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 路与江城路交叉的路口,就是古代 望江 门的位置。新的 望江 路立交桥,向东跨过铁路,延伸向高楼林立的钱江 新城 ,二十年前,那里还是一片荒凉的滩涂和菜地。 我骑着车,留在老城内,沿着一条小路向前探索,穿过那些八九十年代的楼房,直到铁路出现在视野里,与我仅隔一道栏杆。 这片叫北落马营的地方,是曾经的城乡结合部,如今虽然在空间上已是城市的中心地带,但依旧充满了边缘感。 破落的单元楼,紧挨着铁路,俯瞰了数十年来来往往的火车。虽是第一次见,却因为曾经共同度过的时间,让我对它们有一种久违老友般的亲切感。想象一下,在我还是学生的时代,回家写作业的那些夜里,这儿的居民们曾提着菜走上楼梯。 在铁路边的生活是怎样的呢,窗外随时驶过火车,来自远方,又驶向远方,于是你的生活,是不是也带上了一种远方的色彩? 几个背着包的身影,像是漂泊的游子,孤寂地走在这铁路边。他们和当年的我一样,向往着美好的未来,但也许十年二十年后,他们又会如今天的我,怀念起那年轻的岁月,虽然一无所有,却自由自在、充满梦想。 |
出 凤山 门往南,就是当年的老 杭州 城外了,八百年前,这里就是尊贵的南宋皇宫,宋亡之后,宫殿毁于大火,元代时,凤凰山脚下的这片故宫已是一片废墟,只有几座 蒙古 人建造的寺院,用以镇压这里的“王气”。 再后来,宋元时代的一切都湮灭无存,几百年间,这里成了来杭谋生的穷苦人的栖身之所,至今依然如此。走在此地拥挤破败的屋舍之间,很难把这里与曾经的大宋皇宫联系在一起。 似乎,除了地理上的重叠之外,两个时间点之间的世界已毫无共通之处。 也许同样因为位于古迹之上,如今这片叫馒头山社区的地方,也一直没有拆迁开发。不过与吴山附近的老城不同,这里没有那些白墙黑瓦、高墙深院的大户人家,过去这里属于城外农村,至今有些山坡上,依然种着田地。 在漫长时间里无序生长起来的屋舍,杂乱无章地堆砌着,从最古老的夯土房子,到半个世纪前的红砖筒子楼——据说大多是铁道职工的宿舍——浙赣铁路的货运车站就在不远。 还有一些过去老 杭州 常有的小厂子, 比如 “天一堂梨膏糖厂”,梨膏糖是老 杭州 传统的点心,四年前我来时,这小小的厂门口,还挂着老式美术字体的牌匾,让我又莫名回想起了儿时时光。今天,那副牌匾不见了,厂子似乎也不在了。 因为有着纯正的老城风貌,馒头山社区几年前曾是网红打卡地。如今,拍照的小姐姐似乎少了,不知是否心理作用,这里的旧日气息似乎也淡了些。譬如,消失的“天一堂”,水井边不再热闹、上下班时梧桐树下的街道也没有了自行车铃声。 |
向宋城路的深处走去,路过 法国 梧桐树下一座座破旧的老房,就慢慢走进了凤凰山。这里比吴山、 紫阳 山更加林深树密,上个世纪,还常有猎人从这里进山打猎。在几百年间,此地还是 杭州 最大的墓葬区,如今虽经过大规模搬迁,依然不时可见成片古老的坟茔,甚至可以看见早至雍正年间的墓碑。若不是当天阳光普照,胆大如我,也不敢造访此地。 也许世世代代的人们,正是看中了这里曾经贵为皇宫的上好风水吧。只是不知宋朝的皇帝们,若是知道了当年花好月圆的殿堂楼榭,如今变成堆满死人的地府之国,会是怎样一番感想呢? 宋城路的尽头,当年也有一座宫门,出此门即可上山,去圣果寺拜佛,在将 台山 习武,登凤凰亭观潮。 一座巨大仓库的围墙之后,就是曾经南宋大内的所在了。这可不是钱塘江边那座现代新造的“宋城”,那完全是个游乐园。这里,才是真正的“宋城”,却荒草丛生,人迹罕至,其貌不扬,只有冬日阳光透过树冠,静静洒在地面。 |
当年的宫殿早已毁坏,残存的地基和物件,应该就埋在这里的土壤之下。倒是宫殿后面的凤凰山上,还可见到一些宋代皇家的遗迹。 沿着密林间的山路向上走去,不久就可遇见圣果寺遗址,这座曾经宏伟的寺庙,就在山腰上依山而建,面对着前方山谷之外,万古奔流的钱塘江。 圣果寺始建于隋唐,南宋时被划入御苑,负责内廷的供奉,这里的考古工作进行了好几年,如今仍在继续,挖出了当年寺庙的墙基,出土了一些陶器和瓷器。 寺庙后方一处高大的崖壁上,有三尊巨大佛像的遗存,称为“西方三圣”,它们是 杭州 最大的石刻佛像。可惜与 紫阳 山石佛院的那几座一样,业已完全毁坏,只依稀可辨三个巨大的轮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