涯和小学生致敬！弥新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完成转山，之后体力快速恢复，毅力令人惊叹。

?

网上有游记写到转山路上很多野狗，会跟随转山的人，比较可怕。所以转山前，我要求山人替我挡野狗，不准走在我前面。于是他真就一路随我的节奏，走在我后面不超过50米远的地方，走得笃定。最后约6公里处，远远看到骨梁正在赶来，想是好胜心起，山人建议我把背包交给达瓦，然后我们可以快行。我觉得自己就算完全不负重，也已经无法加快速度，又有达瓦寸步不离在我身边，即使有野狗冒出来，也不怕。我让山人自己先走，不用再等我。可惜为时已晚，山人因为陪我被拖后腿，最后被骨梁以5分钟的优势超越。向山人致歉，并致敬，感谢他言出必践，助我顺利完成转山！

?

回到客栈，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去街上的“圣水淋浴”洗过澡，感觉好很多，左小腿也不酸了，第二天就恢复如常，身体没有任何疲惫或不适。

?

当日晚餐在东北饭馆，梅里和小眉很周到地预先点好菜，让我们这些转山的队友回来后就能饱餐一顿，一解疲乏。在此，深表谢意！

?

回想，这一路走来，队友之间的情谊，弥足珍贵。

山人拍的出发时的我：

以下骨梁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