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雪太深,我们未继续翻越多克拉垭口,从垭口回撤到牧民的小木屋时,山岚雪花纷飞,我哪里坐得住,一个人顺着山道慢悠悠的走,荒野是天籁般的寂静,听得到雪花落在树叶上、落进花里的声音,走走停停,不时回头张望雪地上自己留下的深深的脚印,浓稠河流上凸起的石块上一堆一堆的积雪,整个山谷,白茫茫的山谷,树白了草也白了,世界闪耀着奇异的光芒,仿佛走进了一个传说。一头牦牛与我擦身而过,当我回头看向它时,它也正回头望向我,我笑了,说前世五百次的擦身而过,才换得今生的一次回眸一笑,分明看见它水汪汪的大眼睛滴下了两颗晶莹的泪珠,我回转身来到了它身旁,看见它也笑了。它甩起大尾巴上上下下拍打着我,像恋人的手。就在这时,听到轰的一声,咆哮着滚滚而来,接着,只见对岸峡谷溅起千层巨浪,雪花飞溅,一大堵厚重的积雪向两边的斜坡推送,第二声、第三声间断发出,雪推送的势力才逐渐削弱、消失,我从心里发出一句惊呼:雪崩了!也许有牦牛在,我并没有被这阵势吓着。牦牛再次甩甩尾巴,与我告别。它像是带着一股幽怨继续往上走。我慢慢的往下走,又看到一头牦牛,我说牦牛,前面有你的一位伙伴,你走快一点,就能追上它,它甩甩尾巴,仿佛是让我别说了,它忧伤的扭头转身朝着河对岸那大片美丽的杜鹃花林走去。那里会是它爱情栖息的地方吗?它们俩一定是心里有别扭,就像这条汤汤的河流,在各自的心里喧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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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在晴天,我们不会与木屋发生那么厚重的连接与情谊,当背着一包异乡的烟火味回到家,心中那温暖的火苗未曾熄灭过,对木屋的主人敞开的门洞,备好的锅碗和干柴,不知用什么才能表达心中的谢意。 5月1日,我们从山下到遇见第一个小木屋,历时7个多小时,一路雨雪交加,走不动了,我们需要在这个能避风雨的驿站休息。在急速行走时,未觉天气的寒冷,当停下来不到几分钟,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这里没有现成的干柴,男士们从屋外捡回来的柴又湿又潮,生火是件困难的事,火神年华生生是鼓着两个腮帮,对着微弱的火光大口大口的吹气,真让人担心他会把自己的气吹完,他吹气的过程,录了一段视频,可惜传不上来。当第一束火苗燃起,他总有办法让火烧得越来越旺,小屋暖和起来,我们身上一团一团的冒着气,不知是热气还是寒气,或者是会让人成仙的真气。我们围着火塘烤干所有的衣物,躺在临时支起的木塌上,暖和得连梦的脚印都没见着。第二天醒来,世界全白了。小屋对面死了一只小羊。 5月2日,我们继续朝着多克拉垭口往上走,在垭口下的小木屋可豪华啦,屋内有煮饭的高压锅,炒菜的铁锅,还有在木板两端订在树蹲上的长登,晚上我们就睡在这登上,最重要的是在屋檐下有码到屋顶的整整齐齐的干柴,年火神轻轻松松就把火点燃,当红红的火苗串起时,他脸上的笑容比火苗串得还高,更重要的是他今晚不用吃那么多的饭为自己补气了。 夜晚,当钻进温暖的睡袋,黑暗中,我发现在头顶的斜前方有一缺口,仿佛世界专门为我留的一个看向夜空的口,我可以借着四周雪峰的白照亮夜空,看星汉灿烂迷人,看银河辉煌壮丽,让我看到奇迹,让我充满勇气。可这个裂痕遍布的期望还未达成之前,我就朝着梦的方向狂奔。我梦见大片大片的雪花从这个缺口飘进来,将我完全覆盖,可我没觉得冷,我是一株冬小麦吧;梦见自己站在高高的雪峰上,大风把我浑身吹得空空荡荡,我还是没觉得冷,梦见自己的背包空空如也,我成了一个又穷又老的流浪婆……天亮了,这些激昂又颓废的梦不知所踪。雪更厚了。睡袋还是那么暖和,这个世上,唯一可栖身的地方就是被窝(好没出息),如果不是肚子饿,我愿意永远窝在睡袋里。 5月3日,我们又向下撤了一段距离,来到了第三个小木屋,它是一个吊脚楼,木地板干生生的,可以打开睡袋直接铺在上面睡觉,房屋中间一个大大火塘,干柴应有尽有,它完全可以和豪华总统套房媲美。可它就差一道门,能干贤惠的花花不知从哪里捡来一只蓝色的蛇皮袋,将风雪严严的挡在门外。 万吨夜色倾坠,一片一片落入树梢的雪花,随即化为水滴,一滴一滴昼夜敲打着木屋的顶棚;吊脚楼后面的河流在石头间婉转流淌,它们发出的声音,让人感觉仿佛在与宇宙间某种精神在沟通。 5月4日清晨,屋顶上滴滴答答的声音消失,天晴了.雪地不在松软,像是加了一层霜,走在上面咔擦咔擦的响,又脆又Q弹,回家的路就是这么好走. ///////// 与遮风挡雨的木屋来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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