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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砾石探险 左手南疆,右手北疆:记2014年8月穿越天路狼塔C线 作者: 辰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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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29 13:53 11 显示全部帖子

正在我们暗自庆幸老天开眼让我们在经历了两天阴雨之后终于可以享受到阳光,并且使得刚过完河的我们能够享受到一点温暖的时候,天空却突然接连传来“轰隆隆”的雷声。我心想:不要再下雨了吧!


而老天似乎听到了我的心声一样,而且特别给我面子,确实没有安排下雨,因为他老人家安排的是下冰雹:雷声刚过,绿豆般大小的冰雹就从天空撒了下来,打在身上噼里啪啦作响。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冰雹化成的雨水已经把我们从上到下浇了个透心凉,身体开始瑟瑟发抖。


由于我刚才出发有点晚,为了能够赶上前面队员,不敢停下来穿雨衣。顾不得冰雹打在身上,只管继续赶路。


小心翼翼地穿过一个横跨在河流上的碗口那么粗的独木桥之后,我看到大家都正在一颗大树下休息,匆忙地挤了进去。休息一会儿后,才让蓝姐帮我把雨衣掏出来穿上,感觉暖和了许多。


这时,蓝姐在和小杨讨论后面的路况:


蓝姐说:“下雨栈道会不好走,比较危险。”


小杨说:“栈道倒还好,关系是老虎口的那段上下坡,会特别滑。”


那一刻,又冷又痛的我已经木讷到除了“听领队话,跟领队走”之外,不再思考任何关于前方路况的问题,也不再有任何或沮丧或兴奋的心情。假如当时蓝姐做个主把我卖给当地的牧民去放羊,以我当时脑子的“转数”估计都很难反应过来,搞不好一不小心还真有可能就范了。


休息了十几分钟,冰雹变小了很多。队伍继续前进了不到20分钟,就在右面山坡的一条马道前面停了下来。我好奇地从旁边上升了一段路才发现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地方:雨后的马道上掺杂着泥土和碎石头变得异常的湿滑,而这段马道虽然不长,但坡度也非常的陡,至少有40多度,而且上面半截更加的陡。踩在这样的马道上,稍有不慎就有会滑落到旁边十几米的悬崖下面,而悬崖的下面便是刚才我们横穿的湍急的河水,人想站在里面都很困难,更不用说背着重装滑落在里面,再加上冰冷刺骨的河水和大小不一的石头,恐怕生还的希望很是渺茫。


面对这样的路,即使站在马道上向下看一眼,都会不寒而栗。


顺便说一下:当时,刺客对我进行了批评,说我不应该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插队。在此,谢谢他的批评。



正在站着愣神时,小杨已经在上面用绳子打好了保护,我们抓着绳子扎扎实实地踩稳一脚再迈一脚才通过这段只有10几米的马道。


然后,我们继续沿着“之”字形的马道上升,越是上升,离河谷的落差越是大。虽然这里的马道比较宽,但我们的每一步还是迈得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上到一个平缓的横切的马道,当我抬起头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正对面有一个与地面几乎垂直的石壁,上面开凿了一条与我现在前进的方向垂直的栈道,以20多度的角度自右向左倾斜着上升,拌面、小岳和刺客分别穿着绿、橙、蓝三种不同颜色的雨衣走在上面,点缀着雨水冲刷过后深棕色的石壁。


我赶紧掏出手机,定格了这一瞬间人与自然和谐的美。



随后,我也上到栈道的顶部。准备右拐时,看到队伍再一次停了下来,刺客说:“前面又在打保护绳。”


等我走过去的时候,才看到一片陡峭的碎石坡上横躺着一条只能容纳一只脚通过的狭窄的马道,马道上是夹杂着石子的粘鞋的泥土,旁边是前队已经扎好的绳子,我抓着这条绳子缓慢地通过。

走过这两个极其危险的地方,我长长地出一口气。此时,鞋子上已经粘了一层厚厚的泥,足足有1公斤那么重,我不得不边走路边在路旁的石头上刮蹭着鞋子上的泥。


走过一段稍平的马道后,又是一片碎石下坡,我忍着右膝的疼痛下到了谷底。


隔着一座木桥,我向前面望去,只见远处陡峭翠绿的山坡上点缀着几个彩色的小点,正在缓慢的移动。这也就意味着:我又落下了好远。最可怕的不是远,而是看着他们上升的高度,我猜想后面会有一个很大的下坡才会到达营地。一想到这里,我仿佛已经感到膝盖里那种钻心的痛已经袭来。


刚过木桥,天空像故意戏谑我们一样又开始下起了小雨,拌面停了下来,让我帮他把雨衣穿上。而我自己却实在是不想再花精力和时间去穿雨披,只得穿着速干衣和速干裤鼓起勇气继续上山。


走了一段,我才发现,这条马道远比我想象得要难得多,至少对于我这个右膝旧伤复发的人来说是这样的。因为它并不是一直上坡然后再下坡,而是一会上坡一会儿下坡。并且到这里我才发现,与上午的栈道相比,这里才是栈道密集区,一段接着一段人工开凿的栈道在悬崖峭壁上挂着,有的地方坡度很大,甚至需要用双手辅助“四驱”才能上去或者下来。



由于我的背包腰部的收缩带已经调到最小还是有点宽松,腰部基本上承受不到负重,这就使得所有的负重都压在了肩膀上。因此,我的肩膀也被勒得酸疼,走一会儿就需要停下来弯着腰把负重转移到背部,让肩膀放松1、2分钟后才能继续前进。随着不断的攀升,这样休息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最要命的还是下坡,右膝钻心的疼。如果碰到陡一些的下坡,我还要花很长时间来思考“先迈左脚,还是右脚”、“怎么踩才能尽量减少右膝打弯的频率和弯度”等等诸如这样的问题,以减轻负重对右膝关节的冲击。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时候都有合适的地形供你选择,这时我就需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下很大决心才能迈出右腿。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下午的这段路,我行进的速度特别地缓慢。


发表于 2014-10-29 13:54 12 显示全部帖子

当走到一块从悬崖上突出的形似马鞍的平地上的时候,包都没有卸下来,我便有气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这时,我发现TT就坐在我的不远处,我让他帮我拿一下后面的瓶子喝点水,他说:“够不着,你自己拿!”看着他也一幅疲惫的样子,而且确实也够不着我的包。我只得放松一会儿后,把包卸下来,自己取水来喝。


TT问我:“你怎么回事?”


我说:“右边膝盖有旧伤。”


他说:“到了营地,我给你1贴膏药贴一下,看管不管用。”


我感激地对他说:“好的,谢谢!”


TT走后,朱老师也已经跟了上来。我深呼吸一口憋足一股劲儿,背起包站了起来,对朱老师说了一声“加油”。


也许,这一声“加油”除了鼓励朱老师,在某种程度上更多的也是为了鼓励我自己。


走了10几分钟后,看到山外山(以下简称“山哥”)在马道上部不远处的两块几乎与水平相垂直的岩石中间,我问他:“你在干嘛?”他只说了两个字:“雪莲!”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朵洁白的雪莲在其中一块岩石上面盛开着,这是我路上见到的第二颗雪莲。



远远地拍过雪莲后,刚走几步,刚才还在后面照应后队的蓝姐已经赶了上来,她说:“走得快的人恐怕都已经到营地了。”我说:“还远吗?”她说:“不远了!”说完后,便很快地超过了我,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当在下一块1米多的石头、右腿下地支撑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右膝一阵疼痛,失去了重心,身体向悬崖外倒去。我赶紧调整身体,一屁股坐在了马道上。那一刻,我的心里竟然没有一丝紧张和恐惧,而是乖乖在马道上坐着休息了一会儿。


这时,朱老师也已经赶了上来,等他走到石头上面的时候,我说:“来,朱老师。”与此同时,伸出一只手想扶他一把。没想到他却对我:“没事,我自己可以下去,你先走。”我后退了几步,看到朱老师安全地攀下了石头才继续向前走。


当下到一个陡坡的“之”字形拐弯拐点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块石头,也不管上面分明的棱角和凹处的积水,一屁股坐了下去,掏出烟来抽。


我把两个护膝全部绑在了右膝上。可是,即使这样,我前进的速度还是非常得慢。

就这样又忍着疼痛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拐弯处,我看到了前面一片宽阔、平坦的河谷里扎了很多的帐篷,心里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然而,当走到一个三岔路口的时候,我又开始了纠结:前面看不到任何队员,后面也看不到苍天的影子。踌躇地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我最终决定向下往河谷方向切,因为我知道如果选择往上切,势必面临一个更大的下坡。我宁可冒着小幅度下坡后有可能走错路再切上去的风险,也不愿意选择上坡后大幅度下坡时右膝的疼痛,尽管这个坡的垂直高度只有10米,尽管理性的一面告诉我应该选择上坡。


可见,我的右膝当时有多么的疼。


果然不出我所料,当下到谷底后,我听到苍天在身后喊我:“走上面,走上面!”我回过头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声:“知道了。”便又沿着一个很缓慢的坡切回到了草地上。站在草地上,我回头看一眼那长长的下坡路,暗自庆幸自己刚才的选择。


后面的路几乎是在河谷左边平缓的马道上前进,10几分钟后,我便安全到达了营地。


今天的营地比较分散,我不得不一次次地跨过小溪流,寻找着小岳。这时,正在扎营的TT看到我过来,给了我一贴膏药。


然后,在队伍的最尽头,我终于找到了正在烧水的小岳。我把背包重重甩在地上,坐在上面足足5分钟几乎没有动弹。


休息了一会儿后,我也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开始扎帐篷。此时,天气已经转晴,我支好内帐,把外帐摊开扔在旁边的草地上晾晒。


因为今天的路几乎都是泥泞的马道,速干裤的下半截几乎已经被泥巴粘满。我换上干衣服后,又坐在包上思索了半天,最终决定偷个懒:把速干裤的下半截拆下来,只洗下半截。于是,我便挣扎着站起来走到河边艰难地蹲下去开始洗速干裤。


洗完之后,我发现旁边的小杨看我的眼神特别奇怪。这时,我才反映过来,原来我洗裤子的地方竟然在河水的上游,他则正准备拿着取水袋到下游去打水。看到我在洗裤子,他只好又上游比我更上的上游打水去了。


我心里一阵自责:唉!原来,身体的疲惫真的会连累脑子,我的竟然已经糊涂到了这种地步,连一些户外的基本常识都忘记了。


回到帐篷跟前,小月已经把开水已经烧好,正在煮第一锅面,内帐和外帐也已经在夕阳和微风中基本被晾干。我们两个便把帐篷扎好,钻进帐篷开始吃面。


吃完面后,天色还早,我们躺在帐篷里又开始无所事事。小岳说他有些头疼,我劝他吃些药,他害怕吃药后出汗太多,搞得衣服上全是汗味,就说等会儿看情况再说。



这时,小豪又开始到处“推销”他的食物,侠客说:“全部放我这儿吧,留着我们走C+V的时候吃。”小豪说一句:“不是,是你背着,我们一起吃。”


我把TT给我的膏药贴在膝盖上后,还是疼得睡不着,便从帐篷里探出头,边抽烟边跟侠客一直聊天到天黑。

发表于 2014-10-30 15:07 13 显示全部帖子
D4:剑沉沉——库勒阿特腾达坂



关键字:库勒阿特腾达坂


今天要翻越相对营地海拔上升最高的库勒阿特腾达坂。


早上起来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小雨,我则开始担心自己的膝盖。


带着这样的心情,在雨中吃过早餐、整理好背包,我们跟着蓝姐上路了。


进入河谷左面的一条溪谷后,我们开始不断地攀升:马道在草地、泥巴、溪水以及石头间穿梭。我们走在上面,不得不一会儿小心着滑倒,一会儿又跳着跨过溪水。


刚走十几分钟,我开始闹肚子了。待我找到一块隐蔽的石头后面解决完,又被队伍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为了赶回下午下山的时间,我只得奋力追赶。即使看到有队友在路边休息的时候,我也不敢把包卸下来,只能在马道上站着休息一会儿。



一路上,我不断地看到路边的石头上放着背包,隐蔽处则刚刚露出一个人头。这时才意识到:原来,今天闹肚子的不止我一个人!


经过拼命地攀升,我陆续地超过了几个队友。


到达山腰小草原的时候,我大概是第十个了,但我仍然不敢松懈。这时,我发现草地并不是很滑,便离开弯弯曲曲的马道,开始沿着草地朝着前队的方向走直线。偶尔遇到稍微陡一点的坡,就沿着阶梯状的草地走一个“之”字。


我以远处一个平缓的平台为目标,低着头“吭哧、吭哧”地开始往上爬,不到半个小时,就爬了上去。这时,我满心以为应该可以看到前队了,谁知当我抬起头时看到的只是前面不远处的又是一个平台。



这时,一个哈萨克族牧民骑着马正在从下面慢慢上升。我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想跟他打个招呼。然而,等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却发现马背上竟然还驮着一个背包。我指着背包对他说:“阿达西!这是谁的?”他说:“下面一个小伙子的,我嘛,不去那个达坂。”他指着达坂另一侧的一个山口接着说:“要去噢——也哒!”


我“哦”了一声,冲他微笑一下,心想:这是那个不争气的,竟然已经走不动了,难道是谁拉肚子拉虚脱了?


告别哈萨克族牧民,我继续奋力追赶。半个小时左右,我便穿过草地到达碎石坡的下面。


我抬起头看了看:蓝姐还正在向上攀升,没有小岳的影子。心想:小岳这货昨天晚上还喊着不舒服,今天竟然就跑得这么快。

发表于 2014-10-30 15:08 14 显示全部帖子

开始爬碎石坡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飘雪,我抄了一条捷径又超过了三个驴友。后面的坡度已经变得很陡,我开始乖乖地沿着马道晃悠。因为早上刚刚下过雨,脚下的碎石还是湿的,反而踩上去不怎么滑,这让我们的上升速度快了很多。



正在气喘吁吁时,突然听到从山坡上面传来一阵阵铃铛声,这时终于理解了蓝姐第一天说的那番话:“前几次爬山的时候,队友说听到我的铃铛声就会觉得很里特别踏实。”


在无边旷野中,拖着疲惫的身体,能听到来自领队那里的声音,而且是那么的清脆悦耳。这个声音,至少会让人觉得“离领队不远”, 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精气神顿时升腾了起来充满全身。


借着这股精气神,经过半个小时地攀升,我终于登顶达坂,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


休息片刻后,回头望去,天空被分成非常有层次感的三层:近处的天空上面被笼罩在一层厚厚阴云之中,下面的山坡上是阴影,唯独中间远处的雪山被阳光沐浴,散发着光明。


我被眼前的这种景深深地震撼了。



从美景中回过神来,我看了一下时间才12半,心想:还不到吃饭的时间,就先吃些葡萄干和奶块吧,等会儿下到河谷再和小岳一起吃午饭。


谁知道这个错误的判断,让疼痛折磨了我4个小时。

吃完东西,为了防止右膝疼痛,我把两个护膝紧紧绑在了右膝上,才鼓起勇气下山。


前半部分马道几乎都是土路,因为刚下过雨(雪),变得泥泞不堪,刚走几步脚上便粘满了泥,使得本来就沉重的脚步变得更加沉重。我一会侧着身子,一会儿倒退着,一会儿又转过身子向前方,变换着各种姿势艰难地下降。


发表于 2014-10-30 15:08 15 显示全部帖子

刚开始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我还会看一下离溪谷到底有多远,可是看过几次之后,我就不敢看了。因为总是感觉距离没有缩短多少,而且刚才还能够看到的小岳的橙色背包像个小点一样不停地移动,慢慢地却看不到了。


为了避免这种感觉影响自己的心情,我干脆不再往下看了。只有走很长时间才看一次,这样才会让我觉得距离变近了一些,心里稍微得到一些安慰。



下完泥泞的山路和碎石坡到达草地的时候,我看到蓝姐和缘分已经从达坂上赶了下来,并且离我越来越近。尽管我奋力的前进,最终还是被她们超过了。而当我下完陡坡到溪谷的时候,已经又有好几个队友超过了我。


这使我更不敢怠慢,忍着越来越加重的疼痛,努力的前进。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加油,不能泄气,一会儿前队就要休息了,你一定能够赶上前队。然后,吃午饭,然后,补充能量,然后,就有劲走快点了。


就这样边鼓励着自己,边忍着疼痛,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我实在忍受不了,便靠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休息。吃了几个葡萄干,掏出烟点了半天没点着。这时,刚好侠客路过,我借了他的打火机才点着。


于是,我们两个各自靠在一块石头上边抽烟边聊起天来。


侠客说:“我跟我那个搭档就不在一个节奏上,要跟他也能跟上,倒是跟不丢,但会很累。我得考虑一下要不要跟他一起走V了。”


我说:“不在一个节奏上是个很大的问题,他等你等得着急,你赶他赶得着急,不能按照自己的节奏走路,是最累的。”


他说:“考虑一下,实在不行,我就不走V了。”


我说:“可以啊,我们队有一个人第二天退出来,预订的车票应该还有一张,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回乌鲁木齐,或者跟我回库尔勒待两天也可以,我包吃包住,小岳准备去。”


他说:“到时候看情况吧。”


我们又接着聊了一会儿,他把捡的一个打火机送给我,然后继续赶路了。我刚开始还能跟上他,可是没跟多久,就连他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此后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前后都看不到任何人影,这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回头想想主要还是怕走错路:因为右膝的伤,我真的不敢走一点儿冤枉路,生怕走错了路,还要忍着疼痛再走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神奇的“墨菲定律”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开始纠结:向左还是向右?


其实,我想向右,原因很简单右边是上坡,这样我的膝盖就不会那么疼了;可是,理智又告诉我应该向左,因为我看到左边的马道上有踩过的痕迹。


我在岔口犹豫地站了很久,甚至开始幻想有一个人站在右面的溪谷里冲着我大喊:“这边来!”直到后面有队友赶了过来,打破我的幻想。


本来想等他们来了一起走,但仔细想想他们也未必知道路,这样等下去,只会让我更加落后。

想到这里,最终理智战胜了幻想:我果断的向左走去。


后面这段1个多小时的路程,应该算是我七天里最痛苦的路程了:刚才的缓坡开始变得陡峭,而且马道上除了冗长的杂草,还夹杂着大小不一的石头。右膝的疼痛已经使得我的右腿不能灵活地弯曲,迈步的时候,脚抬起的高度很低,基本上贴着路面。这种情况下,当路面上有稍微大一点石头,便会一脚踢上去,碰撞的震动传递到膝盖,便是一阵钻心的痛。


沿着一段“之”字形马道下完一个不到10米的山坡,我已经实在无法忍受那种疼痛。当看到一块大石头,我像看到“救星”一样忍不住坐了上去。


这时的右膝已经疼痛到难以想象,我甚至感觉到右膝里像是扎进去几根钢钉一样,只要稍微动一下那些钢钉就会一根根地刺激着我的神经,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那种疼痛,是我永生难忘的,几乎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就在我休息时候,刚才我看到几个队友陆续地赶了过来:小鱼停了一会儿就走了,而远树和TT则坐下来休息。


我问TT:“你不是跑得挺快的嘛,怎么今天跑我后边了?”


别提了,我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一直就拉肚子。光昨天晚上就拉了四次,今天白天也已经拉了好几次了。”说完,TT又连连感叹,“好汉经不起三泡稀。”


远树则兴奋地说:“晚上要吃羊肉,行李太重了,准备丢掉一些吃的,减轻负重,包括一个鱼罐头,太重了,也打算一起扔掉。”


我说:“你别扔了,我不吃羊肉,你把鱼罐头给我好了。”这本来是句玩笑话,没成想他真答应了。


其实,我还是蛮佩服自己的,在膝盖那么疼的情况下,还能跟他们镇定自若的聊天儿,并且如此机智地开玩笑。


休息完,我们便一起上路继续前进。当然了,他们很快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开始不断地安慰自己:只要不是最后一个就好。


造化弄人——神奇的“墨菲定律”又出现了:


这时,行者和雨哥从后面赶了过来,在下一个碎石坡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很快超过了我,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行者路过的时候,问我:“你怎么啦?”


我说:“膝盖有旧伤,有点疼。”


他说:“不要着急,慢慢走,后面还有三个人。”


他刚说这句话不久,当我下到碎石坡底部一块相对平坦的碎石滩上时,就看到了走在最后面的小豪、朱老师和苍天。


我当时就想:这下完了,铁定要成为最后一个了。


果不其然,当我因为疼痛和无力在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休息的时候,他们也超过了我。


这也就意味着:我真的成为最后一个。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趁这段休息的时间,我开始反思自己今天的表现,总结了三个错误:


第一个错误:我一直认为在2点左右,队伍会有一个集合吃午饭的过程,而刚才在达坂休息时才12点多,还不到吃饭时间。并且当我向山下看的时候,可以看到小岳背包上的橙色雨披在溪谷里移动。于是,我便错误的认为队伍应该会在那里集合吃饭。再加上一心着要和小岳一起吃午饭。所以,在达坂上,我就没有吃主食,只吃了一些葡萄干和奶块。这导致我下到溪谷的时候,已经饥肠辘辘,体力有些透支。


第二个错误:我一直以为膝盖的疼痛要通过扎紧护膝来进行麻木和缓解,所以,我用两个护膝把右膝扎得很紧。但我却忽略了另一个问题:护膝扎的太紧会使膝盖弯曲很不灵活,以及小腿因血液流通不畅变得肿胀。


第三个错误:不管以上哪个错误,如果我能及时认识并且做出纠正,情况都会有所好转。但是为了赶进度,我却一再的坚持“凑合”,即使休息的时候也没有放下背包、掏出主食补充能量和放松一下护膝。


以上三个错误,再加上右膝本身的旧伤,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因为膝盖疼,就害怕落后;害怕落后,就着急赶路;着急赶路,就舍不得时间休整和吃东西;舍不得时间休整和吃东西,就膝盖疼和体力透去;膝盖疼和体力透支,就更加害怕落后,……。


恶性循环的结果就是:我的行动越来越迟缓。


就像一个队友事后说的那样:“他拖着一条残废的腿,一瘸一拐地走路”。


意识这些后,我便在石头上把背包卸下来,吃了半根香肠和一大把葡萄干。顺便松开护膝,也让膝盖得到了放松。


当时的一段录音或许可以相对真实地还原我当时的心情。录音的最后,我有气无力地对自己说:


现在太阳出来了,感觉很舒服。刚才还有点失望,现在觉得,哪怕再慢,也要坚持下去;哪怕是最后,都无所谓;一定要走下去。


录音里还夹杂着吃香肠时嘴巴“吧嗒、吧嗒”的声音。


休整完毕,扎好护膝,刚走几步,我就看一个哈萨克牧民骑着马迎面而来。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路过,还侧着身子给他让了一下路。


谁知他走到我面前说:“包包,拿上来。”


我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他说:“下面那个人嘛,让我来接你。”


这时,我才意识到:他是苍天和蓝姐请来的救兵,来帮助我的。


但我还是咬着牙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又走了不到10分钟,我看到了山口,山口的外面是一条河流自右向左流动,山口和大河之间,是一片平整的碎石滩。于是,我又开始纠结:“向左?还是向右?”



还好这次“墨菲定律”没有出现,当我走出山谷时,发现纠结是多余的,因为队伍正在右面河边的碎石滩上等我。


我刚放下包,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有队友建议我骑马走完今天的路。我说:“没事,我可以坚持。”



发表于 2014-10-30 15:09 16 显示全部帖子

这句话刚一出口,我就感觉身边像是炸开了锅:有的说“你的腿已经受伤了,就不要再硬撑了”;有的说“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大家着想呀,你这样会拖累大家的”;有的说“可能是想着既然来了,就要坚持走完,我们只是体力不好,可以慢慢坚持。你的腿已经受伤了,光坚持是没有用的”;有的说“还有至少3个小时才到营地,你还是骑马吧”;有的说“就算你今天下午坚持完,明天还有走路,不如今天骑马好好休息一上,明天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这时,超级刺客(以下简称“刺客”)给了我两贴膏药,我对他说了声“谢谢”便没再说一句话。


我坐在包上低着头慢慢地松开护膝,发现小腿已经有些发紫。蓝姐把绷带拿过来,准备给我扎绷带,但考虑到马上要过河,就把绷带给我放进了包里,只给喷了一些云南白药。


当蹲在我面前的蓝姐给我喷完药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了她脸上为难的表情。虽然她有可能害怕伤害我的“自尊”并没有说出来。但是她的眼神里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徒步?还是骑马?


我能够理解大家当时的心情:他们或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或是为了整个队伍着想;尤其能够理解蓝姐当时的处境:作为一个领队,要照顾全队的安全和进度,而不是我一个人所谓的“自尊”。


他们都没有错,都是一片好心。但是我的身体只有我自己最了解:膝盖的疼痛确实会导致下坡(山)很慢,但是走平路和上坡绝对没有问题。而下坡(山)所耽误的时间,我绝对可以用上坡或者走平路的时间补回来。而且还因为对当时情况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才导致落到最后一个。如果我后面几天能够及时调整,绝对会落那么远,至少不会是最后一个。


然而,我知道此时任何辩解都是徒劳的,所以,我只能选择沉默,在心里狠狠地告诫自己:


后面的路一定要争口气,绝对不能再落后。


但是,如果我再次落到最后,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蓝姐一句话“辰尧,骑马吧!”即使我还能坚持走路,也要绝对服从,不再让她陷入为难的境地。


前队已经换好涉水鞋,没待我反应过来就出发了。所以,当我换好涉水鞋上路时,已经又落后了。不过还好,不是最后一个。


来到他们过河的地方,前面的队伍已经看不到,后面苍天也离我还有一段距离。我观察了下:河水虽然宽却不急。于是,决定自己过河。


趟过河后,我的沙滩鞋里进了好几个石子,走起路来,硌得脚疼。我再也不想花时间把鞋子磕来磕去了。于是,干脆在河边的草地上找了一块石头,掏出厚袜子穿上。这样,至少小一点的石头不会那么硌脚,后面的路走起来舒服多了。


这时,刚才休息时吃的东西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消化,能量也已经到达体内的各个角落,我走路的速度比先前快了很多。在这种状态下,我轻松地又过了一次河。


沿着马道左拐在河谷的大石头上跳来跳去走了一小段,向右过河:这次的河水比较汹涌,而且,过河后马上就是一个铺满碎石的小陡坡,这让得我们过完河后,连个站脚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下完小陡坡后,我才注意到天气已经完全放晴。望着天空中的蓝天白云,我的步伐变得更加轻盈了。虽然,偶尔遇到下坡时,还是有些吃力,但我还是陆续超过了小鱼和山哥。



看到山哥是最让我郁闷的:


那是在河谷的一棵树旁边,看到山哥正在休息。我回头看一眼,小鱼离我还很远,便决定也休息一会儿。于是,我放下包点了一根烟。此时,不时的有“嚓吱、嚓吱”清脆的声音传来,我看一眼山哥发现他手里竟然拿着一截黄瓜正在吃。那一刻,我真想冲过去把他的黄瓜抢过来,一口吞下去。


当然了,最终我还是比较理智的,乖乖地咽着口水吃了一块压缩饼干。


这时,小鱼已经赶了上来。为了防止被他们两个超过,我赶紧背上包出发了。


沿着马道走了没多远,我便离开了河道,切入一片地势平坦、野草茂盛的草地。可能是因为刚下过雨,也可能是因为湿气太大,草地的马道上有些湿滑,偶尔还会有几个水洼。为了不被滑倒和跳过水洼,我的速度又慢慢降了下来。


艰难地又走了一段,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前面一个三岔谷口左面的山坡上点缀着一些白点。这让我看到了希望。因为据我判断,那些白点应该是羊群;而傍晚的这个时间来看,羊群出现的地方应该离牧民居住点不远;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出意外,应该马上营地到了。


事实证明我的推断是正确的:在爬上面前的小山包后,我看到了山包的另一面、河谷的草地上铺满了五颜六色的帐篷。


那一刻,我的心情万分的激动,顾不得山包上牧民羊圈里铺着一层层雨后湿稀的羊粪,径直从中间直接穿了过去,奔向营地。



当队友看到我的时候,显然都有些意外:“腿怎么样了?”、“好点没有?”、“这么快就到了?”我都一一微笑着相迎。对他们的关心,我的心里充满了感激。


然而,我心里最为感激的还是蓝姐:因为她给了我选择的权力,让我有机会证明自己的同时也向大家证明:我不会也没有拖累队伍!


因为小岳比我走的快,所以,今天是他背帐篷。他和小杨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因此,当我到达营地的时候,他已经把帐篷扎好了。


虽然今天下山下得很累、膝盖也很疼,但不知道为什么真正到达营地的时候,却没有昨天那么累,反而觉得异常地轻松。


于是,刚休息了一会儿,我便开始到处寻找远树,问了好几个队友,才找到他。


我上来就是一句:“是不是你要扔鱼罐头?”


远树倒也不计较,回答说:“不是扔,是送!”


我马上满怀歉意地说:“对,对,是送,是送,不是扔!”


说完后,我们两个哈哈笑了起来。


正在我们烧水准备下面时,旁边帐篷的TT开始派送鸡蛋汤和紫菜汤料包,我厚着脸皮讨得了两包,趁锅还没煮开赶紧倒进锅里一包。用紫菜汤料包煮的挂面,此时此地,吃起来是那么地美味。



在煮完第二锅面后,我们又把远树送的已经冻成肉冻的鱼罐头放在炉头上热了一下。


就这样,全队都吃到了七天里最奢侈的一顿饭,只不过我和小岳吃的是紫菜汤煮挂面和鱼罐头,而其他队友吃的是清炖羊肉。


当其他队友开始吃羊肉的时候,我和小岳已经疲惫地进入梦乡。

发表于 2014-10-30 15:10 17 显示全部帖子
D5:爱深深——南疆与北疆


关键字:蒙特开曾达坂 喀拉尕依特达坂 南疆 北疆


尽管蓝姐昨天已经告诉我今天的下坡不是很多,只有一个缓慢的斜切下坡和一个不到200米的下坡。但因为对昨天疼痛仍然心有余悸,我痛定思痛决定:


1、早上跟上前队早点出发。

2、平路和上坡一定要跑得快,赶在最前面。

3、登顶达坂后一定要早点下山,把下山的时间赶回来。


就这样带着略微沉重和悲壮的心情,我出发了。


早上的天气非常好:晴空万里,风和日丽,空气清新。


在杂质稀少的空气里,光线的漫反射弱了很多,使得光影之间的对比像两个世界一样异常地鲜明:山峰阴影覆盖下草地犹如“漆黑”一片;阳光明媚的草地上却仿佛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片叶子的边缘绽放出的光芒。而茂盛草的丛中那条蜿蜒的马道,也在光影之间变得若隐若现、扑朔迷离。


走在这样的风景里,前几天的阴郁一扫而光,心情变得无比的舒畅,步伐自然也轻盈起来。



在一个山谷口,队伍停了下来。原来马上就要冲击海拔最高的蒙达坂了,蓝姐便决定休整一下等队伍集齐后再出发。


这时,大家的情绪都非常地高涨,个个摩拳擦掌、整装待发,期待一试身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昨天晚上吃羊肉的部分队友开始闹肚子。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过后,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吃了4天的粗茶淡饭和素食,突然吃油腻的东西,肠胃有些不适应。


然而,在唯美的景色和融洽的气氛中,这唯一的美中不足,也被大家调侃得妙趣横生,最终“沦为”为一种乐趣。


——这应该就是对苦难最终极的鄙视吧。



半小时左右,队伍集齐、合影留念后,开始沿着左面的一条溪谷向上攀升。


随着不断的攀升,马道旁边的草丛开始慢慢变得低矮,接着变成草皮与泥土相间,再接着变成泥土与碎石相间,最后几乎全部变成大小不一的石头。


但这段的路,我们都走得比较轻松。因为坡度虽然比较陡,但马道却比较宽,而且有些地方还仿佛经过人工修整过一样呈阶梯状。走在上面,犹如在某个景区的栈道上散步一样轻松。

发表于 2014-10-30 15:11 18 显示全部帖子

到达了一个平台上,蓝姐在这里等待后面的队友。在征得她同意后,我和小岳继续前进。她告诉我们:“前面山脚下有一块儿开阔的碎石滩,你们在那里等着就可以了。”


后面的这段路,比刚才的路更加得平整,基本上都是坡度不超过10度的平缓小山包,偶尔有几个上下坡也不是很陡。这对于被雨雪冰雹、湿滑马道和陡峭上下坡虐待了数日的我们来说,也就相当于散步的水平了。


我和小岳悠闲地散着步、聊着天,无意间抬起头:一块开阔的碎石滩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正当兴奋的时候,迎接我的却是一个“之”字形的下坡,虽然落差只有不到10米,但却很陡。我咬了咬牙一口气下到了谷底,直奔碎石滩。


在碎石滩的中间有一块很大很平整的石头,是七天里我碰到的最平整的石头,而且大到可以同时躺得下两个人,我管它叫“五星级石头”。我冲过去把包卸下来放在上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此时已是11点半,早上还略显清冷的空气在太阳的照耀下变得暖和起来。我看了一下后面连个人影都没有,就把鞋子和袜子脱下来晾在碎石滩上,自己则坐在大石头上晒着暖暖的太阳。


蓝姐过来后说:“后面的队伍还很远,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等人齐了再走。”


想着时间还早,我和小岳便决定把帐篷也铺开晾晒一下。我也懒得穿上鞋子,赤着脚踩在温暖的碎石上走来走去,感觉像按摩一样舒服。


一个队友过来后对蓝姐说:“小豪好像已经不行了,刚才看到他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蓝姐担心地说:“可能是因为我第一天说了他,为了赌气,开始的两天他走得太猛了,把体能给透支了。”


直到看到了苍天、朱老师和小豪的身影出现在陡坡上的时候,大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苍天还没到集合点,就大声地喊:“我算是发现了,这走得越慢,负重的时间就越长,也就越是累。”


12点半,队伍全部集齐,前队出发。


当我穿好鞋子、背上背包出发的时候,已经有7、8个人走在了我前面。我赶紧大踏步地跟了上去。


先是一段陡峭的碎石坡,为了能够赶在前面,我沿着斜切的马道不停地追赶,中间还抄了好几次近路,小岳则紧紧地跟在我的后面。不一会儿,我们便跟上了蓝姐,走在了队伍的前面。


当我们上到一个平台的时候,一条宽数百米、长数公里的冰川呈现在了我的们的面前,远远地望去如同一条巨大的冰舌,在天空中层层阴云地笼罩下更是多一份巍峨和壮观。


而冰川的顶部的鞍部,就是我们今天要翻越的第一个达坂——蒙特开曾达坂。



中午1点,我们三个到达了冰川左侧的边缘,蓝姐指着冰川顶部对我和小岳说:“那边有个玛尼堆(敖包),就是我们要攀登的达坂,看到没有?”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隐约看到一个呈圆锥状的阴影立达坂的右侧。


再回头向山下望去,一层越来越来浓密的阴云已经笼罩在我们刚才休息的碎石滩上空。看来一场新的雨雪在所难免了。蓝姐则悻悻地说:“幸亏我们上来的早!”


在蓝姐的引导下选好切入点,我们便踏上了冰川。冰川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并不怎么滑。刚走几步,我们就发现前面一条踩过的痕迹。蓝姐特别提醒到:“不要踩他们走过的路,那样会很滑,自己重新踩一条路出来。”


在一个坡度稍缓的平台上,蓝姐停下来观察后队的情况,我和小岳也跟着停了一下来。对冰川有着特殊嗜好的小岳更是显得异常兴奋,连连称赞:“太美了!太美了!”


蓝姐说:“前面走的时候,有个队员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在这里照了很多照片,你们两个不照吗?”


我想着摘手套、卸包、脱衣服、穿衣服、背包、戴手套等一系列的动作要耽误很长的时间,便摇了摇头。


这时,我看到侠客已经到了冰川的边缘。而刚才还在山下的阴云也已经追了上来,天空开始飘雪。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无法看到达板上的敖包。


我埋头扎进大雪里,继续前进。



随着海拔的不断上升,气温越来越低,空气中含氧量也跟着逐渐地减少。再加上坡度越来越陡、雪层越来越深,使得我每走几步就要站着大口地喘几口气,速度慢了很多。


这时,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平台”的,我满心欢喜地想:快到了!


可是,当我加快步伐即将到达“平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并不是什么平台,只是一个稍缓的上坡。更没有如我想象的“快到了”,因为呈现在我面前的是另一个陡坡。


没有了阳光和阴影,从视觉色彩和角度上来看,前面的路俨然由立体变成了平面,让我无法准确地判断它的角度或者距离。



发表于 2014-10-30 15:11 19 显示全部帖子

被自己的视觉“戏弄”了数次之后,我已经累得左摇右摆,刚才的那股冲劲也被磨得只剩下了一股耐性。这让我对快速登顶失去了希望,只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当我一步一喘气的爬上一个陡坡后,一块棕白相间的区域映入了眼睑。我揉了一下眼睛才敢相信:那就是静静地等待着我的敖包。


我攒足力气一口气冲上去,第一个登顶蒙达板。


在经历数日钻心般疼痛和多重的打击之后,那一刻,我的内心感到无比的欣慰。


回望来时的路,天空还在飘着雪,而达坂的另一面却已崭露出晴天的痕迹:在一座雪山的上方祼露出一片蔚蓝的天空,仿佛有人刚刚从厚厚的云层中把它剥落出来一样,给人一种别样的美感。


这一切仿佛是在告诉我:前半程,风雪已过;后半程,幸福即将来袭。


我激动冲着达坂下面大声地喊:“快上来,太美了!”



我抱着一块石头围着敖包转了三圈把石头放在上面,以感谢上苍赐予我的美好。


然而,等后面的队友上来后,那片蓝天却像是害羞了一样又藏到了云层后面。害我被他们一顿臭骂:“美啥美?”我可怜兮兮地回应:“不是我的错,刚才还有蓝天,你们上来太晚了,已经没有了。”


兴奋过后,我开始忧虑后面的路,再次向蓝姐确认:“下一个达坂远吗?下坡多吗?”蓝姐说:“不远,就是斜切过去。”我接着问:“那下一个达坂呢?到营地下坡多吗?”蓝姐说:“不多,就下降一二百米。”


尽管她回答得非常诚恳,但因为已经被她“骗”过一次,我还是将信将疑。可是,我又不好意思再追着问,只得乖乖地收住嘴巴。


蒙达坂上面特别的冷,没等队伍集齐,前队便开始下撤。


下山的马道几乎全是碎石,最舒服的姿势是后退着下山。但如果遇到坡度太陡的路段,这种姿势风险系数略高。因此,我只能使出十八般武艺变换着各种姿势下降。


下了不到半小时,我的膝盖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正在我担心“会不会重蹈昨天的覆辙”的时候,马道却开始向右水平切去。这一切,让我觉得幸福来得太快,以至于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直到沿着马道看到不远处的蓝姐和缘分,我才敢相信:这条马道就是我要走的路。


马道虽然很窄,偶尔还会看到半融化的冰和雪,但石头却有鸡蛋那么大。所以,踩在上面时并不怎么滑。不过,山坡的坡度有些陡,向下望去又深不见底。这对于心理素质差的人来说,可能会有点紧张。


这时,天气已经又在逐渐转晴,天空中蓝色的区域越来越大,一朵朵清淡的白云在天空中飘来飘去,让人感觉仿佛穿梭在仙境一样变幻的光影之间。


享受着美景,我的步伐又轻盈了起来,不一会儿便赶上了蓝姐。



到一块突出2、3米的石头上,蓝姐见后队并没有跟过来,就招呼我们依着山坡坐下来休息。


蓝姐指着对面一个山头说:“去年的时候,我在那里看到了狼。那次跟这次一样,我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看到后面的队员没有跟过来,就站在山头下面等了一个多小时。后面的队员过来告诉我山头上有狼,我仔细观察很久才发现山头上一动不动地站着几只狼。”


长这么还没见过狼,听着她的讲述,我竟无端地羡慕起来。


后面陆续又赶过来几个队友,石头上空间狭小,已经无法盛下我们休息。蓝姐就带着大家又往前走10几分钟,到达了一个处在山坡拐弯“U”形底部的平台。


平台面积不是很大,视野却特别地开阔。我们把包放在靠近山坡的大石头上,各自寻找一块合适的地形或坐着、或躺着、或半躺着欣赏着周围美景,任由温暖的阳光肆意地洒在身上。


正在我们无聊时,不知谁发现男人背包上的驴偶。我们便轮番摆出各位姿势与驴偶合影,更有甚者骑到了驴偶的身上。我心想:如果它有生命的,估计早就撂蹄子了



这时,男人又掏出了一罐啤酒,有人提议把它喝掉,男人说:“要到最后一天的最后一个达坂上才能喝。”既然喝不到嘴里,那就只能把玩一下了。


于是,在虐完驴偶之后,大家开始轮番拿着啤酒摆各种造型照相。


在物质极度匮乏的时候,任何一个新奇的小东西都可能给我们带来无穷的乐趣。无奈我们的小物件并不多,驴偶和啤酒玩过了以后,我们就没得玩了,只得继续聊天晒太阳。

发表于 2014-10-30 15:12 20 显示全部帖子

这时,旁边的小岳突然对我说:“看,彩色的太阳!”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望去,看到太阳藏在一道云层的缝隙里,透出彩色的光晕。


小岳又半信半疑地说:“是彩色的吧?还是眼镜反光?”


我把眼镜摘下来看了看说:“貌似是彩色的。”



正当我躺在一块岩石旁边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时候,朱老师和小豪赶了过来,苍天提议我们给他们以热烈的掌声。


在休息了一多小时之后,队伍终于可以继续前进了。


虽然蒙达板的下坡只是让我虚惊一场,但由于对接下来的喀达坂后面的下坡,我还完全没有概念,为了防止落后,我还是跑得飞快。


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由于休息得太久,加上阳光晒在身上的安逸,刚开始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整个身边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力气。不过还好,这种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大概10几分钟后,我的体力就慢慢恢复了过来。


超过缘分的时候,她说:“你走的快,你先走。”


因为在刚才休息的平台上并没有看到喀达坂,所以我已经做好长途跋涉的准备。然而,才刚转过一个弯,我就看到一个敖包静静地伫立在一个达坂上。虽然根据相对蒙达坂的海拔高度基上可以判断它就是喀达坂,但由于不敢百分百的确定,我还是不敢松懈,继续奋力地往前冲。


十几分钟后,我第一个登上了达坂。


向达坂的对面望去,一条清晰的马道从土石混合的山坡上延伸,而落差不到200米的河谷处便是碧绿的草地。此时,我的心里一阵轻松,因为这基本印证了我刚才的判断:


这里就是喀拉尕依特达坂。



喀拉尕依特达坂虽然不是海拔最高的达坂,但却是天山南北疆的分水岭。这让它的意义毫不逊色于海拔最高的蒙达坂。


经过近五天的跋涉,马上就要由北疆进入南疆了。这让我们特别的兴奋,摆出各种姿势留影。就连平时不给自己照相的我,也开始主动请侠客给我照相。


我站在达坂上,面对着敖包,背对头一块冰川,张开怀抱:左手南疆,右手北疆。



在达坂上亢奋了20多分钟,集体合影后,队伍开始下撤。小岳一马当先地冲在了最前面,我则紧随其后。虽然现在我已经不用担心落到最后,但骨子的倔强还是让我往前冲得飞快。我给自己定的目标明确但不奢侈:前十名达到营地。


上半截的马道比较结实,我张开手杖、叉开腿像只螃蟹一样大步地后退着下山。下到一半后,马道却延伸到了一片左高右低的碎石坡上。


我是右膝受伤,而膝盖受伤的症状只是膝关节不能弯曲,并不影响承受重力。所以,这段下坡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大的困扰。我当时走路的姿势是这样的:


左腿靠膝关节弯曲向前迈一步,站直支撑着身体;右腿靠髋关节向右前方画个半圆迈一步,站直支撑着身体;左腿再靠膝关节弯曲再迈一步。


这样的好处在于:右面地势低,右膝即使不弯曲,也不会碰到地面或石头。再加上我的体重和背负的重装每迈一步都会对碎石产生巨大的冲击,让身体顺势向下再滑半步,无意中也增加了下降的速度。


因此,在这段不长的碎石马道上,我下降的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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