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吸引到我的是光绪年间的瓷器。我很意外的发现这个时代的瓷器的花纹有许多都是蝴蝶,非常的女性化。细细一想,对了。这些必定是光绪背后的慈禧喜爱的款式。 人气颇旺的地方往往是具有观赏性的藏品,殊不知 台北 故宫博物馆最锋利的两把刀刃是汝窑与字画。 (以上图片来自与网络) |
参观途中,我把最好的留在最后。 走到书画类的展厅时,那些自小学习时就背诵的名帖近在眼前。我的脚步在苏轼的“黄州寒食帖”前久久驻留。少时上书法课时,拿起毛笔的第一件被教导的事情就是要有功架,落笔笔锋要有力。黄州寒食帖作为天下第三书法行书并不工整,字体是大小不一,有些字笔锋很短,笔墨的浓厚也相差很远。原因是苏轼写字的姿势是很随意的,他喜欢手趴在案几上写,自嘲自己的字是“石头压蛤蟆”。 单看不明显,下图黄庭坚的笔帖与苏轼的一比较,就能感觉到黄大家书法造诣是笔法瘦劲飞舞盘旋。黄庭坚写字时功架很好,常说自己写完字就手腕与腰背都很乏力。有趣的是这样的天下名家,写出来的字常被苏轼嘲笑“树梢挂蛇”。庭坚也不以为意,反而一直推崇苏东坡为天下书法第一。我以前不明白为何黄庭坚对挚友苏轼是如此崇拜,不离不弃。苏东坡被贬官,他也一路跟着被下放。明明自己的书法造诣深厚,却心甘情愿说远不及好友。 唯有多年的陪伴与懂,才成就了这段 友谊 。黄庭坚懂苏轼的少年得意却一路不顺。苏轼二十岁就是科举榜眼,主考官欧阳修连夜拿着他的考卷去面圣,说此人有宰相之才。但读过历史的我们都知道,苏东坡后来是一路被下贬,最后是去了偏远 海南 。他在黄州写寒食帖时,经历了从颇受重用到因乌台诗案获罪入狱,坐了几个月的冤狱,几乎放弃了生存的希望,又被贬官至黄州。 寒食贴的两首诗耳熟能详。我至今都能背诵。 “自我来黄州,已过三寒食。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今年又苦雨,两月秋萧瑟。卧闻海棠花,泥污燕支雪。闲中偷负去,夜半真有力。何殊病少年,病起鬚已白。” “春江欲入户,雨势不已。小屋如漁舟,濛濛水雲裏。空庖煮寒菜,破竈燒湿苇。那知是寒食,但见乌銜纸。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也擬哭涂穷,死灰吹不起。 我的解读:“自我来到了黄州,已经三载,春去春来,今年春天雨下个不停,两个月来天气好像秋天般萧瑟凄凉。我躺在床上闻到海棠花的香味,雨打海棠后,花瓣纷纷落入泥土,是谁偷去了春天,趁着夜里换走了时序。我如久病的少年,病起时已然白头。雨下不停,春江水涨满流了屋中,我的小屋如同一艘飘荡在天地的渔舟 ,被冲进苍茫的水云间飘流。家里没什么吃的,烧炉灶的芦苇也都湿了。我日子过糊涂了,见到乌鸦叼着冥纸才知现在已经到寒食了。天子皇帝在宫锁九重的京城,我见不得,过世的家人在遥远的 四川 ,离这千万里,我祭拜不得。我想像阮步兵一般为走到末路痛哭,但心如死灰,哭不出来了。“ 全文读下来,我为苏轼当年的处境与心境感到心疼。他早期可是写下过”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或“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的人啊,那时候的他是如此的意气风发多情善感,而寒食贴的行文,却透露着一个人受尽挫折伤害后的苦闷与无可奈何。 之后,他的好友黄庭坚在此诗后跋下:"东坡此诗似李太白,犹恐太白有未到处。此书兼颜鲁公,杨少师, 李西台笔意,试使东坡复为之,未必及此。“大致意思是,东坡的这首书词谁都比不上,哪怕是苏轼自己再写一次,也未必如此。这句话我解读为,黄庭坚理解苏轼当时的苦,惋惜他的才,赞叹他的真,所以当下觉得,这就是最好的一贴。 寒食贴远远不止是一卷书法,更多的是苏东坡对当下人生的感叹与两位文人的 友谊 。 读完寒食贴,我又想起苏轼再晚些写下的“定风波”,诗文写的是他与一众好友登上,忽然大雨,大家都觉得狼狈。唯独他很淡然,等雨停时,写下了当时的情绪。最后两句尤为动人:“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少时只觉得文字优美,当我经历了人世的痛苦与挫折,再读到这句时,几近感动落泪。那是经历了多少人世起落, 成功 失败后,才能有的淡然心态。在我们的人生中,我们总是去记得快乐得意的事情,也一直在追逐 成功 。但不快乐的失意的部分,也是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没有了它们,人生称不上完整。当我们告别少年走入中年时,回首看往事,应该去全盘接受和理解。 我花了大半日在博物馆里。逛到最后看着千年前的诗人留下的书贴,与他共鸣,心绪不能平静。旅行给了我这个机遇,用文学的力量去治愈自己。 (下图为苏轼的寒食贴) (下图为黄庭坚的评语) |
我在 台北 故宫博物馆内待的时间不算长,大半日而已。这个地方绝对值得一来再来。怪不得有些文人待个十天半个月,在士林租借一套公寓,就为了经常来拜访博物馆。 我旅途中,也经常去博物馆。卢浮宫,乌菲兹美术馆他们都很伟大,都藏有太多人间的隗宝。但是在我心里,它们比不上看有着中华传承文化的博物馆来让人印象深刻。今天这家博物馆藏品的知识,不来自于特定的美术课,从小到大,它们伴随着我们的教育。我记得语文与历史,看到它们会发自内心的激动,激动到说:“我今日可以离开它们那么近! 等我多日后回到 上海 后,父亲颇有兴趣的问我在 台北 的见闻。我知道他喜欢国学,滔滔不绝的把我在图书馆与博物馆看到的所得所想告诉他。而我不敢告诉他的是,当天晚上我经历了一场地震。 |
与其说我在猫村撸猫,不如说我在观察这里猫咪的生活状态。欣喜的是大多数的猫咪都有主人爱护,就算是藏在树林里的野猫,也会有在地人定时投喂。 离开候硐,我看天色还早,决定去 九份 喝杯茶。 平溪 铁路上的列车是不折不扣的慢车,它缓慢的行驶于山丘与乡村之中。大多数时候我会拉着把手看着窗外,某一站上来的小伙伴 成功 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发现 台湾 很多人会带着爱犬出行,带它们上公共交通也是常有的事情。有只阿汪乖巧的伏在主人一侧,安静的看着周围。它的主人是个阿伯,看我一直盯着汪看说道:“她超乖超黏人的,就是体重太轻了。不肯吃东西还老是喜欢往外面跑。”一边说一边像抱娃娃一样的抚摸她。阿汪果然很天使,用舌头轻轻舔着阿伯的手。:“哈哈哈,你看她,阿汪啊,我也不能一整天都抱着你啊,你得像候硐的猫一样独立”他嘴巴上这么说,却一把把她抱的更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