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冷冽风雪袭来;抬头,璀璨星斗漫天。 凌晨时分,我在寒夜里,喘着粗气,眼前是尚不能望见头的半脊峰陡峭雪坡。 冬季的雪山攀登,一次高处的旅行。 每一个步子迈出,都是过膝的新雪陷落,于是步履维艰;每一次冰镐支撑,都有坚硬的雪粒劈头盖脸,实在疼痛难忍;每一句话语吐露,都随着呼喇喇的风声消散,愈加倍感无助。 松软的雪,是昨天刚下,不知是天公作美,还是不作美,既赏我一场雪景盛宴,又给我的冬季雪山攀登带来了巨大阻碍。 忽然,我陷进了一个积雪没到大腿根那么深的雪坑中。积雪下是两块岩石间的石头缝,我恰好踏在了石缝中。我这才发现松软的新雪,是多么可怕的事物,犹如沼泽。它实在是太松软了,越挣扎,雪越陷落。好在积雪还没有厚到危险的程度,废尽气力,借助冰镐和岩石,我跪着爬出了雪坑。 我把整个人都支撑在那并不长的冰镐上,弯着腰,脸对着雪坡,把全部的精神用来喘了足有几分钟的气。这里海拔多高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在上方的藏族登山向导布钦,半脊峰偌大一个冰雪山梁,如此寒夜,只有我和他两人。 布钦突然告诉我:“其实要登顶,已经不可能了。” …… 人生第一座技术型雪山 2015年十一月末、十二月初,我在川西毕棚沟内,攀登人生第一座技术型雪山——半脊峰。 22岁,冬季登顶半脊峰,算是一件好听的事了吧。 然而,我没能登顶成功。 我没有走到壮观的半脊峰冰川前;也没能站在半脊峰顶,遥看雄伟与妩媚融于一身的“幺妹”。 但我看到了飘渺云海、日照金山、雪染层林;更重要的是,与几位山友在艰难险阻中结下了友谊。 这,便不虚此行了。 小提醒 本人的游记,都是习惯上图下字的喔~ 华丽预告~~~~ 锐利的“将军峰”,在晨光中直指天庭。 阴沉天色,“卓玛滩”流水潺潺。 就在正式攀登半脊峰的前夜,天降大雪。我们穿过碎石阵,穿过森林,一路向上,一路白雪相伴。 我与三位山友,两位向导,置身白色世界中。 上升了将近1000米的海拔,站在半脊峰一号营地。对面雪峰连绵,云海流动。 我在云端走过,看一条长长长长长的云层宛若游龙,环绕大山。 凌晨一点多,我们出发冲击顶峰。 下山后到一号营地,不多久便太阳升起,看到日照金山。 尖锐山峰林立,犹如身披金甲的仪仗队,荒凉与威严并存。 关于作者 舒小简,是我的笔名 蜂首达人、携程网签约旅行家。 行走几年来,从一个喜好旅行的摄影者进入到户外探险领域。 骑行、徒步、登山, 均有涉猎 玩摄影至今,有幸在各摄影论坛、摄影社区,被列为精选或被首页推荐。 欢迎喜好旅行,喜好摄影的小伙伴加我微信喔:lwycccyls(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的首字母): 另外,欢迎各位爱好风景的朋友,关注我的个人微信公众号:地理说(id:dilishuo)~ 关于半脊峰 半脊峰,一座海拔5430米的技术型雪山。它坐落在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理县毕棚沟景区内,属于四姑娘山区。 半脊峰虽海拔不算高,却是不折不扣的技术型山峰,拥有复杂冰川地形和陡峭雪坡,需要用到大量的技术装备。 其攀登难度高于四川那玛峰、青海岗什卡峰、云南哈巴雪山、四姑娘山三峰等雪山。与四川的雪宝顶峰、青海的年宝玉则峰,难度相近。比四川的雀儿山要容易些,但陡峭路段比雀儿山要多。 半脊峰。 此图来自百度百科,不是我拍摄的。在毕棚沟几天,因为天气,我没能拍到半脊峰的样子。用这张图,只是让大家更直观地了解半脊峰而已。 我们的登山安排是: 第一天:成都汇合 第二天:成都——毕棚沟上海子登山大本营 第三天:登山技术学习及适应 第五天:一号营地——二号营地 第六天:二号营地——冲顶——下撤 第七天:返回成都 但实际的安排,我们却是省去了一号营地至二号营地的那一天行程。 正文 雪山,我来了 15年11月末,我又双叒叕来到了蓉城成都。 见到了一同前去攀登半脊峰的山友:俊、哲、健。 初见面的晚上,曾经当过特种兵的俊,戏言:“敢在这个季节来登这个山的,都是变态。” 是啊,登雪山已经是户外运动中环境最恶劣的了,冬季就更加艰难。 我们四个“变态”和藏族登山向导勇,第二天,从成都来到了阿坝州理县的毕棚沟景区内的“上海子”游客服务中心。 也见到了另外两位藏族登山向导布钦和彭初(他俩跟我们一同上山),按照谐音,我们戏称他俩为“不清不楚”。 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模样别致的“将军峰”。 向导布钦,悠闲地坐在高原强烈的太阳下。 第二天,向导勇,给我们进行了登山技术装备使用的培训。 绳索、头盔、安全带、上升器、下降器、主锁、副保护、冰爪、冰镐…… 各种设备,好复杂。。 学习结束! 从左到右,分别为山友哲、山友健、我、山友俊。 突降大雪 出发登山前夜,起了大雾。 气温也迅速下降。 我们把带去的衣物几乎都加上,躲在游客服务中心轮番喝热水。一位山友还有些轻微高反,吐了。 我钻到夜里,借着服务中心的昏暗灯光,看见天空开始飘雪。 雪下大了,当我们钻进帐篷后,不禁心生担忧。 我冬季来登雪山,是希望看到雪景的。明晨自然是银装素裹,但如此大的雪,会不会成为一道美丽的难关,将我们拦截在顶峰之前? 清凉早晨,云飘雾绕,掀开被积雪盖住的帐篷帘,果然已是白色世界。依然有极小的雪在飘。 漫山的针叶林,尽披白衣。明知大雪会让山上更加难行,却仍为雪景感到惊喜。 殊不知,在山上,还有一场更大的风雪在等待我。 我们一行,将帐篷上堆积的雪抖落,收拾营地。 原本还在想,雪线会在什么位置?现在不必疑惑,大本营,就是雪线了。 所有的树,挂着白。 正式上山! 收拾完毕,准备出发! 图中左侧,就是向导彭初了。右侧,就是我了! 走到登山口。 要进入一片林子,才是登山之路。 向导彭初打头阵,我紧随其后。 年过四十的他,竟有如此强悍的体能。我的背包已经很重,他的背包却估计是我的两倍(他帮一个山友背了大包,也就是说他其实是背了两个包,何况他还要加上帐篷、路绳等设备)。 令我吃惊的是,他说他80年代就登过半脊峰了。 我对此将信将疑。因为据资料说,半脊峰的国人首登还是2004年,此后才变成热门雪山。但也许,彭初他们当地人,早在正式记录之前就登过了? 这些当地向导,登山能力非凡。但因山成名的,反倒是外来的登山者。 阴天,行走在云层下 随着海拔上升,我们将看到地理上的垂直分布地带规律。 从针叶林走到高山灌丛,再走到高山草甸,再走到黑岩和无尽冰雪。 也因为海拔升高,更奇妙的体验是: 一开始,我们行走在云层下,天气是阴天。 走到高处,便身在云层中,是雾天。 再向高走,就走到云层之上,天空豁然开朗,成了晴天。 低头看到茫茫云海,是我们穿过了它,历经三种天气,才来到了冰雪上。 一片碎石坡跳入眼帘。 队友叫苦难走,登山杖都无法下杖。 我却窃喜,走过秦岭鳌太之路上的石海,这规模的碎石实在不在话下。 沿着碎石坡向上。 回头看,绚烂魔幻的雪景,简直不逊北疆。 前方有一个陡峭的上升。 休息片刻,彭初向导继续前进。 他气定神闲,在林木间、雪坡上,轻松穿行,不多时便没了影。 等我再看到他时,他又坐在一块石头上等我了。 雾天,行走在云层中 雾气渐大,视线模糊。 隐约见山下森林似白色士兵阵列。 我们已经走过了森林,来到了高山灌丛带。 因为置身云雾中,身旁的白色灌木,倒不知是挂着雪,还是雾凇了。 我认得它,在鳌太见过。是高山杜鹃。 一个大上坡后,我和队友们喘着粗气。 停下歇息。 向导坐在一旁,静静地抽了颗烟。 高海拔地区,应是烟酒不可沾的。但向导如此,想来,这个海拔高度对他来说,和低海拔处并无分别。??? 见一片大石,向导率先躲在了石缝中休息。 距离一号营地已经走过了一半。 向导又抽了颗烟。 高山灌丛越来越稀疏。 再走,就是草甸了。 晴天,行走在云层上 踏在松软草甸上,天气转晴。云朵的变化速度,超乎想象地快。 害怕雪地反射阳光会刺痛双眼,赶紧戴上了雪镜。 黑岩冰雪,就在眼前。 此山峰才一露脸,就在片刻后被赶来的云朵遮住。 我见天还早,放缓脚步,来到一个垭口,嗬,好一个广阔云海。是我们刚刚从里头钻出来么。 云海翻腾。 再走几分钟,就能到达一号营地了。 此时,天却转阴。 |
天气恶转。暴风雪和不眠夜。 忽然天空飘起了小雪。 我立即回身向高处走。 天更暗。 大雪将至。 我钻进,两位向导搭建的简陋大帐篷。 二位已经开始烧热水。 许是今天一开始,我步伐紧跟彭初向导,走得太猛;或是我在外头着了冷,此刻觉得有些不舒服。我坐在火旁,瑟瑟发抖。 等待。 我们几人,都默默盯着这一锅未开的热水。此刻,它是珍宝。 高海拔地区、又耗尽体力,必须要多喝水、多喝水、多喝水、多喝水、多喝水。。 看向帐外,雪花更大更密,风声更响更急。 宽大帐篷布,随着风声猎猎抖动。 向导开口了:“你们运气不好啊。我们现在担心,这雪要是下了不停,只怕新雪太厚,明天向上不好走,下撤也不好走。怕之后天气再不好,要不然,我们把大背包都放在一号营地,明天凌晨1点就起身,轻装冲顶。不到二号营地了,直接冲顶然后下撤。强度会比较大。” 起初,我们觉得这提议可行。一天走两天路,我也认为,这是一个值得兴奋的挑战。(但之后出现了一些变故) 热水烧好一锅又一锅,我们几人的保温杯,轮番接满。捧在手心里,此时的热水,是在这荒凉山野,唯一能依仗的了。明天状态如何,除了睡眠,就唯有多喝热水这一根稻草可以抓住。 向导开始做晚餐,硕大汤勺在锅里搅动,熬鸡汤。我看见向导手里拿着一袋红色辣酱。 我知道他肯定做的是川菜口味。平时我可以吃辣,但在山上,人的胃处在虚弱状态,我实在是只想吃清淡的食物。 我问向导:“少放一点好么?”向导说“放心,并不太辣。” 然而他挤入的辣酱,一点一点掉入锅中,越来越多,我心中一万个不情愿。 做好的食物拿到面前,我吃了两口,胃口不佳。 我突然好想吃南瓜,不必放调料,只需用水蒸熟的、微甜的南瓜。 帐篷外,风雪肆虐。 我喝了足有四升水,却并没有想要“方便”的感觉。 但人的状态已恢复,似乎我又耳清目明,生龙活虎了。 我们铺开睡袋。已经封好的帐篷窗口随风晃动,忽然,山友健大呼“进雪了!” 果然,我们铺好的睡袋上已经盖了薄薄一层雪。想来,是风把雪粒从窗缝中送了进来。 那么,帐篷顶,一定堆积了很厚的雪了。 健来回踱步、坐立不安、忧心忡忡:“风雪这么大,晚上睡觉时,这大帐篷不会塌吧。” 向导笑说:“真要是那么大风雪,咱们也没什么法子。担心也没用了。大家听好了,真要是半夜帐篷塌了,大家也不要管它,就任帐篷盖在身上,继续睡觉。” 又过一会儿,我才感到水喝多了的“副作用”,出帐篷去“方便”,风雪的晚上,出去撒尿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 一号营地建立在宽阔的平台上,面前就是明天要翻过的陡峭碎石坡。 ?向导让我们围着炉火取暖:"你们来的时间不好,如果是五月初来,半脊峰就容易得多了。 “外面那个碎石上坡(上图)现在是很多大石块、小石块露出来,不好走,明天雪更厚,更不好走。 ”可要是五月初,这上坡就是一整个冬天的雪都堆积在上面,而且冻得结实了。所有的大石头就都在雪面以下,上坡只要在硬雪上走,下山时,可以直接从雪坡上滑下来。" 听向导这样描述,我倒吃了一惊。我知道冬季登雪山更难,想不到反倒不是因为雪厚,而是因为雪不够厚了。不过,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于:雪是松软的新雪,还是冻结实的硬雪。 黑夜来到,我们钻进睡袋,却谁也睡不着。 尤其是山友健,一直坐着,担心帐篷要塌,还时不时的出睡袋去抖落帐篷上的积雪。 明天该怎么办? 有人提出了:“要不撤吧。” 我不想撤,也知道明天艰难,我只说:“先睡觉,休息好了,明天再说。” 后来,大家讨论着,达成共识:先好好休息,明天看天气情况,若是天好,则走到二号营地去。若是天气不好,则在一号营地多呆一会,权当休整(哪怕休整一整天呢!),再静观其变。 谁曾想,如此共识,第二天就变了。 星月夜!凌晨冲顶! 睡了才四个小时,向导布钦叫醒了我们:“商量个事吧。现在凌晨一点了。我看了一下外面,天气很好,雪停了。我们是现在起来冲顶?还是今天到二号营地,明天冲顶?” “先睡觉吧,还没休息好呢,今天到C2吧。”我说。 本该如此决定的。可不知谁提的:“不如现在就冲顶吧,山上这么难熬,不如早点结束。你想一号营地的晚上就这么难受,还要在海拔会更高的二号营地待一晚吗?” ……(此处省略山友讨论一万字。。。) 出发!现在冲顶! 这并不是一个合理的决定。 因为是冲顶,我们无需背大包重装前行,每个人都轻装出发。(上图均为手机图,为我们在一号营地的准备出发过程。) 我背上保温壶和单反。把所有衣物穿上,装戴好登山所需技术装备。向导特意提醒:“一定要戴上厚手套,不然手可能要冻得没知觉。” 我抬头看一眼天上,明月高悬,星光点点,没有一片云朵。 好晴,好酷,好安静。 可惜,要出发了,来不及拍照。 在一号营地前,还不觉得有风。 出发后。才知风大。看上图中,白色的线条,当然都是雪。会不会感到奇怪?明明是晴朗星月夜,哪里来的雪? 是寒风卷起了新下的雪粒。地上的雪无比松软,但空中的雪粒在高原寒风的雕琢下,早已变得坚硬无比。 但却用脸上的皮肤,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铺天盖地的雪粒正从天而降,与狂风一道包围了我们。 这么大的山,只有我们渺小六人,是它们攻击的对象。 我明显感觉到此刻的我比昨天要行进的慢,是因为逆着大风?还是因为没有休息好?还是因为坡更陡、雪更厚? 起初,雪只是没过鞋子,越走越厚。 当雪没到小腿时,我们跨过了几块巨石,山友俊折过了头。 他放弃了,下撤了。 那可是曾经当过特种兵的大哥啊! 俊下撤不久后,健也回头下撤了。 我眼看着他俩人从我眼前走下去,我们才出发半个小时吧? 山友哲还跟在向导彭初后面,因为哲昨天是轻装上山,大包交给了向导背,所以一直状态算好。 当前行了一段时间后,哲忽然发现:“他们两个人哪去了??” 知道他俩下撤后的哲,也有些动摇了。喘着粗气的他把脚从积雪中拔出,犹豫片刻,也掉头下撤了。在我身前经过时,对我说:“加油”。 我不曾动摇。 鳌太路上那么大的风雨,我浑身湿透都没有下撤。 今天,自然也不能。 向导彭初走得太快太远,当他偶然回头,才发现:怎么只剩下我一个队员了? 彭初赶紧走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跟着布钦继续往上走,能走多远走多远。我要下去照顾他们,他们三个都下撤,没人给他们烧水会心急的。万一走丢可就更不好了。” 我略有些奇怪:彭初怎么不说些祝愿我“顺利登顶”的客套话,反而只说了“能走多远走多远”的话。。 我没多想,和布钦向导两人,继续向上冲。 这张照片,虽然渣,但是它很重要! 因为半脊峰冲顶这一凌晨,就只拍了这一张照片。 当时休息时,在寒夜风中,我看满天的星星,很想留个念。于是高感开到3200,光圈开到最大,以我的“铁手”手持0.3秒拍摄,可拍完还是漆黑一片,此后就没有再拍了。没想到回来后,还能看到一些细节。于是后期,疯狂拉高曝光度,噪点多成翔;只好又疯狂降噪,才成了这样。 虽然很渣,好歹是留下了山上的样子。本来图中星星很多,却因为降噪太猛,而被抹去了不少。 之后,?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海拔多少。如此游记篇首所说:山上的积雪厚度超过了膝盖。 我只是越来越需要休息,喘气越来越多,越来越急。但体力还好。 直到,身陷篇首所说的那个大雪坑。 布钦没有帮我,我全靠自己出来。我支撑在短小冰镐上大口喘息,稍稍恢复后,我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我的速度是不是慢?尽管这黑夜里,他根本看不见我的眼睛。 “其实,要登顶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等到上面跨越冰川,是需要以绳索结组前行的。结组一般也要三四人啊。要是你我两个人结组,如果我掉进了冰川裂缝,以你的身板,你一个人肯定拉不住我,到时候就一起掉进去。所以我们两个不可能跨越冰川,也不可能登顶了。要是我和彭初两个人,我们体能、经验都足够,倒是可以两人登顶的。”布钦开口了。 我大吃一惊,感觉自己瞬间失去了力气。原来,从我的第三名队友决定下撤时,我就已经失去了登顶机会! 怪不得彭初向导会对我说:能走多远走多远。而没有祝我成功登顶。原来他早已明白:我不可能登顶。 本来觉得,我们队伍人少,是个优点;这一点,却在此刻限制了我的登顶可能! 我收拾了心情,对布钦说:“那好吧。不能登顶,那我走上去看一看冰川吧。” “看冰川你也看不到了,上面的雪一定更厚。冰川肯定也基本都被雪给盖住了。”布钦直言。 我大失所望。 不再说一句话,只是继续挥动冰镐,向上攀升。 布钦也不说什么,就默默走到我前面去,给我带路。 布钦的步子迈得太大。我本该按着他的脚印走,然而我的步伐却迈不了那么远,每一步还是得自己重新踏雪。 “布钦,我们也下去吧。” 我和布钦,掉过头,在寒夜风雪中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 陡峭雪坡,在夜里下行,我滑了好几跤。 布钦好快,下山一路,我都会看不见他。直到他等我时,才回头用头灯晃我两眼,我便看到他的位置。 每当我艰难走到他面前时,他却又不给我休息的时间,又掉头向下走。 我想滑下去,也不管雪地有多冷了。但是松软的新雪,根本不足以让我滑下太远。 万幸的是,一路下山,一路跌跌拌拌,却并没有崴脚。 只是休息得更加频繁。 布钦对我说:“你这样的状态,即使我们今天往上走,登顶了;你下山的时候也会有危险。” 登山是这样的,最危险的时候,出在下撤的路上。因为登顶前,每个登山者都还有要登顶的信念支撑。登顶 好久。我回到了一号营地。 身披金甲的仪仗队 进帐篷不多久,外面就太阳渐升。 我举起单反,走了出去。 日照金山,出现了。 一连串山峰被日出打亮。 拉近距离,看远处一个个尖锐的山峰,金字塔般,整齐列队。 再回头看一眼,凌晨翻越的陡峭碎石坡。 很难想象,五月时,所有大石都在积雪之下的样子。 山峰间,薄云飘散。 荒凉的山,留下长长窄窄的金边。心生敬畏。 下山 此刻的外头无风无雪。天一亮就暖和多了。 煮了一锅稀饭,大饱后,准备下山。 队友说:“那个在晨曦中露出的小尖尖,就是半脊峰的顶峰。” 原来我们要到的,就是那么小的一个地方? 看着不远,实际上看山跑死马啊。 两张手机图。 重新背上大包,与这倒难倒了我们的石坡合个影,告别。 下山路还是很陡。 从上往下看我们的下山路。 、下山路滑,但比上山快得多。 白雪在烈日下,反射光芒,睁不开眼。 再不戴上雪镜,唯恐要雪盲了。 再次下到了森林地带。 高海拔干燥。嘴唇裂开。 下到碎石坡,离大本营也就近了。 出山了! 看到了景区的游人,竟觉得终于来到了人间。 我坐在马路上,贪婪的享受温暖的冬日阳光。 举手挡一眼烈日,瞥见晴天的积雪森林更别样。 |
毕棚沟 本文算是采用了倒叙,把登山过程写在了前头。 在登山出发前,还在毕棚沟待了两天。 这个季节,毕棚沟游人极少,又是怎样景致呢? 几座不知名山峰。 步行至景区深处,道路上已是易滑到的冰雪路面了。 毕棚沟内溪水、湖泊众多。草木均已凋落。 拍摄慢门流水的好时机! 其实河流也到了枯水期。 卓玛滩,一汪宁静碧波。 卓玛,藏语中“姑娘”的意思。 同属四姑娘山区,毕棚沟内,雪峰众多。 我慢慢踏到卓玛滩的“小瀑布”前。 卓玛滩的小型“瀑布群”。 第一天在毕棚沟内,比较晚,回程时就黄昏了。 第二天,在上海子的大本营,我们起来时,也有日照金山。 黑白片中,这几座雪峰如此白亮,其实是太阳照着的金色。 岩壁闪耀金光的将军峰。 在沟内走到接近磐羊湖的地方,一处河滩,有薄薄的冰凌浮在水面。 细看,有缤纷纹路。 冰棱、流水,闪着光。 只是看一眼,也觉得清凉。 从磐羊湖打道回府,就经过了白龙瀑布。 远远的看不见瀑布时,就能听到哗哗水声。 近看,水并不大,毕竟枯水期了。 瀑布从高处悬下,水两侧已经结冰。 想来若是夏季水盛时,整个光滑岩壁上都是有水的。 返回大本营前,又来到卓玛滩。 此时天阴,随后就是登山前夜的下雪了。 再之后的故事,你们也就知道了。 后记 纵然恋恋不舍,也是要和半脊峰说一声道别了。 此后,我启程川西北,展开一段寻佛之旅。和山友临别前,我们一一握手。说:“下一座山,再一起呗。” 就在去年的圣诞节,我还与山友哲、俊相聚。 也许别人不会旧地重游了,但我却对半脊峰耿耿于怀。从哪里倒下,从哪里起来。我是冬季登顶半脊峰失败,我自然也会在未来的某一个冬季重登半脊峰。 半脊峰,我和你再度相约了。 登雪山,实在是一项昂贵的运动。但若是真要等到手头极为宽裕的时候再上山,那些更高、更难的雪山,可能就不是那时的你的身体能应付得了的了。 计划还是有的。下一座雪山,我也许会选择位于青海的、发源了滚滚长江的那座雪峰——海拔6621米的格拉丹东峰。 什么时候呢?也许是今年吧。 我的人生,最终会攀登到多少米?7000米?甚至8000米? 谁知道呢,我才22岁,应该,还是有很多的可能吧? 不是求虐,也不是证明自己什么,我只是想把那些高处的风景带回来,给生活在朝九晚五的日子里的人们也瞧瞧:那些常人难见的奇绝地质,那些让人敬畏的自然的力量。 虽然我总是要回归城市,但心情却总在山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