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遭遇挫折和与艰难境遇时,它们就像压在头顶上的一枚巨石,你要紧绷起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才能勉强撑住。不安、紧张、恐慌会霸占所有内心世界,压的人喘不过气。 可一旦咬牙挺了过去,巨石便泄了气,回头再去看它,只不过是迈向新境界路上的一块绊脚石罢了。 我从班戈县继续出发,准备前往一百公里外的西藏第一大湖——色林措。 愉悦的心情并没有预料到藏在鬼湖的一块“巨石”,正在悄悄地等待着我的到访。 藏北的云和草原,有一种不正常的暧昧关系,总想着凑到一块干一些卿卿我我的事情。而我被夹在它们中间,偷窥着天地间壮观的“拥吻”场景。 如果想找到道家那“天人合一”的状态,这“电灯泡”的环境再适合不过。 过了班戈县城,省道301愈发孤独,走很久才会碰见几辆车。 一般在这种地广车稀之地,搭车成功率往往很高。 但今天忘却了运气的提款密码,车搭不上,却载了一身泥点子。 完美的概述了“屋漏偏逢连夜雨”。 成功率虽然缩水,但还不至于抱个“大鸭蛋”。在飞溅的泥点子中,接连搭上两辆顺风车。 其中一辆皮卡车,车厢内满客,只有车斗里还有位子。幸运的享受了一把高原敞篷车的快感,只是下车后被风吹的表情略显僵硬。 途中会遇见“两鬓斑白”的班戈措。 湖水中含有大量盐碱成分,因而湖面如镜子般晶莹剔透。 如果视线从右侧逐渐消失的班戈措移开,色林措将在左侧映入眼帘。但是公路离湖边还有一段距离,需徒步前往。 跨过这个围栏应该就算真正进入了色林措国家自然保护区。 突然一只暗器向我飞来,幸亏身手敏捷,猛然下腰躲了过去。这只“暗器”发出“喳喳喳”的声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西藏飞蝗。它有一个好听的藏语名字:阿么喳喳。 这顽强的小家伙在4500米的海拔,不知是靠吃些什么才顽强活下来的。 远处山坡上另一个贼头贼脑的家伙正在偷窥着我。骨瘦嶙峋的身材,敏捷的在山坡上东躲西藏,却看不清相貌。 把相机照片放大后才看清小家伙的真身,原来是一只赤狐,属西藏亚种。它腼腆的躲在石头后,瞪着大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我,一对大如雷达的耳朵侦测着敌情,配上消瘦的脸型,大概精灵都是这样的配置吧。 而我深切的感受到来自这只“火红精灵”的爱意... 在一双双偷窥眼睛的注视下,我终于来了湖边。湖的尽头与天相连,望不到边际。 湖水面积有1640平方公里,如果对数字没有概念的话,举个例子:色林措与厦门市几乎一样大。 传说在很久以前,在拉萨西边的堆龙住着一老妖怪,名叫色林。 他饭量极大,却从不吃素,每天以人、畜兽为主食。生活在这的人和动物们苦不堪言。 后来被除魔专业户莲花生大师盯上了,在一个雷雨过后的良辰吉日,寒酸落魄的色林被赶至南羌塘的一个大湖。大师随即下了咒语:命色林在此湖忏悔,永不得离开。这比当年的孙猴子惨的多,等于被判了终身监禁。 从此这个南羌塘的大湖便有了名字——色林魔鬼湖 扔下包,沿着湖边勘察,打算找一处理想的营地。 途中发现了很多动物粪便,逐一“解剖”查看。植物纤维可证,都是食草动物所留。给心理上增添了一丝安慰。 在一个山坡下发现了一处纯净的淡水水源。水从山体中渗出,可放心饮用,一处接近完美的营地就此诞生。 湖边的一个土包子成为今天的营地,这里比湖面高了十多米,不用担心涨潮危及营地。 只是周围没有遮挡,如狂风卷来,就会显得孤立无援。 要知道,藏北的狂风会大到什么程度。牧人的牛、羊被风卷进湖中的事件常有发生,造成极大的经济损失。 狂风往往在冬季肆虐,所以正值夏季,为了“面朝大海”还是值得赌上一把。 营地的“地基”不牢却是另一个隐患。 由于临近湖边,土质沙化,地钉插进去很不牢固。我从附近捡了一些石块压在上面,以防不测。 烧一锅80℃的开水,和上一碗糌粑,面对浩瀚无垠的海平面,就着那纯净的碧绿色,满足的吃上一大口。 后来发现是笑着吃完这顿“晚宴”的。幸福来袭,说简单也并不简单。 湖水像一只变色龙,随着阳光不时变化着。 傍晚时分,漫天的乌云压顶,强对流天气在色林措对岸首先凝结成暴风云团。 那一片区域犹如天蓬元帅下凡,闪电瞬间在天地间的迷雾中肆意妄为。 阴沉的天空中漂浮着一团团如天鹅绒般厚重的雨云。 眼前的景观虽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却又心生敬畏。 随后所有景象都被染成了黛色。 西方的天边此刻却出现了好似违反常理的一幕:天、海的交界处突然出现了一缕红晕,极其狭长。饱和度愈加浓烈,明度也刺眼起来,体积却没有发生变化,被乌云和湖水挤压着。 好似天际被划破了一道伤口,猩红的血肉外露,看得人心惊胆战。而不远处的电闪雷鸣依然持续着。 这“伤势”极其短暂,在我擦完屁股之后便“愈合”了。 随之天空黯淡下来。 我钻进帐篷,把门帘都掀了起来,横躺着欣赏着电闪雷鸣的风暴大戏。直到湖水也完全沉浸于黑暗之中,才将整个帐篷封闭起来。 乏累的身体钻进睡袋,在温暖催化剂的作用下很快昏睡了过去。 但也就半小时之后,巨大的声响把我惊醒,帐篷剧烈的摇摆,雨水如千军万马,猛烈的袭击着外帐。 原来之前湖对岸的那团暴风云已越聚越大,夹杂着狂风,在睡梦中将我吞噬。 狂风压的一边帐篷快要“亲吻”到我的脸。如果将地钉掀起,瀑布般的雨水将瞬间灌满帐篷。 帐杆的忍受力也许也即将达到极限,我急忙用手撑起了这边已塌扁的帐杆,以减缓大风的作用力。 我坐着帐篷内,用手撑着帐杆,感受着一股股被顶回的力量。 不知是不是打扰了老魔鬼色林休息,对我很是不满,咆哮着,用一种无形的力量压迫着我。我用尽浑身解数,却只是与一种虚无缥缈的事物在抗衡。 料想到会刮大风,但怎么也没想到来得如此狂妄嚣张。 内心的“巨石”压的人没有喘息的机会,惊慌无措中努力的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又谈何容易。 心中不时的骂街,色林老鬼似乎拥有顺风耳,听到了这不自量力的羞辱。一股强风再次袭来,瞬间肝子被吓得,颤的跟手机震动似的,连忙道歉。 人之渺小,在此等情形被体会的淋漓尽致。 暴风雨成为了这一晚的主旋律。 铁蓝色的夜幕下劲风涌起,奏出一曲大自然的篇章:湖水的巨浪,汹涌的拍出了气势恢宏的大背景;呼呼风声吹出了完美的旋律;狂妄的雨水有节奏的砸在帐篷上,发出沙沙的打击声;雷声此起彼伏,重音轰出了性感的力量。 配合着闪电的灯光效果,犹如一支重金属乐队正在进行一场疯狂的演出。 就这样撑了快两个小时,后来思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风力依然不减,实在撑不住了,索性松开手,静观其变。如果地钉飞了,赶快穿上雨衣出去补救;如果相安无事,直接睡觉。 反正让我现在出去暴露在狂风暴雨的怒吼中,实在没有勇气,俗话说的好:狗急了才能跳墙呢。 地钉还算忠诚,没有撇下我不管。不知道我这两个小时的瞎忙活算不算狗拿耗子。 对于帐篷没有飞走竟还有些失望。不过这想法转瞬即逝,倒头睡去了。 半夜也就醒来两次,检查地钉,并有没有和大风约会去。 我想,它们还是更爱我的。 七点半醒来,帐篷发出了微弱的光线。凛冽的寒风依旧在“啼哭”,大概哭累了,劲儿小了。 帐篷依然东倒西歪,地钉还健在,但早已松动,不堪大任。 我依然没有爬出帐篷的勇气。 近中午12点,一只麻雀在帐篷外欢快的鸣唱,好像正在庆祝坏天气的消逝。真不知道它昨晚在哪里躲避的这场浩劫。 这场暴风雨足足持续了十五个小时。 在这片广袤无垠、杳无人迹的荒原,告别了肆虐的暴风雨,安静却带来了久违的孤独感。 白天加固了帐篷,在湖边又睡了一晚。色林依旧在外面狂吼,但无济于事,再也无法打扰到我,一夜睡的都很安慰。 这天的雨在上午停息,拔营时却遭到报复性的再次侵袭。双手不一会就被寒风冻僵。 一路淌着泥水,再次回到公路。僵冷的身体再次沐浴在雾霭环绕的阳光下,好似幸福梦境。 形容大自然的“强大”是一个专属形容词,它不再适合修辞其他任何事物。由于其独特性,人类彻底放弃了征服的妄念。 它即可狂风肆虐将人置于寒冷的绝望之境,又可阳光普照,给予人类温暖、食物和水以维持生命。我们除了顺从和敬畏,别无他法。 但我们却可以无畏的战胜自己脆弱的内心,不管是在荒野还是茫茫人群中,面对艰难的境遇,面对命运的不公,坦然面对,生活才会成为我们更想要的样子。 还看得过去就打赏点 去买糌粑 精彩继续...... |