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80年代,多支外国队伍前来攀登贡嘎。 瑞士苏黎世学术山岳会也在其中(Akademische Alpen-Club Zürich,AACZ),这是一个主要由苏黎世大学的学生组成的登山,远足,滑雪、徒步、探险协会。 1981年,该协会攀登贡嘎途中,因雪况不佳,在东坳附近改登中山峰。不止如此,进山的几个月间,他们还攀登了戴山(金银山),以及周边许多未登峰。 纵观贡嘎山系的科考探险史,此前的队伍对贡嘎周边山峰仅有远距离测高、命名记录,无攀登记录。 当然,因为中山峰在内的诸多山峰他们并未申请,下山后也迎来了高额罚款。 ▼贡嘎主峰的攀登记录中,瑞士队的路线别具一格--wiki百科 ![]() 这次记录是中山峰首登,也是自由之巅以前唯一一次攀登记录。 有一点需要说明,此前我们转载过Radium译制的中山峰首登报告[3]。 该文翻译自美国山岳会(AAC)报道的第二手消息[2]。报道于1982年发布,简略且没有图片,也容易使人误会攀登的年份。 本次我参考1981年度AACZ探险报告中的贡嘎探险记录[4],对全文进行了一定的整理,提取出了这次中山峰首登记录中有趣、有参考价值的部分。 ▼AACZ年度探险报告1980-1981年份 ![]() 全报告为24页的德语文献,队伍考察了贡嘎区域的多座山峰,可在文末参考目录第4条给出的网址下载,如有疏漏,欢迎山友们指正。 一、缘起贡嘎 【4月下旬】 队伍一行仅有4人,却运输了约2吨物资进山,计划从贡嘎东侧的海螺沟接近,开启为期7周的攻坚战。 磨西镇是海螺沟附近唯一的大村庄,穿过镇上种植着水稻和玉米的梯田后,就进入了潮湿的原始丛林。 ▼梯田最高到海拔1800m处 ![]() 森林密不透风,艰难穿越了3天后,队伍见到了覆盖着冰碛的冰舌末端(海拔约2900m),在此处设置了本营。虽然已经抵达冰川,但各种灌木、杜鹃仍开的茂盛,所以仍可以靠木头生火。 背工拒绝继续往上,所以只好分数次向下一个营地ABC(海拔约3500m)搬运物资,这是很好的拉练,但也非常耗时。 接下来的三周,面对高约1900米的海螺沟大冰瀑,队伍尝试了多种路径,以寻找一条路绕上去。 除了线路难度,海拔也是很大的挑战,本营距离贡嘎顶峰海拔高度差约4500m!(译者注:可以比对珠峰,其本营5200m,到顶峰高差约3600m。) 【5月】 ▼5月探险地图 ![]() 最开始,队伍在本营南侧探险,分两小队攀爬了5000米级的鹿角山和 “黑三角”(5月1日)。 随后对贡嘎东南侧的两条山脊考察,沿一条山脊攀登了戴山(金银山,5月20日登顶,登顶前因为暴风雪连续4天被困于山鞍的营地)。 沿另一条山脊攀登了三色山(5月8日)、羊山(5月13日)、“雪塔”(5月29日)。 ▼攀登戴山(金银山)途中 ![]() ![]() 队伍判断,从“雪塔”一侧的山脊毫无疑问可以上贡嘎,但贡嘎和东北、东南山脊不断有冰雪崩落下来,雪崩风险太高。 恶劣的天气是很大的问题,纵观进山的7周里,只有4天晴好。这里的天气状况总结如下:
月末,所有人在3500m的营地汇合,这种不稳定的天气、所剩无几的时间、以及刚传来的事故消息(日本探险队8名成员在贡嘎东北山脊滑坠)都让队内人心惶惶。 “大部分的攀登总以意外告终。” 队伍经过长时间的讨论,决定放弃攀登贡嘎。 二、改道中山峰 【6月】 ▼6月探险地图 ![]() 从岩石表面绕过海螺沟冰瀑后,队伍到了磨子沟,从那里可以更安全的接近四川地区的第二高峰中山峰。 “ 我们选择了正确的路径。这是令人放心的决定。 从位于贡嘎脚下的冰川到磨子沟一侧冰川的路径令人印象深刻,即使天气恶劣,由于岩石中的设置的保护,也随可以撤退。 另一个世界在这里开放了。倾斜的雪原和冰坡从山脚到山体,形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严苛的花岗岩线条几乎完全消隐了。” 队伍在海拔5800m处建了一个舒适的营地,先从西向东探索了棱锥山、“白锥”、长脊山等(6月2日)。随后折回,上到6400m的贡嘎东山脊建营。 6月4日,沿中山峰南山脊,队伍被风助推着,顺利登上了大大的冰丘顶部。 只是当天一名队员得了急性支气管炎,不得不迅速下撤。 ▼攀登中山峰 ![]() 三、后续 6月16日,全队出山抵达成都,受到了当地人的欢迎,他们很高兴这么多山峰有了新名字。在接触当地人的过程中,队伍成员也有了一些其他的感悟: “在城市中,宝丽来相机可能很吸引人,但在乡下却变成了可疑的事。 本以为我们为赞助团队提供磨西镇的照片是一个好主意,但实际情况不止这些。照相机使村庄变得不安,我们一再被要求拍摄肖像,被邀请去喝茶… 您如何向一位母亲和她的孩子解释,他们要耐心地等待图片出现,谁来转动设备拍照,谁没有正确理解拍照的手势? 我们没有恶意,而是粗心大意。我希望磨西镇的居民也能以某种方式理解这一点…” 26日从成都到北京后,情况则完全不同。因队伍只申请了戴山和贡嘎山,违规登了许多山峰,故而面临约7万法郎的罚款,最后在联络官和大使馆的帮助下才得以解决。 小 结 单从这份首登记录来看,关于线路的难度细节、绳索设置等内容原文并未描述,但仍可以推测出的是,探索中山峰的困难可能有以下三点: 1. 本营与顶峰的海拔高差大; 时间不足的情况下,高反适应会成问题;总体线路也会较长,攀登强度大。 2. 大风和降雪; 报告中的探险为4-6月份,根据风向描述可以推测当时海洋吹来夏季风主导了的这片山域,海风带来的大量水汽也是降雪量每日半米的原因。 ![]() 等临近冬季,季风会变向、也会更为干燥,天气情况就随之不同。自由之巅几次考察皆是在秋冬。 3. 较漫长、原始的进山路线; 其一有迷路风险、其二不便运输过多物资,意味着长久驻扎成本很高,而短时间攀登只能克服第1点的海拔高差。 以上,来自瑞士的AACZ队伍于1981年夏,在贡嘎山下兜兜转转近两月,在海螺沟吃尽了天气的苦,又戏剧性的转向磨子沟,被大风“吹”上了中山峰。 整份报告的情绪也从后半段开始峰回路转,忽逢桃花源一般豁然开朗。 此后多年,中山峰无人问津,直到2017年自由之巅来此考察。这里的风景生平罕见,穿过森林,云海之上的攀登线路也颇具乐趣。 不过说起自由之巅和中山峰,那又是下一个故事了。 参考目录: [1] 贡嘎山 维基百科 [2] “因山况不佳,瑞士队在主峰东坳附近改登中山峰”. 见American Alpine Club, "ASIa, China, Peaks East of Gongga Shan (Minya Konka)". 1982. [3] Radium,“1982年瑞士队贡嘎中山峰首登简报”. 8264户外资料网. 2016. 见https://bbs.8264.com/thread-5344401-1-1.html [4]R.Boutellier, Gregor Benisowitsch, Franz Häfliger, Minya Konka Expedition 1981, Akademischer Alpen-Club Zürich Jahresbericht, 1981. 见https://www.e-periodica.ch/digbib/view?pid=acz-001:1980:85 [5] 苏黎世学术山岳会官网年度报告:见https://www.aacz.ch/cms/node/447 自由之巅~二兔翻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