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五台山,只是想走一走。 推了例行的好友小聚,走之前给朋友发信息,我去五台山了,朋友调侃我:是去吃肉还是诱拐小和尚? 第一次到北京站,晕晕乎乎的从A口走到D口,又走回C口,傻傻的问警察去哪里取票,然后打了几个电话终于找到甲虫队。 我只管报名,不管人数,即便群里每天都有人讨论,我也始终在忙自己的,好像去大五对我来说只是明天要出门走走,很寻常,我真心没激动。 晚上22:20,上了火车,第一次看到电视和图片以外的真实的卧铺,比我想象的干净,憋屈很贴心的帮我调换了床铺,换到甲虫队的大本营,这才安心的卸下行李,爬上中铺,然后火车开始咣当咣当的开了,那种摇晃的感觉,咣当咣当咣当~~· 躺下睡不着,拿出手机看电影,看到第三集,迷迷糊糊快一点了,努力让自己闭上眼睛休息,第二天的45公里路还要走。可是脑子在清醒,身体也跟着不沉睡。 我开始数羊,一只,两只,三只···数到快100只,隔壁的年姐动了一下,听动静也是没有睡着,我翻了一个身,又接着数,一只,两只,三只···睡到意识昏沉,胸口憋闷,然后想了想自己是不是晕车。 突然想到一个笑话。(有点冷)一个美女最近总觉得胸口闷疼,呼吸不畅,挂号去了心脏内科,医生仔细的诊察后,问她是不是觉得晚上就不会胸口发闷,呼吸顺畅,白天才有不适感?美女很惊奇的说:是啊是啊,您真是神医,快看看我怎么治能好?医生扶了扶眼镜,很淡定的说:换一个罩杯大的文胸吧。 美女彻底在风中凌乱··· 所以我很淡定的拉上被子,想了想,还是很果断的把肩带调松,不想自己因为呼吸不畅憋死。 一夜几乎没睡,4:30到达五台山,下了火车感觉冷一些,大家开始集合,我也开始精神起来,拖我在家不爱穿鞋子的恶习,从中铺爬下来提上鞋迅速去洗漱,而这时,车厢里还一片安静,能听到呼噜声,磨牙声,小声说话的声音,还夹杂着淡淡的脚臭和烟臭,以及凌晨空气中的丝丝冷意。 我有很多”遗憾“的事情,比如没有睡过火车,超过十分钟的路就想打车,吃饭挑食,睡陌生的地方会不安,不能洗澡会觉得难以忍受。 这一次,我全盘皆收。 |
我一直在走,很少停下,不看佛,不烧香,不菲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我尊重但是不盲信,但是每个信仰的本意都是善,所以我敬重。 天津有一个独乐寺,辽代建筑,香火旺盛,每年初一奉父母之命前去烧香祈福,第一次认真的看着菩萨,很惊奇的对阿姨说:阿姨,你看,菩萨在看我! 阿姨说:你不看她,她怎么看你,快把头低下,不能对菩萨不敬,直视没礼貌。 我怯怯的低下头,左右两边瞟围绕在墙上的千面观音,突然发现他们都在看我,心里一惊,再也不敢抬头。 后来去的次数多了,就会觉得奇怪,为什么菩萨都能看到我呢?为什么每个菩萨都是那么慈祥的俯视我们?是要普渡众生吗? 一年前开始接触基督教,我只在心中念一些真善,再也看不到俯视我的菩萨,又因为出来工作,好久都不刻意进寺庙。 这一次,大五,不得不路过的地方。五台山,那些佛与僧,菩萨与众生,你们都还好吗? |
五台,连着山,只进过一个寺庙,认真的礼了佛,上了香火钱,然后默默在心里念,再见了,我以后再也不想来五台山了。 因为,我不喜欢这慈悲意味太浓,饱载期许的地方,我不喜欢世人把精神寄托给寥寥几位神,几位女菩萨。 你知道菩萨为什么低眉? 初看到这句话,是在朱天文的新书《巫言》里,第一句便是:你知道菩萨为什么低眉?暗自心惊。 菩萨保佑。无数人在说这句话。不知道菩萨有多难。不应该求的事情也求,她不是人,她只是你想象的一个神,她亦有她的难处。 朱天文说:菩萨除了不忍看,也是没有能力看,才低眉的。 而我知道,因为世间多纷难,再法力无边也无法 一 一 尽数排解,所以必须懂得适度,莫妄求,回归本真。 记得阿成写过一段在云南的文字,真是回归了本真。他说,“在云南只能蹲在地上看蜥蜴,看了半天,蜥蜴的眼睛才眨一下。” 这句话我看了半天,终于懂得他的心里曾经多么空灵又多么寂寞。如果菩萨知道,亦会体贴他的慈悲。 他的困惑与我的困惑大概是一样的,他一直在用时间和人生追问,用最普通的语言来把一个人塑得如此空灵。在看完阿城的小说之后,我好长时间缓不过劲来。有些人就是这样,给你压抑感,让你感觉窒息。阿城的文字就是这样——在文字里,我知道菩萨为什么低眉,因为自知不可超越,自知他高高在上。 而生活中,亦有多少慈悲让我们微微心酸——那街边摆摊的老妇,满头银发,手冻僵了,伸手摸出几个茄子放在秤上,偷看你一眼,给些小分量;为赚几个钱糊口,那修补车胎的中年男子,常年自己卷烟抽,风雪再大亦要出来,有时看他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风雪中,为了补车胎的人来,补一个车胎,要两块钱。家里有瘫了的妻和上学的娃,他中午的饭是从家里带来一个馒头,就些咸菜吃着,胃早就坏掉了,前天,还咳出一口血来…… 你知道菩萨为什么低眉,她管理了一夜雨疏风骤,雨打残荷,管得了这杏花春雨空明,却管不了太多尘世的难事,管不了那行人肩上的重担与无以诉说的艰难。 我们的一生,总有一个耿耿的东西。古希腊的人一直追问,生从何来,死到何去。在《圣经》中的回答是,来于尘土,又归于尘土。但总有人置疑。就像米兰·昆德拉的追问,他一生写了这么多,其实是在写一个东西,一直在追问,一直用不同的方式在进攻。在看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时,我对萨宾娜在镜子前的影像非常难过——那种绝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知道菩萨为什么低眉——她一定有自己的不得已,有断然你想不到的忧伤与难过,而她的面带微笑只是情愿这世间的安好。 有一日我去了五台山,远远看去,那山上散发出一层金光,同去的人说,我们一起去拜菩萨吧。 只那一次,我没有走近她。 我远远地看着她,内心里泛起朵朵莲花,我终于明白菩萨为什么低眉,她不愿意让众多的人来叩她,而愿意我们自己把自己修炼成她的样子。 最美的风景在自己心里,何苦去求别人? 桂花谢了会再开,总是芳华灼灼在心,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然在柴扉寂寂处——菩萨,你不要再低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