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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

他念他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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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8-5 11:55 显示全部帖子
他念他翁(Jerry 和小梨儿——2)

与上一篇他念他翁又过去了几天,便是当事人也在问为何不再续下去。不是不想写,实在忙累的没有精神。他念他翁不会按照时间顺序面面俱到,但仍旧会有很多篇文字去记述。至于文字中有些细节并不准确,是因我当时并未刻意观察,好在我们的队员并未怪罪于我,我也就不再去纠正,也懒得纠正,反正我写的谁不是戏说,也不是史记。


曲孜卡出发时便进入没有铺装的山路机耕道,道路狭窄,崎岖且坑洼不平,加之大雨不断,泥泞不堪,大巴无法开进。如此的极限户外徒步都是进入深山无人区,起始的道路若是没有难度,并不会让队员花费精力,而会用机动车送到无路可走的地方。当年川西理塘的格聂,也是当地人的小车甚至摩托开到深谷之处。



队员分成了几组,酒店门口停着多辆国产小车,从五菱宏光到长安SUV都有,开车的都是当地村民。他们对当地山路熟悉,车子又不贵,虽是道路难行,却几乎都是油门到底,高速开着,时不时托底一下。雨中高原,浓白如奶油一般的横云飘动,车子在其中穿行,每进入云中,便是浓雾蒙眼,看不出十多米。可能是对道路过于熟悉,对车也有底气,纳西族司机一只手开车,一只手拿着手机拍照,同车来自广东的的Tammy紧张地不停叫喊,让司机放下手机,专心开车,另外一位队友八八八一声不吭,紧紧拉着上面的扶手。我却看着周围雨雾迷蒙的大山和澜沧江,珍惜徒步前不花力气的最后时光。

Jerry和小梨儿在我们后面一辆车。知道他们在后车并不是我特别关注,俩人在我眼中已经被定格夫妻,所以他们如何走不会引起我的注意。车行半山腰,大雨暂停,横断山脉横云流雾,山下,雨季的澜沧江注入了大量雪水和雨水,融了泥土的水色变得深红,滚滚咆哮向下翻滚。我们车司机突然停车。


“到了?”Tammy问。
“没有,下车看风景。”司机用僵硬的汉话回我们。

我腰间挎着索尼黑卡,这是个拍照效果很不错的卡片相机,虽然不能跟平时玩的佳能5D3和专业镜头相比,但比之手机好不少,大小也与手机差不多,我若是走徒步线路,为了安全和减重,便会放弃单反,挎上黑卡。Tammy随身带着是一款老式SONY微单,八八八与大多数人一样,只用手机。

仅是几张照片,后面赶上来俩人,走在前面的是大汉Jerry,后面不远处跟着小梨儿。此时我并不知他们的网名,即便现在,我也不知他们的真名,为了便于叙述,本篇开始直接写出他们的网名。就是领队名单列表,也是我们的网名,看不到真名。

Jerry主动跟我打了招呼,便上前开始拍照。雨后苍山含水一般葱翠,横流云如同奶油一般刷在半山腰,盛夏的温度又把山花绽开。

“好美,好美。”Jerry一边拍一边说。他应该对拍照兴趣不大,用的也是手机,没拍几张就停了。他后面二十多米处跟着的是小梨儿,俩人前后而行,并未相伴。小梨儿随身挎着个与Tammy类似的微单,走过我的时候,微笑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向前。雨又下了下来,前面的Jerry已经回身走向自己的汽车,并未给小梨儿过多关照。我有些奇怪,既然夫妻,为啥不互相挡点雨。


徒步起点就在此处观景点不远之处,藏族马帮接过了被小卡车拉上来的驼包。盐井是藏族和纳西族混居之处,各自都有村落。马帮只有几个人,除了数名汉子外,还有个十多岁的藏族少女,一同赶着十余匹骡马。

首日的行程轨迹记录只有六公里多,上升了七百五十米。这么短距离下,如此的爬升意味上升速率很快,当晚的宿营地海拔4250米,也是此行海拔最低的营地。不同于格聂,彼时我几乎天天都冲在前队,这次大多时候我都在后面。到达营地时,Jerry和小梨儿早已到了,Jerry一起的还有两个西安壮汉,自始至终我与另外二人没有多少交流,只知道他们是桃园三结义般的异姓好友,兄弟一般。

此行的帐篷默认自己搭,付费则可以请领队搭,马帮不负责搭建帐篷。营地里,首先搭建起来的是营地大帐,为了厨房和餐厅之用,大帐不远的一处高地,另有几个红色双人小帐也搭好。帐前,小梨儿,Jerry和他另外两位兄弟坐在户外椅上嗑着瓜子,看到我们后队到来,热情招呼过去聊天。

我和老中医的帐篷是请领队搭建,如此可以剩下些精力休息。Tammy自己带了帐篷,八八八和风同住一顶三人帐。此时我与Jerry和小梨儿尚不熟,甚至不能说认识,看他们已经聊得甚欢,更不知如何能在其中融入。左脚受伤后,这天第一次徒步,走的小心翼翼,虽然没感觉异常,也需要即刻休息。

端了盆大帐已经烧好的热水,打开配属我的椅子,一人在自己的帐外泡脚。远处,数了一下Jerry他们的帐篷,应是每人一顶,而且都是双人帐。为了保证野外适度的舒适,两人同住给的都是三人帐。全部双人帐也就意味Jerry和小梨儿分别是一顶自己的帐篷。

“难道他们不是夫妻?”这是第一次我对他们的关系产生疑问。然而从来的大巴就在一起,俩人之间也很熟络,上山时又是一辆小车。

“也许是太熟悉了,分开住更舒服点儿。”我给自己了个解释,便不再关心他们。周边,两座从天垂下的瀑布落在营地不远处,水溅如雾,发出轰鸣。

2022.8.4夜,电脑,写于家中


发表于 2022-8-8 10:26 显示全部帖子
他念他翁(南加曲隆上方营地)

进山的大雨下了三天仍旧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我在家中并无反感下雨,进山徒步却极为厌烦。山中雨水多伴着浓雾,雾气蒸腾,遮蔽了远山,风景虽不能说全无,也几近没有。户外衣裤只能简单防水,遇到大雨仍需穿上雨衣,顿时憋闷不透气,行走起来也是企鹅一样笨拙不堪。石头湿滑,雨季苔藓,更让路程难行。若是只有一刻的时间,也就忍过去了,现在连续不停,阴云也没有任何散去的征兆,我已到了忍耐的极限。

第三天的营地叫南加曲隆上方营地,海拔4400米。这并不是沿途最高的营地,后面两天营地都在4700以上。应是考虑到了尽量照顾队员身体,这次全程垭口和营地的选择都没有超过5000。两年前格聂走行,海拔最高的热梯垭口为4980,仅仅差了20米便到了5000,这让很多队员遗憾未曾踏上5000的线,好在我自己走过最高的高限为5670。此行除了第一天徒步未过垭口,后面每天都会有雪山垭口翻越,每个垭口都在4900以上,但极限仍在4980左右,依旧未跨入5000的坎儿。想来想去,还是考虑到高海拔的缺氧和难度,团队设计线路时避开了更高的点。



大雨让我走的兴致全无,第三天全程罩着宽大的雨衣,让我越发难受。为了透气方便,我便把帽子摘了,仅戴着平日的遮阳小蓝帽。这顶帽子是2015年北疆万余公里自驾回来后买的,彼时在中国的西北边陲白哈巴村,把当时的一顶喜欢的帽子丢在了那里,回来后就在家门口的迪卡侬买了这个蓝帽,戴到现在已经七年。
营地大帐,三兄弟和小梨儿又是早早到了,他们似乎并未受到天气影响,速度仍旧保持很快。此时我已知道Jerry和小梨儿都来自昆明,俩人并无特殊。此日中途我曾一度赶上了前队,三兄弟和小梨儿正在茂密的树丛中采摘蘑菇,说是晚上给营地加餐。很诧异北方口音的三兄弟如何认得南方的蘑菇,解释后才知Jerry和小梨儿都是南方昆明人,又喜欢户外,也就认得了多种蘑菇。伴行一段路程,方知这俩人并非夫妻,仅是团队中的一员。

到达营地时,一如既往,小梨儿他们几人的帐篷早已搭好,我并未再关心他们几人帐篷是不是在一起,更是庆幸今天终于走完了全程。阴云大雨,十公里,八小时无聊的的徒步,全身罩在憋气的雨衣里,我又是个爱出汗的人,全身难受的想脱光了透气。



发表于 2022-8-8 10:26 显示全部帖子
我和老中医的帐篷也已被领队扎好。看过领队扎帐,搭收都在五分钟以内,我自己也会,实在觉得走了一天,累的半死,能喘口气喘口气,这一路倒是有余力时,会帮队友Tammy搭搭帐篷。驼包被藏民放在了湿漉的草地上,需要我们自己寻找。驼包120升容积,里面装满了一路的装备物资,我的小身板拉起来有些费力,马帮唯一的藏族姑娘看到后,主动过来跟我一起抬到了帐篷边上。


大雨中,我实在不高兴收拾东西,便走入营地大帐,三兄弟和小梨儿已经坐在里面,一同在里面的还有上海的小陈姐和福建的若水,他们都是第一梯队成员。几人已经去除了雨衣,更换了营地服装,磕着瓜子,户外简易桌上还放着切好的水果。若水已经打开气管,给大家烧茶。


我把雨衣脱掉,三兄弟的大哥一声惊呼:“你怎么全身湿透了?是不是雨衣漏水?”我才发现与他们不同,里面的冲锋衣,加绒衣,甚至贴身速干内衣全部湿透。雨衣完整,没有任何问题,想来是一路上很早脱去了帽子,雨水从脖子处灌入,加之全身汗透,里外就都湿了。



高原低温,后续还有三天方能出山,很清楚这里如果感冒了不仅后续行程难以完成,更有可能诱发高反,甚至生命危险,我需要立刻更换干净衣物给身体保暖。顾不得下雨,立刻转回帐篷。双人帐搭建好后,虽不宽敞,里面可以容纳两人并排休息,前后还有两个不大的防雨空间,叫做帐厅。把驼包拖入一个帐厅,自己钻进内帐。多日的雨水,内帐也是湿漉漉的,防水地布上都是水痕。我带的衣物在全队中属于最多的之一,当年的格聂行程,大部分未曾用到,这次雨水之大,却起了作用,除了冲锋衣,其余所有的衣物都有备份,还有营地专用羽绒服。


里外都换完,一身干净,全身顿时舒爽。再次回到大帐,Tammy也在其中,大家提醒我赶紧烘干衣物。连着三日大雨,仍未有任何天开迹象,次日若是衣物再湿便没有可以更换的。营地边缘,藏民砍了高山杜鹃的树丫堆在一起,点燃了烤火。常年山中放牧行走,他们并没有多余的衣物,甚至没有雨衣,湿透的衣物都是在营地,点了站在那里篝火烤干。


冲锋衣只有一件,明天仍需穿,这个是最需要烤干的。我把冲锋衣拿到篝火旁,双手展开,用下巴把从Tammy那里借来的伞压在脖子上。刚点燃的枝叶雨中并未燃气火光,而是冒出灰白的烟雾,我被浓烟呛的眼睛都无法睁开,眼泪直流。

“我来帮你。”还是那位帮我一同拿驼包的藏族姑娘。说完,她便从我的手上拿走衣服,站在一边展开。姑娘并未穿民族服装,装扮与普通汉人无异。上身一件粉红夹克,没有伞也没有雨衣。

“你去休息。”她的汉话并不流利。


帐篷里,Tammy让我把其他几件衣服一起烤了。一堆衣物,加上全湿的帽子,飞巾,最好是一次能烤干。我把衣物全都拿了出去,藏族姑娘看到仍旧带着微笑,高原红的脸上并没有反感。火还没有完全燃起,边上并无其他队员。我实在不好意思,从随身带着的钱包掏出了五十,塞给姑娘。姑娘红着脸各处躲避,坚决不肯收,虽然她衣服上有口袋,我却不方便硬把钱塞到一个藏族少女的衣袋里。


边上是一位年长的藏族汉子,头发上扎着红绳。

“你们是一家人?”我问那藏族汉子。也不知他是否听懂,只听他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我便把钱硬塞给了他。



半个多小时后,藏族姑娘走进大帐,手里拿着我所有的衣物。

“都干了。”递给我的时候,她仍旧带着羞涩的微笑。


这天小梨儿也跑到火堆处去烘干她自己的衣物。她的帐篷就在火堆不远处,一匹骡子一直围在她边上。小梨儿把我们的当日水果,一片切好的苹果塞给了那匹骡子。那天,骡子就把她认作了亲人,走到哪里跟到哪里,找不到人了就围着她的帐篷转,甚至坐在帐篷边上,用鼻子不停闻着她的帐篷。


当晚,领队最终没敢用三兄弟和小梨儿摘的蘑菇烧饭。


半夜,马惊了,踢开了我的帐篷。

2022.8.6,家中,一笔写于电脑



发表于 2022-8-8 10:28 显示全部帖子
他念他翁(医生,过河啦)

进山第三天,南加曲隆错上方营地前不远的一处乱石滩。

这日从早晨拔营启程到下午进入营地前,全程几乎雨水没停。本就没路的他念他翁更是水漫山涧,此起彼伏的乱石滩也就成了浸满山水的溪流甚至河流。前三天的过河,我尚且可以定住心神,慢慢挪步,这日的河水已经多得无法计数,一条河刚刚跨过,下一条已在眼前。这天,我终于不再抱怨过河之多,抱怨与否都无法改变一路是水 ,满天也是水的现状,所有的精力都在寻找可以跳跃的石头上了。



前一天早晨,两根登山杖一夜雨淋后都出来些问题。一根杖不能完全固紧,略有晃动,若是被卡在石缝中,便会直接拔落。另一根坏的彻底,固定用的卡头脱落,完全不能用,需要一个坚固的物件顶替卡头,固紧杖节,方可将就。大山深处,无人荒原,寻遍营地,找不到可用的东西。Tammy帮着琢磨一会,从包中把发卡取了出来,插入脱落卡头的孔洞,竟然正好,发卡中带一根金属条,保证不会因承受力量而断裂。

这两根登山杖还是去年买的,每一根都要两百多,品牌这里就不说了。想着如此价格应该经用,却未想刚进山没多久就出了问题,而是还是两根。虽然几个领队都不用登山杖,一样蹿蹦灵活,我们普通队员却不行。我也早已习惯登山杖助力,平地山路减轻膝盖压力,过石稳定身体,过河探水深浅,且我用双杖,哪怕缺了一根,都不知脚往哪里搁。

将就着两个登山杖用到第三天,竟然都没有出现大的问题,只是无数的过河消耗掉了我的耐心,接近营地前的几处河床,我开始尝试不再用杖探路,而是直接跳石过河。一个激流河道,仅一根断木横在其中,没用登山杖,我竟然快速走了过去。

营地前最后一处石滩,我与一同的Tammy说:“我不怕过河了,不过是跳过去。”领队飞鸟正在我后面,他刚在那根独木桥上帮助几名队员。

说吧,几个箭步,就在离岸边最近的一块石头,左脚一滑,失去平衡,好在借着惯性冲到了对面,没有摔在地上。

飞鸟笑了一下,从我边上一闪而过。
次日的乌格曲隆错营地前,最后一条河。河水蜿蜒,窄处激流,宽处却无足够的落脚之石。前队早已入了营地,一片红色帐篷前,很多人拿出了椅子。这日下午,终于放晴,帐篷和椅子上摆满了睡袋和衣物,户外人知道用足每一寸阳光去照顾好自己。



Tammy过河过石都如玩一样,随便几块石头便蹦到了对岸,我却觉得每一块石头都离我很远,每一块都会让我失足滑落。昨日的那一次险些的摔跤让我踩石的勇气滑落几分,虽比起刚进山时好,却仍旧担心每一步的落脚。一处较窄的地段,又是最后一块石头便可上岸,左脚落石,右脚飞踏上岸的最后一刻,全身失去平衡,扑倒在岸边。

边上只有Tammy,前面队员正在营地晒着太阳,后面离我很远。
当晚营地大帐,三兄弟挤在一起。他们从未分开过,路上走在一起,吃饭坐在一起,每天早晨团队早餐前,还会用高原气罐先煮苏伯汤分着喝。这三人还都是壮汉,若是分别拿着古人的长刀矛戟,想三国的刘关张也应不过如此。

“队伍里有人每天落水。”说着话的是Jerry,眼光却看着我,此时他已知道我的职业是医生。

这已经是进山第四天,绝大多数时候我并未与他们同行,多时在中队或是后队,相距短则几百米,多则有公里之远,这两日的摔跤他们应未曾看到。跟他们的接触大多在营地大帐,也就是不长的接触,三兄弟的幽默也感染了我,尤其说话的Jerry,他的每一句话都能让空气轻松。

“我每天都掉水里。”我并不想考究为何Jerry会知道我常掉水里。
“跳石头要快,快到石头还没反应过来,你就过去了。”三兄弟之一说话。

“要是每天没有跳石头,我都觉得缺点什么。”另一个兄弟说。
三人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壮汉,每当他们从我身边跳过时,犹如一阵台风刮过。石头便是在他们过去时没来得及反应,他们过去后,石头也该震惊了。

第五天,连续四天的大雨终于停止,天蓝的没有纤云,仿佛前四天什么都没发生过。刚出营地,又是一条几十米宽大的河。Jerry还没等领队发出通知,便一人蹦蹦跳跳从石头上蹦了过去。

“杨医生,过河啦。”他在对岸喊了一嗓子,整个山谷都在回响,河底的石头也听了真真切切。

这天,我是队里唯一一个差点摔在河里的人,而且是当着所有队员的面。

2022.8.7,夜,一笔写于电脑


发表于 2022-8-29 12:21 显示全部帖子

他念他翁(酒——1)

领队在丽江集合的时候,便讲述了多项纪律,时间应该是6月25号左右。那天来自徒步中国网络平台和登徒子户外自行招募的人员集中在了一起,当晚接风宴上,登徒子的领队把我们两组人合并。其实具体宣布事项和组织纪律的时间我已记不清楚,想应该是那天,因那天大家初次整合,饭店里集中在两张比邻的大桌,方便沟通。

这家饭店后来我又去了一次,那是结束后,我和一路同行的Tammy吃的散伙饭,没想到又选到那里。之所以没想到,是开门聚餐那天,我压根没记住哪里吃的,仅是随着大流一同进入了饭店,印象中只记得不远。直至最后与Tammy分开,方才发觉,原来起始便是这里。

接风宴并未在饭店包厢,我也不知这家饭店有无包厢,两桌人凑在一起,周边满是其他客人,跑堂的伙计不断穿梭,满座的二楼发出各种喧哗,便是我们这两桌,相邻的一点距离,我也听不到另一桌的声音。领队应是扯着嗓子在吼,大龙的声音跟他长相一样,斯斯文文,我几乎一句都没听清,索性也放弃了听。跟着队伍一起走,便是不知道今日他说的,也应无大碍。

隐隐约约似乎听到团队解散前不可以喝酒。这次户外是高原活动,行程都在四千米至五千米之间,且属于有一定难度的线路,领队关注安全是常规需要。前年的格聂行走,并没有接风宴席,当晚的晚饭我订了外卖,那天,我认识了神人老猫。格聂纪律宣讲是在次日去理塘的汽车上。

虽是极限徒步玩了没有几年,一人远行却有了十多年的过往,大多也是去的藏区高原,或是天山地界,很多都在五千以上,以致后来再过垭口,若是低于五千,我都不再停车,刹那间穿过,川藏滇藏不少垭口我都没有印象,因那海拔已经引不起我兴趣。

常年高原走行,我从无明显高反,最多第一夜睡的不太扎实,次日便好,然后便如当地人一般可以跑跳如常。网上流传的防高反,进高原首日不可以洗澡,喝酒,我从未当真,每日必是洗澡。在家中基本不沾酒,但若是出门长途,菜可以简单,每天晚上却必是需要一瓶啤酒的。父母都知道我这个习惯,他们若是跟车与我一同,晚饭的时候,必是给我点上一瓶。独行川滇之时,吃饭的小镇若是手机信号可以,我常会架上手机,打开视频,一边喝着啤酒,一边与千万里外的二老说着话。


发表于 2022-8-29 12:21 显示全部帖子
领队具体说了啥我既没听清,也没刻意去记。很多次高原加上从未中断过的锻炼让我早已对高反没了感觉,那已经与我无关,相关的都是别人。进高原从十多年前带上氧气钢瓶,氧气袋,到后来再也不带任何携氧装备,不过随身带点50葡萄糖和去痛片,便是药物,大多时我也不曾用,格聂倒是把所有的葡萄糖分给了高反的队友。

自己又是医生,便更是有恃无恐。

曲孜卡重庆圣泉酒店,前一日停了一宿云南飞来寺。此行路途,进山前和出山后,只有第一顿的晚宴含在团队费用中,其他都需要自理,户外惯例AA,飞来寺我们与领队同吃,领队点的餐,我也就不好要求加酒。

曲孜卡酒店自带一间很大的餐厅,一排卡座靠窗,窗外是红水翻滚的澜沧江。老中医、我和Tammy在一张卡座坐下,老中医先到,点了两个菜已经上来,Tammy又点好几个菜。酒店名字虽带着重庆二字,装修完全藏式风格,卡座红色基调,服务员也都是当地藏民。

这日我们并未与领队一同,吃喝也就随意,他们俩人点了菜,我便一人按照自己出行的惯例,到了柜台要了瓶啤酒。曲孜卡镇的海拔只有两千三百米,这样的高度通常并无担心高反,多是上到三千以上,高反才陆续出现。领队一行人也在餐厅,并未坐于卡座,几个人在大厅围了一张桌子,其中有队伍中最小的九零后八八八。

啤酒瓶盖刚被服务员打开,我尚未喝,领队大龙不知怎地突然出现,指着啤酒瓶:“谁点的?”他的声音还是不大,却带着些愠怒。

老中医和Tammy都看向了我。

“不可以喝!”

他说完我才想起来这似乎是纪律,为了防止高反,保证队员安全。

“我很多次进高原,没高反,这里海拔……”

我的话还没说完,大龙拿起了开了盖却一滴未动的啤酒瓶。“没收了。”转身回了自己的桌子。我从卡座探出头偷偷瞧了一眼不远处大龙的桌子,啤酒放在了桌上,他们没一人动,也没人回头理我。

群里冒出一条消息“有人偷喝酒。”发的不是大龙。

我跟了一条:“是谁,该打屁股。”

2022.8.26,家中,一笔写于手机


发表于 2022-8-29 12:21 显示全部帖子
他念他翁(酒——2)

团队户外徒步,领队通常会在营地选个偏僻地方,挖坑造个厕所。网上有卖户外厕所,造型是个尖顶收身的帐篷,把挖出的坑罩上,便是一个临时厕所。撤离的时候,坑用土填上就好。户外原则之一是必须保护好环境,不可降解的垃圾必须带下山。

他念他翁山上,营地,一天,大龙突然撩起休息用大帐,我们所有人正在其中坐在分配的户外椅上休息。大龙看了看大家,欲言又止,最后眼光停留在我身上。

“厕所看到了女用卫生巾,我们已经收掉,以后请不要往里面丢卫生巾。”

“别瞅我啊,我不来大姨妈。”

一天,营地里,大龙有意无意当我面又说起了酒。

以前有人偷偷把酒带上山,还是白酒。

“你们怎么做?”问话的是Tammy。

“我把酒没收,给大家炒菜了。”

他念他翁之所以能被户外评级为四级难度,高海拔只是其中之一,几乎完全荒蛮,全程几乎没有路径,乱石横亘,溪流纵横,天气莫测,雨雪无期,多个5000左右的积雪垭口,狂风卷滚,共同造就了这条路的难度。六天的徒步,我折损两根登山杖,减重六斤。也不是人人都认为这条路的难度,小梨儿出山时,体重不减反增。Tammy进山时瘦的已经没有多少存肉,出山也应该没掉多少重量。

后来不久,大龙跑到新疆,重装摸了乌孙古道,紧接着开始带队乌孙。群里,他评论夏季的乌孙:“不难,没他念难。虽是大量过水,就当玩水。”这也促发我明年想直接冲击国内顶级线路,狼塔C+V。老猫便在他56岁时,与他人相约,重装走出了那条线路,从此,他在我眼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而他在我眼中永远如此,因为我只打算轻装。


发表于 2022-8-29 12:21 显示全部帖子
此后几天,大龙再也未提及酒,道路的艰辛,连日的大雨暴雨,让所有人都没了心情,每日营地吃晚饭,洗完脚,大块头Jerry三兄弟便带头钻进各自的帐篷睡觉去了,小梨儿也在他们群里,jerry消失的同时,她也不见了。休息大帐有两个,每次我吃完后进他们大帐时,都已人去帐空,简易桌上留下了一堆瓜子和花生壳。

Jerry后来说他是赶紧缩回帐篷看那部204万字 ,我永远看不完的小说——《九龙拉棺》去了。

7月3号出山那天,我们徒步已经从芒康盐井穿越到了左贡沙多村。村口,几辆当地人的五菱小车把我们送到左贡县城。Jerry兄弟、小梨儿、老中医都在第一梯队,他们在我们之前一小时便完成了全程,车子也就提前送他们出山。我和Tammy、八八八等不多几名队员到达时,还有两辆车在等待我们,领队飞鸟陪同最后一名队员把线路收尾。

沙多村的路是当地村民这几年所开,并非政府工程,道路投资有限,没有铺装,宽度仅容一车,时不时有山上的巨石滚落堵在中间,每年的雨季更是冲的坑坑洼洼,需要不时返修。出山后丙察左公路也是自驾人寻求的国内难度线路之一,路况条件也很一般,塌方乱石随处可见,边上相伴的已不再是出发时的澜沧江,而是更加汹涌的怒江,总共133公里的道路开了四个多小时。

这晚是此行队员集中的最后一天,明早队伍解散,从此各奔东西,19人的队伍,虽是多天行程一起爬山,但我本就认人能力很差,十次相见,十人能记住一人都不容易。徒步艰辛,队伍拉的开,我的中后队大多时与前队相距甚远,晚饭也多不在一个帐篷,更是难以认全。前年格聂在最后一晚召集全体队员理塘县城聚餐,牦牛火锅的牦牛肉放开我们任意吃,席间长得几乎与丁真一模一样的藏族领队格勒唱了一首海来阿木的《别知己》。彼时丁真尚未红火,此后我们也只知格勒,不认丁真。那首《别知己》后来多次作为我视频号无人机视频的配音,每当歌响起,想起的便是格聂的山,格聂的雪,格聂的花,格聂的人。

横断大山山谷,车道盘旋,极少人知道的山路,没有多少网络覆盖,每过村镇时,偶然飘来信号。我的手机断断续续传过来消息,亲人在我消失的这些时日中发来的关心,需要我关注的病人,以及不停的会诊信息,让我的心从刚刚寂寥无人的雪域丛林渐渐回到人间。我也时不时在抓住有信号的瞬间,汇报平安。他念群中的消息已经来不及关注。

“他们已经到了,晚上邀我们一同吃饭,去不去?”Tammy看到群中信息,问我。这是前队在左贡县发过来的消息,他们已经在饭店。队伍没有安排,这是大家自发组织的。

“去。”

2022.8.27,家中,写于电脑


发表于 2022-8-29 12:59 显示全部帖子
木晓冬 发表于 2022-08-01 12:12 他念他翁2出山已经两周。藏民接我们出山的五菱宏光驶入丙察贡线那一刻,手机有了信号,便不停地消息传过来 ...

写的有点杂乱呀
发自8264小程序
发表于 2022-10-4 21:09 显示全部帖子
木晓冬 发表于 2022-8-1 12:18 他念他翁(路)他念他翁开始商业徒步的前年,我便检索了那条路。彼时枫叶姐和脏脏尚未走,而我向来对新生事物 ...

7月正是雨季,下雨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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