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鹏飞 第一天:抵达沙漠天堂天鹅湖 第二天:连穿沙漠五湖 大自然的魅力就在于,数量就是公理。当一件事物大到极致,它本身蕴含的美是不需要解释的。腾格里沙漠哈日斯太湖边的“可汗沙丘”是沙漠里面的王者,它金字塔一般硕大的身躯,足以征服任何一个挑剔的审美者。当我行走在沙丘笔直如弦的脊线上,会陷入深深的渺小感中,在此种天地,我是一粒尘埃,落在了须弥山上;我是一嘘之气,轻易地就被抹去了曾经来过的任何痕迹。 睡在蒙古包里,下半夜炉火熄灭了,仗着自己皮下脂肪厚,我裹了一裹被子,继续睡去。蒙古包内的很多同伴儿不抗冻,他们有的冻醒了,有的在那里哀叹,有的在那里絮絮私语,怎么也睡不着。他们的声音和说话,叮叮当当地洒进了我的梦里,愈发让我的梦境奇峰陡起、一片囫囵。 这里的时区其实比内地要晚一个半小时,迟迟到六点半还没有出太阳。我翻身下床,决定到湖边走一走。寒冷的空气像一块铁紧紧包着我,天地具寂,所有的声音都被冻住了。我走在路上,霜冻的沙子踩起来沙沙作响,湖边静得像一幅画,平湖如镜,可以照心;连丘如浪,倒影在湖里面,一个褶子都不曾错乱。 |
哈日斯台湖像个葫芦瓢形状,葫芦嘴在北,葫芦身在南,靠西北的水域是成片的芦苇和芨芨草,看得见有水鸟在游弋,太冷了,它们也不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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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子是一种流动易散的物质,正是无法凝固,沙漠里的沙丘极少有50米以上得的沙丘,但眼前的沙山却高达四百多米,与底下圆满如月的沙谷形成强烈的对比,让人以为是上帝的特效。 我想起昨天在苏海图湖旁捡到的珊瑚化石,明白这里的地形地貌其实是高原隆起沧海退走的产物,这座沙山其实是一座真正的山,它被腾格里沙漠吞噬了,外面的积沙不过是蒙在山外面的厚厚沙壳。这座巨大无朋的沙山没有名字,唯一能和它有资格并排而立的是我脚下的沙岗,那我就叫沙山为“可汗沙丘”,叫沙岗为“可敦沙丘”,蒙古语可汗为帝可敦为后,让我惊叹的两座沙山是这沙丘之海中的王者和王后,一切沙丘都匍匐在它们的脚下。 |
攀爬沙丘,前面的同伴在脊线上踩出的长长脚印,仿佛是连绵不绝的脊椎骨,我们行走在远古巨兽的遗骸上,害怕它忽然起来,抖落一身的尘埃,仰天长啸,把我们摔落在厚厚的沙土中。一边爬一边上看,金字塔尖上除了苍天一无所有。人爬到至高处,没有任何风景,天地至此简洁成几条简单的直线和苍黄两个色块,至纯至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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