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主要是想对应四年前的大峰速攀赛赛记。 【越野跑 | 大峰VK赛】生活在别处 状态不同,心态不同。一晃几年。我爱过这个世界的全部,如今我只爱它的一小部分。 比赛是在2024年10月19,早上7点整发枪开赛。 6:30分收拾好装备走出客栈时,雨还没有停。时间尚早,天也没有亮,四姑娘山镇一片宁静漆黑。 雨淅沥沥的下着,比毛毛雨大一点。我上身穿速干短袖,外套是始祖鸟Alpha SL Anorak超轻冲锋衣,裤子是一条薄薄的防泼水速干裤。Norvan 7L越野包里塞满了比赛强制装备,排骨羽绒也在里面,虽然冷的稍微有点抖,但还是没去取。快要起跑了,懒得折腾。 离主会场只有一公里不到的距离,但街道安静的不像是有比赛,会场的音响声并没有传到街上。我不禁抬手看看表,不会起早了吧。 刚转过一个小弯,嘈杂声渐渐响起。这才感受到了赛事氛围,我匆匆小跑了两步,赶着去起点检查强制装备。还好没有排很久的队,比环四时人要少很多。 有点冷,雨还在下,站在检录帐篷里不想出去。连续好几个月没什么跑步周期性训练,所以对名次也没什么预期,索性懒得热身,躲雨偷懒吧。 主持人快要倒数十秒起跑时,才想起轨迹还没有打开。大峰虽然来过不下五次,但上次来也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路线会不会有变化,安全起见匆忙开了导航,就开始混在人群中跑了起来。 |
游客中心3250m-打尖包3685m 7.7km 爬升489m 赛会用时 1:09:18 这段路记不清跑了多少次了。 起步一公里的硬化、 稀烂的无处下脚且一定会堵车的马道、 总算出现的木栈道走起来很舒服但势必会卡杖、 转了几个弯后到了斋戒坪路是宽敞了但也跑不动了。 每次都是如此。 碰到赛事直播摄影师,从他们对讲机里的沟通得知我目前是女子第一。还没到优势路段,体感也非常好,就已经排名靠前了,那首先推断今天完赛体验一定非常愉悦。 雨渐渐停了,天色也亮了不少。前面3km的爬升结束后开始了小缓上。发枪前没有热身,小腿此时感觉过于紧张,于是我稍稍降了降速,准备过了打尖包再重开火力。 过了朝山坪后依旧沿着山体横切。如果沿左边山脊一直上去的话是中梁子,UTMS35km的路线。横切小路由于下雨的缘故变得极其泥泞。按以往经验,大约在五六公里的位置,配速可以跑到五六分配速。但真正跑起来时才发现,每一步鞋底都会跟随泥巴产生小幅度向右前方的位移,滑向山体外侧,这大大影响了整体速度。第五公里配速732、第六公里配速632,不是理想配速,路况也越来越稀烂,索性完全放慢速度溜腿跑。 渐渐的离前面的选手越来越远,后面的两个男选手也越来越近,等到他俩后我跟在他俩后面一起晃悠到打尖包,看看手表一小时十分钟左右,整体cp段用时并不慢,回头很远距离开外也没有看到其他女子选手,我便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开始爬坡。 |
打尖包3685m-大峰大本营 4310m 4.3km 爬升609m 赛会用时58:48 本次比赛的赛段在我的脑海里被分为四个坡:出发到斋戒坪;打尖包到大本营;大本营到垭口;垭口到顶峰。陡峭程度依次递增,越靠后我的优势越大。 比到此刻,我开始想:也许今天会有个不错的名次,那么如果想要站台,且过程尽可能舒适轻松,那只要保证上垭口之前,在低于阈值持续输出的状态下可以保持好的名次就好。经过骑行比赛的洗礼,我对名次时间差的接受程度从5分钟以上变成了30秒以上(等变成0.5秒时,我应该可以拥有冲刺车手的心态了吧,但那天应该不太会到来)。越野跑30秒的秒差,应该距离在100米左右,爬坡的话50米都算是距离很远了。如此算来,假设坡度越陡我优势越大的前提条件不变,那么女子第二名在爬陡坡前出现在我身后50米左右时我再全力输出,保住第一名的名次也是来得及的。 有了这样的战略方针,在看到女子第二名之前,比赛就不再是比赛了。打尖包没有进站补给,只吃了志愿者递来的一小截香蕉,此刻感觉有点点饿,开始掏出我的草莓干艰难的咀嚼起来。高海拔上坡不掉速的情况下吃东西,肺部瞬间压力爆表,呼吸开始混乱且局促,一包草莓干我大概吃了十分钟,登山杖拎在手上晃晃悠悠差点绊倒我。 吃完东西后调整好呼吸继续踉踉跄跄的走,道路比刚才更加泥泞,泥巴已经完全成泥浆了。和七月份的黄龙比赛不同,黄龙的赛道泥巴黏度很高,一脚下去鞋子是会留在泥巴里的;但今天的赛道泥巴浓度像是一碗水冲了两包黑芝麻糊,看似粘稠但不粘脚呀,不过只要敢踩,保证滑倒。就在我跟泥巴路斗智斗勇的时候,又出现了一名直播摄影师。 摄影师和我打招呼,说心洛总算等到你。寒暄几句后我知道肯定是彼此认识的人,但脸盲如我真的没认出来是哪位高人。 (抱歉抱歉,真的没想起来是谁。。 聊天大致内容: 我:跑不动,快走还行,最近没有跑步训练。 摄影师:但你一直有骑车和登山。 我:对的,体能是有的,就是腿不行,毕竟是跑步比赛。 摄影师:加油,越靠后你优势越大。) 我状态很好,呼吸也不是很喘,于是和直播间的朋友们打招呼问好。我一边对抗泥泞的赛道,越聊越喘,一边和直播间以及摄影师聊天,但是!!赛后我才知道,直播间的赛道影像是没有音频传出的。。。早知如此就不说那么多话,专心呼吸了。。。 在和摄影师的聊天中我才知道,今天的比赛只算单程到顶用时,返程不计名次,只需在关门时间(10小时)内返回赛事起点成绩即有效。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的大脑迅速开始运作,此前的体能分配都是按照往返共30km的里程分配的,所带补给也是全程比赛补给,这突如其来的赛程减半让我更加轻松愉悦了起来,但还是半信半疑。告别了摄影师后继续向上。 很快就到了大本营,比记忆中距离短了很多。 |
大峰大本营 4310m-顶峰5025m 2.6km 爬升739m 赛会用时59:46 依旧没有进站补给,但和志愿者要了两块小面包揣着走。沿途碰到的每个工作人员,我都和他们确认了一下比赛成绩是否只计算到山顶,大概四五次获得了肯定的答案后,我彻底放心,可以提前结束紧张的比赛状态,对我来说太棒了。最近的骑行比赛和自主攀登,让我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来大峰是想主打放松一下,此刻瞬间有种可以提前下班的松弛感。 过了大本营后路上开始有积雪,但是摩擦力很好,熟悉雪坡行走的话暂时可以不用穿冰爪。我开始渐渐超过几个一直在我前面的男生。 这里是大峰的冲顶路段了,对很多新手来说难爬且危险,海拔也不低,每隔几百米就会看到一位赛事的赛道安全保障向导,他们提醒我要穿冰爪了。 天气不好,没有太阳,时不时还有小雪飘过,海拔四千多气温很低了,只穿了短袖和薄冲锋衣的我冷的涕泗横流。 穿冰爪的间隙我向下观望,大峰到垭口前视野很好一览无余,只是有雾能见度不高。老远100米开外的坡上我看到了星辰,女子第二名。根据毫无数据支持的大脑快速计算,这个距离这个坡度,我们的时间差大概有三到五分钟的样子。那我保持原有体继续爬坡就好。 |
上了垭口后越来越冷,腿在寒冷中高负荷工作,有了一丝丝要抽筋的迹象,但还没有冷到必须要加衣服的程度。我想把登山杖留在垭口,后面的路登山杖很难有效发挥其作用,又担心组委会不同意,懒得开口问,只好带着这累赘继续爬。 一切都很好,节奏舒适呼吸稳定,直到遇到了蒋杨。 川藏队的金牌协作之一,数次登顶过珠峰的高山向导,去年中登协培训的同学,今天的赛道直播摄影师。 他看到我后,举着摄影器材居然想跑起来。。。他明显是假设我是在低海拔满血状态下的体能吧。。。 我一边跟直播间的小伙伴们(无效)聊天,介绍蒋杨,解说自己的状态,感慨天气寒冷大雾弥漫,一边喘着粗气追着摄影师走。正常来说肯定是摄影师跟随选手的节奏,但熟人就不一样了。。。总之我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无效聊天还是追着蒋杨快速移动的镜头,也或许是二者兼具,总之这段我被拉爆了 第一次感到大峰的坡好陡好漫长 到了大峰前最后一个平台,超出了蒋杨的工作区域范围,我才得以喘两口气。 紧接着碰到阿松,我想他应该没有拍到我的什么好素材,因为我在疯狂调整状态,一时顾不上配合他,又或许这也是素材的一种。 总算到顶,最后50米还是略陡。大峰顶还是原来的样子,远处的另外三个峰顶完全都被大雾挡住,只有大峰顶峰的牌子赫然在目。 赛会用时3:07:50。也许下次可以定个进三小时的小目标,我在顶峰默默的想。 东作是顶峰的工作人员,拍了合照和登顶照后我匆匆下撤,实在是太冷了。 |
我喜欢速攀赛。过程简单,风险低,基本可以all in。 很少可以all in一件事。 虽然其实并没有all in,但我有这个选择按钮,就很知足了。 很久没在四姑娘山拿冠军了,发自内心的开心。 下撤时心情无比愉悦。原路往返,所以会碰到很多还在比赛的选手,我们彼此加油匆匆道别。 在狭窄的赛道上和不同的陌生的熟悉的遥远的人们擦肩而过时,我突然间想起高中时读过的冰心的一首诗: “爱在左,情在右,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播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途点缀得花香弥漫,使得穿花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痛苦,有泪可挥,不觉悲凉。” 回想到去年utms75km我顶着高烧参赛,虽然暂时保持女子第一的成绩,但到八角棚海时已经烧的浑浑噩噩嗓子哑到失声发不出声。被迫选择退赛后也需要独自原路下山,同样是狭窄的赛道,同样是和陌生的熟悉的遥远的人们擦肩而过经过,他们关切的问我怎么下山了,我因高烧带来的煎熬和难受、因冷空气导致嗓子完全失声,说不出话来只能痛苦的继续下撤。 那次的痛苦和遗憾,仿佛在此刻都彻底化解了。远处的天空逐渐放晴,早晨的大雾也渐渐散开,阳光总是如期的出现在风雨后,如果你的阳光还没出来,那就稍微再等等。 成功的花, 人们只惊羡她现时的明艳! 然而当初她的芽儿, 浸透了奋斗的泪泉, 洒遍了牺牲的血雨。 我爱过这个世界的全部 如今我只爱它的一小部分 爱被江水打在岸的沫,不再需要随波逐流 爱命贱的草枯而不死,春风吹又生 爱失去了爱的人,拒绝仇恨 爱那个肮脏的流浪儿 为路边昏倒的老人流下悲伤的泪水 爱一个人散尽浮财,得大快乐 爱你一无所有,也在这个秋天的国度尽情歌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