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德钦之行 | 朝圣卡瓦格博

走滇藏线绝大多数游客到了德钦都只有一个目的——朝圣卡瓦格博，很少有人会离开国道去往东竹林寺参观，更不会于此回首眺望，笔者也是如此，直到回程时才意识到巴拉格宗神山——狭义的香格里拉最高峰一直在身后的山巅静静耸立。巴拉格宗神山，亦称“格宗奔松”，海拔5545米，是吉祥长寿三佛母的化身，故又名“格宗三姐妹”。巴拉格宗神山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像是一截执天长剑，完美的三角形山形如同一把刺向蓝天的利刃——冰川与猛烈的狂风共同侵蚀的结果。

巴拉格宗，5545m

此时，汽车早已盘旋至云岭的山腰，过去从香格里拉去往德钦需要翻越海拔4292米的白马雪山垭口，沿途植被不断变化着形态与颜色，山体从柔缓的平坡逐渐陡峭，一条条山脊最后都会合至最高的山巅，视野也随之遁入净空。初夏时节大片的高山杜鹃在路旁肆意盛开，深秋则满目金黄，行至垭口处还会遇见大车司机呐喊着向高空抛洒隆达……如今，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平整、黑暗的隧道，没有了起伏的过渡与视觉的冲击，令人很难将隧道两边的风光重新产生联系。因此，但凡还有一丝行车空间，笔者都会不惜时间代价翻越垭口，重走老路。
白马雪山藏语称“班玛拉”，意为“莲花峰”，因其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而得名。白马雪山隶属于云岭，为横断山脉的次级分支，主峰扎拉雀尼（Zhalaquoni）北顶海拔5429米，南顶略矮，海拔5420米，即便是平视，体量巨大的铅灰色的山体也给人以排山倒海般的压迫感，东麓山谷为典型的冰川地貌；最高峰多楚博姆巴登（Douchubombadeng）与其仅一谷之隔，海拔5466米，其间的链状山脊上自南向北分布有5288米、5205米、5250米三座卫峰。

扎拉雀尼（Zhalaquoni），5429m

多楚博姆巴登（Douchubombadeng），5466m

白马雪山，亦称“白芒雪山”，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地处青藏高原向云贵高原过渡地带，属于寒温性森林生态系统类型，是中国低纬度高海拔地区生物资源保存最完整而原始的高山针叶林区，其西南麓的维西县分布有全国数量最多的滇金丝猴种群，东北麓的垂直植被带层次丰富。其中白马雪山的高山流石滩令无数植物爱好者趋之若鹜，在垭口以北的普京浪巴山谷中，若是在7月底去则会与漫山遍野的绿绒蒿与风毛菊属植物邂逅——西方博物学者视之为珍宝的物种在这里俯拾皆是。时值深秋，滇西北横断山区的彩林已进入最佳观赏期，一树引领，层林尽染，犹如天然的巨幅油画，令人流连忘返。

白马雪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白马雪山秋色

白马雪山秋色

暮至德钦升平镇，品尝地方美食松茸炖土鸡与牦牛肉火锅，因雾浓顶施工无处落脚，只得夜宿飞来寺某旅馆。飞来寺位于滇藏公路沿线，建于1614年，主体建筑为关圣殿与海潮堂大殿，大殿为单檐悬山顶，七檩抬梁式结构，通面阔三间。虽无特别之处，但其屋檐木雕明丽，清雅别致，殿前格扇屏风，木雕精巧，祥瑞纹饰栩栩如生。

德钦县升平镇

傍晚无事，驱车向北觅得一处陡坡俯瞰澜沧江大峡谷，看似不远的江面细如游龙，若是走到江边则需一天的时间。干热河谷虽然贫瘠，但谷地的冲积扇与台坎坡地仍有村落分布，村民因地制宜对坡地进行坡度改造、土壤改良与引水灌溉，人工制造出局部绿洲以进行生产生活。站在崖边，任峡谷的山风吹过脸庞，一幅壮阔的山河图景即将展开。

澜沧江大峡谷

4 守望金山

看山要看极高山，极高山之魅力无穷，一是其体量足以令人拜服，即便在百里之外也能够产生不过数里的距离错觉；二是其落差之美，大落差、近距离造就大比降，进而产生普通山岳不曾具有的巨大气场，此外大落差促进生物多样性、地貌多元化的形成，从而丰富其景观性；三是极高山有冰雪覆盖，试想旅人长途奔波，一座洁白的雪山出现在眼前能使人舟车劳顿之意顿消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清新、明丽、高远、辽阔，使人心生飘飘欲仙之感。不仅如此，极高山在早晚时分、昼夜交替之际所带来的光影变化是其最大的魅力所在，没有实地见过的人可能很难想象：当大地还笼罩在夜幕中时，群山如灯塔般被一一被点亮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次日清晨，晴山卷幔，云层作潮水般褪去，夜间的气温在零度以下，早有人在笔者之前便提前一两个小时就占据好有利机位进行拍摄。据笔者经验，欣赏日照金山应在日出前半个小时就位，可依次欣赏到蓝、靛、紫、红、粉、金、黄七种颜色的变化。在日出前相对很长一段时间中，雪山都会呈淡紫色，仿佛维纳斯带自空中垂下，柔美如梦境一般。

甲瓦林安

巴乌八蒙

不出多时，沉睡的山峦被第一缕阳光唤醒，天空依旧是暗夜的昏影，只见一道光束照到卡瓦格博的山巅，此刻是淡淡的暗红，倏忽间，桃红点点，如康巴女孩的脸颊，随后，这一点点的桃红不疾不徐，从上往下向逐渐向整座雪峰扩散，颜色渐渐转为金色，并持续相对较长一段时间将高度相差不多的雪峰全部染黄，金光披顶，熠熠生辉，如同天神在为神山戴上皇冠，这便是传说中的日照金山——笔者心中的雪域第一奇观。值得一提的是，“日照金山”这一名词正式源于卡瓦格博的日照金山。

卡瓦格博

披子穆、缅茨姆

巴乌八蒙

帕巴尼顶九焯

甲瓦林安

披子穆、缅茨姆

卡瓦格博

扎堆吾学

当群山披金，这意味着日照金山已达到高潮，随之而来的则是金色慢慢淡去，经乳白色向雪白色的过渡进程，十分钟前还是暗蓝的冰雪霎那间已换上洁净的白纱，呈现在眼前的，分明是雪神的仪仗队。当置身于阳光从高到低逐渐浸润最高峰、逐渐向其余雪山扩散并将一缕温暖送到自己的脸庞上的过程中，当置身于袅袅的煨桑烟雾中，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大地的苏醒与时光的流逝，同时不难理解为什么要会有人以匍匐拜伏状，与一座山结下一生的情缘。
阿尼卡瓦格博，顶礼卡瓦格博，绒赞卡瓦格博。
神山者，生之源也。——小林尚礼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