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额尔古纳

“我忽然想起来，前天你说我就是 额尔古纳 。”
“没错。”
“宇宙间只存在90多种元素，世间万物本就同根同源。”
“可是你刚刚说白马非马， 额尔古纳 河不是 额尔古纳 河。”
“一个是名，一个是实，不一样。”
“我不理解。”
“名，是我们定义的，一万个人心中有一万个哈姆雷特，具有绝对性；而实，人类无法定义，存在就是存在，具有相对性。”

亿万年河水的冲刷，
让河边遍布泥沙砾石。
我蹲下随手抓了一把，
笑着对超越说：看，我手里的就是证据！

超越大为不解：“啊？”
我笑道：“我手里这些小小的石子，年纪保守估计也得在几亿岁啦。而且，里面有一类很小的晶石，叫锆石，他们的性质特别稳定，从成立之初一直到现在，就算历经多次地质作用，也不会发生变化。”

“于是乎，聪明的地质学家们打开了锆石这扇门，获得了储存于其中的历史。”
“世界上目前发现年龄最大的一颗锆石，在西 澳大利亚 ，超过42亿年。”
“地球才多大？46亿岁！”

超越睁大眼睛，好像第一次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这么神奇！”
“是啊。”我将手里的石子扔进了幽蓝的湖水，“演化虽然每时每刻都在上演，但是有的东西注定是永恒不变的。”
“ 比如 锆石？”
“ 比如 你我。”

“我还是对你的名和实不太了解。”
“其实就是诸子百家里的名家思想，你去读读书就知道啦。”
“我要听你和我讲。”
“好吧，我们来讲讲 额尔古纳 的秋色。”

天高云淡，我和超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秋光，开始了新的“定义”。

“ 额尔古纳 的秋天美吗？”
“美。”
“你说的美到底是什么？”
“就是美啊。”
“看来咱们都没有文化，无法像诗人一样，描述眼前所见，只会大声说好美！”
“哈哈~的确！”
“可是你不可否认的是，肯定会有人觉得 额尔古纳 的秋天并不美。”
“我不否认。”
“好的，问题来了。为什么同样的秋光，有人觉得美，有人觉得不美？”
“啊？”
“美是主观的吗？觉得美和觉得不美的，他们心中的美是一个标准吗？我们可以通过科学的检测，给出美的定义吗？”
“我觉得很难，好像不可以。”
“是的，不可以。问题的症结就是美，不可以被定义，但人人都可以去定义。”
“我要疯了。”
“我早就疯了。”
“好像有点明白了。名是美，实是 额尔古纳 的秋光，这秋光到底美不美，类似于名不符实还是名副其实。”
“孺子可教。”

“要疯了，别讨论了！”
超越打开窗户大喊，“只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和实就好啦！”

“看看远处的小羊多好啊，我想没有人会觉得烤全羊不好吃吧。”
“吃素的人可能会这样觉得……”
“闭嘴，你这是诡辩。人类的气味系统，对于烤全羊绝对是渴望的。”
“恭喜你，领悟了‘寻名落实最重要’。”

六 ║ 白桦宇宙

终于要进入白桦林的世界了。

我想能给我清冷孤寂感觉的树，
应该就是白桦了。

银白色的树干上点缀着黑色的眼睛，
似乎 大兴安岭 高岗上的哨兵，
在温暖中盛放，
在寒冷中坚守。

我和超越找了一条深山里的路，
从坡底开始徒步，
穿越白桦林下，
脚踩厚厚的落叶，
听风穿过林间，
周围安静极了，
似乎除了白桦林就只有我们，
或者说，
我们是闯入白桦宇宙的不速之客。

穿出白桦林，
站在高岗山。
画卷在眼前展开。

已经发黄的地毯一样的山体上，
白桦或者影影绰绰地聚集在一起，
要么一两棵、三五棵孤零零地独立着。

“全是白桦，就像天上的星星，数不清有多少啊。”
“所以我称之为白桦宇宙！”

“那感觉我们像两个闯入了白桦宇宙的外星人呢！”
“你说过的，我就是 额尔古纳 ，那我也是白桦林！”
“你知道 大兴安岭 有多少棵白桦林吗？”
“不知道。”
“就像天上的群星一样多。”
“那你说，这座山的白桦，知道另一座山上也有白桦吗？”
“我想应该是不知道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他未曾走出这座山，又怎么会知道山外的风景呢。“
”可是只要登上山巅看一看就知道了呀。”
“问题就在这里，白桦永远无法跨过山峦，拥抱另一座山。”
“我不理解。”
“因为这座山和那座山上，有的都只是和它们自己相似的白桦。”
“我还是不理解。”
”那好，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人类是银河系、或者宇宙中最高等级的文明吗？“

白桦 林边 ，白云之下，我听到超越的问题之后，一脸懵逼。
“人类是银河系或宇宙中最高等级的文明？”
我震惊。“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超越神秘一笑：“不可能吗？”
我：“可能吗？”
超越又笑道：“可能！”

从一座山、无数棵白桦，我们竟然能聊到人类是否是宇宙中最高等级的文明？
“这话题可扯得太远了。”
我直接无语，“白桦永远无法走出 大兴安岭 的山，我们人类似乎也很难走出太阳系。而据我所知，太阳系在银河系中都是一个小虾米，更不要说宇宙的尺度了。930亿光年的距离之内，人类怎么可能是最高等级的文明呢？”
超越听后哈哈大笑道：“人类、地球、或者说太阳系，虽然在宇宙中很普通，就如同 大兴安岭 的一棵白桦，但是这一棵白桦和另一棵白桦其实没有区别。那么我们人类为什么要自卑地认为，我们只是宇宙里的一粒沙子呢？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是站在宇宙顶端的那棵白桦？”
“可是我们连太阳系都走不出。”
“白桦也走不出这座山，但是并不影响它的美丽。人类走不出太阳系，那也许是因为太阳系的外面是另一座山——一座还不如人类的山。”

我想当时的我一定是极度懵逼地的。

“你的意思是太阳系外的文明，可能还不如地球文明？”
”bingo！你答对了。”
“怎么可能，我们可是连太空都没有征服啊。”
“宇宙啊，远比你想象的简单。”

是啊，之前说过，茫茫宇宙里只有90多种元素。
其实所有的恒星都是氢气，但是诸如地球这样的岩石行星并不多。

“银河系看着很大，但其实宜居带很小。”
我和超越坐在山顶，看着远处的白桦林，神游道，“恒星虽然多，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恒星都可能诞生生命啊。就好像地球这么大，但是只有在北温带或寒带才会有白桦林。”

“而且，并不是有生命，就叫作文明。”超越笑道，“文明的定义，你应该知道。”
我点了点头，道：“星际文明的演进，拿我们脚下的地球为例，大致经过了下面几个阶段：
1.合适的行星系统， 比如 地球，需要有机物存在；
***，也就是可自我复制的分子；
3.单核细胞生命；
4.真核细胞生命；
5.有性生殖；
6.多细胞生命；
7.脑量较大，可以使用工具的动物，类似人类的祖先智人；
8.工业文明。
我们现在就处于工业文明，如果人类的科技树点满，或许可以进入星际扩张时代。”

“bingo！~”
超越道，“你说的没错。看啊，文明、尤其是工业文明的诞生需要这么多的条件，你不觉得很巧合吗？”
“是很巧合，但是宇宙里星辰如沙，数不胜数，难道只有地球诞生出文明？”
“文明的演进是需要时间的呀。你看看，地球用了46亿年才演化出工业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