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看《印象丽江》，原本以为它取名的平俗，用意的白淡，没有引起自己前观的心思。 因在此地驻之两年，对丽江的印象本以为是个身体容易生病、心灵容易生霉，性情容易生气的地方。离开丽江两百多天，对丽江似乎已经淡忘得如过去的童年，更如一个久远的梦，追扑不得，也无意索之。所以，一听说安排去看《印象丽江》，自己心里的对观看这场演出真是有了许多拒绝的借口。 缘于对丽江雪山的神往，自己在《我所看到丽江的云》一文中曾对丽江玉龙雪山的伟壮和宏势作过神逸灵动的描述，“当天裁丽色，下雪落河山。”字里行间，心灵似乎触摸及至骨髓，把他作为自己禅引思想的源发，曾多次静想其中而不能自拔。这次，再因对张老谋的声像作品有些偏见，便一直不想去观看这场雪山脚下的实景演出。可是，没有了借口，只好还是去了。 一个小时，对这场歌舞，细细观后，沉浸其间，久伫如凝，观后得出的想法和结论，竟也是个意外，自己真还瞎马自惊了一回。 印象丽江分为“古道马帮”，“对酒雪山”“天上人间”“打跳组歌”“鼓舞祭天”“祈福仪式”六个篇章，每个篇章独立成篇，但又遥相呼应。音乐制作得很美，如流水月华初去，又似白云灵动渐来。有时奔雷迅电，有时潺潺缓缓，那主题曲被女歌者唱得悠幻，娓婉，绵细，清聆，即使演出结束了，还一直不想离去，随着那女声曲乐而浮想连翩，心逸灵飞……只是，那个大音箱被放置在舞台上方人造回栏架下的右边，一场演出看完，斩言那敏感的“金右耳”成了一只“麻痹耳”，而音乐也被压得很扁，失去了立体声的真实和厚实。后来一段时间，斩言的右耳竟发出阵阵“风鸣”，这是它的不足。 这台歌舞的整个演员阵容也很庞大，约有五百多人，精夫壮妇，相杂其间，五彩缤纷，至少已经是一个兵营的人数，纳西、白族、摩梭、他留、彝人、藏人、普米、苗人等族人披着羊皮褂的男人，穿着花彩长裙，背负着大篾框篮的女子，相聚一台，纷呈具象，再伴上音乐和鼓点，犹如千金万马，翻云覆雨，把大国江山的一角，作为画图千里的绵绣半截。 印象丽江的舞台是天然雕凿而成的舞台，设在雪山延伸南来的峻岭石崖下，那石崖被剖开一个断面，暗楮红的红砂石剥裸裎露，斧凿成几个回形向上的石壁长栏，直通天道，如入苍际，一种青云直上云间的神幻立于眼前。 应该说，这是张老谋的创意，舞台把演员与观众溶于一体，情谐于中，音视混元，产生了一种难得的“间离”效果。特别是那些马帮队伍在舞台上方的柴栏长道中四面围起观众的时候，竟觉得自己这个弱小而不屈的族民即将被外族征服，在心灵间留下的竟是一种揩抹不去的灭顶之灾后的千年耻辱，自己步入到千年前民族征战的惶恐和丧乱中，再次把那祖先被征服而屈辱归流汉域的记忆从家族遗传的密码中破译出来，使自己一脸羞愧和怅惘，坐地无言，悲情的音乐鼓点和马队枪手在自己的头上转来绕去，更似乌群云天，只好让迷惑把眼前一切重做释疑。 在《对酒雪山》一篇中，给我最大的撞动就是，那嘶哑沙裂的吼声，对酒当怀，酒入人生，一醉成人的形态，那是我们祖先得以划图江山的豪气，那是我们山汉民族得以生存的诸多根源。回想起来，做大汉民族的仁人雅士，以儒道家教灌养成人，想说不敢说，想为不敢为，屈于自己，一生下来，活的时候心痛身累灵萎，死的时候，不净不长不立，总结一生，到老就是随风而逝，一烟升没。而眼前的民族，以自已的方式生存，以自己的血性壮怀当酒。 有事情了，喝酒！ 没事情了，喝酒！ 心情好了，喝酒！ 心情不好，喝酒！ 朋友来了，喝酒！ 朋友走了，喝酒！ 我们没有什么理由，人，酒，繁衍，就是我们存在的理由。 猜拳行令，以酒当歌，天地人生，以酒作为，用酒把一切生存的方式都简略化、粗放化，性情化，这样的民族何愁不千秋万代，这样的民族，怎么不能万古长传？这样的生活，难道不是为人成人做人的人生，难道不是他们昼夜不停繁衍后代的理由？ |
| 也许，我们曾经叽笑过醉酒的街人，也许，我们曾经眄视过那些粗糙的种系土族，但是，看了《印象丽江》，让我们感受到了中华种族原始生存的根蒂和意义，看到做人当做释怀江湖，一眼长空破蚕云天升华时的美迷彩幻。 在《天上人间》一篇中，我所见的舞台前景，正值阴霾铺天，浓云团结，音乐及民族女子的实地演唱山歌声时隐时续，高低抑扬，几声凄呖，何当衍生。那位朴实壮健的小伙，牵着黝黑的马儿，马背上驮着他新娶或新购的新娘，送行的乡人依依不舍云游而去的女子，马背上的女子一步一回头，两眼双泪下的不舍别离之情，更见前路黑云涌动，山雨欲来，女子此去，何时归期？小夫妻的未来，路遥天远，看着看着，我们那曾经的先民，哪一个家庭不是这样面对着渺茫的前程和无望的人生一代一代地走过来的，斩言的心中，扭缠着浓云一样的情结，脑际里激荡着波澜壮阔的亢奋。 随着山汉、村女，黑马在缓缓切削的节奏中慢慢地远去，那画面渐渐湮没在时间的烟波里，人生，也许还有更多的希望——那就是：明天！ 在《打跳组歌》中，几百名男男女女手拉着手，心往一处着眼，劲往一处和谐，和着歌，踏着鼓点，跳着舞，带着笑容，让欢乐伴随着他们走到永永远远，让爱情支撑着他们世世代代。有几次，自己真的很想冲上去，置身其间，成为他们快乐打跳舞队的一员，回到上古大同的日子，随着歌舞的节奏，挑一位自己心上的女人，用小儿马驮着她，去到荒无人烟的高山，去到洁白无瑕的雪域，去到绿草茵森的草原，搭半间茅屋，双栖双起，与她劳作，与她和欢。耕种，野摘，生子，育儿，放歌天地，望眼星辰，从此无忧在人生的最高境际中，去探知人的生命存在的若干理由。 最后两篇，缘于对古东巴经诵的节奏，动击着圆如秋月的羊皮大鼓，跳动着肃穆庄重祭祀的舞步，摇晃着真知召唤感知的铜铃，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心神引升到遥远无限的天宇，使自己成为人上之人。 是的，要成为人，首先就应该从心灵羁圉中释放自己，要成为人，首先要有自己快乐的责任，这样，我们重新完美了自己，使自己与这场原始放任的歌舞引领着自己走向那光明的圣堂，让金辉洒满自己的容颜，永远面带着欢笑，永远面对着真知。 艺术最高的境界不是艺术的本身，而是她给予了你一把释放自己的钥匙，展现自己，并给予了你插上想象的翅膀，飞翔在人生的瑰丽的天际里，不再回来。 这样的歌舞不需要细腻，更不需要更多的做作。这样的歌舞，让人们重新反思先辈们和先族们的粗犷豪迈，原始生态，在披荆斩棘中所走过那的血与火的历程，并为我们积淀了数不胜数的岁岁年年的丰厚历史。 有句老话，民族的，艺术的，世界的，永恒的，通过这场短短六十多分钟的实景歌舞，斩言感受到了这一点。 但是，这场歌舞也有其自己的不足，音乐欧化，节奏过快，故事不是很鲜明，如原始抢亲，力大得以繁衍后代的表象没有。另外野蛮时代的杀羊宰牛，一刀见血的场面也没有。另外，有些风格有过于渗和了西北蛮汉的风格夹杂其中，使原生地民族的风格稍有误失和错转，也是一种遗憾，希望以后能看到其他民族更好的实景演绎。 印象丽江，天地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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