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3年3月5日的凌晨，快接近6点时分，在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中以及踢腿踹脚的哼哈女声中醒来，掀开帐篷的门帘，在路灯微弱的光亮中，帐篷旁边的空地上，依稀可辨出是一个身材匀称的女性在晨练。我亦无心再睡，索性穿好衣服钻出帐篷，坐在紧挨帐篷的长椅上，梳理一下思路，回忆一下这几天的骑行经历，规划一下今天的路程。 离开洛阳，我没有选择经西安后翻越秦岭到四川的平常路线，毫不犹豫地骑向大山中，如果是从A地到B地的定点旅游，那么飞机、高铁以及高速公路上的自驾，既省时又快捷还省钱，一举多得。而我想要的是感受路、欣赏自然风光、体味多彩人生的万里之行。 今天计划到达州，但并不是必然之选，仅仅三五天的骑行，栾川、西峡、十堰、白河、旬阳、紫阳和万源，山连山水长伴，行走在长江的最大支流汉江两岸，绵延流长的汉江如长龙静卧群山之中，群山巍峨万重，沟壑深谷千丈，万千建筑房舍耸立高山之巅、水岸红墙绿瓦为山水增彩，勤劳的人们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更让我中华民族的伟大。 刚过7点，由于担心狭窄的山路会拥入过多的游客，不得不尽快离开露营地，下山穿城而过前往达州，甚至都不敢在城区停留吃饭，陌生的城市总会让我这个外地人多一份警惕，担心一不小心会犯错误而招致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违章停车等）。 进入四川以后，道路显得较此前差了一些，但景色却更加秀美，绿意更浓油菜花漫山遍野地在梯田上绽放着，无奈没有了并行的高速公路，疾驰的大货车使我只能在行驶的车上匆匆一瞥，内心中也渴望着在这江河之上能出现一座小桥，让我歇脚驻足拍照。一辆辆标有“万源——罗文”指示牌的坐满乘客的中巴车，让我心生疑惑，很快我就解开了疑惑，见识到了罗文的美丽，穿过罗文镇人来人往的大街，我终于看到了一座跨河桥，桥上停放着三五辆大货车，车辆旁边的空路上也鲜有车辆通过，这不正是我我心中想要的避风港停车处啊！ 心动于河水的蓝、河畔旁的油菜花的黄，我迫不及待地拿着手机拍不停，满心欢喜。欲望不停地勾引着我，相机中的远景也逐渐变成了微焦镜头下的黄花绿叶，欣赏自己杰作之后的一个抬头，啊！一间小屋、一树白花和屋前的成片成片的油菜花，还有那条湛蓝湛蓝的河，这是什么画面，你能想象得到吗？这就是诗！这就是歌！这就是人间仙境啊！更是生活的诗情画意。我努力地走近些，不停地拍，似乎还不够，但却被一条小溪挡住了靠近小屋的路，我的魂被被这间小屋勾去了，即使绕远路，我也不得不把我的魂找回来，我不可能抛下我的魂，仅仅让身体继续骑行吧！ “你好啊！正忙着呢？这里真美啊！”在去往小屋的田埂上，我向着正在田埂旁半缓坡上劳作的农妇招呼道。 “美什么呀！都快穷死了。”农妇仅仅抬了一下头，又接着干活。 我还在惦记着我的魂，和她对我的态度一样，我并没有在意她的话，径直地往小屋走，边走边拍照。 大概过了一刻钟，我的魂归本体了，惦记着在桥上我的摩托车的安全，我急切地去看它，匆匆走在返回的路上，即将和农妇擦肩而过之时，上帝让我停住了脚步。 “您这是在除…草吗？”我回想起来时和她的对话，内心中很好奇她的生活。 “是啊！”农妇回答道:“田里的草，生命力很顽强，只把它拔出来不行，要把它的根部的土甩干净，扔到一边晒死。” 与其他四川人不一样，她说的是普通话，略带一点四川口音，我听起来好不费力。 我习惯性地说道:“辛苦了！这地里种的是土豆吧？” 我1983年在新疆当兵的时候种过土豆，从地里长出来的苗的外形，我已经可以肯定了。 农妇回答说:“是啊，地也不多，种点土豆和油菜。” “这附近的油菜都是你家的吗？”我追问着。 “不是的，这是好几家人种的，就算是我家的地，我也种不过来啊！”农妇感叹道:“我一个70多岁的老太太，哪有那么多的力气去种这么多地啊。” “如此说来，小屋门口干活的老太太是您的母…亲了，看起来90多了吧？” 刚才去小屋旁拍照的时候，看到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太太在坐着干活，由于怕惊扰到老人，并没有靠的很近，只是远远地感知了一下。 农妇仍然拿着手中的弯月镰刀，一边除草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着我:“嗯，我妈妈已经91岁了，为了帮我，也只能干一些力所能及的话了。” 在不断地深入聊天中，我告诉了她我的旅行计划，同时我了解了那个小屋的所有神秘。这个农妇，除了有丈夫，还有两个儿子和她的母亲，大儿子40多岁，是普通的农民，没有多少文化，在达州城里买了个70多平米的房子，每个月要还房贷，靠打工维持生活，生活并不富裕，不得不让农妇的丈夫去给他看孩子；小儿子小的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生活不能自理，现在和农妇生活在小屋里；农妇的老妈，已是风烛残年，她们生活的主要来源就是土地里的农作物和每月百十来元的农保，生活窘境可想而知了。 我心生悲怜，看着她鞋帮和鞋底已经脱离了大半的鞋子，突然有了想帮她们的想法，父母家里有那么多不穿的衣服，不用的物品，或许可以寄给他们，物尽所用，这是一种最原始的想法也是一种原始的爱。 “我可以加一下您的微信吗？”我想将这份爱付诸实际，或许能升华一下，给她转一些钱。 “当然可以！你是好人。”农妇的眼睛露出了惊讶，脸上也没有了先前的愁苦。 “我算不上坏人，现在我并没有帮到你什么，只是你让我想起了《平凡的世界》里的孙玉厚一家子人，你读过路遥的这部小说吗？”我感慨后问道。 显然农妇并没有读过这本书，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 “到我家吃饭吧，马上就12点了？”她怕我不去，补充说道:“就是些自己家种的粮食，粗粮淡饭。” “不去了，我有自己的安排。”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农妇的饭菜，难道真的是饭菜不好吃吗？曾经在新疆的骑行中，啃干馕吃咸菜也津津有味的我，是不会在意饭菜是否可口的；亦或是让如此贫穷的她们请我吃饭，分食了他们的口粮，使得他们更加食不果腹了？我可以给他们钱来解决这个问题啊！那是为什么我要拒绝他们的好意呢？我真想把自己的灵魂挖出来，放到太阳下面晒一晒，看看自己的内心隐藏了多少隐晦的思想。在骑上摩托车离开他们的一瞬间，我后悔了自己的拒绝，我应该走进小屋，看看那个90多岁的母亲，那个身患小儿麻痹的儿子，还有在鲜花映衬下诗情画意的小屋——一座年久失修危在旦夕的危房。 我的内心备受煎熬，在等待午饭的餐馆，我毫不犹豫地给农妇发了一个红包，钱虽不多，聊以慰己。 其实，我遇到的是一个慈善问题，我没有这方面的经历，也不想过多深入，这是一个社会问题，我一个人解决不了。 以后，我肯定还会帮助他们的！ 原本准备当天骑行到达州的，正当我抱怨四川的公路怎么看不到一个服务区的时候，真应了中国人那句老话，说曹操曹操到，这不，一个让我耳目一新的干净整洁的的服务区就在眼前——双河服务区，不仅仅是外观让我惊讶，就连这里的工作人员都令我感动，热情周到细心关爱，那种宾至如归的感觉，真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虽然时间尚早，我就想蜀汉的刘禅一样，此处乐，不思达州，放松一下自己，也顺带把未了的游记写完。 当晚露营在双河服务区后院，开水、卫生间、休息室、洗澡间和充电问题，全部给我解决了，在此感谢双河服务区的工作人员，你们辛苦了！ 2023年3月6日雨中街旁 达州 宣汉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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