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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

我行我路,他念他翁-盐登线穿越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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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30 14:58 1 只看该作者 | 倒序浏览

很多梦都是从雪山开始的。


他念他翁,这个拗口的名字其实是一条横跨中国西藏云南的山脉后半段。它是西藏芒康、左贡两县间的屏障,也是澜沧江与怒江的分水岭。


2018年有人在这里探出了徒步线路,以起点盐井镇和终点登巴村命名为盐登线。全程120公里,平均海拔近四千米,途间雪山,海子,杜鹃花林,高山草甸景观众多。我所追寻的,是其中一个碧蓝的湖泊-揉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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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30 14:58 2 只看该作者
01               古城的队友



向往的种子一旦发芽,就没有什么能阻挡它的生长。


从找队伍到出机票,只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出发时间定在六月中旬,召集人(队长)是徒步经验丰富的海哥。九个来自五湖四海的队员,在这个疫情反复的夏天先后来到香格里拉。


我和山西的阿斌是最先到的。海哥叫我们先去找合适的客栈,顺便把大伙的气罐采购好。


疫情之下,旺季的古城显得冷冷清清,街上看不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有一些穿藏服的女游客和扛着单反摄影师。阿斌在丽江开过客栈,他说这几年疫情对景区的住宿和餐饮冲击很大,现在生意最好的就是这些随处可见的街拍照相馆:姑娘们千里迢迢赶过来,只为了在镜头里留下一张张虔诚的照片。



溜达了两天,小小的古城既无美食可餐,也无景点可去,我和阿斌都盼着新的伙伴到来。第二天下午,和我共帐篷的咸鱼哥到了。


咸鱼哥的群昵称叫立夏。这个名字是我给取的:出发前伙伴们在群里讨论路餐。大家要么是北方带面南方带米,要么是速热米饭冻干蔬菜之类的户外食品。只有他憋了半天发出一包咸鱼:“我背了三斤米,就靠这个下饭。”


“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我脑子里当时就蹦出来这么一句。


咸鱼哥是广东飞昆明然后坐了一晚上绿皮火车来的。黑黑瘦瘦的小伙子放下背包就开始整理装备,他先从破烂的旧包里翻出了廉价的高压锅和皱巴巴的挪客帐篷。我看他鞋子都裂口了,正准备给他科普户外常识,转眼又见他掏出了两千多的反应堆炉头和上万的卫星电话。


“这里有没有户外店,我背包肩带断了,得买个新的。”


我们带他到买气罐的户外店,老板是湖南老乡,热情地拿出几个包让他挑选。咸鱼哥熟练地调节着背负系统,跟老板指出每个包的不足之处,连价格都把握得很准。


“我是2014年开始徒步的。刚入坑的时候啥也不懂,被各种俱乐部忽悠着买了一大堆装备:碳素杖、鸟衣鹰包什么都用过。现在专买便宜货,走完就扔!”回客栈的路上他跟我们吐槽。


回到客栈,确认了我的食物和装备之后,咸鱼哥挤掉了半管牙膏,把几件衣服塞进旧包里,叫快递员上门取件。“减一点算一点,上山你就知道了!”


在咸鱼哥的带动下,队友陶陶也开始减重。陶陶是此行最年轻的队员,刚刚硕士毕业,要在工作前追一次梦想顺便减减肥。小伙子背包里装着海量的食物,还有沉重长焦镜头和单反。权衡再三,他只把三脚架寄了回去。大家收拾妥当,阿斌借来快递员的秤称了每个人的背包:人均三十斤。




发表于 2022-6-30 14:58 3 只看该作者
02

高山上的拉岗村


第二天大早,藏民玉珠安排的包车准时在客栈门口接上我们,前往本次徒步的起点-芒康县拉岗村。


我、阿斌、立夏和陶陶坐的是一辆前轮花纹已经磨平的五菱宏光。司机是玉珠的舅舅,不到四十岁的舅舅告诉我们他有四个孩子,两个已经大学毕业了。


五菱神车在延绵起伏的公路上奔驰,音响里放着激昂悠扬的藏歌,路基旁边就是奔腾的澜沧江。我一直担心光溜溜的车轮会打滑掉进江里,趁着停车撒尿的间隙小心翼翼地问舅舅要不要把后胎换到前面来。他大笑着让我们放心:


“我十一岁就开着拖拉机在这条路上跑了!”




沿着214国道一路向西,经过云雾缭绕的卡瓦博格,过了西藏的芒康检查站,我们来到传承千年的盐井。



小小的盐井镇被奔腾的澜沧江一分为二,对岸的白盐田因为交通不便已经趋于荒废,只留下公路边的红盐田对外开放。腐朽的木棚下有许多风干后形成的盐柱,如一滴滴雪白的泪珠,向来往的游客诉说着千年的沧桑。让我诧异的是在这高盐分的卤水里居然生长着一抹碧绿的水草,让人惊叹生命的顽强。



发表于 2022-6-30 14:58 4 只看该作者
在盐井,我们换了辆新车,舅舅帮我们卸下行李:“我这个车走山路危险!”


汽车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盘旋了两个小时,傍晚时分来到玉珠在山顶上的家,这也是进山前最后一晚的住宿地。



虽然已经是初夏,院里的桃子还没熟,山上的花倒是开了。牛棚里,一只初生的小牛犊萌萌地望着我,是在害怕被吃掉吗?



玉珠家的新房子还没通电,老屋建在海拔3300的山坡上,传统的藏式大通铺弥漫着浓浓的牦牛味儿。我和咸鱼哥爱睡懒觉,选择了味道最大的餐厅休息,其它人都睡在隔壁的通铺。


一夜无梦。


第二天六点不到隔壁房间的灯就亮了,隐约地听到队友们叽叽喳喳收拾行李,我和咸鱼哥用睡袋蒙着头硬是睡到七点。


吃过早饭,大部队在路口合了影就正式进山了。我走出几步想起来发个朋友圈,可手机已经没了信号。


再见了,文明世界。




发表于 2022-6-30 14:58 5 只看该作者
03

龚拉垭口-杜鹃花海-湿透的睡袋


按照队长的计划,我们今天需要徒步十五公里翻越海拔四千九的龚拉垭口,上升高度1500米,算是整个徒步线路中强度最大的一天。


开始的一段路都是机耕道,海拔上升也比较缓,大家走得很轻松。天气虽然阴沉沉的,倒也没有下雨。随着海拔的升高,路边出现各种颜色的高山杜鹃,有的已经凋谢,大部分正放肆地盛开着。人生如花,很高兴在最灿烂的年纪遇到最灿烂的你们。



中午时分,悬在头上的雨终于还是落了下来。由于迪卡侬的雨衣尺寸偏小,走过乱石坡我的裤子已经湿了大半,背包也开始滴水。整条路上我都在不停地拉扯雨衣,到达第一个草坪的时候咸鱼哥已经支起高压锅开始煮饭。


我也把背包取下来扔到草地上,从里面翻出罐头鱼和泡菜。

“哈哈,咱们还真是拼对了,出来玩首先要吃饱喝好嘛!”咸鱼哥开心的叫了起来。



发表于 2022-6-30 14:59 6 只看该作者
其余的队友似乎都急着赶路,匆匆吃了点面包饼干就继续往前走了。我们俩吃完午饭,用了不到一小时就追上了陶陶和阿斌。


落在队伍最后的俩人有点疲惫,尤其是阿斌,已经出现低血糖的症状,我叫他停下喝支葡萄糖再走。



又爬升了一个小时,植被开始稀疏,却还不见垭口的影子。我有点冷,找了块石头避雨,拿出保温杯冲了包葡萄糖。


“我累了,不想走了,用卫星电话帮我叫马帮吧。”阿斌有些沮丧。


我叫陶陶和咸鱼哥先走,自己留下来给阿斌鼓着劲往上爬。两人十步一歇,终于在垭口前追上海哥,他正带着两个女队员一点点原地休息,她们也累得够呛,嘴唇都乌了。



发表于 2022-6-30 14:59 7 只看该作者
天色渐暗,路上开始出现了厚厚的积雪,垭口终于出现在远方的云雾中。上一批队伍就是走到这里找不到轨迹而原路下撤的。


“希望垭口的雪化了。”我心里默念着加快了步伐。



顺着咸鱼哥的足迹,我们总算来到垭口下方。导航上的路线依然被积雪覆盖着,只留下一条悬崖边的小径,旁边有脚印和杖坑,他们应该就是从这里上去的。


小路只有脚掌宽,稍不小心就会掉下乱石坡。我提醒阿斌打起精神,深吸一口气先爬了上去。等站稳脚跟回头问阿斌怕不怕,他说脚都软了,我说我也是。




发表于 2022-6-30 14:59 8 只看该作者
晚上七点,终于翻过了垭口,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荒野。我顾不得松开的鞋带和雪套,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原与碎石间疾走,只想着天黑前能赶到营地。



下降了三百米,来到海拔4600的营地。队长说这里海拔太高,又带着大家降了四百米,到达第二个草坪时已经天黑了。阿斌强撑着搭好帐篷就坐在里面起不来了。我也感觉头晕乏力,喝了一支葡萄糖,打起精神跟咸鱼哥生火做饭。


热乎的食物吃进胃里,浑身都暖和起来。我给保温杯灌好热水,打开背包准备拿睡袋休息,却发现里面已经湿透了。



此时的我内心冰凉,抱着一丝侥幸摸了摸睡袋,发现内胆居然还没湿透。赶紧拿太空杯灌了两大瓶热水,用唯一干燥的袜子包着塞进去烘干。过会儿钻进睡袋,感觉除了拉链部位还有些潮气,其余部位都是暖烘烘的。


“谢天谢地,国货之光!”我心里边咒骂着迪卡侬雨衣一边感激着黑冰睡袋,沉沉睡去。


半夜里感觉有水珠溅到脸上,拿起手机一照才发现是温差导致内帐顶上凝结了许多的水珠,像下雨一样滴得睡袋上湿了一大片。我连忙摇醒咸鱼哥,他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别管它,睡袋里不会湿的!”说完就翻了个身继续睡。我不放心,拿出冲锋衣盖在睡袋上,听着滴滴答答的声音熬到天亮。看着帐外泛起白光,迫不及待地拉开帐篷-雨终于停了,但还是不见太阳。


咸鱼哥也起来了,他抖了抖睡袋上的水,笑着说起他在河边露营的经历:“半夜水涨到帐篷里,睡袋也没湿透!”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把睡袋塞进他包里,自己帮着背高压锅。

发表于 2022-6-30 14:59 9 只看该作者
04

公路,汽车和铁皮房子


吃过早饭,其它的队友也收拾妥当准备出发。我和咸鱼哥商量后决定不跟他们赶路了。于是大家在草坪上合影后各自前进。



今天的行程很轻松,前半段几乎都是在原始森林里下行,刚过了独木桥,面前赫然出现一块广告牌。


“看来这条线也要商业化了。”我有些遗憾。



发表于 2022-6-30 14:59 10 只看该作者
过了三岔口,我们遇到了原路返回的阿斌,才知道我们和前面的队伍都偏航了。原路返回找到了正确的轨迹,才走没几步就被几棵倒下的大树挡住了去路:大树上方是一条新修的马路,路边停着一辆摩托车。



“卧槽连路都修好了,我们还徒啥步啊?打个摩的上吧!”我忍不住爆了粗口,咸鱼哥也是一脸郁闷。


四下吼了几嗓子没人回应,只能沿着公路边看轨迹边走,发现导航上的线路已经被这条泥泞大道截得七零八落,看来盐登线得改名了。


走过火烧林,阿斌和另一个女队员先后坐着那辆摩托车超越了我俩,司机说营地离得不远了。半小时后,我们远远看到他说的营地-没有传统的石头牛棚和木头房子,而是一栋栋蓝白相间的彩钢棚和停在门口的汽车。咸鱼哥说看样子今晚能睡大床房洗热水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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