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怒山大圣 于 2011-2-27 01:04 编辑 文章写得非常好，文笔酣畅意味深长。 但文中谈到的有一个层面让我始终觉得不大舒服：“尊重民族风俗和宗教信仰已然明确于《宪法》和党纪、军纪，懂得以大局为重，遵纪克己，方是立身之本。”这件事情似乎碰到了我纠结多年的一些看法。 现代世界对如何处理宗教以及地方民俗问题有着一个基础性的共识--------宗教自由。一切我们现在认为正确对待宗教的态度和做法，无不是在符合这个宗教自由原则的基础之上。 什么是宗教自由？按自由的定义，它是个人能“绝对支配”的领域。即划定一个行为领域，在所属的该领域内的行为不受任何外人外力（尤其公权力）的干涉。那么所谓的宗教自由显然是应该包含着信仰宗教与反对宗教的完全（选择与表达）自由；对任何一门宗教的信奉和对它的批判触犯显然是任何自由所包含的两种选择：赞成与反对。它们的关系只能是平等的。只讲信教自由不讲反对自由，显然是宗教专制的行径。宗教专制原本只应出现在欧洲中世纪，但遗憾的是哪怕是在最懂自由的当今美国，在宗教问题上也似乎走进了这种只讲信教自由却总是限制宗教批判的“宗教专制”怪圈。美国尚且如此，缺乏自由**文化的中国的人在这上的认识理不清就更是在情理之中。 按照宗教自由的定义，一群人对某种宗教有信奉的自由，另外的人对它也有同等的批评与触犯的自由，两种自由都神圣不可剥夺。两方的纷争冲突应归属于一种人世间争执的常态，我们所需要的秩序仅仅是将纷争控制在一定的程度内而已。试想人类社会何时何处不是在争执？包括菜市场上的讨价还价也是。现代社会的一切文明准则不都是将各种争执引导于一定的度内，对该支持的支持把该反对的否决或倡导双方共同让步调和转移么？比如把战争变成奥运，把症治立场引发的权力斗争变为学术言论的论争等。有什么理由否定争执存在的合理性，并以此为借口只照顾一方立场而剥夺另一方的权利呢？事情的道理就是那么简单：卡瓦格博神山下的藏民实践他们信教的各种表达自由不容侵犯，外人登山者实践他们不信教的各种表达自由也不容剥夺。两者的冲突，交汇在了梅里雪山。可实际上这一围绕神山的争执并不是两方的自由权利有矛盾，需要否去其中一方，而是在于对梅里雪山，当地的藏民是否真有控制不让外人踏足的权利？答案明显是否定的。依照现代法理的常识，大自然属于全人类，任何当地人对其无随意处置的权利和自由。也就是说当地藏民所拥有的信仰表达自由并不包括占有神山，他们其实没有权利占有大自然的某一部分拒绝外人踏足。 尽管他们会说对神山的不染指是他们信仰的一部分，不容外人侵犯；但如果比较一下另一方的立场就不难发现，登山者踏足自然领域的权利和自由比起信教藏民那纯靠想象附会的“教义底线”更加基本，也更加符合“权利自由”的定义和范畴。按照法理，人类有权踏足任何属于全人类的公共领域，但世界上一种教义能否实践则需要考量其是否触犯什么基本法理底线，如人的权利。梅里雪山双方立场之争的事件模型，恰恰是非常典型的宗教教义剥夺人的（较为基本的）权利自由的情形。那么现代的法律（理论上）其实应该站在哪一方也就不言而喻。 当然，对于禁止攀登梅里雪山的法律我并不是完全反对。毕竟当今中国对风景点的胡乱开发太普遍，国人环境意识又低下，单为保护环境而这么做都是好的。况且尽量尊重当地风俗作为为了民族团结，避免民族矛盾的实用和利益层面考虑也是完全合理的。 但我这里想说的是作为法理和宪法处理宗教问题的理论和原则层面，却只有像我上述这样才是一个畅通无矛盾的宗教自由的理论体系。拿“尊重当地风俗”作为最基本的准则实在是经不起推敲的粗鄙。属于喊着宗教自由却实际上在践踏宗教自由的行径。孔云峰作为军人，认识上有此局限倒也正常。只是个人觉得作为合格的登山者，心灵深处应该更多地偏向于自然的大道，遵守那些较为终极的准则，政治层面实用层面的东西应该靠边站些。在这一点上，孔云峰比高家虎实在渺小得多了。 宗教的问题，往往被视作很复杂很敏感之事，可我觉得其实之所以宗教问题那么复杂其症结就是在于信教群体一方的极度偏执，因扭曲的执念而产生出各种极端的宗教信仰行为或是变态残忍的民族风俗，同时各种极端行为之间又产生无法调和的冲突。这便是“宗教问题”在纯宗教层面的本质。应该明白，任何宗教教义都有精华糟粕。而纵观历史已经证明了没有哪一种宗教里的精华和营养是需要以很极端的方式来实现的。 对于藏民对神山的虔诚和敬畏，其实原本就不需要靠“拒绝任何人类踏足”来表达。试想动物可以随便在雪山上拉屎拉尿，人类走上去有什么理由认为是亵渎呢？只要前往神山的人于心则保持虔诚向往；于行则保护好当地环境绝对不要胡乱开发破坏；有灵性的神山难道就不需要朋友亲近么？登山者与其说是征服大山其实还不如说是热爱山，陶醉于大山。登山者与藏民对神山的爱，原本没有两样！为什么要愚蠢地为了形式而争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像藏民的这种教条地固执愚蠢教义的思维方式正是历史上一切宗教的毒害所在。再好的教义再虔诚美好的心灵，只要是遵循着这样的教条实践下来还不都成了欧洲中世纪和伊斯兰世界的黑暗？ 想到这些更深远的地方，就更不应该一味地站在那些藏民那经不起推敲的教条愚蠢立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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