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上高台

       短短一周时间，山路两旁的树叶基本已经落光了，唯有路两旁的挺拔杨树，仍旧披着一身金黄。车辆驶过旱田村—五七农场（干校）—（1.2公里右拐）农场四队—学校屯—大古洞村—靠山村—三营（大古洞木材检查站）—防火检查站西北—3号养路段（3号坝）—孔家营—育林林场—五七农场参场—五号坝—林业局干校，在距离东辉林场3.4公里一处尚未完工的水泥桥前慢慢将车停下来，然后驻车在公路的坡下面。沿着小路向前走了数十米，感觉车辆无法再继续前行，便只好将车停在原地。

       向前行进了170多米，一条宽阔的大河挡住了去路，河面上并没有桥。其实通向目标山峰还有一条山路，在来时方向据此2.4公路处，因为也不敢确定那里是否有桥，怕耽搁时间，就没有返回那里去。无奈地沿着河边逆流而上，寻找可以涉水过河的地方。因为深秋之际，河水拔凉，又没有穿靴子，担心赤脚过河腿会受了风寒，便只能寻找不用脱鞋淌水的位置。沿着弯弯曲曲的河岸走了很远，河道依然很宽，也没有发现足够突出水面的石头让我踩着过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寻找。

       大约走了三四百米，依然无法渡过河去，如果仍然沿着河床这么走下去，今天就不用爬山了。这时发现河岸边长着一棵碗口粗细尚未成才的树木，如果能够把它放倒，就成了一根横在河面上的独木桥了。从登山包里取出钢锯，为了节省一些体力，并没有选择在树的根部截断，而是选择了在我胸部左右的位置。先在树木倾倒的方向锯开一道口子，然后再对向开锯，由于到最后没有了力气，树虽然倾倒了，但锯口位置并没有断开。立在原地稍事休息了一下，然后选择在左侧锯了起来，然后又转向右侧开锯。

       随着锯口的深入，锯口位置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判断再有几下就锯断了。可当自己还没有将锯抽出来的一瞬间，树木折断的巨大弹力将我掀翻在地上，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摇摇晃晃站立起来，一股热流从鼻孔喷涌而出，一条血红的线条直垂地面。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醒了，头脑也略微清醒了些，因为身上没有纸来堵塞流血的鼻孔，也只能滑到河床下来到河边，连手套都没来得及脱下，捧起冰冷的河水，一把一把泼在鼻子和脸上。血流依然不住地滴洒在河水里，方圆一平方米的地方都被鲜血染红了。

       蹲在被鲜血染红了的大古洞河边，周遭连一个鸟叫的声音都没有，当时真的感觉孤寂无助，四处茫然。心想不会挂在这吧，反正也顾不了那么许多，还是一把一把地用冷水浇灌受伤的鼻梁。不知道用了多少把水，也不晓得在那里用了多久的时间，大古洞河冰冷的河水终于止住了血流，想必上苍也不会太难为一个执着的登山行者。这时才看见就在胸前系着的小毛巾，上边已经喷溅上了无数个血滴，在河水里清洗了一下，然后擦了把脸和依旧向外渗血的鼻孔，又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血迹。

       爬上河床，捡起钢锯，重新背上登山包，拄着登山杖，毫不犹豫地向那棵付出血的代价换来的独木桥走去。说句心里话，不知道当时自己的伤情如何，害怕、担心的意念也没有一丝，在自己的概念里更没有后退这个词。颤颤巍巍地踏上那棵倒木，由于刚才的体力消耗和流血，人多少还是有些懵懵的，差不点几次掉下河去，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步一步向对岸挪去。虽然树木没有搭到河岸上，好在那里还有一棵自然的倒木，然后接力踏上那棵倒木，直到抵达对岸。本以为过了河就万事大吉了，可前边却硬生生还有两三条小河，好在没有浪费太多的力气就过去了。

      从早上7:30分开始徒步，越过这条大古洞河足足用了约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以往在山里涉水渡河，不过1、2分钟的事情，没想到今天渡河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伤害和麻烦。一边行走，鼻孔偶尔还是渗出血来，为了赶路也顾及不了那么许多。由于路两旁树木的遮挡，目标山峰影子根本看不见，也不知道这个高台子具体长个什么样，只按照事先规划的路线默默地前行。起初的山路宽阔平整，树叶下面尚可看见玉米粒大小的砂砾，偶尔有倒木横亘在路上。山林里的树叶基本已经落光，唯有随风摇曳的枫叶，还绽放着艳丽的红色。为了赶路，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欣赏它们色彩，只有不断地快马加鞭自奋蹄。

       秋天的山谷里异常安静，偶尔可以听见啄木鸟敲打树木的声音。数次横跨也许是同一条河流，南北两厢是高耸的山脉，一个孤独的身影行色匆匆地穿行在两山夹一沟之间，像一条不知疲倦的“野狼”搜寻着心中的目标。从出发点至海拔340米以下，近一半里程，坡度缓慢抬升，海拔高度比起点抬升大约五六十米左右，走起路来也相对轻松容易。从海拔350米左右开始，坡度开始加大，从海拔360米开始一直到海拔410米左右这一段路程，地表唯有裸露的石头，黑土和植被不知何时已被山洪冲走，人只能像踩高跷一样，从这个石头移动到那块石头上。

       石头路消失之后，山路又重新恢复如初，一直延伸到海拔600多米的位置。只是这条集材路因荒废二十多年，已经越来越难以辨别它的模样，也许再过二三十年它就融化消失在这片森林里，我们的后来人就会无路可走。一边走一边想，这条二三十年前的老路还能为自己提供便利，也算是一种恩赐了。从海拔600多米往上，坡度越来越大，荆棘也越来越多，路已经变得不太友好了，不得不在山林间左奔右突前进。从海拔650米位置开始向左侧山梁移动，经过一番辛苦跋涉，一步一步攀上那条山梁，以求得那里可以更加好走一些。

       今天的天气很高，山里微风习习，除了内里速干衣外，只穿了件单冲。由于山体坡度较大，攀爬起来比较费劲，额头慢慢渗出粘稠的汗液，不得不敞开胸襟，使得身体快速降温。擦了一把汗水，稍作驻足，呼吸和心跳略微有些平缓便继续向上攀登。没有选择登上“鱼脊背”，为了节省体力从二肋上直插与右前方山体连接处。从那里开始再往上，就像钻进了巨大的渔网中，除了脚下的倒木就是藤蔓、枝条织就的幔帐，每向前迈上一步，都得先把面前的网撕开一条口子。又缓慢地向前推进了数十米，前面影影绰绰地出现一处高大的巨石，心想那里可能就是所谓的高台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