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DaGe_YC 于 2013-4-28 10:15 编辑 一个周五的早晨,方先生女友给LZ发短信: --明天到远安爬鸣凤山! --鸣凤山去腻了,另找地方。 --那你说去哪儿? LZ忙向老家远安的同事打听到一个叫太平顶的地方,从网上搜到一页相关资料,随即告之方先生女友,女友回:“我在外面,你把网页发给方先生看看。” LZ上QQ一看,方先生正挂着呢,逐将网址发过去,还特别提示:“是你那什么女友要我发给你审阅的!” 不一会儿,如潮的反馈涌过来: --你今天和我那什么女友有问早安? --哇,你拍的太美了耶! --绝对大师级别的哟! --啥时候带我们也去观日出撒? --娃哈哈!!! LZ一看不对,连忙见缝插针地申明:“那些pp不是我拍的,是明天要攀爬的远安太平顶参考网页。” 方先生还是不管不顾,亢奋异常地追问一句:“那个部落格是你的呀?” 你说叫人晕不晕!!! 事情敲定后,LZ是个仔细人,给两位分别发了同一条信息:长途车站,早7:30 开车,提前一点到车站,要买票! 没想到的是,发了如此明晰的信息,第二天早上还是上演了一出:急死人,憋死鸟,忙昏头,愁断肠的超级煽情剧! 7:30发往保康的长途车,就卖出三张票,开车时间已到,却未见一个乘客。司机急得团团转,又找不着发泄的对象,面对一辆空车脸都憋得青紫。 此时,那三剑客(乘客)到底都在干啥? 三剑客之一的方先生:正在候车厅外广场上东张西望地瞎扫描,突见一辆挂着发往远安牌子的车开过,扬手紧追几步失败后,咬牙切齿地记下它的车号,以备秋后算账。 三剑客之二的方先生女友:蓬头散发(但飘有海飞丝之清香),空腹挺脖(却不失小女子之妩媚),瞪眼抓盘火急火燎地朝前赶。本来六点半才起床,还悠哉游哉地洗那飘飘长发,能不晚吗? 三剑客之三的LZ:躲在司机看不到(免得被司机宰了),又能看到司机的角落(防备车开走了),心急如焚地朝着手机送话器里一阵狂喊乱叫。 三剑客终于会合,屏声屏气地往客车上蹭,见到司机,LZ连忙把自己撇干净,指着两位道:“要她们写检讨,深刻检讨!”司机一看是美女犯过再加上也是饥肠辘辘,火气也就消得快。 两司机加三剑客,浩浩荡荡出了发。车行不久,方先生竟幡然入睡,使人怀疑其从事着昼伏夜出的职业。 行至夷陵区地界,时而上客,时而早点,方先生也随此节奏时睡时醒,艰难地履行着晨昏颠倒的作息制度。就在快驶出夷陵区时,车被一条彩带路障拦下,本来这儿已进入修路段的单行道,加上前方又发生车祸,不知啥时才能放行? 三剑客忍耐不住,步行前往出事前方探明真相。沿山湾转过去约两公里就是车祸现场,一看堵的都是我方来车,对方的来车还未放过来,方先生女友连忙给客车司机拨电话。电话接通,双方你来我往几番后,方先生女友脸色一片茫然。 原来这小女子在留司机号码时输错一位,结果打到保康县一位不知名的先生那里,对方一看外地来电,满以为跨地区送上门一笔好买卖,慌忙中讲的地道保康话,方先生女友哪能听懂这番鸟语,弄了半天才搞清是打错了,莫名其妙地到襄樊地区漫游了一趟,相信保康的那位不知名先生也一定会打半天愣怔。 这时LZ拦下一骑摩托车的小伙儿,托他给司机代信,小伙子负责任地完成了这项任务。不一会儿,在三剑客的客车带领下,浩浩荡荡开来一串车辆,到此严阵以待。 交警疏通道路后,客车就开始了漫长的走走停停,一段二三十公里的修路地段,用了三个多小时还没走出去。就在过苟家垭镇没多远,司机说已是最后修路段了,又因前方翻车停了下来。 LZ这时下车向道旁当地人一打听,往前两百米处就是去太平顶的岔路口,立刻兴奋地返回车上。三剑客背起包上路。 进入岔道属荷花谭坪村地界,没走多远就碰到刚才同车过来的一小伙,向他打听去太平顶的路程,他表示几年没上太平顶也想去看看,方先生女友听后极力鼓动,小伙子就拉着他的侄儿(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加入三剑客的行列。 几公里的水泥乡村道走到尽头就进入土路,沿途郁郁葱葱,小桥流水。前面山脚就是通往太平顶的最后一户人家,一大桌吃饭的人惊讶地看着我们几个背包客的到来,主人出来热情地招呼,听说是要爬太平顶,连说:“那才难得爬,不如下午就在我这儿帮忙挖树蔸,我还管饭”。 这当然是笑话,问题是一大桌挖树蔸的人饭也不吃了,都过来围观三剑客。浑身不自在的LZ连忙告别热情的主人,一行几人从屋前的小陡坡开始了向太平顶的攀登。 这段是以太平顶旁犹如拱肩般的山顶为目标,从下朝上望绝壁高耸,攀登路线选的是条捷径,也就是沿陡峭的山脊直上,因山势太陡积不住土,周围植被为稀疏的松柏,路面满是风化的碎红砂岩,踩在上面滑溜溜的。 艰难地爬上这段坡后,小道沿山腰蜿蜒向前,坡度稍缓但道却更显狭窄,许多地方仅一脚宽,踏在上面战战兢兢,周围植被突然丰盛浓密起来,时有核桃,瓦栗子,猕猴桃被踩在脚下。 沿山腰狭道缓行一段又开始爬坡,坡度很陡,阳光很毒,沉重的喘息声替代了轻松的交谈,LZ的视线被局限在前面攀爬者的鞋后跟上,以致过后好长一段时间,方先生那双灰橙相间的登山鞋后跟还在LZ脑子里晃荡。 爬上一段山脊后,三剑客在热心青年带领下,钻进树丛中的野猪通道,沿途尽是野猪留下的各种痕迹,热心青年甚至能据泥坑中足迹的软硬程度,判断出这只猪是啥时来光顾的,三剑客听得神乎其神。 钻出树丛是块小小草坪,草坪边就是直上直下的悬崖,草坪与树丛间延展一条长长深深的裂缝,几位踏上草坪时小心翼翼,生怕将山崖从裂缝处踩塌。接近悬崖边时全都手足着地,才敢勾头朝下探望,稍瞬,就摇着昏昏的脑袋退了回来。 在草坪上放眼看去,太阳已渐西斜,逶迤山谷一片葱绿,农舍点缀其间。方先生此时已展现出专业摄影师的素质与身段,弓腰屈身将祖国大好河山尽收镜底。 尽兴后原路返回,穿梭于林中,踩果于脚下,不知不觉中绕到山的另一边,遥望太平顶已近在迟迟。小道将大家从荷花引至洋坪区的一户小俩口家,主人之年轻令人惊诧,更耀眼的是立在一片金黄泛紫色玉米粒中怀抱幼儿的漂亮小主妇。 补充饮水后,一行向太平顶发起最后冲刺,登山道已变为石阶,LZ考虑到热心青年要返回就加快了脚步。道旁出现废弃的农舍,LZ第一次在无人区发现可饮用的水源,也正是这块居住遗迹使三剑客步入歧途,关键时刻当地热心青年及时纠正。 道路变宽能行车,感觉已进入太平顶农场中心区,此时方先生和女友已显体力不支,须有热心青年帮助背包,还是拖拖拉拉与LZ越掉越远。 随着海拔的升高,气温降低,前几日雨后的泥泞仍未干,宽宽的道路却难找下脚之处。翻过一片密密的次生林小山包,前面传来狗吠声,转弯过去,一排破旧的二层楼房映入眼帘,这就是原太平顶农场的场部,现在只有一两户留守人员居住。 随着狗吠声从楼里走出一怀抱幼儿的面黄妇人,LZ上前招呼,她警觉地上下打量,反复地问着:“从哪里来?”“到这儿干啥?”搞清LZ的来意后,她头也不回地走进楼房,任后来者在外反复吆喝,整座楼都如死寂般没声没气。 LZ发现楼房对面一片小树林后显现一排平房,远远见到几只鸡正在门前游走,断定有人住。招呼大家连忙前往,屋内一年约五旬多的男人正在烤火,方先生主动上前一阵切磋,搞定留宿事宜。 此时已近五点半,热心青年和其侄儿的返回已不容迟疑,互留通讯方式后匆匆告别。 接下来时间里,方先生勤劳勇敢,细致耐心,组织协调,美食修养之系列优良品质尽显出来:她先浏览一通房间布局,旋即安排了每个人的住处;尔后分派各位下一步的任务,男主人去砍白菜,LZ泡上袋袋鱼,自己亲自下塘洗菜,其女友派得的任务最令人羡慕(后来证明也最令人揪心),得意洋洋地踏上了观赏夕阳的水泥大道。 总而言之,人人都觉衣食无忧,忙忙碌碌,心情舒畅,一派共产主义即将实现之光辉灿烂景像。 夜幕悄悄来临,正当一顿由方先生亲临技术指导,LZ被钦点掌勺的旷世经典晚餐开炒之际,掌勺人口袋里手机响起了这天久违的协奏曲,听筒传来方先生女友急切地哀哀声:“快来接我...”LZ慌忙中扔下锅铲,抓根木棍就走,沿水泥道前行不远,就见暮色中一凄凄楚楚身影飘然而至,定睛一看,正是刚才手机求救的小女子也。 LZ于朦胧中见小女子削肩抖擞,暗衬不妙,打量一番,衣履云发尚且整洁,忙上前打问: “到底如何?” 小女子哽咽良久,方吐几句: “养什么...狗...?” “养了... 狗...又不招呼...好...!” “放...出来乱...咬...!” “还好...没真咬...!” “嗯...哼...!” “光顾狗了...晚霞什么的...也没看着...!” LZ终于明白怎么回事,忙调剂出与小女子相适应的哀怯心绪,一路相扶相搀,泪眼婆娑地返回驻地。 悲伤归悲伤,饭还是要吃的。 为了吃饭大局,LZ让小女子先独自坐在门前小凳上垂首自哀,将自身情绪迅速调整到掌厨的氛围,在方先生悉心指导下炒出了有黄有绿,有咸有淡的几盘菜来。想不到的是,就在炒那盘土鸡蛋之前一刹那,小女子一扫哀肠地出现在眼前,将掌勺人吓一愣怔: “鸡蛋若炒咸了,我是不吃的!啊!!!” 既然不咸不淡的炒鸡蛋就能驱散深闺哀怨,LZ哪有不应之理,毕恭毕敬地按要求炒好。接下来晚餐热火朝天地围绕着小方桌展开,小女子的哀怨也早丢到九霄云外,唯一反常的是三剑客有喧宾夺主之嫌:你看他们一路支楞碗筷,高谈阔论,男主人却含胸抱碗,唯唯诺诺。 饭后,LZ经不住整日劳顿和小女子情绪变幻的双重夹击,端坐小凳养养神。那俩家伙却来了精神,一会儿怂恿LZ陪男主人去挑水,一会儿要冒充交警查醉酒,LZ眼看不对,忙跑到分到的小屋支帐篷,边支边暗自盘算一人独享小屋,清清静静睡觉的好事。 半夜时那才叫一个悔得肠子青。 头更时分,LZ在睡梦中突被一声鸣啼惊醒,紧接着:时而雄壮,时而委婉,时而粗声,时而细嗓,声声相衔,延绵不绝,闹腾一阵后安静下来。LZ暗忖:算倒了八百辈子霉了,怎么就睡在几个小叫鸡公旁? 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已到二更时分,时而雄壮,时而委婉,时而粗声,时而细嗓,声声相衔,延绵不绝,闹腾一阵后安静下来。 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已到三更时分,时而...... 五更过后是天亮,男主人望着LZ,首次表现出幽默感:“昨晚在鸡窝边睡得如何?” 更让LZ捶胸顿足的是,恩恩爱爱地睡在另一间房里的方先生和其女友,对于这场历时半夜之久的意大利美声鸡鸣会竟毫不知晓,其女友说隐约听见一叫,方先生愣是充耳未闻。 就在夜半鸡鸣会之时,太平顶已变了天,下起雨来。方先生女友的朝霞梦又破灭,她突改一贯的可卡因血型风格,施展出使安监局局长都汗颜的‘安全第一’思想,带领大家踏上下山水泥道,顺山绕起圈来。 “喀喀喀...”声从身后传来,LZ回头一看,是方先生正采用三十七计之‘拖刀计’手法,将一只老乡送的木拐杖倒拖身后,磕碰水泥地发出的声响。 雨时大时小,水泥道单调乏味,一圈圈没尽头地绕。LZ支楞着脑袋四处望,昨日随处可见的猕猴桃,硬是一棵也找不着。 方先生依然不屈不饶地施展着三十七计之‘拖刀计’,“喀喀喀...”之声不断地敲击着苦行者的神经。 雨渐渐停了,方先生和其女友开始乱选一气背景,摆出各类POS,令LZ给拍照,后来这组照片的打包版被LZ命名为《方先生和其女友在太平顶通往老君的鬼路上》,其中的一两张竟被选为本年度最佳征婚照。 接下来发生了令LZ胆颤心惊的事情:当方先生女友脱下雨衣,亮出妖姿艳服大肆拍照时,那些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擎般驶过的村汉们,突见一道靓丽风景,就不管不顾地一面手驾飞车,一面扭头观看,此后LZ但凡听到远处摩托声响,立马就柱棍立于村道边边沿,等着看翻车撞山的好戏! 好戏终没等着,老君小街却已在望,从一熟人小店门前起,开始了等车,上车,下车的重复过程,在此期间方先生和其女友充分利用了LZ的揪儿潜能:那边厢两人在小县城街上进餐购米,这边厢自有LZ如蚂蚁搬家般将几个大包扛上待发的班车,并恭恭敬敬地占好座,小女子扭过来上车时还顺便检查了一下放包的地方干不干净,颇有中央首长下连队视察卫生的派头。 班车开得不紧不慢,到达宜昌站时已是华灯初上,LZ出站就将包丢到方先生女友的车上,准备蹭车回家。哪承想两位浪荡子毫无思家之情,竟然悠哉游哉地逛进了中移动灯火辉煌的营业大厅。 三剑客穿着徒步两天早已皱皱巴巴的衣裤,摇晃着风吹雨淋后花里胡哨的脑袋,假模假样地这块展板看看,那边柜台瞄瞄,惹得营业员目不转睛,紧张兮兮,随时准备应对不测。 终到坐车返家之时,LZ于坐车闲暇之时总结出要与方先生和其女友组成完美三剑客必备的品质:半夜三更听鸡叫的精力,经得住敲打的神经,糟里糟蹋逛店铺的耐心,扛大包抢座位的体魄... 车在慢悠悠前行之中,LZ脑袋里又模仿起那些诺贝尔奖获得者的颁奖感言:感谢那出急死人,憋死鸟,忙昏头,愁断肠的超级煽情剧;感谢小女子在惊恐悲伤之余想起LZ;感谢夜半三更的意大利美声鸡鸣会;感谢方先生不屈不饶施展着的‘拖刀计’;感谢... “到家了,下车!” 威严的声音打断了LZ的颁奖感言联想,将其灰溜溜地赶下了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