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纪事》,是我在2000年6月发表在天涯社区的一组文章,其中一篇《捡来的便宜》,就是记录发生在这里的一个故事。 《捡来的便宜》 隔壁寝室有两位仁兄同姓王,为便于区分,以年龄大小称之为大王、小王。后八十分盛行,每晚必战,大王小王也成为此中高手。因扑克里的大鬼小鬼也称大王小王,于是这两位仁兄被正式称为大鬼、小鬼。 大二期末,去皖南实习,在一叫做呈坎的山中小镇做古建测绘。听说这里是罗成故里,整个村落是原始风貌保存最完好的明代建筑。我们的任务就是三人一组,绘制每座院落建筑的详细构造,便于日后的修复和旅游开发。 几经辗转,到达半山腰的驻地已经放假的呈坎中学时,夜色已深。狼吞虎咽地消灭晚饭后,准备歇息。谁知这里的学生宿舍既黑且暗既脏且潮。一番交涉后,我们决定住在宽敞明亮的教室。一直没停的大雨加上劲吹的山风,倍感寒气袭人,一张薄薄的席子显然难以入眠。还是大鬼有办法,在外转了一圈,从学生宿舍扛来两床住宿生落下的被絮。山区学生清苦,被絮已经陈旧破烂,但垫在席下还是温暖的,终于睡个安稳觉。 清早起床,天已放晴。放眼四望,河滩错落跌宕的山石,河上古朴雅韵的廊桥,高高马头墙,深深石板巷,葱葱山色里久历风霜而早已融入其中的青瓦白墙,映着山洞里喷腾而出着清雾和着袅袅炊烟后的朝阳,一派云蒸霞蔚的人间仙境。美不胜收! 美中不足有蚊虫跳蚤,且水土不服,皮肤瘙痒。任凭清凉油红花油风油精太极霜百般调理,两日后,铜钱大小的红斑仍不依不挠地在全身蔓延起来。搔之极痛,停之极痒。望望在隔壁同样入住教室的女生,细皮嫩肉,粉白如常,百思不得其解:这水做的皮肤当真比泥做的清爽?忽见大鬼讪笑,且愈笑不止。追问笑因,大鬼捂着肚子笑退到门口说:"那两床被絮,其实,是从宿舍门口的垃圾堆捡的"。 沉寂片刻后,一顿暴打声。 问及村人,得知此为毒虫叮咬,再有水土原因,红斑才遍身开花。外乡人来,每每如此,但我们这样全身没一块好处的少之又少。百般无奈之余,在村后山谷的溪流中游泳(很浅,只能算戏水)时发明一个土办法:用溪边浅滩上的沙砾敷满全身,效果不错。 某日午后,常鞭、李棍子、小鬼和我照旧去溪滩沙浴。把自己埋进沙堆后,不知不觉在懒懒阳光下徐徐清风中睡着了。一觉好梦,突被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惊醒。睁眼看,原是十几岁的两姐妹牧牛,望着我们吃吃的笑。见我们醒了,赶紧牵牛逃去。不就是沙浴嘛,有什么好笑,没见过世面。 透过面前的小树,望见远处晃动的塔尺,才知道要迟到了,忙喊醒常鞭李棍子。慢!沙滩上什么时候长了小树?赶紧抬身仔细瞧:常鞭和李棍子也无一例外地和我一样,在胸口被有模有样地培塑两团沙丘、在下身的位置插了一根迎风招摇的树枝。只有小鬼不见了踪影。 谁干的? 突然小鬼从山石后跳出来,高唱:"好大一棵树,绿色的祝福"。唱完即逃。 晚上小鬼请了啤酒,才免了一顿暴打。 实习结束,胜利大逃亡,顺便游览徽州文化和黄山。徽州文化渊源流长,别有风情。而以奇松、温泉、云海、怪石闻名的黄山更是天下第一奇山,无怪乎徐霞客说"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了。 从山顶一路小跑到山下,吃了一碗米酒。然后理所当然地去洗温泉浴。扑通扑通几个跳进温泉时,温泉里所有的浴客仿佛有一声号令,齐刷刷地都跳了出来,瞪着我们如外星怪物--全因我们如金钱豹般的皮肤。哈哈大笑,哥几个尽情享受着偌大的温泉池。 管理员赶来,在我们掏出学生证百般解释后,才相信我们身上不是什么梅毒大疮类,但仍旧只允许我们淋浴,还半信半疑地在旁监视着。 常鞭、李棍子和我在小鬼的老家玩了一个礼拜,红斑略有消失后,才敢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