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28, null, left][size=14.6667px]25岁,我是中国走过最多路的女孩 我的童年记忆几乎全是跟摔倒有关的。可惜,并不是校园青春偶像剧里女主角摔倒、男主角出场相救的场面。 幼儿园的时候跑去厕所,被后面的心机小男生推倒(不要胡思乱想)。啪。摔倒。 还记得六七岁的时候看《还珠格格》,在床沿上冒充飞檐走壁。啪。摔倒。 八岁左右在北京夜晚的街道上和爸爸散步。神乎奇迹地。啪。摔倒。 十七岁的我来了美国,总算和分别了14年的母亲重聚。那时纽约的天很蓝,放学后我常常一个人去家旁边的小公园散步。从“学术女”转为“户外驴”的种子,也许就是那时候种下的。 本科时期,和学校户外组织去爬山。二月的纽约上州白雪皑皑,下山的时候我畏首畏脚,生怕打滑。那时候好心的户外领队大叔跟我聊天转移注意力,问我女性是不是因为在进化过程中因为怀孕才害怕摔跤。听了这话的我撒腿就往山下跑,结果在山脚下冷风里等了后面的人好久。 后来和本地的徒步队伍混熟了。一次冬季徒步,我又一屁股坐在了冰面上,伤到了尾椎骨,一个星期不能正常走路。 |
那时候也有了一些别的履历: 在大提顿的杰克逊湖旁边吃冰西瓜。 在蒙特利尔坐坐悬崖。 在每天只能由20人进入的“波浪谷”做上肢运动。 在哥斯达黎加的热带雨林里住树屋、干农活、教英语。 在大峡谷深处的Havasu蓝水瀑布里游泳。 在费城、丹佛、墨西哥、艾达荷、盐湖城等等十几个城市作沙发客。 在犹他州的粉红色沙丘州立公园滚沙丘。 毕业的时候,从盐湖城,一路搭车到丹佛。2天搭了5个陌生人的车。
本科毕业的时候,估摸着跌倒的次数好像少一些了,不是那么容易把自己弄残了,便想着搞个大动作 …… |
[p=28, null, left][size=14.6667px] 落基山脉的800公里险些成为我人生最后一[size=14.6667px]程 和所有第一次走长途的“新驴”一样,我的处女长距也是和网上并不认识的人约的。王阳姑娘是我朋友的朋友,她打算从丹佛走到杜兰戈,穿越落基山脉。这条线路就是800公里的科罗拉多小径。 我买了一个月的口粮,准备了7个补给盒子,毕业之前每天坐在家里刷装备网站,心里完全没底 --从小跌到大的孩子,你们伤不起啊!当时没敢告诉家人这个计划,只有当时的男盆友小文艺深表担忧,“有人走黄山把膝盖骨都磨平了,你一个弱女子怎么hold得住每天徒步几十公里?” 而且,我那时候还有户外人最忌讳的三个特质:路痴、洁癖、恐高。 路痴:最适合荒野求生、丛林探险、秘境奇遇一类故事的女主角。 洁癖:每天洗帐篷、洗衣服、洗脸洗脚的桥段。 恐高:下山的速度比上山还慢、悬崖边上要一步步挪。 故事总得有个了结,于是我硬着头皮上了。 没想到,徒步第一天,居然没有摔倒。后面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还是没有摔倒。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爱上了大山的节奏、自然的韵律。我打算一直走下去了,把整条步道走完。 我先后经历了如下“遇险”: 在徒步第二天和同伴走散; 在徒步第十天正式落单; 在3000多米高原的大雨上被淋透,接近失温边缘; 在山顶为了躲雷劈,选择了错误的道路,在荒野里迷路了半天; 在科罗拉多最高峰和雷阵雨+冰雹+闪电赛跑; 等等等等。 终于,在37天之内,我以只摔过3次的佳绩,走完了平均海拔超过3300米的科罗拉多小径。 因为人矮、体积小,没有高反; 因为有靠谱日本同伴,没有失温冻死在帐篷里; 因为在迷路之后被山地车队伍捡到,没有像贝爷一样上演“荒野求生”。 也许也是因为我自己;我的无知无畏,把我推下悬崖,也让我长出了翅膀。 |
本帖最后由 nzhang4 于 2017-1-16 22:40 编辑 于是,在2013年的科罗拉多步道之后,我又在2014年徒步完成了4200公里的太平洋山脊小径,在2015年完成了3500公里的阿帕拉契亚小径,在2016年完成了尼泊尔的EBC和ABC。 大致描述一下在2014年徒步PCT的时候(尤其是已经做好了半年的准备的时候),遇到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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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外带给人们的力量,不只是更纯净的溪水和空气,更绿的树木和更蓝的天–当你置身于浩渺广阔的天地间,就像进入了一个风口;你还没来得及打理自己的最后的一丝体面,就不得不丢盔弃甲,正视自己一丝不挂的真身。 没有多余的物质附着,没有人情冷暖的牵挂,没有除了生存和享受生存之外的其他目的,甚至不知道地球上的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这种独身至于荒野之中的感觉,是多元而富足的:因为它的填充物不再是虚假如棉花般的幻想,不再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社会标签,而是你真正的自我。我的目光望向天空,但双脚紧紧连着大地。这种感觉,非常好。 |
现在我徒步穿越了美国的7个国家公园、足迹踏遍了六十多个自然保护区、五十多个国家森林。 2016年我开始雪山攀登、攀岩和跑马。现在我跑过两个全马比赛,爬了美国西部的三座火雪山,攀岩刚刚上手。 可是,在选择了这种生活的同时,我也承受了它的代价。 毕业之后我没有直接找工作,而是搬到了达拉斯,在这里一边打工一边准备PCT。那时候我薪水微薄、每天都很累。这场4200公里的旅途是我的长假。 在PCT和AT之间的秋天,我搬到了奥斯丁。摔跤持续不断(在某天晚上餐馆打工的时候我当众摔了两次)。 2015年1月的时候,我出了一场车祸;车子被撞得不能再开了,索性人完好无事。于是我开始了“11路公交车”的生活方式,暂时和机动车作了个了断。 在2013年毕业之后的三年里,我的感情状况很不稳定。有一些“trail romance”(步道爱情),有一些稍纵即逝、无疾而终的暧昧,也有一些刻骨铭心的故事。 都是冒险,都是奇遇,都是选择。
这些年也有一些进步:除了走路跑步顺溜了一些之外,认识了五湖四海的朋友、各地的剑客侠女,做了一个反响还不错的徒步视频,经营了一个个人网站,出版了一份免费的PCT指南,发表了很多文章,做过一些商业领队,拍了一些照片,看了一些书,去过了一些地方。 个子没长,心眼没长,记性没长,摔得倒是少了一些. |
关于张诺娅 这姑娘的兴趣爱好很简单:走路。2013至2016年,她在野外这间大房子里住了三百多天,睡过的“床”包括鹅卵石河滩、沙漠、丛林、高原草甸。她的车轮就是一双脚,淌过冰冷的山溪,陷过齐腰深的白雪,踏过美国本土的最高峰,虐过华盛顿密林中的青苔,也爬升过数不清的山脉。她的家就在她的背上,那里装着她的所有。 张诺娅现居于得克萨斯奥斯丁,在德州大学攻读特殊教育硕士学位,计划于2017年徒步大陆分水岭,成为亚洲完成长距徒步三重冠的第一位女性。 诺娅的个人网站:zhangnuoya-walk.com知乎/穷游/8264:张诺娅微博:张诺娅走AT邮箱:nzhang29@gmai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