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又出事了。 每次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深感痛心和愤怒,为什么出事的都是年轻人?为什么都是失温?为什么都不带装备,穿着短袖甚至短裙去爬山?他们又是从什么渠道获取的路线信息? 图:情况通报(来自8264和尚) 每年那么多的悲剧发生,各直播和流量平台上还是不断有大神四处“征服”“拿捏”各种险境。本来人各有志无可厚非,但不知道大神们炫技的时候是否想过:有多少人有你们的体力和运气?又有多少人看了你们的诗和远方之后说走就走,然后再也回不来? 人生百年不过沧海一粟,山在那里却已经矗立了亿万年。 它若是开心,会给你蓝天白云日照金山,给你漫山红遍层林尽染,甚至会满足你登顶的愿望,就像君主看着他的臣民,就像父亲让孩子骑在肩膀上撒野。 它若是生气,只需要咳嗽一声,来场暴风雪泥石流,一场大雾甚至一块落石,就能让你永远就在那里。 不是你拿捏山,而是山怜悯你。 笔者国庆在川西徒步的过程中就遭遇了突发恶劣天气,加上人为失误,几乎是死里逃生,在此结合一些经验分享,希望能起到警示作用。 (1)高原风险概括 一是高反引起脑水肿。多见于4000m以上地区,表现为显著的神经精神症状,如剧烈头痛、头晕、频繁恶心、呕吐、步态不稳、精神萎靡或烦躁,意识障碍由嗜睡、昏睡以至昏迷,部分病人可发生抽搐或脑膜刺激症状。这类情况比较凶险且缺乏应急护理措施,需要加大吸氧量,给予地塞米松,高葡萄糖,乙酰唑胺、呋塞米等药物,尽快转移到医院治疗。 二是高原肺水肿。多发于夜间睡眠时,主要表现呼吸困难,咯泡沫痰,烦躁或嗜睡,合并感染时体温升高,心率快,病情进展相对缓慢。应及时吸氧,保暖,转运到低海拔可迅速好转。 三是雨雪天气引起的失温。初期表现为手脚冰冷且不由自主抽搐(打摆子);中期为心率呼吸浅慢、血压下降和意识不清,表现出混乱、困惑、疲劳,会出现幻觉开始脱衣服(觉得自己很热);后期会导致昏迷和呼吸衰竭。在不能生火的野外环境下,中期以上失温是很难救援的,初期就必须引起重视,给予热水并尽快转移到温暖的地方。 四是低血糖。大多数由于长期不进食导致,部分为基础性疾病。主要表现为头晕乏力,突发症状为短暂晕厥。危险主要是爬山或骑马时坠落受伤。需要尽快口服葡萄糖(水剂优先)或者巧克力葡萄干等糖类,后续尽快补充营养。 五是心梗。即平常说的猝死,多由劳累过度,睡眠不足引起。初期表现为胸闷气短,心慌胸痛(注意和胸隔肌刺痛区分)。心肌炎或者冠心病患者发病率较高。第一时间含服硝酸甘油或者速效救心丸(高海拔不可能有人随身携带除颤仪),症状缓解后迅速转移就医。 六是各种自然灾害带来的伤害。如雪崩、泥石流、地震、山洪、雷电等,或者因个人原因被山上落石砸中、失足导致滑坠跌落、过河时发生溺水等,行进时应尽量避开上述危险路段,这里不过多阐述。 (2)装备情况 帐篷(带地钉)、黑冰B700睡袋(零下五度温标)、硬壳冲锋衣(羽绒内胆),冲锋裤(加绒)、徒步鞋(高帮防水)、登山杖,蛋巢、卫星电话(小米14ultra)、雨衣、墨镜、遮阳帽、充电宝(1万+2万毫安)、气罐(230ml*3)、速干裤、头灯、保温杯(象牌)、拖鞋,手套,运动手表,纸笔、备用鞋(轻量化跑鞋)、瑞士军刀。 食品:自制预蒸米饭、泡面、咸菜,冻干蔬菜,麦片,奶粉,坚果,压缩饼干。 药品:葡萄糖,蒙脱石散,硝酸甘油,地塞米松,阿伽酚散(头疼粉),阿莫西林,氯雷他定,布洛芬,创口贴,复合维生素。 以上物资加背包净重40斤左右。其中食品足够支撑八天高强度徒步,装备也足够应对零下十度气候(该季节该地区的极端温度),药品可以应对大部分突发疾病。 (3)徒步线路介绍 本次徒步路线原计划从康定县运脚村穿越到九龙县的各坝村,五天行程60公里,最高海拔5100m,累积爬升约3500m,强度中等。后改为从中间的莲花湖出发。 为防止意外,我特地下载了同地区另外三条轨迹备用,但其中两条是驴友通过微信发过来的,导入轨迹软件(两步路)时未选择下载卫星地形图和照片,这是犯的第一个错误。 出发前有两名家乡的队友想加入,夫妇俩之前有过跟团长穿毕经验,我想着这条线难度尚可,且沿途有牛棚,于是决定带上他们。 图:原定线路轨迹 (4)徒步经过教训 过期的轨迹 为了避开黄金周客流,我提前一天到达起点康定荷花海景区。和民宿老板反复确认路线难度后决定明天直接坐车到莲花湖再开始徒步,可缩短一天的路程,给队友们适应海拔时间。 队友于次日清早到达,吃早饭的时候得知他妻子生理期,我就有点担心,决定进一步缩短当天徒步时间观察一下。饭后老板送我们到景区乘车点,坐上景区的面包车,还没来得及发个朋友圈告别,手机就没信号了。 小雨断断续续,但路比较好走,景区内有栈道不用看轨迹。顺着栈道走出景区后,翻过一个小山坡,面前出现两座桥。轨迹指向的那一座已经被洪水冲垮,只能先走另一座。眼看着偏离轨迹越来越远,队友担心待会没路可走。我拉长轨迹发现前面还有个标注的过桥点。告诉他待会还要过到河回这边,先走着再说。 图:第一座独木桥 两小时后到达标注的过河点,发现确实有座被冲垮的桥。倘若我们坚持按照轨迹走到这里只能趟水过河了。后来队友提醒我才发现这个轨迹是两年前的。 图:被冲垮的桥 这时候雨越下越大,虽然才走了三个小时,为了照顾队友妻子的状况,我决定去不远处的废弃牛棚扎营。 图:牛棚都上了锁,只能在院子将就一晚 图:牛棚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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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火需谨慎 今天要翻4500的垭口,九点半出发,天气不好,时雨时晴。 中午十二点,在垭口下方遇到个五人轻装商业队,后面跟着三匹马。从牵马的小哥口中得知他们七点从大海子出发前往莲花湖,互留联系方式后继续赶路。 图:第一个垭口 随着海拔的升高,通往垭口的路大雾弥漫,手机轨迹也出现了偏差,导致在山脊线上往返浪费了不少时间和体力,到达大海子时已经下午四点。两位队友被拉爆了,看到个牛棚像见到亲人。 图:大海子 图:牛棚内部 我着急烤干进水的徒步鞋,结果把鞋底给烤开胶了。虽然立马趁热给粘了起来,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如果中途掉底就只能穿备用运动鞋走完接下来的几十公里山路了。 这里重点提醒野外用火注意事项:一定要在通风的环境下生火,否则极易引起一氧化碳中毒; 火源一定远离帐篷睡袋等易燃物,一点就着。 图:烤鞋有风险 两位队友累的够呛,饭都没吃就钻进帐篷睡觉了。我担心他们接下来的状态,用卫星电话联系了民宿老板的女儿志玛,得知到原定的目的地村子还有至少两天时间,而且路况很差。我挂完电话准备研究新路线的时候,门外亮起了手电筒:“有人吗?” |
不要轻信陌生人 我第一反应是赶夜路的驴友,开门发现是中午遇到的牵马小哥:“我把游客送到莲花湖就赶回来了,发现你们这亮着灯就来看看。” 小哥自我介绍叫巴桑,是九龙县放马坪村的向导,听说我们要去各坝村,他表示非常不理解,说那边路况差风景也不好,还不如去他家附近的大草坝:“从黑海子过去大草坝只要两个小时,再走下去一点就有信号,到时候我可以开车来接你们。” 考虑到两位队友的体力和自己的鞋子,我和巴桑反复确认了冰海子去大草坝的路线。巴桑非常肯定地说那边路迹明显且中间没有分岔。我表示回去考虑一下。 包在我身上 第二天早上大雨,我和队友商量新路线:按轨迹走到最美的四个海子,然后看体力和天气决定接下来的路线。 好不容易等到雨小点,准备出发时巴桑又过来了,他说如果我们确定好路线的话他可以用马帮我们把背包免费驮到大草坝的牛棚:“路边上第五个就是我的棚子,很好找!” 我看着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估摸着多走两天也看不到什么风景,队友们表示想尽快出山。 我和巴桑反复确认他能在两小时内回到家且一定会等我的电话。然后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把两个装着帐篷、睡袋和大部分食物的重装包交给巴桑驮在马上,只背队友妻子的轻装包上路。 为了保险起见,先各队友确定了他妻子包里有衣服和一个睡袋,又从自己包里拿出打火机、手电筒、雨衣、保温杯、充电宝、气罐、炉头和泡面。(后来这些东西都派上了用场。) “万一找不到路怎么办?”队友妻子有点担心。 “不怕,最坏的结果就是再回牛棚过一夜。”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玩命的轨迹 巴桑牵着马很快就不见了踪影,我们沿着轨迹往山上走,发现轨迹指引的路线在两边悬崖之间的山体滑坡处。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试着走了一段之后点开截图放大,发现这位前辈确实是从乱石堆直接切上去的。 考虑到随时有山体滑坡和落石的危险,我带着队友们在旁边树林里走了一段,发现实在没有路了,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往上爬。 图:从乱石坡往下看 下雨导致石头很滑,我紧贴着左边的岩壁先锋探路,叫队友们和我保持足够远的距离从右边上。我边爬边在心里诅咒探出这条轨迹的大神,时刻担心踩到松动的石头掉下去砸到队友,又要提防着山顶落石砸到自己。一小时后终于到了草甸区。 图:这样的路实在不应该发出来让人借鉴 我边喝水休息边等队友上来,中途被两声山体滑坡的巨响吓个半死,后来队友说是他踩到松动大石头引起的。这时候雨下大了,我担心包里的睡袋被淋湿,想拿雨衣的时候才发现背包上的防雨罩不见了-队友把两件雨衣都塞在里面却没告诉我。这时候我已经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但实在是不想原路返回再玩一次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上走。 我跟队友说咱们现在必须保证包里的睡袋和衣服是干燥的,这是我们的生命线,所以雨衣必须给背包的人穿。同时我反复和他说背包并不重,建议他老婆穿着雨衣背包保持身上干燥。队友考虑了一下,还是选择叫妻子把身上的雨衣脱给我,让我继续背包。 接下来的路没有之前危险,但难度不减,几乎是垂直沿着山脊往上爬,到达山顶的时候雨越来越大,雾气也越来越浓,刚开始还能看到有蓝色的海子还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后来就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了。 图:第一个海子雾气散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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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温! “我老婆身上湿透了,要不还是让她穿雨衣背包吧?”队友追上来说:“这里好冷,我身上也湿了,赶紧找到路下山吧!” 我看了下他妻子的脸色尚好,意识也清晰,就是手脚冰凉不想吃东西,赶紧把背包和雨衣给她,拿出保温杯逼着她喝了几口热水,让他们从包里拿点东西边吃边等我。 拿出卫星电话联系巴桑,连打了好几次都是无法接通。我的心沉了下来:他这个点无论如何都应该到家了,难道是自作主张去没信号的地方等我们了? 我不敢耽误时间,怕停下来久了加速失温。赶紧打电话给妻子,让她记下巴桑的号码和微信,不停的打电话并留言,我会每隔二十分钟联系她。 随着天色变暗,风雨越来越猛烈,队友妻子的状态越来越差,保温杯的热水已经被她喝光,当务之急是先烧热水备用,可当时雾越来越浓,别说路迹了,连十几米外的海子都看不到。找不到水源,急得我团团转。 顺着轨迹转了半天,趁着短暂雾散的机会终于摸到黑海子岸边。我连忙叫队友下来。找了个大石头避风,拿出睡袋给他们裹上,并把最后一包葡萄干塞给她。趁着烧水的功夫又给妻子打了电话,得知还是无法联系上巴桑。 图:大雾中的海子 图:晴天的黑海子截图 图:晴天的冰海子截图 |
迷路! 水烧开后我赶紧灌满两个保温杯,剩下的给队友夫妇分着喝了。听到她们说身上没那么冷了,我心里踏实了些,决定再探一次路,不行就原路返回。 对比完三条轨迹,结合巴桑昨天跟我说的顺着海子往左边走。我便沿着牦牛的粪便和脚印一直往左走。开始果然有路迹,我心头一喜,可随着大雾越来越浓,脚下的地形也越来越陡峭,似乎走到了悬崖边,我看着下面草甸不算高,心一横沿着光溜溜的石壁跳了下去。这时候雾散开了些,终于看清我已经在海子下方的瀑布旁,两边都是陡峭的绝壁,再往下有些稀疏的草甸勉强可以走几十米,可更远处已经被大雾覆盖看不清路况。即便能拼了命下到底,倘若下面还是悬崖,想再爬上来可就难了。而且此时我也浑身湿透,口干舌燥,全靠肾上腺素撑着,实在不敢赌下去了,果断让队友们别再下来,赶紧原路爬上去。 图:下面就是悬崖 等待还是下撤? 上到安全的地方,我又给妻子打了电话,得知还是联系不上巴桑,我叫她报警求救,她说警察怎么找得到你们? 这句话提醒了我,我叫她先别报警,挂断电话后联系上志玛,志玛说即便我们找到路,从黑海子走到大草坝也要两天时间。我忍不住在心里骂起巴桑,这小子可把我坑苦了。 如果志玛说的属实,这时候即便叫到救援队伍过来也要六七个小时,我们在没有帐篷和庇护所的情况下只能等着来收尸了。 此时我已经打定主意撤回牛棚,队友们喝了热水之后状态恢复不少,见我打了半天电话有点着急,说咱们会不会交代在山里? 我笑着安慰他:“我这乌鸦嘴一语成畿,如今只能回牛棚啦,但是既然敢带你们进来,就肯定能带你们出去!”。 |
我能相信他吗? 天色已晚,大家急着逃命,下山的速度明显比上来快,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回到了乱石坡。 考虑到此处下撤危险程度比上山更高,万一有落石都看不清楚,必须拉开更远的安全距离,我和队友约定以灯光为信号十分钟联系一次。然后一个人快速下撤到树林里找雨衣,可还是无功而返。 这时候天已经快黑透了,考虑到队友只有手机照明,我一边用强光手电往山上打光一边掏出手机和妻子联系。妻子说她已经打通了巴桑的电话,但对方说太累了走不动,要另外叫村里人来接我们,至少要五个小时才能到。我告诉妻子我们已经脱离危险区回到牛棚附近,叫她不用担心。随即挂了电话直接打给巴桑本人,问他怎么失联一整天。 巴桑倒也老实,他说自己既没回家也没去大草坝等我们,而是在中途牵着马去送了一位偶遇的游客。 “不是说两个小时就能到家吗?不是说好了在家里等我电话吗?我们差点死在上面你知不知道?”我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 巴桑说他也没想到山顶天气会这么恶劣,叫我们去他的牛棚过夜:“拿石头把锁砸开,屋子里面有食物、棉被和柴火,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们下山!”
找不到的牛棚 队员们这时也来到身边,天已经完全黑了,三人全身湿透,鞋子里都是水,本以为马上就能去棚子里喝上热水烤上火,转了半天才发现怎么都找不到牛棚。 由于出来的时候压根没想过返回,也就没做标记。大雾导致强光手电的能见度也只有十几米,轨迹上标记的牛棚也全是错的,三个人只能凭着记忆在大雨中来回乱窜,大家的体力和精神都到了极限,最后只能分开寻找,以灯光为讯号联系。 折腾了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之前住的牛棚。我顺着路找到了巴桑的牛棚,却怎么也砸不开锁,身上已经开始发抖,只能赶紧回到队友那,开始生火。 图:巴桑的牛棚 围在火堆旁,浑身冒着热气,身上暖和起来,又烧开水泡了脚,才想起来已经一天没吃东西,我叫队友赶紧把食物拿出来,结果他包里装的全是辣条和豆干等零食,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接过来一包黄桃干续命。 图:希望的火堆 我们没有帐篷,唯一的睡袋当然女士优先。还好牛棚里有许多半湿不干的烂棉絮和脏毛毯,我把衣服裤子烤干穿好,铺了一床棉絮在木板上,又把毛毯盖在身上,就这么和衣而睡。除了偶尔从石头缝里吹进来的风和屋顶漏下来的水打在脸上之外,身体也倒还不冷。队友为了保证妻子的温暖,硬是守在火堆旁添柴吹火彻夜未眠。 图:补觉的队友 |
我等的人还不来 累极了的缘故,这一觉睡得挺香,早上起来泡了碗面就开始等着巴桑来接。 从八点等到11点还不见人,队友妻子有些着急地问我他是不是又放鸽子了。我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心想就算七点钟出发也应该到了,不会是路上又去送游客挣外快了吧? 我们的食物已经消耗殆尽,手机电量也告急,当然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又给志玛打了个电话,叫她打听是否能找人把我们接到大草坝。过了一会志玛回复说那边的人联系不上,我们只能原路返回到莲花湖叫人骑摩托车来接。 我算了一下原路返回至少需要10个小时,而且我们没有任何食物和帐篷,万一途中遇到暴雨,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又给妻子打了电话,叫她报警。 听到妻子慌张的语气我又耐心跟她解释:我们目前没有危险,只是希望通过民警找人来接我们,或者联系上巴桑的家人确认他是否前来。 回到牛棚里,我习惯性地朝远方的湖面瞟了一眼,恰好清晰地看到有个人影一晃而过:“来啦来啦,有人来啦!”我兴奋地把队友叫起来。他问我是不是看错了,我说绝对不会,不管是其它游客还是巴桑,我们都有救了。 十分钟后,巴桑终于提着一袋饼干出现在门口。 图:望眼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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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他说昨晚实在太累了,早上八点才出发,问我们怎么不去他的牛棚过夜。我说太饿了没力气砸锁。他说昨天他也被吓坏了,没想到我们还能原路走回来。 听说们们从那个乱石堆往返,他又表示很不理解:“两边不远处都有牧道你们为什么不走啊?我们只在挖虫草的时候才会走那里上去,危险得很!” 图:下山途中 我后来计算过,从牛棚下到停车点,用了接近两个小时,从停车点开到大草坝有信号的地方用了半小时。 这么说起来巴桑倒是也没骗人,只是按照我们前一天的状态,即便不起雾估计也得走五个小时到天黑才能联系上他,途中要是遇到暴雨都没地方躲避,想想都觉得后怕。 更叫人后怕的是巴桑把车开到路边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下方一大片牛棚说:“你们看,那个就是我的棚子!”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找了半天,硬是没分辨出说的是哪个。我想还好昨天没让他把包扔到牛棚里。不然即便昨晚走到这也找不着行李。 图:大草坝 |
后记:也说征服 回县城的路上,我们看到了此行久违的蓝天白云,我沮丧的问巴桑是不是我们一走就出太阳了。巴桑说这几天山下的天气都是这样,山顶上依然在下雨。 果然,汽车顺着曲折的z字路盘旋到4600到山顶,立刻被大雾包围了起来。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啪啪作响。 队友妻子问这次是不是我在户外遇到最危险的状况,我说算是吧。但这次是因为太相信人,对于自然我倒是一直抱着敬畏之心的。我说着望了巴桑一眼。 “我也是一片好心嘛,不过这次也长教训了!被你们吓死了”巴桑听了在一边委屈地说:“下次不下雨的时候再过来玩,我免费带你们上去!” 队友说我们历经生死看了个寂寞,纯粹是进山找虐。我说那倒未必,我们好歹征服了过去的自己。 图:东边日出西边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