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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峰

玉珠峰 更新至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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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9-25 12:33 21 只看该作者
“比预想好多了。”一人一张铺位,还有个枕头,比料想的打地铺好了很多,小梨儿欢快地说。

这日几近万里的晴空,稀薄的空气让阳光几无衰减直接打在地面,房间内虽是没有灯光,却也不显昏暗。小梨儿和哄哄两位女生住在了最里的两张床,我和一米八的大谢各是一边守着门户。

一直户外流浪的小梨儿把睡袋打开扔在了铺位上,她对野外的生存技能应是在所有人上。一边打理床铺,一边一样样告诉我每一步前后应如何动作。算上这次玉珠峰,我的极限户外不过三次,虽是小我十多岁,我眼中她仍是老师一般的存在。

哄哄进来后很快便没了影子。全队应是她最小,90后的年纪最是爱玩。

4100米我们仅适应了两天便又一次爬升一千米,虽然没有强烈不适,每人多少都有些反应,我和大谢翻动行李装备,仅是几个动作,便要坐在床上喘口气。随身带的血氧计显示我的血氧已经降到了80以下,静息心率也上升到了九十多,稍微活动心率则直上一百,往年的户外徒步四千多米我的血氧大部分时段仍在九十左右。大谢指标略好于我,状态却仍显示他与我有着相同的高反,例外的只有小梨儿,她的血氧仍在九十以上,没事人一样整理东西走来走去。

为了透光,帘门一直掀开,帘门内还有一扇可以关闭的铁门向内打开。

哄哄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然后一下瘫坐在床上喘着粗气。紧跟她的脚步,门帘外站着一个稚嫩的影子,一个三岁左右的女宝宝立在那里,圆圆的脸蛋泛着羞涩,一条麻花小辫扎在后面,一件绣花白毛衣让我们满是高山羽绒服的大人们不知道了这里的海拔和温度,水晶一般清澈的眼睛隔着门向里张望。

“卓玛,进来。”哄哄仍旧喘着气,在里面对着宝宝喊道。

2023.9.23,家中,一笔写于电脑


发表于 2023-9-25 12:34 22 只看该作者

玉珠峰(11)高原宝宝

2023.9.11

五千多米大本营,无人区的戈壁,一个精灵的降临总让人那么开心。“卓玛”的名字我尚不知道是哄哄应景而喊还是女宝的真名,只是她的模样已经打动了我内心所有的温柔。一生幻想有个女儿,却总也没有可能,便是曾经有了一刻的景象,也被骨干的现实最后成了遗憾。一瞬间,我便把所有的想法带给了宝宝,5050带来的一切不适也在那一刻消失。

学生送的鲜花已被小梨儿捧入了帐篷,腼腆的宝宝任凭哄哄呼唤却始终不肯入门,我端起那捧花便冲了出去。

“等一等。”小梨儿在里面喊道。

“拔一支,带到峰顶。”

帐篷外,宝宝看到我的走出一直向后倒退。登山旺季已过,国庆后窗口即将关闭,偌大的营地此刻只有我们一支10人的队伍,不多的登山人群是宝宝难得能见到的外人。一个成年男人直直的冲出,给她的感觉应是满满的压力。

看到宝宝连连后退,生怕吓着她,我赶紧把手中捧花递给了她。

“送给你。”天底下几乎没有女人能抵抗住一束鲜花的引力,哪怕她仅仅是个三岁的宝宝。宝宝看到面前满捧的花束,高原几近零度的寒冷如是一个保鲜的冰箱,加之中间的加水,虽是几天过去,仍是姹紫嫣红。这应是万里戈壁寒雪,千年中难有的一刻绚烂。

稚嫩的小手,胆怯却又犹豫中接过了鲜花,脸上随着绽放出了如花的笑容。我顺势把宝宝搂在怀里。

“咱们拍个照好嘛?”脸上泛着高原红的宝宝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宝宝成了我们整个帐篷的第五个人,随时随地跑到我们房内,每一次进来,手里都捧着一堆石头。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哄哄。高原没有树木,没有花草,没有玩具,只有大小不同,形态各异的石头,那也就是她随手可得的玩具。

“送给你们。”宝宝把一堆石头放到地上,第一个总是给哄哄,然后再分发给大家。可能是那捧鲜花的缘故,好几次给我的都是最大的石头。我和大谢因为高反的缘故,总想保持安静休息,以让心脏尽快适应,按照行程,最晚后天将要登顶,还需爬升一千多米上至我们所有人都未曾到达的新高。


发表于 2023-9-25 12:34 23 只看该作者
宝宝和哄哄一眼相亲的眼缘和我那一捧尘世的花,加之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逗哄,只是须臾间,宝宝与我们之间已经熟络。知道了她平时在西大滩,家长来到大本营也就跟着一起上来。从小的高原生活让她看不出一丝高原反应,就如通我们在平原一般。三岁的小嘴尚不能完善表达,而那足够流利的汉语一度让我以为宝宝是个汉人的娃。

“你是藏族?汉族?”

她似乎并不明白民族的区别,抬着疑惑双眼看着我,肉嘟嘟的小脸让我忍不住捏了几下。

“那你叫什么?”

“卓玛。”这是个藏族常用的女孩名,可以肯定她是个藏族宝宝。哄哄已跟她接触一会,知道的更为详细。卓玛的父亲就是开车带我们过来的司机。

卓玛时不时会跑回父母那里,然后又会跑过来玩,每次仍旧带回来一堆石块。知道她父亲是那个说满地黄金的司机。

“宝宝,咱下次不玩这些石头了,你爸爸说这里全是黄色的石头,你下次带黄色的石头来。”我侧躺在床上,努力跟卓玛说话。每一句话都要废上不少力气,气流冲到上颚,甚至有些头痛。

卓玛看了看我,犹豫思考了一下:“没有黄色石头。“然后转头对着高反更加严重的哄哄:“姐姐陪我玩,陪我捉迷藏。”后面哄哄说,她大本营第一次拉练是卓玛带队的。

为了尽快适应又一次拔升1000的海拔,不同于普通人群进了高原,领队或是导游要求大家休息少运动,小马哥在我们休息三小时后,又一次要求我们整装出行,爬升拉练。

雪山攀登队伍整体素质明显都高于高原徒步,队伍中有小梨儿这样高原为家,高原生长,灵魂始终在雪山飞翔的女孩,也有大谢这样全马配速都在五分多的大能。我也曾问过另外六人组,其中多人都是全马选手,还有丽江开客栈,常常带队攀爬哈巴雪山的领队。

又一次徒步,行程2.6公里,爬升将近两百米。小梨儿和大谢始终走在队伍最前,我和哄哄搭档走在中间。虽是5050的起步,这个距离和爬升对所有人并不是问题。不长的行走却有撕开心肺一般的畅快,呼吸顿时也爽快了,几乎所有高反的不适,在行进中都没了感觉。

待续

明天开始上班,再次恢复紧张工作,不能保证每日更新

2023.9.24,家中,一笔写于电脑


发表于 2023-9-26 10:41 24 只看该作者

玉珠峰(12)星河垂天


2023.9.11

傍晚六点四十五,一声吃饭了传来。声音似乎是小马哥的,刚拉练完的我们四人组正在帐篷内休息。刚才徒步的短暂畅快随着运动的停止,胸闷恶心的不适又一次泛了上来。小卓玛仍在不停地向我们帐篷内搬运着石头,而我似乎连把那石头搬出帐篷的精力也没有了。

几组连续的帐篷把整个营地环成了个四边形,吃饭的大帐位于靠近雪山的一端,再往远处还有几个帐篷,分别是厨房和水房。卓玛的母亲也随着队伍一起过来,刚才与几个同伴一同在厨房大帐给我们做饭。

食堂帐篷里几张桌椅整整齐齐排放,靠近门口放着两个装满炒菜的盛具,倒是与酒店自助餐所用的类似。热菜有两个,一个是芹菜肉丝,一个是平菇青椒。五千的高原气压很低,米饭已经无法蒸熟,唯有面条可以煮熟,一个高压锅装满了面条。一个汤锅里放了酒糟,另个一汤锅满是热汤。一摞一次性餐盒放在一边,让我们自行取用。

西大滩两天,小马哥点的伙食丰盛,每顿的花样总是不同,我们忘了是来登山受苦,更是像养老度假。现而今两菜两汤恰都是我平日不爱吃的两样,本就因高反不对的胃口,更没了食欲,只是后面的登山必须蓄足体能,逼着自己硬咽下。好在面条柔软,尚能撑饱肚子。西大滩胃口很好的大谢吃的很少,也不知是高反缘故还是与我一样对嚼蜡一般的菜无法咽下。

这顿饭我也就明白小马哥所说若是营地由他们经营,大家应该吃的很好的原因了。听说西昆仑山慕仕塔格峰营地便是凯图经营,那里吃喝要好上很多。

发表于 2023-9-26 10:41 25 只看该作者
我也只能盼望次日早晨,可以有稀饭馒头咸菜,这样的标准成本很低,却是我的最爱,大本营应该可以满足。

小梨儿吃了一口酒糟便不再喝,我素来不吃酒糟,打汤时误以为那是酒糟小圆子,便打了满满一碗,及至发现也完了,本着不能浪费原则,硬喝了下去。

饭后不久,小马哥聚集全队在食堂开会。户外极限徒步,领队都会在每日晚餐结束宣布次日行程安排,这应是惯例,只是今日的会议有些特殊。昨日的西大滩,我们宿舍四人便表达了期望提前登顶的想法。西大滩虽是条件好,也远比不得宾馆舒适,高反的困扰让我们更为难受。今日的大本营,仅仅是半天,所有人都已无精打采,便是状态最好的小梨儿也不想在这样的环境多呆一天。

小马哥昨日并没有答复我们,团队是个集体,他必须了解全体队员的身体状态和整体意愿方可做出决定。虽是高反症状明显,下午的拉练,全体队员的状态却依旧不错,高反也尚在可控范围。小马哥手机上的天气预报,还是显示正常行程的14号凌晨玉珠峰顶将会有65公里时速的狂风,这样的风力,可以直接把人按在地上,登顶将成为不可能的事情,而提前一天的13号,风力预估在40公里,虽仍就是存在风险,至少比14号好了很多。

我们四人仍旧保持基本一致的观点,另外一组六人我们并不清楚,只是知道其中有两位队员高反明显,且一名队员身上还有伤,小马哥也在等待大家商量,最好有一致的结果。

十人队伍中,为了最大程度的安全,我和小梨儿选择了一比一的向导,也就是全程各会有一名向导陪同。在等待大家协商时,小马哥把头转向我和小梨儿:“你们一比一的,可以提前登顶。”大谢和哄哄搭档,俩人采用的是一比二的向导,也就是他俩会有一名向导陪同。大谢与我都受不了高反的折磨,毫无犹豫希望提前,哄哄与大谢搭档,也无异议。

“你们也可以提前。”小马哥跟大谢和哄哄说。

晚上十点,发电机停止工作,整个营地一片黑暗。静息下来的时分却远不是家中的惬意,一阵阵的头痛、眩晕、恶心不停撞击着身子,裹在蚕蛹般的睡袋中犹如绳子捆住,不能舒展,便是小梨儿,也能听到她不停翻身,很久不能入睡。

将近十点,小梨儿一边抱怨酒糟的问题,一边揉着肚子冲出了帐篷。一会功夫,远远听到她在喊:“银河!”

太阳西沉,寒风夜起,高原夜晚寒冷如若冰窟,只是那全身极度不适的困扰,扰的毫无睡意,犹豫半天,还是钻出睡袋,裹上一层层的衣物,打开门帘走了出来。

五千的青藏高原,没有纤尘,繁星若灯,银河划天儿过,玉珠峰顶,天河垂地。

2023.9.25,家中,一笔写于电脑


发表于 2023-9-28 11:14 26 只看该作者

玉珠峰(13)


2023.9.12

上班后工作忙碌到又没了自己,昨日深夜仍在会诊病例,每日回家只剩极度的倦怠。公众号看不到多少信息,《玉珠峰》阅读记录前十名总可以看到一个寝室的朋友们,也在被他们催着更新,今日便咬着牙继续写下去。最终完结会是在10月底前,剩余还应有两万字左右。

12日早晨,寝室中除了小梨儿是被我们吵醒的,大谢、哄哄和我都是自然醒,或是基本没有睡着。

大谢一米八二的壮汉,睡的钢架床中间塌陷,自己又有椎间盘突出,这一晚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姿势。一身健硕的肌肉又是耗氧的大户,五千米的海拔让他总也找不到可以安睡的感觉。一晚上确实听他辗转不停,应是基本未曾睡着。哄哄上了高原后,三点前手机总是亮着,三点后通常我也睡去,不知她的状况,也就能判断她的入睡不会早于凌晨三点。小梨儿在这高度终于有了些反应,只是在她上了个厕所后便安静了下来,虽是比平日少了些睡眠,还是我们中间最好的。五千海拔温度急剧下降,终于让充绒1200克的厚重睡袋不再感到过度闷热,不清楚我昨日何时睡着,朦胧中应是在刮着帐篷呼呼作响的高原风中,逐渐入了梦。

八点半的早饭并未出我昨日的意外,满满一锅稀饭,鸡蛋咸菜都有,与江南农家乐的早餐一致,若是这个水准都不能达标,也实在无法招揽顾客了。只是过来登山的人们都如同我们一样,并非对着吃食而来,便是他们不提供餐食,该来的人总是要来的,哪怕自己背着帐篷。好在我对稀饭情有独钟,连着灌了几碗进去。大谢仍旧未能恢复胃口,西大滩一人可以吃我们三人量,现在还不及我的一半。小梨儿坐在我的边上,并未多说,只是看着我盛了一碗又一碗稀饭。

早饭时刻,另外的六人组全部统一了意见,今日上C1营地,而今日上C1,意味开弓一箭,再无回头,所有人将在13号凌晨提前冲顶。

高反严重且膝盖带伤的老车:“早一天晚一天,都是要上的。”前一晚,我给了老车两粒芬必得压制头痛,老车当晚没舍得吃,准备留在5600的C1营地再服用。

一夜过去,所有人的高反并未丝毫缓解,但也并没有加重征象。小马哥巡视了一圈:“午饭后上C1。”他发出了最终指令。

发表于 2023-9-28 11:14 27 只看该作者
早饭后,所有队员开始整理行装,准备奔向我们这群人从未到达的高点5600米。所有人都上过五千米海拔,却所有人对新的高点都无把握。超出以前高程的兴奋和紧张,同时弥漫在营地之中。

大本营到C1营地有五公里左右长度,爬升600米,这段道路需要把厚重高山靴、钢制冰爪、安全带、睡袋、所有必须衣物全部带上去,而为了抵御已经到冰点的温度,身上所穿的衣物已经很重,加上灌满水的一升保温水壶、路粮,充电宝,总重量至少在20斤以上。稀薄的空气和难行的路段,让每一步爬升都是艰辛。

我的左肩关节两年前损伤,抬举都很困难,背包上肩甚至是穿衣都需要他人帮助,更加无法负重。俱乐部可以选择付费由向导单程或双程背负,也就是单上或是上下都负责背负。报名时,我便决定为了登顶成功,付费双程背负。大谢和哄哄高反都比我严重,大谢的身子若是在平原,便是背上80斤也不是问题,只是现在他一身健硕肌肉倒成了累赘,不停消耗本就不多的氧气。哄哄纤细的身材,更是不适合背负。俩人商量了片刻,选择上行请向导,下行由大谢背负。

“下来的时候不是你们以为的轻松,你们都累的熊一样。”小马哥这句话这几天说了多次,并未引起大家在意,所有人都认为下山时的心情应是风一样轻快。次日登顶后,我们将快速下撤,当天下午就赶回几百公里外的格尔木并举行庆功宴。

一同报名时,小梨儿尚在犹豫是否也付费一同请向导背上山,及至最后准备时刻,她未跟我们多说,一人熟练地打着背包。这一年她把国内主要几条户外难度线路都已经走完,云南是她家乡,那里线路更是被她早已走遍。精深的户外经验让她所有的步骤都极有条理,一个45升的背包,装不下所有装备,外挂的锁扣也被她利用到精致。

我便知道,她上下都准备自己独立走完,不求外力。

依旧是晴空万里,高原下若是没有风,没有遮拦的阳光可以把一切照的暖阳如春,彻底不同于夜晚的冰冷。

九点一刻,小梨儿从食堂拉了四把椅子,我们几人穿着羽绒,戴着雪镜,坐在那里晒太阳。哄哄持着她的手持云台,一一走过来问话,第一个问道的便是我。

“马上冲顶,你有什么想法?”

“活着回来。”

小梨儿:“冲顶顺利。”

问到最后一个大谢,大谢扭着头躲避着强烈的阳光,稍微思忖了一下:“活着回来。”

待续

2023.9.27,家中,一笔写于电脑


发表于 2023-9-28 17:34 28 只看该作者

玉珠峰(14)出发


2023.9.12

出发的时间在中午十二点。

雪山登山不同于极限徒步。徒步的每一日都是路上的一天,海拔的适应只在每天的行进中,行程中并不会特意安排休整,除非是少数风景极好的地方,可能会腾出一天欣赏世间罕见的山水。高海拔登山前期的营地往返拉练,重复活动针对的是海拔适应,减少高反困扰,其余大多时间是在营地休整,若是论起风景,绝是无法与徒步相比。登山的人们更多看的应不是风景,而是体验站在巅峰那一刻的爽快。

而那拖到长达一周或更长的时长里,唯有踏上前进营地,从此再不回头的路线,方是真的登山的开始。

这一天,2023.9.12,便是此行真的启程日期。

早餐时,小马哥强调了几点。今日到C1营地和次日凌晨的冲顶,都会有关门时间,时长均为6小时。超出时间仍未到达营地或登顶,行程即刻结束,会被立刻劝返。上到C1营地后不再举行每晚例行会议,直接休息,等待冲顶。

同是户外,徒步并无关门之说,不管队员走的多慢,总有一名领队会耐心陪在最后收尾,甚至还会暖心聊天劝慰。除非队员主动要求下撤,或是高反等身体因素不能承受,领队并不会强行安排撤离。因此,哪怕是四星以上的风险,商业徒步的安全都毋庸置疑。

发表于 2023-9-28 17:34 29 只看该作者
如同半马或全马赛程,登山却设有关门时间,每一个前进营地都会有时间限制,若是不能准时到达,便会强制结束。登山的领队或是向导人数远多于徒步,要求之严苛仍是徒步不好比。虽是前期调研就已知晓这样的规矩,在小马哥宣布后,心中仍是一紧。

我虽是轻装,一个冲顶包,一升保温水壶,全身保暖的衣服,应急路粮,药物,登山鞋等合起来,总体的分量也不是平时家中轻装拉练可比。戈壁高原五千的含氧量尚不到地平的一半,砾石河滩,每一步都会难行。往年的高原徒步,海拔大多不到五千,爬升600米,多也需要六小时或以上时间。这日的C1营地行程,我并无绝对把握控制在关门时间以内。小马哥阐明时间时候,不容置疑,没有一个队员作声,不清楚其他队员是否有与我同样的担心,只是食堂里凝重的气氛似乎说明了一切。

西大滩时,大谢把他带的不多的能量胶拿了出来,分配给了我们四人,我分到两支。大本营宿舍大帐里,大谢让我们所有人拿出一支能量胶,他一把撕掉能量胶封口:

“来,让我们干了这支能量胶。”

刚吃过午饭,还未启程,直接干掉能量胶,这样的操作我有些迷糊。大谢有丰富全马经验,对体能把控很好。虽然跑过两次半马,我对能量胶并不了解,对于不懂的,听话是最好的选择。

哄哄把我们凑到一起,用她的手持云台录下了我们四人以能量胶代酒,义无反顾,决绝出发的样子。

我的背包锁扣上,插上了那支从学生送的花束中拔出的一支花,我走到多高,这支花便会跟我上到多高。

营地外,小马哥把我们所有队员集中在一起,准备拍集体照。这些天的拉练,他从未要求我们合影,与他的合影仅是我们队员主动提出。西大滩,一位队员问小马哥:“我们走了,你会不会忘了我们。”

“会。”回答的毫无犹豫。

今日的合影,也意味小马哥也是把出发C1当作了此行真正的起点。

我们所有队员,面朝营地,后背便是亘古不化的东昆仑绵绵雪峰,最高的玉珠峰位于群山中心,圆润如玉,毫无遮掩呈现。阳光之下,与我们之间仅是相隔一片不算绵长的戈壁,似乎触手可及。仅是在地理数据上,还有一千二百米的高差。

蓝天,白云,雪峰之巅,此时,甚至连持续的高原大风也和缓了下来,那背后的山,还有雪山之神,似乎静静地在等待明日即将的来客。所有队员,都已忘记了高反带来的强烈不适,一如将士即将沙场,生死已淡,心中只有澎湃出征的愿望。

待续

2023.9.28,家,一笔写于电脑


发表于 2023-10-5 11:48 30 只看该作者

玉珠峰(15)C1的路


虽然极限户外,便是加上2017毫无经验的冈仁波齐转山不过四次,只是平日里多次参加苏州阳光团队的浙皖野山走行,苏州自己的拉练和几无中断的锻炼,已经习惯了出门便打开运动手表用作记录,也会按照手表提示的参数休息以调整身体状态。

毫无遮挡的高原,很多年前的老佳明手表不是往常那样需要几分钟的时间方能找到卫星,这里瞬间便搜到足够的星。“滴”的一声,表盘的绿色圆圈表明已经准备就绪。

来之前的调研就已知道大本营出发后,起步便是一段不短的河滩路。高原河滩宽广,几百米多是起步,数公里也有可能。里面河道纵横,砾石横亘,多是高山雪水融化冲击所致。枯水时分或不是夏季升温导致雪水融化过多,大多河汊并无水流,少许也是小溪般蜿蜒,仅是一两条主干水流稍急。看过一段视频是今年7月的队伍,前一天刚落过雨,河道涨水,次日的河滩满是激流,每一步都可能落入水中,要谨慎小心。他们队伍下山也被领队催着尽快,赶在中午前渡过河滩。因是夏季,高温化雪,便是不下雨,下午融化的雪水也会塞满河道而寸步难行。

几次户外,最怕的便是过河。我的体能应是不错,并不惧走路,也不惧爬山,唯有大家不怕的过河是我的弱项。高原河滩虽是有水流,可那满布的大小砾石却恰是个支脚点,看准了,蹦蹦跳跳便可以过去,领队很多时候并不为此过于担心。

我薄弱的恰是稳定性极差,2020冬季北海道全家穿着防滑登山靴走在小樽满是冰雪的路上,唯有我随时摔倒,几是寸步难行,那时就曾想到自己可能平衡不佳,却又不愿承认。去年的他年他翁,每天中在河滩摔跤的只有我一人。后来每次过河,其他人都是蹦跳中开心而过,只看我一人犹豫踌躇。那以后,只要过河,队伍的Jerry便会在蹦过去后大喊一声:“医生,过河啦。”然后不出意外我又会踩滑一块石头,掉入河中。

C1营地5600米,次日凌晨登顶,如若落入河中,并没有时间晾干鞋子,而高海拔极冷的环境,若是鞋和袜湿,不仅无法登顶之外,几无毫无意还外会导致严重冻伤。大多队员直接穿了下发的高山靴冲C1,我为了以防万一,穿着自己的登山靴,而让向导把高山靴背了上去,同时带上去的,还有备用羊绒高筒登山袜。如此,便是鞋袜过河湿了,C1还可以换下整套干爽新装备。

九月高原已是深秋,西大滩拉练,第二天虽是阴天,下的已不是雨,而是雪珠,昨日今日全都晴天。5000已是冰点,除了中午时分尚可融化部分积雪,全天时段已没有再融化的可能。低温和无雨,河滩中的河汊仅是潺潺水流,便是略微宽些的地方,也不过踩下一两块石头就可过河。唯一激流主干之处,已被架上了横梯。

起步的一刻,小梨儿背负装满和外挂装备的重装,已走在全队第一,全程陪同小梨儿的向导小马弟步步相随,形影不离。大谢虽是把装备交给了向导背负,自己还是扛了一台单反。那是哄哄的装备,一路上要反馈最真实的风景。前期拉练,大谢都是与小梨儿走在了一起。这次几步后,大谢终于反应过来他应是与哄哄搭档,俩人合一名向导,便赶紧慢下脚步拉开了和小梨儿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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