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的一天，父亲对即将出门的我，长叹一声：你呀，最后的归宿就是山野，总会有那么一天，你要格外小心！这次回来，身体的伤痛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可内心深处的颤动却怎么也难以平静。没有过多的回忆，用文字简单记录了此行的全过程。直到打完最后一个字，才感觉到了整个身心的极度疲惫，虽然这又是一篇冗长的文字记忆，但是这些真实的记录应该是我们生命里的又一次唯一。 牛背梁情结的了断 ——东西穿越秦岭牛背梁记 a 探险旅行，是从文化环境和物质环境的外在压力中解脱出来的相对自由的生活，它使个体能够以自己所喜爱的、本能地感到有价值的方式，在内心炙爱的驱动下行动，并为自己的信仰提供一个基础。——（美）杰佛瑞.戈比 入无穷之门，游无极之野。——《庄子语录》 对牛背梁的承诺 2002年一整年都听说牛背梁的故事，几只户外探险队想穿越牛背梁主峰，最后都以失败告终。牛背梁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我开了那辆专司越野任务的面包车磕磕绊绊的来到大板岔，认真向干了一辈子护林员工作的高村长父亲请教牛背梁的有关情况。 请教了高老爷子，似乎心里有了数，于12月14日组织了12名队员从柞水县老林乡出发，欲翻越牛背梁。登顶后听信向导的话，以为下山的路途就在眼前，于是放走了向导，同时把许多食物赠与向导。然而当它们正准备下山时，遇到暴风雪，队伍在北坡迷路，被困山里四天。 星期天下午我亲自去大板岔迎接穿越的队伍，等至夜半也没有他们的消息，急与高村长商量，17、18日连续两天组织了三批山民共计四五十人次上山寻找未果。三天彻夜未眠，精神几乎崩溃。据说柞水县武警和长安县武警已经做好救援的准备工作。因为这事，柞水县林业局长指着保护站站长竟然气的说不出话来。西安这边，家属联合起来，准备向华商报披露情况，并开始向110报警。 第四天，当我在罗汉坪与保险公司谈判赔偿事宜时，收到探幽龙从牛背梁南坡打来的电话，说他们正在原路返回，往老林乡下撤的路上。惊喜之后，便与喀什急开车亲往柞水迎接。后来给柞水县林业局写了一份深刻的检讨书，算是化解了这次户外风波。队员中一人饿的胃穿孔，一个膝关节受伤，在医院折腾了十多天，户外店也因为此事打击而关门大吉。 从那以后，我便与牛背梁结下了不懈之缘。发誓要从南北、东西走遍牛背梁，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样子？ 2003年12月15日，为纪念我们登上牛背梁一周年，组织17名队员，在隆冬季节，历尽艰辛，历时三天，从北坡水洞子沟翻过牛背梁，由柞水县小峪街出。 2005年12月17日历时两天，从柞水县洋坪干沟进，翻越牛尾从西坡麻岭出。这一次，站在牛背西梁的山顶上，可以清晰的看到牛尾至牛头中间那曲折相连的山脊，山脊呈枯黄色，远看感觉是高山草甸，不出意外应该可以走到分水岭。判断决定行动，默默下了决心——我要东西穿越牛背梁。 有人说我和牛背梁较上了劲，其实，自己内心深处对牛背梁的纠结有多深，只有自己知道，这是我的一个心愿，是我心里的一个结，如果不去了结这个心愿，我肯定是寝食不安，并终身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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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堪回首 四天五夜，走过了牛背梁漫长的山脊，在雨中攀爬，在雾中行走，在顶峰看日出日落；夜行七十里，涉河五十道；摸黑爬岭攀壁，几乎绝望在生死线上……一口气，十八个小时，凌晨扑入山里人家，惊恐万分的回到西安，竟然无法入睡……不堪回首的那天夜晚。 凌晨六点我们上车返回西安，昏昏睡去，醒来时车已经到了家门口，突然无法站立，腿脚肿胀，痛的难以挪动。 浑身伤痕累累，（大概数一数，光是四肢的伤痕就有一百多处）腿上和胳膊上大片的伤痕由于长时间浸水已经感染，疼痛的不敢洗澡。满脸的胡茬子竖立在更加消瘦的脸颊上，刚刚养起来的一点肚子，一下就瘪了下去，嘴唇起了水泡，眼睛肿胀。 脱去一身湿漉漉的粘满泥土的衣裳和鞋，撂下散发着恶心味道的背包，放下被烟熏火燎过的帐篷，无力的躺在床上，满脑子的牛背梁，没有丝毫的兴奋，亦没有成功的喜悦，反而有着挥之不去的后悔和深深的歉疚。 像是放电影，一个画面，一个画面，从我的眼前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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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雨无阻 无尽的秋雨，淅淅沥沥，下的没完没了。天气预报说9月1日多云转晴，通知大家按时出发。认真打捆背包，这是我半年来最认真的一次出行，因为线路陌生，时间较长，塞了满满一包东西，又带上了我的那根登山辅绳。 方公子来电话，说要调北京总部工作，一起玩了很常时间的铁腿子，突然走去他乡异地，有点儿不舍，谁知他这一走，何时能够相见，心里郁闷，长叹不已。 今天是9月1日，计划早晨八点出发。 凌晨5点，被窗外猛烈的雨水声惊醒，爬起来一看，我的天，大雨倾盆。赶紧发短信通知大家活动推迟。月亮收到短信时已经乘车到了北郊的张家堡，不想返回，要来西安等待。中午雨虽停，但天空依然阴沉。不停的拨打12121，天气预报不停的传来令我沮丧的坏消息，明天小雨转中雨，后天多云转晴。 心情很坏，感觉次此出行极为不顺。 晚上陈姐开车，拉上我和袁哥一起去纺织城看望月亮，商定此行风雨无阻。 决定明天中午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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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板岔9月2日小雨 中午两点半从西安出发，一行八人来到长安县长途车站包了一辆中巴车，径直往石砭峪大板岔驶去。 也许我们的真诚感动了上苍，老天开眼，雨停了，太阳好似有意安慰我们焦躁的心理，从云端里透出一线光芒，空气异常的透明，巍峨挺拔的秦岭山脉耸立在我们的前方。人啊人，为何一出门就会变得那样兴奋，难道在释放长久禁锢的身体同时也会同样释放着被囚禁的心灵？也许是的，对于自由的追求是我们人类最大的精神目标，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诱惑能让我们如此激情澎湃！ 随着滚动的车轮，大家心情放松，喜笑颜开，那种放飞自由的出行，那种亲近山野的愉悦荡漾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看着窗外的天空，出行前的短暂兴奋后，心情又沉重起来，天气预报说明天仍然有小到中雨，严重郁闷。 眼前的终南山被迷蒙的云雾遮盖，像帔了一层薄纱，影影焯焯，忽隐忽现。进入石砭峪，道路颠簸泥泞，几年没来，这里大变样，高架桥林立，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西康高速公路正在热火朝天的建设之中，这是陕西十一五规划中米字型高速公路其中一条，计划十月一日通车。 下午5：30我们到大板岔的高村长家。小院落今非昔比，啥都变了样，盖起了二层白瓷片小洋楼，门口还有一间小卖部和一个话吧，修公路的工人常来这里买东西打电话。高老爷子年初过逝，多好的老人，谁也无法违背自然规律。正河对面的冷水鱼场变成了一座高档度假山庄，当年的养鱼池，已经被豪华的山庄覆盖。正河的东面建起了一座三层楼房，门口木牌上标明这里是“牛背梁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中心”。 一切都在变。 晚上家住冉家坪的齐狗娃过来高村长家商量明天的行程。至今仍然单身的齐狗娃四年前就已认识，为爬牛背梁雇用过他两次，他是行走牛背梁的一位好把式。认识归认识，向导费绝不含糊，一天八十元立即拍板。如今罗家坪能干向导的也就是他一个人，没有竞争。小伙子开口闭口：去不去无所谓，你们看。一副非我你们就不能上去的架式。也是，走这样的野山，没有一个好向导，那可万万不行。 高村长媳妇做饭的手艺渐长，几个菜炒的挺有味道，已经摆脱了农家饭的单一口味。吃罢饭打麻将的打麻将，聊天的聊天。小小团队也显得精干，四男四女，正好大家有个照应。 你相信不，八个人当中，有六个B型血。 外向、好奇、冒险、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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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狗娃的希望9月3日多云转小雨 罗汉坪，海拔1155米。 早晨8点准时出发，听说西康高速为了方便打通风竖井，把道路修到了五家坡跟前。记忆中，五家坡很遥远，距离大板岔大概有10多公里，要走大半天才能到达。不想白白消耗我们的体力和时间，雇了老韩家的蹦蹦车，叫上向导齐狗娃，一路蹦去八公里外的1号竖井。 这世界变化真快，几年时间，一切都变了，包括这里的深山老林，我惊愕不已的看着眼前的变化。没有了弯弯曲曲的小路，没有了孤零零的羊圈，没有了悬崖上保护区的铁栅栏门和拦河的铁丝网，没有了静静的峡谷和幽深的水潭……我们蹦出了两公里路才追上陈姐、月亮和王领导，她们笑着说：刚刚走出感觉来。
车子异常颠簸，竟然将一个背包颠了下去。叮咛他们，坐这种车一定要有随时跳车的思想准备。山路崎岖异常难走，像这样惯常以爬坡著称的“赛东风”也在原地打滑，无奈之下我们几个男士就得常常跳下车用力推车。一车人摇晃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麦秸摞下的施工工地。这是路的尽头，许多工人在忙的干活，挖土机、铲土机、搅拌机、风枪……巨大的机械轰鸣声响彻整个山谷。那些干活的工人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们：“你们是旅游的？” “是。”我回答。 小齐很自豪的说：“西康高速路翻越秦岭梁的公路隧道一共有四个竖井，一个竖井的直径是13米，井深度不一样，这个竖井第二深，有620米深，梁南面的一个竖井要800米深呢，世界最长的终南山隧道就在这下面。现在正在做准备工作，这个竖井需要干两年半时间才能完工，工程大的很呢。”
对于齐狗娃来说，在他家乡实施的这个工程太过浩大，投资多少个亿，我的天神啊，听上去都是那样怕人。齐狗娃也亲自参与了这个工程项目，只不过时间不长，当过一段时间的临时工，虽然如此，家乡的巨大工程还是让他感到无上的自豪，让他满意的沉浸在现代化翻天覆地的变化之中，希望中的他，幻想着高速路通车后会给他的家乡带来什么好处。 我和齐狗娃的想法截然不同，我希望竖井打好后，能将这条施工道路废弃，让大地重新生长出茂密的植物，很多年后不要看出有人工破坏的痕迹，让这里重新回归自然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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