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松果松果 于 2012-12-31 14:18 编辑 《克尔克孜民歌》 《喀拉峻》 《宝扎堆儿》 看来我们是迷失在喀拉峻的层层叠叠的丘坡里了，就像是找不到家人的咩咩着的羊。羊儿是为了寻找家人，我们是为了寻找那片曾经看到过图片的满眼的整齐划一的开满紫红色鲜花的原野。 我们从右门进去，转了半天，看了村子里在草原上举行的盛大的比赛；打问了一遍又一遍，听了当地哈萨克人的话，又回头兜了个大圈，从右门出来，从正大门进景区，转来转去，天空的乌云似乎也被我们的心意感动，凑了过来，看来准备用茂密的雨来为我们的执着喝彩了。 那片花儿是存在的，昨晚住宿山脚下的阿訇的儿子塔豪说过，景区大门管理员说过，路过的哈萨克人也说过。 可能，只不过是花期过了，所以无从发现了；也有另一个可能，就像是一个跟我们司机马师傅聊天的另一个司机说的一样：“诶~~~（ei,长音），羊儿早就过了几遍，先吃花，再吃草，最后吃草根。啥都没了……” 我们寻寻觅觅，从一个岔路上并到了另一条泥路上，剧烈吃惊地发现，我们竟然又回到了中午来的时候走过的一条路上。在我们争论不休是或者不是的时候，雨丝慢慢地垂落了。 看来我们不得不放弃找那些花儿了。那些路上的黑泥，见了雨水，就成了烂汤，会让最好的越野变成缚了手脚的野兽———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挣扎了一段路，跟路边的一个毡房出来的哈萨克汉子谈好了价钱，我们四个人就临时入住他的毡房里了。 这时，在下午的黄昏里，雨已经淅淅沥沥了起来。 女主人在毡房里正在忙着过滤分离牛奶。两个小孩子在塌上嬉戏着，女孩子有五六岁，男孩子也就是一岁多的样子。 “下午咱路过这儿的时候，他们俩在外面玩。当时我说有一线的阳光打在这两个孩子身上呢，咱赶着去看比赛，就没有拍，这么巧，咱又住他们家了。”靖说。 这两个孩子对我们带来的任何东西都很好奇，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我们突然想起来这次出行应该多带点可以给小孩子的东西呢，可惜忘了。我们就搜肠刮肚，看看有啥可以给他们的。靖拿出来老布结婚时盛糖的心形的小盒子，还有一把宾馆里的塑料小梳子。两个人就各有所玩了，男孩子拿着盒子很忙乱地扣来扣去，女孩子到底是天性爱美，拿着梳子给自己的头发梳了又梳。 我们问男主人出去看看别的牧民家里有没有宰羊的，我们想买几公斤，烤一些，炖一些。过了半个多小时，男主人回来了，手里提着个冬不拉，却没有羊肉，说：“羊肉，没有，没有了。” 看来我们只能吃他们平时吃的馕了。 女主人阿日夏炒了一个菜，男主人铺开一个盛馕的布单，开始切馕，我们盘腿围坐着。女主人给每人盛了一小盘菜，给自己，给老公，给两个孩子总共才留了一份菜（他们在高原上放牧，菜难得的很）。菜里竟然还有些他们自己都平时不舍得多放的风干羊肉。我们真是难为情，想给他们再匀出来一些呢，未果。 男主人一直试图跟我们多一些沟通，直着身子尽量地显示着一个好客主人的角色。女主人给我们一次次地添奶茶，一杯，再来一杯吧，再来一杯…… 吃罢了晚饭，看看时间还早，男主人拿下来他的冬不拉，叮咙叮咙地拨弄着。 “唱一个，唱一个……”我们三个兴奋地鼓动着他。 哈萨克男人就弹着冬不拉，用他自己的独有的嗓音唱了起来。黑夜无边，奋急的雨打着毡房的顶，哗哗作响，房内的炉子里，木柴噼啪噼啪地燃烧。在歌声的蔓延里，我们就像是看到了天空里一只孤独的飞鹰，飞鹰正在掠过天边那一棵孤独的枯树，枯树那边云里踢踏着走过来一匹马，马上一个汉子不经心地挥动着落寞而忧郁的长鞭。 他唱的是自己家乡世代流传的民歌，一首《喀拉峻》，一首《宝扎堆儿》（注），一首柯尔克孜族的民歌。冬不拉和嗓音拌合着，倾诉着这个古老草原的丰美和牧民对她的赞美依恋，吟叹着无尽深处藏着的久远。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愫呢？面对着这歌声，就像是面对着长年累月的不语而情深的大山，就像是面对着无边摇曳却难言的花儿，就像是面对着鲜花儿丛中跟云儿一样倏忽来了而倏忽又去了的羊群，总是令人怅然。 而我，对这美妙的歌儿，最好的回报就只是掌声还有沉迷中的静默了。 中午的那束光打在他们的两个孩子身上，而我们在傍晚迷失的路上又回到了他们的毡房住了一晚。 毡房上继续啪啪着，即便睡觉时躺下了，我的头脑里还是旋转着冬不拉的弹奏和哈萨克人的歌声。我想，我们的确是迷失了，在喀拉峻的白天的寻觅里；在喀拉峻的黑夜的雨声和歌声里。 我喜欢这迷失，迷恋这迷失。我不再也不想找到方向，我不再也不想有完全的自我了。 注：《宝扎堆儿》，我自己的音译，我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哈萨克汉子只是跟我说那是喀拉峻大草原上一处人迹罕至，但是水草丰美的地方，春天鲜花遍地，但是赶牛羊过去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另外那儿以前狼群经常出没。过去人们要是带着牛羊去放牧，需要好好提防。但是喀拉峻的哈萨克人确实喜欢那个地方，当地人就专门编写了歌曲，世代唱了下来。《喀拉峻》这首歌也是他们自己世代唱下来的当地民歌。 另注：哈萨克人唱了好几首，靖用手机录音录了三首，有些地方开头不是很全，回来找音像工作室整理了一下。大家可以听听。（本章里的歌曲是那个哈萨克牧民唱的克尔克孜民歌。手机录音，回青岛后转录。） （当晚的一件小事，当时吃完饭，小男孩子调皮，他妈妈把我们拿出来准备一起吃的圆圆的黄色的大瓜拿到他的面前，可能说这就是可怕的东西，吓唬他，结果他吓坏了。靖开个玩笑，把瓜推着滚到了他的面前，他就吓得向后直躲。后来我们切了瓜，他还是吓得不敢吃，他们给他切了一点小丁，让他吃了一点，才知道好吃，吃了一块再来一块。 另一件小事，柴火受潮了，我们司机马师傅下去拨弄着炉子，出来一波又一波的烟，男主人正在唱喀拉峻这首歌，中途呛咳嗽了。靖用手机录了音，我回来找音乐工作室加工时去掉了咳嗽。但这首喀拉峻录音效果比另外两首还是差些，因为前段有些杂音，后段还是受咳嗽影响太大，音律不齐了。 还有一件，靖把最近我们拍的一些青岛风光通过手机给他们哈萨克夫妻俩看了看，他们对大海非常向往，男人当即说，他要卖八头羊羔，去山东，去青岛，够不够，或者卖十头吧，够不够。一头羊在新疆差不多值一千元了。他自己差不多有百十多头，平时一般舍不得宰杀了自己家吃的。） 注：发这个小文字，是配合正在每日一图发出的《光雨天落》。原文曾经发在我的博客里松果松果的博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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