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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

向阳川碾盘沟穿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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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9 13:36 1 只看该作者 | 倒序浏览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说起来简单,坚持下来难。做事情凭一时兴起,一鼓作气容易,而要打持久战,越往后,越艰难。比如走路,起始的一、两万步虽说艰苦,仍可忍受,一但过了三、四万步,每迈出一步,都是毅力和耐力的考验,都在坚持与放弃的边沿彷徨,可能一泄气,就会噗蹋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所以说精气神,气是核心,没有气,精神无从谈起。

向阳川穿越碾盘沟,就是在从碾盘沟到碾盘村这一段,开始考验一个人的耐力和坚持的。

经常户外的人都知道,山里面很多村子都以地名为村名,但有时地理标注和实际村落相距甚远。同行者说,还有200米,还有100米,还有50米的时候,没有人搭话,没有人减速。

山里的雨来得急,打在树叶上,淋在头上,顺着冲锋衣,从四肢流下,滴答滴答地落在脚下的砂石路。手杖的钨合金头和潜伏在路上的石子激烈撞击,咔咔嚓嚓响彻山谷,弹奏出激越欢快的打击乐曲。

河道里溅起的水花让平静的水面也躁动起来,原本欢唱着一路前行的水流忍不住停下脚步,扭着身子打着旋凑热闹,又经不住后来者的催促,一步三回头地不忍离去。

体内的热量排不出来,感觉脸上发烫,汗珠随着雨珠一并前赴后继地急匆匆往下流。

刚才在山顶,还没有下雨,甚至一瞬之间,云散豁朗,老天露出一张笑脸,喜得大家匆匆拍照留念。

这里也是马场,十几匹马悠闲自在地散步栖息,慢条斯理地选择雨后的花香牧草。碧绿的草甸像一张绒毯,中间一棵棵呈蘑菇云状的茂密树干,把一块块草坪分割开来,像是城市里一家一户门前的花篱,象征着一块属于自己的田园。

和人类最为亲近的“六畜”当中,猪最懒惰,狗最忠诚,牛最努力,羊最温顺,唯有马,多少还有些自由勃发的野心,不易受控制。所以驾驭一匹烈马就成了许多有控制欲的人最喜欢的事情了。

马不易亲近,有尊严,有选择,有舍弃。这些不易被驯服的马,其桀骜不驯的性格也让它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人们常说,没有伯乐,即使是日行千里之马也会被弃之不用,甚至被冠一害群之马让其臭名昭著。而被驯服者,也以其为异类,以自己被驯服为骄傲、为资本、为涵养。劝慰说服,一但达不到目的,即使本是同类,也常常敬而远之,以显示自己的高洁。

看着这些沐浴阳光雨露,优雅闲庭散步的马儿,自己无比激动和羡慕。这些马,不会为工作压力焦虑,不会为房贷压身发愁,不会为子女升学就业,成家生子着急,更不会为奋斗一生到了没有个像样的墓地而死无葬身之地。

想着想着,无名地悲哀。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与牛马鸟虫,其实大同小异。活着时候无论历经沧桑、还是悲喜欢愁,死了以后都要化为泥土。

从这个角度说,我们活得不如向阳川的马、向阳川的牛。

马和人是有距离感的,我远远地观察他,他远远地看着我。但他坦然,我焦虑;我怕他跑,不理我;他怕我撵,给他下套。终于,他耐不住,不失优雅地像茂密的林子移动,我急了,撒开脚步,急急地追,他迈开四蹄,跑的更快了,高山草甸上,响起一串串清脆的铜铃声。

茫然而立,半天回不过神。坐在草甸上,一簇簇,一片片,一团团的野花映入眼帘。这些花,不如城市花园里的高大,不如城市花园里的妩媚,但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它是自由,它是野性,它是纯洁,它是独立。风过来,它匍匐在地;雨过来,它尽情沐浴;阳光来,它舒展胸怀;乌云来,它闭目养神。它虽身躯单薄幼小却又那么的骄傲自立,让每个人面对,都会相形惭悔,深感自己的卑微。


告别了马,又遇上牛。牛就容易亲近的多,自己正在吃饭,身披橘黄色冲锋衣,一抬眼,一黑色大牛直冲冲地向我走来。猛然间感觉自己的冲锋衣就像一个斗牛士手里的红布,在挑逗着牛的神经。心想脱下衣服,已经来不及了,牛一边佯装吃草,一边向我靠近,自己端着饭盒的手开始有些颤抖,烧饼里的榨菜洒在腿上,也不敢起身,假装镇定地望着牛的眼神,直到从目光中看见了忐忑,看见了渴望,读出了善良与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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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9 13:36 2 只看该作者
不能再坐着了,我缓缓地站起身,后撤了几步,牛迟疑地望了望我,伸长脖子把放在我刚刚起来的石头上的饭盒舔了几遍,其实不用舔,里面什么也没有,唯一剩下的半块烧饼还攥在我手里。牛看看饭盒,又抬头看看我,好像说,你咋比我还抠哩。旁边的伙伴也已撤离,从饭盒中取出两节黄瓜、半块烧饼,扔了过去,牛几口吞下,表示很满意,遂调转牛头,又享用鲜花嫩草去了。

天然而成、凸凹有致的石头,像极了小时候外婆家的竹板床,靠在上面,又硬又凉,腰下垫了垫,起了睡意。

想想马与牛都是人类的伙伴,相对而言,马更讲究速度,牛更讲究坚持;马桀骜不驯,牛相对温顺。风马牛不相及。我们在说他们的时候,自己呢?是牛,是马,或者不如牛马!

清风略过,隐隐约约间,眼前一株百合在风中摇曳,仔细一看,溪水边,独独一枝,杆上两边各开七八朵,白的似雪,在碧绿的山谷中格外扎眼。

起身走到溪边,整个小溪被两边的草木覆盖,水里的石头表面布满青苔,水下呈褐黑色,只听得水在哗哗地流淌,在这一片黑、绿为主调的视野里,卓然而立的这株百合,就像穿着白色纱裙茕茕而立于草原之中的新娘,那么惊艳,那么耀眼;就像满眼碧翠的调色板上猛然间让人豁然开朗的一片云彩,飘逸在蓝天。

水哗哗地流着,花静静地看着,人痴呆呆地望着。心,像滚开的水一样上下翻腾着。

冒着大雨,踩着泥泞,走出了碾盘沟,到了碾盘村,自己第一个进村,进了一户人家院子,一边打着招呼,一边一屁股坐在房檐台上一个烂木制沙发上。

里面出来一个满脸皱纹、步履蹒跚的老太,一个身材高大、嗓门洪亮的媳妇,边问我们从哪来的,边把几个屋子门全都打开,搜罗出10几个马扎板凳。一会功夫,房檐下站着、坐的满满当当都是人。

这个笑起来褶子缩成一团、倚门而立、面貌慈祥的豁豁牙老者,有点好奇地看着这一个个水里捞出来的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问候闲聊。

在城里,防盗门、密码锁将人们隔离在一个个狭小的空间,家里能来这么多不曾相识的人吗?不说拿凳子,我们给开门吗?莫不是物质文明快速发展的当下,我们的心思越来越多了,内心格局却越来越小吧。

一路走来,惦记向阳川的马和牛,更惦记向阳川的人,那是遗失的自己。


                          2018年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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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9 16:55 4 只看该作者
给牛喂点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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