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2日,天气大好,何川、裂缝、饼干和我上到4700m营地,饼干发挥摄影的专长,拍到了好多漂亮的照片,让我们叹为观止。 延时拍摄 火枫的炉头,Fenix的头灯,还有..... 收绳 |
本帖最后由 孙斌 于 2013-10-11 18:36 编辑 再漂亮的夜景,也需要牛逼的摄影师啊(饼干拍摄) 8月13日,早上7点,我们再次出发。路线前三段依旧很顺利,同时也发现了前人留下的绳子和Bolt,当时就猜测这是“加油”路线。 何川在先锋第三段,我和裂缝在保护站 从第三段起,攀爬就以Aid为主,Free为辅,除了线路技术难度大,线路上的冰雪也是很大的障碍。第五段要翻出一个屋檐,屋檐下的岩壁结了冰,给我们很大的挑战。出屋檐这段,小何采用先爬到高处,再摆荡横移通过的方式,而到了裂缝跟攀时则先爬到高处,取掉机械塞,然后退回爬到低处再摆荡横移。第五、六段差不多每段都要花2个小时,何川Aid爬到保护站(都有Bolt Anchor),我和裂缝再利用上升器上升。第7段开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目测终点与原来计划的大平台差不多一个高度,因此何川出发时跟他沟通,希望快速攀登,争取在天黑前能到终点,并找到妥善的露营位置。可是,路线比想象的要复杂困难,起步何川很小心的绕过一块卡住缝里的大松石头,这块石头一旦碰掉,位于石头正下方保护站的我和裂缝就万劫不复。之后是宽缝,无法放置保护点,何川犹豫一会,最后向路线左侧平移5米,沿一条窄缝上攀10米,放置好的保护点后,尝试了摆荡好多次终于成功返回夹角缝并设置了保护点,上攀一小段后,再下降摆荡到左侧将窄缝上的机械塞拆掉以减少摩擦。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的余晖终于在对面的阿妣峰消失殆尽,天黑了。好不容易轮到我和裂缝开始上升,抵达保护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此处海拔约5050米)。大家都很疲劳,而原来计划的可能的大平台比我们所在的位置略高,在我们左上20-30米处,无法容易安全的到达,且上面情况不明。而我们的左下方有一处略缓的坡,有些积雪,看起来刨掉积雪可以凑活坐一晚上。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只好选择这个方案。我第一个下降到位置,情况比想象的要糟糕的多,积雪很硬,用小小的nut key,挖起来很费劲,一不小心手就鲜血直流。上上下下寻找半天,最终找到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地方,设置了一些保护点并连上绳索,和何川、裂缝一起努力,挖出一条屁股宽的雪台,将将放下3个屁股。将一捆绳子放在雪台上,并将个人的睡袋固定在保护点上,收拾安置好转移到保护点上的装备,我们钻进睡袋开始做饭。由于没有平地,我们只好专人负责托着jetboil烧水,泡土豆泥,很新奇的体验。吃完饭就半夜1点了,三个大男人紧紧的靠在一起坐在雪台上看流星,过七夕,浪漫的让人睡不着,不,应该是痛苦的睡不着。虽然有羽绒睡袋不觉着冷,但是空间狭窄,坐姿不适,迷糊间不停的往下出溜,一会安全带就把腿勒麻了,只好醒来调整姿势,很痛苦。
坐着睡的野外,新奇但是困难 |
8月14日,晚上一夜几乎无眠,早上四点的时候,我彻底清醒了,看到何川和裂缝好像也没有睡着就开始聊天。由于大家几乎没有睡觉,状态都不好,于是脾气也会大一点,聊天慢慢的转成了争论,关于每个人可接受的风险程度的不同,关于攀登策略的不一致,关于攀登速度的问题……争论一直持续到6点多,大家都很沮丧。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后,大家眼中已经没有以前的那种坚决了:后面的路线还有300米以上,看角度难度比昨天的要大很多,再加上大家糟糕的状态,我们开始萌生退意。但是,我还是坚持要再往上攀登一段,至少要看清楚左上方的平台是否合适露营,这将是决定再次攀登的攀登策略的关键因素。于是,我们收拾好东西后,返回了第七段保护站,我开始领攀aid。仅仅往上爬了15米左右就遇到难点,可以放保护点的缝没有了,而上方可能可以放保护的地方在3米开外,这3米free通过又没有信心。不过,倒是看到了左侧平台的一些情况,看起来也不是很理想,有很大的雪堆,要扎营还得用铲子和冰镐花一番功夫。到目前为止,整个岩壁线路爬了40%-50%左右,到达平台处的基本目标实现,我们已无继续攀登的心态和能力,简单商议后我们决定下撤,当天撤回到王幺妹家。 早上起来,大家都很痛苦,不过手机有信号哦 经过痛苦的抉择,最后只能下撤,这是下撤的照片 下撤后的样子,满手的伤 由此,我们2013年的布达拉峰北壁攀登由此结束。 |
谈谈收获:
好的搭档如同好的伴侣般宝贵,并且也同样难找。成为好搭档的理由有很多,比如相似的价值观、互相接受的行为方式、相似的可接受的风险程度、差不多水平而且互补的攀爬能力的技术。 和何川、裂缝搭档去攀登如此难度的路线是第一次。何川攀爬能力很强,岩壁攀登经验丰富,aid和传统攀登技术娴熟。裂缝是一名出色的摄影师,攀爬能力出众。我在这三个人中,岩壁攀爬能力较差,但是高海拔经验比较丰富,心态相对积极。于是,我们的攀登策略也就是,由何川负责困难路线的先锋,裂缝负责摄像,我负责其他的事项。咋一眼看去,应该是完美组合,然而这一次却是问题多多。 这次攀登中,我和何川最大的分歧来自于个人可接受的风险程度严重不同,而这往往会极大的影响团队的攀登方式、策略和决策。比如大本营4100米营地的选择,虽然这里可能会有落石风险,但我认为几率很低,我可以接受,而他则完全无法接受,整个攀登过程,他一天都没有在这个营地住宿,这必然对攀登进程的安排产生很大的影响;再比如,在攀登过程中,何川非常谨慎,每个保护点都务求完美并有备份,不会出现坠落的风险,但是不可回避的是,攀登速度也会随之下降,最终有可能会导致我们天黑前无法抵达预想营地,并且在危险地形中停留时间过长。这些分歧事实上对这次攀登有了很大的影响,我很庆幸我们的Trango-tower计划没有成行,如果在那里出现这样的问题,后果会更麻烦。 当然,我还是很喜欢且愿意和何川搭档,毕竟我们之间非常互补,但是为了明年布达拉的继续攀登,我们必须就这个方面进行深入的讨论并达成基本的一致,建立大家认可的决策规则。由此也可以看出,搭档的磨合是异常重要的,在这个世界“天作之合”实在是太太完美,太太少见的存在。 另外,我在以前的攀登中一般都处于决定的主导地位,而这一次却完全不同。我也在回忆以前的攀登中我对搭档和团队的希望,并以此作为自己行动的目标。当然每个团队都有每个团队的差异,在这次的攀登过程中,我努力的去保持积极的心态,为团队提供正能量,并在我擅长的领域贡献我最大的力量。这是非常新的体验,我收获良多。 搭档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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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孙斌 于 2013-10-11 13:33 编辑 写在最后 很多人说,一次失败的经历可能带来的收获要比十次成功都要多的多,我深以为然。我相信我们会无数次的回顾我们这次的经历,从中获得进步的营养。明年的8月,我们还会回到布达拉,带着更加合理的策略和方案、更为强大的内心、更为合适的技术和能力,去迎接布达拉北壁的挑战。 最后要感谢何川、裂缝对我的帮助,特别是对我火爆脾气的包容;感谢饼干、阿飞、老胡的辛勤付出和支持,没有你们我们将困难重重;感谢摄制组黄鹤、扬帆、易斌的努力,希望很快就能看到《布达拉北壁(上)》的纪录片。另外,裂缝的纪录片也已经新鲜出炉,非常喜欢。 而且,这仅仅只是个开始,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