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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巴雪山体验之旅2014“第一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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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22 00:51 1 只看该作者 | 倒序浏览

以下文章是一名队员的著作,作者:肖鹏
第二季敬请期待,微信号:qiangren1999  了解详情

一、准备
从哈巴回来约莫有一个月的光阴了,早在云南时心里就念叨着脑海里思索着好好写点什么,但各种各样的原因鸡零狗碎的琐事导致浮躁的我是中午饭安静地伏案桌前写点什么,可心里却一直有个类似心结一样的东西羁绊着。所以终于在某个没有航班任务,天气晴好的夜晚,在为逃避炎热而开着空调的小屋里,在蓝牙音箱播放的音乐声中和一叠白纸上,开始了我的回忆......
你可以一辈子不登山,但你心中一定要有座山。它使你总往高处爬,它使你总有个奋斗的方向,它使你任何一刻抬起头,都能看到自己的希望。——刘墉《方向》
[p=25, null, left]二月里极其平淡的一天,平淡如往日斜躺在被堆成战壕的沙发上,玩弄手机,翻看朋友圈,突然一个帖子吸引住了我零散的目光。是个哈巴雪山登山的帖子,打开之后,首先看到的便是上面刘墉老先生这段气势雄浑,令人心生澎湃的话。而“雪山”这个本身就充满魔力,让我魂牵梦绕的单词更是让我刹那间思绪飞到无限远,陷入畅想登山时豪情满怀的情境。我像圣诞节孩子拆开圣诞礼物般兴奋喜悦的看完这个帖子。然后,这一天,变的有点不那么平淡了,我决定了, 我要去登山!

我开始了一系列为两个多月后登山的准备:跟领队强子取得联系并报名,去单位请假,补充所需的装备,按领队所给的训练计划进行训练,了解哈巴雪山的相关资料并关注一些登山信息......一开始我十分怀疑以我的资质和体能是否有资格去挑战这座雪山,我相信许多同伴跟我有着同样的疑惑(后来证明的确如此,大多数人由于都是第一次登山而充满着各种各样的疑惑和担心)。我问强子我能爬这山吗,他轻描淡写的告诉我,没问题的,只要平时多锻炼。
“我知道了......”
我开始拼命跑步,从之前最多的3公里加到5公里(那次跑完之后我想起了我二十八年人生中唯一跑过的一次5公里,在一次中学校运会上,也不记得当时怎么就***的被忽悠参加了这么狗血的项目,我只记得跑完后累得跟傻逼似的,喘的跟狗似的,并发誓,再也不***跑这么多了)。所以,在我28岁的时候,在一个该立业没立业,该成家练家的屁都没看到的年龄,我打破了那个现在看来略显幼稚和冲动的誓言。而且打破的很彻底,没过几天,我从5公里跑到了10公里,并这么一直坚持着跑了下去。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跑步时多巴胺带来的愉悦和快感,大概这就是所谓跑步的高潮吧。我不那么急促的喘气了,而且很多时候都是笑着跑完10公里的。我很庆幸打破了那个誓言,我想大概还不算太晚吧。
爬山,爬楼梯,骑行。我尽量在繁忙的飞行中抽出时间锻炼。但也经常会有“今天太***累了,要不算了,今天就不练了”这样的想法,从一开始经常被它打败到后来基本都被我完胜了。后来,接近登山的时候,脚不乐意了,用一种叫“足底筋膜炎”的东西来抗议我近来对他的虐待。起初没在意,仍然坚持跑着,后来证明我是错的,脚彻底罢工了。我不得不停止,去医院理疗,并祈祷在登山前它能完全康复,我可不想在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登顶的情况下还顶着疼痛去爬雪山。
写到这,不得不说说我的队友们!
在登山前大概一个月的时候,领队强子为让队员们更好互相了解建了个QQ群。大部分时间大家都在交流一些装备需求,注意事项,领队和协助们给大家传个道解解惑之类的。那个时候大家节操都还在,彼此都充满未知,互相尊敬,尽量将知书达理的一面展现给大家(什么?现在什么样?详情参见2014哈巴雪山微信群聊天内容)。巴特!!!群里不定期会有一些让我当时无限敬仰的人说些吓得我皮开肉绽的话,诸如:
1,**跑过**马拉松,**明天要去参加马拉松(卧槽,我第一次发现跑马拉松距离我这么近)。
2,刚才负重20kg慢跑一小时(跑就跑了吧,还臭美的发个自拍)。
3,今天重装徒步山路50km(......禽兽!)
请自觉对号入座。
因为你们的言行,导致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感受到来自你们深深的恶意,我感到万分沮丧并且开始怀疑人生。还好我心里调节能力强大。
几个月来,我一直以自己将要去做一件未曾尝试,无比高尚光荣的事而在心底持续兴奋着。对我来说这是件极具挑战并充满危险的事,毋宁说,正是因为如此,我更加满怀期待去挑战它。危险是这项运动的基本要素,没有危险,登山就无法同其他百余种轻松安逸的消遣区分开来。挑战死亡的奥秘以及窥视它的边界禁地令人异常兴奋。正是因为其所具有的危险,才使得登山成为一项伟大而壮丽的运动。
就这样,带着自我感动的崇高情怀,对雪山的无限向往以及对未知的一丝紧张,我出发了。
    4月27日下午到达丽江。小伙伴们都像受到召唤般,从全国各地陆续向丽江汇聚。下飞机第一个见到的是被公认为照片上的美男纸的天天(后来也不知道他发生什么了,就被叫成本地人了,就是那种当地纳西族几个大老爷们抽烟的时候看见他会叫他过来一起抽几口的那种)。仿佛注定这是一次神奇的旅程一般,我俩居然还是老乡。还有苏哥,这位我们队伍里年纪最大的60后,保持着非常年轻的心态和外表,不得不让人由衷敬佩。我们一起到达了在路上青年旅社。我想说的是,见到这些陌生面孔的时候,我感到莫名的亲切,也许是因为大家心中都有同一个目标和梦想吧,而正是那个目标把大家迅速的凝聚在了一起。
当天晚饭后,领队居然高大上的在客栈小院里掏出了投影仪放起了纪录片《INTO THE THIN AIR》,一部讲述1996年在珠峰尼泊尔一侧南坡发生的珠峰史上最惨重之一的山难。或是激励,亦或是给敲响生命警钟。尽管前路充满险境,依然有那么多人为之疯狂,如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坚定信念靠着非凡的意志和耐力去寻找自我的意义,而在面临死亡的那一刻又能无比坦然和平静。平静如霍尔在临终前由于双腿冻僵无法行动坐在雪坡上用对讲机和大本营里的卫星电话与远在澳洲的妻子通话时给尚未出生的女儿取名,并含泪对她们说出生命最后那句无比绚烂的“I LOVE YOU"。一个生命的终结,新的生命诞生,世代繁衍,生生不息。我想登山亦是如此,不论前路流淌了多少人的鲜血,遍布了多少尸骸,疯狂的前赴后继者依旧会继续追寻下去,因为探索人迹罕至之地,与死亡抗争并生存下来是多么令人着迷的事啊。
    28日下午,全部队员终于到齐。一共29人,包括一名领队,2名协助,2名摄影摄像师(装备包括一台Canon 5D3,4台GoPro高速运动摄像机,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我感觉这个队伍最高大上的地方),和24名队员(其中包括8名女生)。当天下午,领队强子(又名牲口,本名陈涛,所以让人费解他为什么叫强子)在客栈大厅继续用投影仪和PPT给我们进行登山前户外技能培训。包括装备介绍使用,简单的登山培训,哈巴雪山介绍,LNT法则,还有被大家贯以机长之名(没错,他就是能上山下海,能上天入厨房,英明全能的航空公司机长)的副领队讲解的高山气象知识。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么认真听课是什么时候了,小伙伴们也都挺认真的。强子说他连救命针都带上了(地塞米松针剂,一种强效的类固醇药,可以暂时缓解高海拔引起的不良反应)。培训结束后在免责书上签字画押。一切越来越让人感觉我们在做一件十分严肃认真的事情。前人犯下的致命错误,高反、滑坠、失温、大风、寒冷等摆在眼前的困难让人心情变的沉重,我们不只是在享乐,玩耍,还要付出努力,遵守规则,认真操作和团队合作,最重要的是尽一切可能让自己安全,安全的活着下山。
    29日,丽江出发,途径长江第一弯,虎跳峡,进驻绝美的世外桃源哈巴村。不得不赞美一下这里,绝对是我见过最美的村庄,层层碧绿的梯田井然有序自上而下罗列,中间夹杂着一些人家,周围被群山环绕,与哈巴雪山紧密联系,这里的纳西族人世代在这里耕耘。这里连空气也弥漫着清新自然的芬芳,阳光正好,生活不躁,沐浴在这里的人们想必内心也是无比平和的吧。
当天傍晚,在接待我们的老罗家院子里由机长,强子和另一名协助博格(一个一直让人以为跟卡瓦格博有什么关系的名字),给大伙进行登山实践操作演练,大家开始对安全带、冰糕、安全绳、主锁、快挂等装备游乐初步接触和认识。机长的表演和尖叫十分入戏,生动形象,博得大家纷纷点赞,给予好评。
当晚,饭后,收拾好行装后,跟随队摄影师云山同学(十分敬业,整天背着5、6斤摄影器材跟着大家转,不容易啊)到夜空中最美的星星下面感受这个远离尘世的静谧和满天星辰,被云雾萦绕着的星星们也羞涩地看着我们,不愿以全貌示人。当晚带着这些许遗憾和忐忑,期待和兴奋,渐渐入睡了。
     30日,清晨,阳光明媚,微风轻拂,一切安好,我们踏上哈巴雪山的征程,路边的狗尾巴草在轻风吹拂下也弯着脑袋为我们行送别礼。
    08:30大家从海拔2700米的哈巴村出发,强子和机长在队伍前领队,博格在后收队。穿越了高山草甸,原始森林,乱石河流,一路嬉戏打闹,说笑拍照,纵情山林。充满喜悦和欢笑的一段路程,远远超过了身体的疲惫和疼痛感,并且以超越强子想象的速度在下午两点半之前就基本全数到达海拔4100米的哈巴大本营。有趣的是刚才还一路阳光,一转眼便天上开始飘起雪花,到大本营后没来得及休息又持续着兴奋,像个小孩似的急忙跑出来,越来越大的雪落在手上,打在脸上,每一次亲密接触带来的透心凉的感觉,沁润着每一寸肌肤。
阳光随后又拨开了云雾,温暖在大本营。过度兴奋后的症状与旅程的劳顿开始显现,疲惫、困乏,还有些许头晕,(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高反症状?)加上令人懒散的阳光照在身上,实在是让人慵懒的无法动弹。受此影响最严重的大概就是蝈蝈先生,此君乃健身教练一枚,此生为锻炼一身肌肉而努力奋斗,不幸的是他那过多的肌肉耗去了身体大量的氧气,在本就氧气不足的环境中与大脑剧烈的争抢着,导致他患有明显的高反,几乎处于晕厥状态,血氧含量测试严重不足。领队们商量后决定让他当天骑马返回哈巴村,蝈蝈君不幸成为第一个牺牲的队友。
傍晚,给大伙分发了冰爪冰镐、安全带等技术装备,每个人都在安全绳上进行了操作演练,在享用完无可挑剔的高山大本营晚餐后,在夕阳下,靠在岩石上,遥望梅里太子十三峰,点上一根烟,吹着牛逼,多么具有情怀的一刻啊。
天黑后,全对集合进行了最后的登山前动员鼓舞大会。翌日凌晨03:00出发,中午12:00是关门时间,关门时间的设立是登山者们根据高海拔山区变幻莫测的气象所设立的时间,所有人必须争取在这个时间之前登顶,一旦错过这个时间,不论你现在在什么位置,即使距登顶只有100米,也必须果断的撤离下山,这正是登山的残酷性,也正是吸引无数人去征服的魅力所在。我内心的激动越来越强烈,急不可耐跃跃欲试。而谁也不知道冲顶日会发生什么,谁能登顶,谁会半路撤离,在山上会遇到什么,这种未知的挑战令人莫名的兴奋。加油吧,小伙伴们!
万里晴空的夜晚,对星空有着偏执的执着的我和云山还有博格和丁丁(强子和机长高山班的同学,一直认为她也很强)到大本营附近拍下了此生最无与伦比的星空照,美的都要哭了......算是出发前最美的留念吧。
在大本营的这一夜大概是我人生中最煎熬的一夜。由于处在高山中,住宿条件相对简单,我们9个人挤在一个房间的大通铺上,每个人的空间都十分有限。而且在缺氧的环境中必须将房门打开,让室外零下的空气进入房间。所以大家基本都将抓绒衣裤甚至羽绒服穿在了身上。拍完星空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回到房间大家都已上床就寝,伴着混杂着脚臭的寒气拖鞋上床,费劲的将两位同志的身躯挪出一个能躺在两张床缝上的空间。在经历了一整天的兴奋与疲惫之后,双腿仿佛剧烈的在灼烧着,甚至于简单的站立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此刻我只想说:让我死一般的瘫倒在床上吧!
我的确很困,也真的好累,我渴望死死的睡去,然后充满活力的醒来。在缺氧中我大口呼吸着,我试图将身体的一切降到最低耗能来减少耗氧,来使呼吸变得平缓。一切都安静下来,思绪渐渐游走,黑暗向我袭来,就在我即将沉睡的时候......史上最惨重的悲剧发生了,一声无比浑厚低沉而粗重的呼噜声将我从睡神边缘活生生的拉了回来。啊!!!!!!!!!!!内心发出一声惨叫,我又回到了清醒世界。接着像是雨后田里的青蛙一样,睡在我左右的兄弟们上演了此起彼伏、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呼噜好戏。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我们房间的感染,隔壁屋的哥们也开始遥相呼应,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阵阵天雷如雷贯耳啊。天啊!我整个人又不好了,非常不好,我又感受到了来自你们深深的恶意。无数次尝试后,我放弃了。我满脑子都被登山占据着,我心绪不宁,我渴望着遥远的事物。我的灵魂在极想中走出,要去摸触幽暗的远处的边缘。双腿依旧在灼烧着,我开始感到恐惧,对自身的恐惧,所有的一切汇成一个大大的问号:我要如何在身体如此疲惫,彻夜未眠的情况下登上哈巴?我不知道...我尽是翻来覆去,直到睡在我左边的兄弟在凌晨两点钟准时喊出了清晨第一声响亮的绝命叫醒:起床,尿尿啦......O!M!F!G!我彻底绝望了,我睁开眼,开始接受外界陆续传来的喧闹。终于在凌晨两点半,挣扎着下了床,我努力清醒自己的大脑,将所有的装备清点穿戴装好。早餐的时候难受的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出发前我向强子求救,有没有什么能缓解腿的疼痛,他给我拿了两颗芬必得,并带着领队惯有的责任感问了我一句:你还要不要上山?我毫不犹豫无比坚定的说:必须要上!

二、冲顶
      31日凌晨03:00,在黎明中吹响了出发的号角,我们向着黑暗的前方开始迈进。依旧是机长在前带队,博格收尾,强子贯穿整个队伍。腿的酸痛感丝毫没有减缓,我低着头一步步走在队伍中间。夜行的好处是,除了借助头灯看着前方的路以外看不到周围的一切,看不到其他人的表情,只能听到大家的脚步声和登山杖敲在地面的声音,每个人都可以完全沉浸在自我意识的世界里。当然,也看不到那些险恶的路段以及路边近在咫尺的悬崖。在我们出发大概一小时后遇到一个被称为“大石板”的陡峭的岩壁,岩壁表面光滑,呈约60度倾斜,路上有碎石,不远处是悬崖(起初在黑暗中我们并未看清也不知道旁边就是悬崖,下山途中才如梦初醒般发现,不少人下山后仍心有余悸)。跨过大石板耗费了我不少精力。不知是高反还是因为睡眠不足,我出现了轻微头晕和恶心的症状,我在自我意识里不断重复着“坚持,keep going”这样简单的话来鼓舞自己前进着。并始终贯彻领队教的一定要找到适合自己的节奏,以能让自己平缓有规律的呼吸的方式行进。有时候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挺可笑的,耗费这么大精力,花那么多钱辛苦跑到这个地方来,连觉都不睡,冒着掉下悬崖的风险把自己累残究竟是为了什么...呵呵,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我要这么做,要一直走下去。偶尔回头看到身后的队伍,明亮的头灯将人群拉成一条长龙,从上至下,无比壮观,我们是黑暗中的行者,勇敢无畏的行者,这样的场景令人振奋。
[p=25, null, left]跨过大石板,靠近雪线的时候,天已经开始蒙蒙泛亮,丝丝曙光从队伍左侧的山脉后方逐渐渗透过来,这才看清自己已经身处群山之中,巍峨的雪山广阔的令人窒息,深壑绝壁的悬崖让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左边不远处山坡上另一支队伍在晨曦的映照下向上攀登的剪影显得格外积极向上。我掏出手机记录下了这一美妙绝伦的画面(下山后才发现这绝对是我最杰出的作品之一,哈哈)。

[p=25, null, left]到达雪线,此时海拔约4900米,继续走着,我已经被第一集团甩开,处在队伍的后部。雪越来越厚,登山鞋已经开始打滑,越来越难以站稳。在一处休息点,大家开始换上随身携带的冰爪、穿上雪套,戴上手套,放下登山杖,换成冰镐,加上之前就穿好的安全带和安全帽,开始向峰顶发起终极冲刺!

[p=25, null, left]冰爪可以很大的加强脚与地面的摩擦力,但在雪地里行走会比在平坦路面上耗费更大的体力。我很难快速大步的行走,也没有心情享受“一步一个脚印”的奇妙感触,我只能听着脚下“咔嚓咔嚓”的声音追逐着前方。

[p=25, null, left]哈巴雪山是一座被许多登山者们视为初级雪山的地方,因为海拔低、坡度小、冰裂缝少、很少雪崩,相对安全。但这并不意味能轻易的就征服她。事实上,没有任何一座山是能轻易被征服的,如果她不高兴,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所以如果幸运的登顶了,那么请感激她,因为这是她给你的恩赐。尽管哈巴是一座相对初级的雪山,但依然有不少人永久的埋葬在了她的怀抱里。这座山上的天气是十分变化无常的,时常会有突来的大风和暴风雪,山上的大风使人很难以站稳,更别说攀登了,离开的人中许多都是被吹倒坠崖,或者在斜坡上发生滑坠。而最消耗人体能和意志,最让人在攀登时感到绝望的一处地方,她有一个令人同样绝望的名字——绝望坡。

[p=25, null, left]现在,我就站在她脚下,抬头仰视着,目光放到无限远处,这是个一眼看不到头气势磅礴的超级大雪坡。当地向导们已在雪坡上铺好路绳,我要做的就是用栓在安全带上的主锁和快挂连接到路绳上,并在约每50米绳索的结点处再挂到另一段绳索上,以防止滑坠时摔下雪坡,借助冰镐插在地面来帮助行进和进行紧急滞动。我深吸一口气,挂上了第一根绳索。

[p=25, null, left]刚走不多久,身体又开始陷入极度疲乏,从未有过的疲劳。我一开始以为这是长跑里常见的极点现象,熬过去就会好,我努力想跟上前方队伍的步伐。一段时间后,我开始头痛,步伐踉跄,走直线开始变的困难,站立也是难以完成的任务,我开始出现滑倒,双膝跪在雪坡上,我疯狂的大口喘气,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我不断对比我走的快的同伴说,你们先走吧。我无数次都想跪在甚至坐在雪坡上不动了,但都被身边走过的伙伴制止了。机长、云山、天天还有许许多多认识不认识的伙伴在为我鼓励打气。天天把我从雪地里拉起,对我说:“肖鹏,快起来,走,我们一起走。”我对此无比感动,并感激天天与我一同前行。

[p=25, null, left]我努力强迫自己迈开双腿,可双腿灌了铅似的越来越沉重,每一次脚的抬起仿佛都要耗尽我全身的力气,更糟糕的是伴随着每一次抬脚前进和急促呼吸,心脏跳动的更加剧烈,像是要炸了一般,大脑意识也逐渐模糊,就在这模糊中,我跟天天肩并肩一起数着自己的步子...

[p=25, null, left]    1...

[p=25, null, left]    1、2、3...

[p=25, null, left]    1...

[p=25, null, left]我们每前进一步,就要停下来喘三口气

[p=25, null, left]有时甚至还会打滑向后退几步

[p=25, null, left]我清晰的听到每一次粗重的呼吸

[p=25, null, left]我们就这样步履维艰的走着,走着......

[p=25, null, left]不知道这样持续了多久,我告诉天天说,你先走吧,我会慢慢跟上来的,我不想拖累了他,我开始跟在他身后(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当时也正饱受高反头疼的折磨,身体也已处于极度疲惫中)。

[p=25, null, left]我努力不去考虑前面还有多远,何时是尽头

[p=25, null, left]前方的人越来越遥远

[p=25, null, left]不要多想,只管往上爬

[p=25, null, left]来到绝望坡的末段,渐渐的我能看见峰顶了,我完全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意识精神恍惚状态,身体也仿佛不受控制般颤抖着。

[p=25, null, left]“我付出了几个月的努力,现在离实现梦想已经如此接近,哈巴也赐予了我如此完美的登顶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里放弃,我一定要坚持下去...坚持下去...坚持”。

[p=25, null, left]然后...

[p=25, null, left]一股强烈的暖流涌上心头

[p=25, null, left]我泪崩了,我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眼泪鼻涕剧烈的喷射出来,被吹的横飞零散在风中,我趴在雪坡上自顾自的抽噎、哽咽着。我不是爱哭的人,我甚至找不到上一次这样哭的记忆。但在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我遇到了怎样的情感迸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哭了,哭的那么惨烈,那么悲痛。

[p=25, null, left]但接下来,发生了我意想不到的神奇的事情。我迅速擦干了眼泪,像重生一般感到一股无穷的力量充满全身,双腿的铅仿佛瞬间被抽走了一般,我感到无比轻快,我拼命往前冲。

[p=25, null, left]那一刻,我明白了什么叫做“擦干眼泪继续前进”。

[p=25, null, left]我甚至赶上了机长,好像那天他的状态不太好,走的也很缓慢,现在我跟他是一个集团的,我们一起爬完了绝望坡。终于...终于来到了绝望坡的尽头。回头俯瞰,这也许是我完成的最让我骄傲的一件事了。

[p=25, null, left]现在距离登顶还有大概100米的距离。

[p=25, null, left]如果说绝望坡带给人的是疲惫和劳累的绝望的话,那最后这一段便是哈巴雪山真正具有危险的一段了。

[p=25, null, left]这一段有一个美丽的名字——月亮湾。的确,她像一轮上弦月一般伫立在哈巴的顶端,又像一个妖挠的女子仰首弓身的美丽姿态。月亮湾有着比绝望坡陡峭的多的斜坡,斜坡下直通悬崖,一旦发生滑坠如果没有及时滞动,几乎没有生还的机会,而在绝望坡与月亮湾之间的一段路是没有绳索保护的,并且哈巴上为数不多的冰裂缝也出现在这一段路上。我迅速忘记了所有疲惫,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这座山的危险。如果当天出现大风的话,我不知道要如何爬过这一段。但当天风不大,天气也无比晴好,上天已经为我创造了如此好的条件,我有什么理由不坚持登顶呢(后来我们的当地向导们告诉我们说,像当天这么好的天气一年都难得有几天,让我们冥冥中感受到被保佑着)。

[p=25, null, left]我跟随机长的脚步,迅速向月亮湾行进,也许是不想在没有的保护又有冰隙这种危险的地方待太久,我走的飞快,一步不停的冲到月亮湾上有保护绳的地方,挂上第一个主锁,才敢停下脚步,用冰镐撑在斜坡上休息。我尽量不去想身后陡峭的悬崖,我跪着摘下手套,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然后站起来爬向峰顶。

[p=25, null, left]据说人在高反之后容易产生幻觉,我不知道这种事是不是发生在了我身上。当我在月亮湾上走到一半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十分怪异且规律的声音,像是有人用棍子在敲击地板,我一开始以为有人用冰镐在敲击地面,我环顾周围和后方,机长已经接近登顶,天天和另一个同伴(好像是苏哥)刚开始爬月亮湾,都距我有一定距离,而且他们并没有在做那个动作,即使做了我也不认为我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下听的如此清晰,仿佛就在耳边敲打。更奇怪的是每当我将头转到其他方向,这个声音就会突然消失,当我把帽子摘下,这个声音也会消失。

[p=25, null, left]顾不了这些了,走吧。我踉跄着走完最后一段。

[p=25, null, left]。。。。。。

[p=25, null, left]将主锁从最后一段绳索上解开

[p=25, null, left]我站起来,终于,我登顶了,我***终于登顶了。

[p=25, null, left]在冲顶之前我无数次在脑海里上演着登顶那一刻的豪情满怀,我该如何放声呐喊,该摆个怎样的很装逼的姿势,该如何庆祝。呵呵...

[p=25, null, left]但真正站在山顶的这一刻,我环看四周重峦叠嶂,举目远眺梅里太子十三峰,此刻我真真切切的站在哈巴山脉的顶端,我只清晰的听到呼吸和心跳的声音,我大脑处于完全的空白,我彻底忘掉了之前设想的一切。

[p=25, null, left]我做的第一件事是看了一眼手表,11:06分,这是我的登顶时间,赶在关门时间前54分钟登顶。然后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将背包和冰镐卸下,就这么低着头,双手抱膝静静坐着。

[p=25, null, left]在登山界,登顶之后要做的事情有两件:

[p=25, null, left]    1.拍照留念,证明自己已经登顶。

[p=25, null, left]    2.展旗,可以以个人、团体或者公司名义展示任何想展示的旗帜。

[p=25, null, left]稍歇了一会,我站起来,走到插在山顶的一根细小木桩旁,拍下照片,象征登顶哈巴雪山。然后从包里拿出机长给我的旗帜,这是机队给他特制的上面写着“中国南方航空A320机队”的旗帜,继续拍照。

[p=25, null, left]也许是登顶的兴奋感全都用来抵抗身体的疲惫和高反,也许是同样折磨人的下山让人顾不得兴奋,站在山顶的我竟然一点兴奋感也没有,平淡的就像到此一游,就剩下“哦,我登顶了”这样极致简单的想法。

[p=25, null, left]的确,登顶不意味着成功,从山顶安全下山才算。大部分山难都发生在下山撤离阶段,许多人耗尽了所有登顶,却再也没有力气下山,加上山上天气变化无常,往往到下午开始出现大风等恶劣天气。所以下山对登山者来说存在更大的挑战。

[p=25, null, le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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