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道奇怪的长城。 不过,它并不是我本次事前准备寻找的古长城遗存。这是因为走错了路,而误在山林上无意发现的长城。 上周在探察鹞子峪外口向西的数段隘口墙的时候,结束最后一段墙体的探察,下到西侧的大沟内,大沟沟谷宽漫,地势平缓,却没有找到这儿沟谷中的墙体。并由此产生了另一个问题:《西关志》所记载的西水峪外口在何处?会在这条沟里吗(参阅:《愚者昏语||西水峪是否有外口?又在何处?》)? 如果这条大沟是西水峪外口,那大沟与旺泉沟之间,还有一条沟谷,名为大石塘。大石塘那条沟谷紧要程度如何?是如何设防的?西水峪与石城峪之间并没有别的关口,大石塘又是什么?西水峪外口对应的沟谷是否还会有变数? 出于这样的考虑,2023年3月4日,前往鹞子峪,准备先往大沟西侧的那条沟探察,回程时再在大沟中仔细寻找一番,希冀能够有所发现。 关于大石塘这条沟谷的情形,以及对西水峪外口的探察及推测,我们另外再作介绍,此处只说因为走错路而无意发现的这道墙体。 出鹞子峪往西,在大沟的沟口处,有一处大型蓄水池,基本已经废弃。从此处向北是大沟,如果要向大石塘方向去,应当提前向西南而行。但蓄水池南侧也有山路,路网显示有一条山路亦可翻越山梁到达大石塘,但走的人较少。我选择了从蓄水池南侧的山路前行,省得走回头路。 一路上行,翻越一道垭口,垭口基本呈南北向,面向西侧的边缘有一线石块,很有规律。直觉告诉我这很异常,于是立即停下观察。 坡下还散落着很多石块,像是从上方滑落下去的。 除了贯通垭口的路径,另有一条线路,平行于垭口边缘的石块向两侧山坡上延伸,其中北侧地势较高。于是,我决定先往南侧看看。 上去以后,是一处平台,平台周边是一处圈墙。 |
但这段墙体越来越呈现一个异常的特点:不像一般的墙体筑在山脊偏北侧,向北防御;而是筑在山脊偏南侧,立面在南侧,似乎是向南防御。这不合常理。 途中另有一处铺房。 地势逐渐下行,墙体也转向偏南方向下,墙体似乎是向西防御。下方又一处低缓的垭口,也大体呈南北走势。垭口处地势稍平,曾经被改建为果园,但现今已经废弃,因此留下了一些梯田挡坡墙。古长城的墙体是消失了吗? 这是一道令我困惑不解的墙体。从墙体特征看,应当是明代的,那种滥竽充数的平头小石墙。但为何是向南防御,向西防御? 垭口东侧是鹞子峪。 西侧是莲花山前地势平坦的沟谷。 过了垭口,南侧不远,面向西侧的崖边墙体再次出现。 |
此时,大致明白了,这是防御大沟西侧的谷地向鹞子峪进犯的防线。 难道,此处才是鹞子峪的外口吗? 《四镇三关志》提到的夷部进犯鹞子峪的线路,均是自韩家川、老长城犯鹞子峪。自韩家川进犯鹞子峪的线路,有可能是翻越大石塘后方的险要山路而来,也可能是突破石城峪外口及枣园寨后沿莲花山前的谷地继续向东进犯。这两个方向的敌虏,都应翻越此处两个隘口。 当然,进犯鹞子峪的口,并不止只一处,大沟、白云观后的两道隘口墙、二道关西北支墙西侧的隘口,均能够进犯。这些口需要突破三道关、西三道关后向鹞子峪口进犯。到底哪一处才是鹞子峪外口? 《四镇三关志》载,鹞子峪口“宽漫,通众骑,极冲”,《西关志》载:鹞子峪口“外口紧要”。大沟与大石塘之间的隘口墙,似乎还没有二道关西北支墙的隘口冲要。 也许这是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题。考虑二道关西北支墙距鹞子峪最近,因此,暂不改变对二道关西北支墙西侧隘口为鹞子峪外口的推测。 我突然想起,其实我最早推测的西水峪一带的明早期长城防线,其实就是沿石湖峪外口向西延伸的,此次所发现的早期长城遗存,恰好就在这条线上(因推测大部分地段利用了山险,因此走势只是个示意)。而推测的另一条线路,即是枣园寨-西星口-石城峪外口-鹞子峪外口(二道关西北支墙-白云观后山数段隘口墙)那条防线(参阅:《发现||找回失落的枣园寨,解读门家峪重关、石城峪内口、外口与石城峪堡的信息密码》、《居庸路的鹞子峪堡建在了黄花路的二道关墙内?——二道关西北支墙并非只是支墙!》等篇附的示意图)。 由于后一条线路找到了遗存太多,走势已经明确;而石湖峪外口一线,除石湖峪外口的疑似关口遗存外,此前并未发现有说明力的遗存,我甚至有些心虚,有些不敢确认早期推测的这些道防线的走势。 此次意外的发现,再一次将这道借助山险构筑的防线清晰地呈现出来。 难道,早期推测的水长城北侧的明早期长城防线的走势,竟然神奇地与推测完全相符,存在两条不同走势的防线? 很有可能,我们今天依据山川地理的走势所做的判断,与古人的思路不谋而合。我们能想到的,能够在思路上加以倚赖的地形地势,同样会呈现在古人的军事防御思想之中。 找到这段墙,一定也是上天的旨意。其实,我要寻找的大石塘那条沟谷中并没有墙体。误入歧途,却因此意外地发现符合最早推测的早期长城防线走势的墙体,是冥冥之中的上天的指引。 2023-3-4,次日补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